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鶴鳴

中國家譜發(fā)展到明清時代，已趨成熟、完善，體例完整，內(nèi)容豐富，盡管收載內(nèi)容有多寡，編纂形式有不同，但一部完整的家譜，大致包含以下體例內(nèi)容。

一譜名

當(dāng)我們捧起一部家譜時，首先躍入眼簾的是封面上的譜名：家譜、宗譜、族譜、房譜、世譜、支譜、譜系、譜傳、淵源、統(tǒng)譜、通譜、譜牒、玉牒、家乘、會譜、合譜、主譜、墳譜、祠譜、聯(lián)宗譜、世系圖、族系、世家……林林總總，不一而足。其中最常見的是家譜、宗譜和族譜。

譜名中最重要的是譜籍和姓氏，即是什么地方、什么家族的家譜。如《皖桐高嶺汪氏宗譜》，清光緒三十一年汪鈍侯總纂，表明是安徽省桐城縣高嶺這個地方汪姓的宗譜。《蕭山史村曹氏宗譜》，清光緒六年曹瀚等纂修，表明是浙江蕭山史村這個地方曹姓的宗譜。有的家譜雖表明譜籍里居，但僅系村鎮(zhèn)，如《章鎮(zhèn)張氏宗譜》，光緒十一年張祖良等纂修，什么地方的章鎮(zhèn)呢？經(jīng)翻閱此譜，才確定是浙江上虞的章鎮(zhèn)。還有的家譜，僅有姓氏，如《夏氏宗譜》、《張氏家乘》等，這給檢索查閱帶來一定的困難。所以，我們在編纂上海圖書館館藏家譜目錄時，對凡是沒有譜籍或譜籍不明晰的家譜，均一一查明，標(biāo)出一個完整的譜名。如《夏氏宗譜》，光緒六年夏鶴溪等纂修，標(biāo)為《（江蘇丹陽）夏氏宗譜》；《張氏家乘》，民國5年張元善纂修，標(biāo)為《（浙江平湖）張氏家乘》等。有了明確的譜籍，便于檢索和查閱。

有些家譜將本家族歷史上所屬堂號、郡望標(biāo)在譜名里。如《（江蘇蘇州）三槐堂王氏續(xù)修家乘》（乾隆年間，王巨源等纂修）、《（江西萍鄉(xiāng)）雅積堂黃氏三修族譜》（民國12年，黃序鴆纂修）、《（福建上杭）清河郡張氏宗譜》（光緒三十四年）、《（浙江仙居）樂安珍水堂朱氏宗譜》（光緒十二年）等。三槐堂、清河郡等都是歷史上著名的堂號、郡望，將其標(biāo)在譜名上，除表明本家族的歸屬外，也帶有炫耀的味道。

還有些家譜將先祖的名、行也標(biāo)在譜名里。如《（湖南）武岡廖氏德行公裔四修合譜》（民國32年，廖鴻翥纂修），該譜始祖發(fā)祥，明初攜子德行、德文、德貞、德?lián)越魈┖瓦w來武岡，后德文、德貞、德?lián)迪群筮w移他處，德行支仍居武岡，是譜即德行支譜。又如《（江蘇丹徒）大港趙氏第八大分大二公裔下漢杕渼槐分宗譜》，該譜始祖子褫居丹徒大港鎮(zhèn)，傳至7世，支分十八，是譜專記第八大分祖由壽（行名大二公）位下世系，系漢杕、渼槐兩支所修。由于標(biāo)明先祖的名行，從譜名即可知曉是譜所屬的支系。

中國家譜有續(xù)修的傳統(tǒng)，因此不少家譜在譜名上即標(biāo)出修譜的次數(shù)。如《（江蘇鎮(zhèn)江）潤東嚴(yán)莊葉氏重修族譜》（光緒五年，朱明旵纂修）、《（湖南）寧鄉(xiāng)道林蔣氏九修族譜》（光緒十五年，蔣本璞等纂修）、《（浙江金華）東山傅氏十九修宗譜》（民國10年，傅以梯纂修）等。

