趙福山

1967年1月,就在東海艦隊司令員陶勇“神秘”死亡的時候,相隔兩條街,南京寧海路上一幢灰色小樓,危機四伏,陸軍中將、南京軍事學(xué)院院長張震,滿面憂愁地望著自己的愛子??張震預(yù)感到自己將面臨災(zāi)難,他唯有對自己的孩子放心不下,他要趁自己尚未喪失自由的時候,辦完這件事,想來想去,覺得只有把孩子交給一個人才放心,于是匆匆寫了張紙條,塞給兒子海寧:“去,找你肖永銀叔叔。”

肖永銀時任南京軍區(qū)裝甲兵司令員。肖永銀看完用鉛筆寫的潦潦草草的紙條,愣了半天。他能夠理解張震此時此刻的心情,他是以深厚的父愛,把兒子送到自己這里來的。

肖永銀把一封準(zhǔn)備好的信交給孩子,叮囑道:“你拿著我的信,今晚就走,悄悄地走。不管誰問你,你就說去串連,去杭州報名。記住,你爸爸是大樹,樹大招風(fēng),對誰也不要說出他的名字!”

13歲的海寧瘦小的身影終于在夜幕中消失了??

由陶勇、張震的孩子開始,便發(fā)生了以后被人稱作“招兵買馬”的事件。

各地被“打倒”的軍隊高級將領(lǐng)通過多種渠道,很快便獲悉了在當(dāng)時“紅色恐怖”之中有這么一塊凈土,于是從四面八方送來了自己已力不能保的愛子嬌兒。乘火車的、坐輪船的,靠步行的,紛紛投奔而來。

肖永銀無法拒絕這些昔日戰(zhàn)場上的“戰(zhàn)神”們的后代,下了一道命令:“男的,只要是軍隊上、地方上干部的子弟,家庭不行的,就收起來。”

南京軍區(qū)裝甲兵的營房,倏忽間變出了一個“娃娃兵營”,大的十六七歲,小的十三四歲,爬高上低,你打我鬧,像一群猢猻般活潑可愛??

選自《書刊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