在譜名中，盡管有家譜、宗譜、族譜等名稱區(qū)別，但大多是記述一姓一宗一房一支的家譜，也有少數(shù)稱為通譜、統(tǒng)譜，就是統(tǒng)貫分布于各地各宗支于一的大型家譜。“通譜者，會諸譜而作也”，“會者，會其源萬殊而歸一本也。通者，通其派一本而達(dá)之萬殊也”（明景泰二年《新安程氏通譜序》）。通譜是明代中葉以后，隨著社會長期和平環(huán)境和家族人口迅速繁衍而流行起來的一種規(guī)模宏大的家譜。如《王氏通譜》（光緒二十年，王庸敬等纂修），就將分屬多派散居各地的王氏世系，主要是太原王氏、瑯琊王氏、三槐王氏等派系統(tǒng)貫于一譜，計102卷，82冊，成為一部規(guī)模宏大的王氏家譜。又如明代嘉靖十四年纂修的《張氏統(tǒng)宗世譜》，就是一部將分散在祁門、婺源、休寧、歙縣、績溪、黟縣、旌德、涇縣、南陵、石臺、貴池、浮梁、德興、樂平等地的張氏各宗支統(tǒng)貫于一的大統(tǒng)譜。

從譜名中，還可看到一種稱為聯(lián)宗的家譜，即含有兩個姓氏以上的聯(lián)宗編修家譜。如《（江西婺源）蕭江家乘》（清道光三十年，江賡纂修），是族原姓蕭，一世祖禎，唐季易姓為江，隱居歙縣黃墩，后世散居皖南及外省各地，均以蕭江聯(lián)宗子孫自居。類似的家譜還有《張廖簡氏族譜》（張清風(fēng)主編，1959年臺灣臺中新遠(yuǎn)東出版社鉛印本）、《姜盧紀(jì)氏族譜》（姜盧紀(jì)氏族譜編委會纂修，1967年臺灣彰化商工文化出版社鉛印本）、《賴羅傅聯(lián)宗大族譜》（賴國民、賴濟(jì)汾主編，1970年臺灣臺中賴羅傅宗親會排印本）等，這類聯(lián)宗譜的異姓之間，歷史上都有一定的淵源關(guān)系。

二祖先像贊

當(dāng)我們翻開家譜時，首先看到的往往是置于卷首的本家族祖先的圖像和贊語。宋代以后，中國家譜以“尊祖、敬宗、收族”為編修宗旨，將本家族列祖列宗的遺像置于家譜的前面位置，這是可以理解的。

家譜中的祖先圖像，少則幾幅，多的達(dá)數(shù)十幅，大體分三類：

一是本家譜的始祖、始遷祖。以中國第一大姓王姓為例，王姓主要出自周靈王太子晉，太子晉后裔在秦漢時一分為太原、瑯琊二望，于是不少王氏家譜首列的祖先圖像就是周靈王、太子晉、瑯邪王等?！叮ㄕ憬┥疥幥懊吠跏献谧V》首列“太祖周宣靈王像”；《（江西婺源）檀嶺王氏宗譜》則首列“周靈王太子晉公像”，其贊語為“仙骨太子，肇姓王氏。乘鶴吹笙，飛升天市”；《（浙江剡縣）王氏家譜》首列彩色“瑯琊王王悼公遺像”，稱其為“瑯琊王氏之鼻祖也”。

又如《（安徽祁門）方氏宗譜》，以姜姓炎帝神農(nóng)氏9世的帝榆罔之太子雷為得姓始祖，其家譜首卷即列“方氏得姓始祖太子雷公像”。《（福建浦城）渤海西吳宗譜》稱宋代吳龍（字起云）為遷浦城始祖，圖像標(biāo)為“宋由浙遷浦始祖尚義冠帶起云公遺像”，標(biāo)題將吳龍在什么時間（宋代）、什么地點(diǎn)（由浙江遷浦城）、家族中地位（始遷祖）均一一標(biāo)明。

二是五服之內(nèi)近世先祖。宋代以后祭祖禮儀，一是祭本家族的始祖、始遷祖，一是祭五服之內(nèi)的高、曾、祖、禰四代祖先。與此適應(yīng)，家譜中的圖像，除始祖、始遷祖外，大量的是近世先祖。如光緒十年（1884年）王亨添編纂的《（浙江）剡北靈芝鄉(xiāng)王氏續(xù)修宗譜》中的圖像，五服之內(nèi)的祖先圖像共30幅，最早的是錫字輩的“錫能公遺像”，生年為乾隆七年（1742年），元字輩圖像3幅，亨字輩圖像12幅，利字輩圖像11幅，貞字輩圖像3幅，其中最近一幅貞字輩圖像為“貞燦公喜容”，生年為同治元年（1862年）。如果說，始祖、始遷祖的圖像是帶有想象成分的話，那五服之內(nèi)近世先祖的圖像則比較逼真，因五服之內(nèi)祖先的音容笑貌及服飾，繪圖之人是可能見到或聽人描述過的。當(dāng)浙江剡北靈芝鄉(xiāng)王氏族人祭祖時，仰望這些祖先圖像，必定會大大加深對這些祖先的印象，從而增強(qiáng)靈芝鄉(xiāng)王氏族人的凝聚力和向心力。

三是本族名人。始祖、始遷祖與近世先祖之間，往往間隔數(shù)百年，乃至上千年，不可能將中間的歷代祖先一一繪成圖像，于是各家族就選擇期間的名人，尤德、爵、功、文著稱者加以繪圖?！叮ńK昆山）砂山王氏宗譜》序言中，概述該族自魏晉迄清光緒年間，計有1500年歷史，就中唐代祖先僅選擇著名文人王勃一人繪成圖像，標(biāo)題為“唐朝散郎子安公像”?！叮ńK宜興）石塔吳氏宗譜》就將該族先祖中任過宰相的吳存惠、吳宇的圖像刊在家譜里，吳存惠圖像標(biāo)為“后唐宰相存惠公遺像”，吳宇（字本虛）圖像標(biāo)為“后唐宰相本虛公遺像”。道光十三年包夢奎等修《（江蘇鎮(zhèn)江）潤州包氏族譜》，刊有宋代包公圖像，題“禮部尚書包孝肅公像”。光緒十八年史晉纂修《（浙江）蕭山史系宗譜》，刊有第49世祖先史可法圖像，標(biāo)“明東閣大學(xué)士諱可法像”。

上述圖像旁一般都有數(shù)十字的贊語，對圖像主人的相貌、業(yè)績、功德等，畫龍點(diǎn)睛地予以頌揚(yáng)。此類贊語大多為后世子孫所為。如同治八年方金聲等修《（安徽祁門）方氏宗譜》，其中圖像“清登仕郎本教公像”贊語：“品詣端莊，孝友傳家，巍然人表，名重金華”，就由該族裔孫國進(jìn)撰寫；另一幅圖像“清登仕郎兆燐公像”贊語：“省身克己，忠恕待人，德征仁壽，俗美化純”，則由其侄孫、即該家譜纂修者金聲撰寫。不過也有不少家譜中的圖像贊語是當(dāng)時的名人所書寫的，其中級別最高的當(dāng)屬皇帝的贊語。如《（浙江上虞）虞邑西鄉(xiāng)呂氏宗譜》就刊有宋代名相呂蒙正像，其旁就是皇帝的贊語：“敕贊先相許國文穆公呂蒙正：度量寬宏，學(xué)問充實(shí)。校藝居先，奏名第一。大政早參，中書三人。相業(yè)推隆，為今良弼?！闭憬疥幫踝?，歷任南宋工部、戶部尚書，于紹熙二年（1191年）去世，《（浙江紹興）山陰前梅王氏宗譜》刊有“戶部尚書佐公像”，宋光宗于紹熙五年（1194年）二月十日贊曰：“敕贊：豪杰之才，公輔之器。對策大廷，狀元及第。柱石當(dāng)朝，模范后世?！狈Q王佐為當(dāng)朝柱石，評語是夠高的。

各家譜祖先圖像的贊語，也有不少是歷代名臣、名相所書寫的，如《（浙江紹興）紹邑邵氏宗譜》中，第一幅紹平圖像“秦東陵諱平宗衡仁公像”，其贊語為漢長沙太傅賈誼題，贊曰：“秦以虎視，漢以龍興。封侯作相，寵錫頻膺。晚作布衣，種瓜東陵。綿綿五色，澤及云仍?！薄叮ㄕ憬嫌荩┕庞菟问献谧V》刊有宋宏圖像“漢宜平侯宏公之像”，其贊語則是宋代尚書左仆射門下侍郎司馬光題，贊曰：“學(xué)大而博，積厚而誠。尤資輔翼，社稷之臣。威容德器，群僚莫能。中興人物，分其首稱?！?/p>

南宋理學(xué)大師朱熹，其理學(xué)思想曾對南宋以后的家譜產(chǎn)生重要影響，因此不少家譜祖先圖像的贊語題為朱熹所寫。如《（浙江紹興）紹邑邵氏宗譜》中邵乘圖像“晉散騎將軍諱乘字元盛公像”，為“宋晦庵朱熹題”，贊曰：“奮武揚(yáng)威，義昭金石。實(shí)維有功，標(biāo)名赫赫。赳赳武夫，公侯干城。日有御侮，千古馳名?！毙枰赋龅氖?，家譜中署名朱熹題寫的圖像贊語，有的是偽作。如《（江蘇泰縣）王氏族譜》圖像中，所謂朱熹為王肈基圖像題寫贊語就是突出的一例。朱熹為“肈基公遺像”題寫贊語：“道喪千載，至遠(yuǎn)言湮。不有先覺，敦開我人。書不盡言，圖不盡意。風(fēng)月無邊，庭草交翠。”王肇基何許人也？家譜中明白刊載：“生于洪武十年丁巳二月初三，壽七十有三，卒于正統(tǒng)十四年?！奔瓷?377年，卒于1449年。朱熹是南宋人，其生卒年為1130年至1200年，生于南宋的朱熹竟然為200多年后明初的王肇基題寫贊語，盡管贊語上煞有介事刊有“朱熹”、“晦庵”的印章，但其編造得也實(shí)在太離譜了。

三目錄

翻開家譜，緊接著祖先圖像的往往就是目錄，提綱挈領(lǐng)地揭示該家譜的主要內(nèi)容與次序排列。

下面列舉安徽徽州地區(qū)明代、清代以及民國時期一些家譜目錄。

《（安徽）新安畢氏族譜》（正德四年）目錄：

首卷：譜前序，包括新舊譜序計十二篇、凡例十五條、地方志二十五處；

卷之一至卷之八：世系志；

卷末：詩文、譜后跋；

附錄：墓圖、領(lǐng)譜序號。

《（安徽祁門）王源謝氏宗譜》（嘉靖十六年）目錄：

卷首：考辨二；

卷之一：姓原紀(jì)略；

卷之二：統(tǒng)宗表略；

卷之三：統(tǒng)宗世系；

卷之四：孟宗世系；

卷之五：孟宗世系；

卷之六：統(tǒng)宗事略；

卷之七：傳、孟宗事略；

卷之八：敕命、序；

卷之九：記；

卷之十：訓(xùn)、說、贊、銘、傳、墓志、賦；

附錄：貞節(jié)事略。

《（安徽歙縣）古睦清溪紫峰項(xiàng)氏宗譜》（康熙十八年）目錄：

第一卷：譜序、凡例、歷代序；

第二卷至第六卷：譜系圖；

第七卷：誥敕、詩、序、銘、贊、傳、說；

第八卷：誥敕（渡瀆、貴溪合錄）、序、贊、傳、記（貴溪、仙溪、慈溪合錄）、書、疏、詩、傳、記（補(bǔ)輯古今諸文翰）、人物志、譜跋。

《（江西婺源）官源洪氏總譜》（乾隆五十三年）目錄：

卷首上：官源總敘、目錄、各派舊敘；

卷首下：姓原疑辨、譜說、凡例、仕官、誥命、容像、雜著、各派墓圖、祠圖、墓圖、祭田錄、捐銀、字號簿數(shù)；

卷之一至卷之十八：各派世系；

卷末上：各派詩歌、婺傳贊、祁傳贊；

卷末下：休傳、歙傳、孝子傳、橫溪傳、神道功、各派墓圖、行狀、墓文、墓志、構(gòu)訟案卷。

《（安徽祁門）王氏宗譜》（光緒十五年）目錄：

卷之一：水源本末、禮儀家風(fēng)、收執(zhí)譜記、字號、目錄、新舊譜序、圣諭十六條、誥敕、凡例、家規(guī)、家禮圖、譜、宗說、族說；

卷之二：族譜引、像贊、行狀、墓志、三槐辨考、源流引、淵源圖、世系；

卷之三至卷之九：各派世系；

卷之十：世系、境地圖、墓圖、祠堂圖、贊秩類、排行、執(zhí)譜字號、跋。

《（安徽祁門）文堂陳氏家譜》（民國17年）目錄：

卷之首：新序、凡例、舊序、世系考、墓地、文卷規(guī)章、祠廟、村墓圖、墳山圖、肖像、十景志；

卷之一至卷之十三：譜圖；

卷之十四：文獻(xiàn)錄、科第選舉、儒林文苑、藝文書目、孝友忠義、義行隱德、宦績、約法、古跡志目、名勝志目等。

《（安徽績溪）績溪程里程敘倫堂世譜》（民國29年）目錄：

卷首：目錄、序例、凡例、墓祠圖、廟圖、祖先像、墓圖、契據(jù)、告示；

卷一至卷十：世系；

卷十一：誥敕、疏、傳記、詩、銘、書；

卷十二：譜序、規(guī)范、庭訓(xùn)、家苑、排行、祭祀、后序、修祠理譜職員表、頒領(lǐng)世譜單；

卷末：產(chǎn)業(yè)、墓圖。

比較上列明代至民國時期的七種家譜目錄，可得到以下幾點(diǎn)認(rèn)識：

一、從明正德四年（1509年）至民國29年，歷經(jīng)400余年，家譜目錄內(nèi)容基本上是一致的，明代家譜目錄有新舊譜序、凡例、姓原、世系、墓圖、誥敕、傳記、詩文、像贊、家訓(xùn)、領(lǐng)譜字號等內(nèi)容，清代以及民國時期的家譜目錄，基本上也是類似內(nèi)容，只是次序、名稱略有變化，反映了中國家譜發(fā)展到明代已經(jīng)成熟、完善、定型，已奠定了中國家譜的基本格局，清代以及民國時期的家譜，在內(nèi)容體例上，只是明代的延續(xù)，并無多大發(fā)展與創(chuàng)新。

二、世系是中國家譜的主體，記載自1世祖至編纂該家譜時歷代名錄，包括姓名字號、生卒年月、仕途簡歷、妻室子女、墳?zāi)沟刂返葍?nèi)容，在家譜中占有很大的比重。上述七種家譜，世系的內(nèi)容均占整個家譜3/4左右的篇幅。有的家譜世系內(nèi)容比重更高，如《（安徽休寧）休寧金氏族譜》（乾隆十三年），自卷一至卷十九共19卷，自卷一開始即簡介該家族各派世系，卷一簡介的是京兆、南陽、建康、姑蘇、桐廬五派，卷二以后，依次介紹分居各地的各派世系，至卷十八，簡介湯鎮(zhèn)派、竹林派，僅卷十九內(nèi)容為家傳，也就是說，各派世系內(nèi)容占了家譜的95％，所謂《休寧金氏族譜》亦可稱之為“休寧金氏世系圖”。

三、在編纂體例上，家譜繼承了正史、方志記載敘述的方法，有史，有圖，有表，有志，有傳，形式多樣，兼容并蓄，而其記載內(nèi)容的宗族性，記載手法如遺像、宅基、祠堂、墳?zāi)沟炔捎脠D文并茂等表述手段，則明顯帶有家譜自己的特色。

四 修譜名目

不少家譜，在目錄后，列有“修譜名目”標(biāo)題，開列本屆與歷屆修譜人員名單、職務(wù)。

如《（安徽績溪）泉塘葛氏宗譜》（宣統(tǒng)三年）就列有“古今修譜名目”標(biāo)題，列出該宗譜歷屆修譜人員名錄：

《（安徽績溪）泉塘葛氏宗譜》是宣統(tǒng)三年纂修的，因此本屆修譜人員名單比較詳細(xì)：

督理：履桂、承錠、承垣

司理出納：明湛

分修丁捐：明漢、承樟、明義、代鑒

編修：光漢

總核：明湛、明義

校刊：履桂、明義、明湛、光升

《（江西婺源）蕭江家乘》（道光三十年）則以“修輯名次”標(biāo)題揭示該譜歷屆修譜人員名錄：

以上一一羅列《（江西婺源）蕭江家乘》歷屆修譜人員名單，從中可以知曉該譜歷屆續(xù)修簡況。朱熹曾說：三代不修譜，是為不孝。因此古代向有“六十年續(xù)修家譜”之說。該譜自宋元豐譜起，至道光戊申譜，計770年，共修14次，平均55年續(xù)修一次，做到了這一點(diǎn)。

《（安徽歙縣）歙西汪氏重輯支譜》（民國8年）則將歷屆修譜時間、譜名以及撰序人姓名列為專表：

上面不厭其煩地將《（安徽歙縣）歙西汪氏重輯支譜》歷屆修譜名目一一列出，是因?yàn)槠渲型嘎冻鲈S多重要信息：

一、安徽歙西汪氏家族修譜有著悠久的歷史，自東晉咸康年間，至民國初年，家譜續(xù)修時間長達(dá)1600年，而且其中基本沒有中斷，這在家譜中是不多見的。最早的東晉“婚官職狀”、唐代的“婚姻職狀”，盡管沒有帶上“譜”字，但因當(dāng)時敘述本族有關(guān)族人“職狀”時，必須將本族姓氏來源、家族遷徙、歷代世系一一和盤托出，因此所謂“職狀”，已具備家譜的要素，所以汪氏將其列為最早的家譜是有根據(jù)的，也是合理的。

二、東晉、唐代私修家譜，先要由家族代表（一般是朝廷命官）上報朝廷，經(jīng)皇帝審批，“奉敕考定”。私修家譜所以要上報朝廷，由皇帝把關(guān)，與當(dāng)時的家譜所具有的政治功能有直接關(guān)系。魏晉南北朝時，實(shí)行九品中正制，朝廷官吏由名門望族把持世襲，婚姻講究門當(dāng)戶對，于是“有司選舉，必稽譜牒，家之婚姻，必由譜牒”，家譜與仕官、婚姻密切相關(guān)。為保持家族血緣的純正，防止他姓混入或冒名頂替，國家設(shè)立了譜局，專門組織管理譜牒的編纂，私修家譜則必須上報朝廷審批。到了宋代以后，科舉考試更加完善，仕宦、婚姻講究的是才能，家譜仕宦的政治功能已轉(zhuǎn)化為倫理功能，因此私修家譜也就沒有必要再上報朝廷，這也就為家譜的普及創(chuàng)造了條件。

三、該譜沒有將一般的家譜纂修人員名錄列出，而是列舉歷屆修譜的主要譜序作者，有的是本族的功、爵著稱者，如東晉淮安侯汪旭、唐代越國公汪華等，有的是社會名人，如南宋朱熹、元代廉介夫等，這就大大提高了本譜的含金量。

當(dāng)然，并非所有家譜都將歷屆修譜名錄一一列出，有的只列本屆修譜有關(guān)人員。如《（安徽績溪）坦川越國汪氏族譜》（民國14年）列有“續(xù)修職名”，將總理、副理、主修、贊修、編輯、探訪、圖繪、繕錄、校對、監(jiān)印、征收、庶務(wù)、承刊印等有關(guān)修譜人員一一列出。該譜是進(jìn)入民國時期續(xù)修的，因此修譜人員名目分工更細(xì)，稱呼也更加現(xiàn)代化。

有的家譜不僅沒有歷屆修譜名目，也沒有本屆修譜名目，而是在譜序中，將修譜緣起、修譜名錄等一一道出。如《（安徽祁門）桃源洪氏宗譜》（光緒二十六年）在“記新修宗譜緣起”一文中就有一段文字論述本屆修譜人員：

光薰、道善老練者也，為之督，以勵厥功。紹聞、紹宣有干濟(jì)者也，以之理其網(wǎng)維、綜其出納，無不宜。至于勸捐，煥文之力多。一時之家居者，咸與有勞。若夫編之，輯之，校之，正之，修明之，補(bǔ)訂之，惟釗是司……迪惠善畫，命以繪圖，而譜之事，備矣！

這段文字將該譜督修、出納、勸捐、主修、繪圖等人員一一列出，而且敘述任職的理由，比起單純的羅列名單顯得更加豐滿。（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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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上海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