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春利／譯

每逢新任總統(tǒng)入主白宮，歷史的車輪都在華盛頓驟轉。

然而，在歷屆美國總統(tǒng)的白宮生涯里，有許多事情是多年如一的。終身任職的女傭一如既往地為總統(tǒng)鋪床；后廚照樣削土豆，炒雞蛋；園丁仍舊會在春天種下3500株郁金香，讓它們在“玫瑰園”開放。

難熬的交接工作

加里·沃爾特斯在這個全美最出名的地方一干就是31年，先后擔任白宮副總管和大總管職務，從福特到小布什，服侍過六任美國總統(tǒng)。他曾掌管著90人的服務團隊，其中包括陳設主管、廚師、領班、男仆、女仆、電梯操作員、花匠、木匠、電工和管道工。從某種角度講，這就像管理一家獨一無二的豪華酒店，只不過這酒店具備四項經(jīng)常相互沖突的主要功能：家、辦公樓、大型博物館以及最高集會場所。

作為一個陸軍老兵，沃爾特斯把軍事化的精準和極度嚴謹?shù)淖黠L帶入了工作中。每次前“第一家庭”搬出白宮和新“第一家庭”搬入白宮之間，是他記憶中最難熬的時段，前者通常在1月20日上午10點離開，而后者在當天下午4點就會入住。

沃爾特斯在這一天的理想安排是將卸任總統(tǒng)一家的物品搬出白宮，把新襪子放進抽屜，家具安置好，油畫在墻上掛好，全家福擺好，零食預備好……這一切都要在6個小時的空當內打點完畢。由于新任總統(tǒng)到1月20日中午——前任總統(tǒng)動身前往國會大廈時才算正式上任，因此不可能提前開始這些工作。為了能按時完成任務，沃爾特斯需要把90名工作人員分成幾個小組，各司其職。準備工作歷時數(shù)月，其間員工要一遍遍地口頭復述工作程序，力求有條不紊。

有幾次交接工作尤其困難。2001年1月20日，克林頓在橢圓辦公室呆到凌晨4點才離開，沃爾特斯不得不等到總統(tǒng)就寢，才能和克林頓的工作人員一同動手，為新任總統(tǒng)小布什騰出辦公室。

不過，忙亂過后，“白宮首先要實現(xiàn)的功能還是家。”沃爾特斯說，“服務人員的職責是迎合每個總統(tǒng)家庭的需求，不能指望‘第一家庭來適應白宮?！?/p>

自付的私人賬單

為了營造舒適環(huán)境，沃爾特斯每到11月大選結束，即將卸任的總統(tǒng)邀請下任總統(tǒng)一家造訪白宮時，便開始詢問未來第一夫人的喜好：想用哪間屋子做臥室，早上幾點起床，洗手間應該放哪種牙膏，餐廳需要準備哪些零食……

小布什愛吃咸脆餅——這種點心在2002年給他惹了麻煩：他在白宮的臥室內看球賽時，被一塊咸脆餅卡住了喉嚨，昏死過去，栽倒在地，好久才醒了過來，整個過程的目擊者只有他的兩只寵物狗。老布什當年要的是比較容易下咽的藍鐘牌冰激凌。盡管他曾當眾吃過炸豬皮，實際上卻只是假作與民同樂，“那全是逢場作戲，”沃爾斯特說，“他根本不吃這些東西。”克林頓的女兒切爾西曾邀請她的朋友在國宴廳里吃比薩餅。福特的女兒蘇珊曾在東廳舉辦她的中學畢業(yè)舞會。而里根雖然在公眾的印象里以老式好萊塢明星作派著稱，實際上他和第一夫人卻喜歡坐在電視前搞二人世界。

嚴密的安全保衛(wèi)

總統(tǒng)離開白宮時，無論是乘坐被內部人員稱為“猛獸”的豪華防彈車，還是搭乘“空軍一號”飛機，抑或入住大型酒店(他出國訪問時所到的每一處都需要占用600至800間酒店客房)，身邊都會張開滴水不漏的龐大保護網(wǎng)。

總統(tǒng)大型出訪通常一行可達800人，其中包括30名白宮工作人員，100多名特勤人員，另有約150名媒體代表——電視臺和廣播電臺的通訊員、攝像組、錄音師、平面媒體和通訊社的記者、攝影師等等。

這群人分乘兩架飛機：空軍一號上坐的是總統(tǒng)本人、他的下屬、特勤人員，還有一小撥記者；白宮的媒體專機——通常是聯(lián)航的747客機，負責搭載其他媒體人員。此外，還有運送總統(tǒng)專車和備用車的貨機，有時還要運“海軍陸戰(zhàn)隊一號”，與白宮專機同行。

空軍一號是總統(tǒng)的庇護所，他可以在機艙中睡覺——飛機前端有個套間，配有淋浴和兩張沙發(fā)床。機上還可以進行日常的健身，在小布什的膝蓋出現(xiàn)問題，不得不放棄跑步之前，他出訪時會在“空軍一號”上安置一臺跑步機。飛機上的廚房提供正餐，掌勺的是軍用飛機乘務員，他們的烹飪技術和營養(yǎng)搭配實在讓人不敢恭維。2002年6月，小布什前往佛羅里達州宣傳合理飲食及身體保健的旅途中，“空軍一號”發(fā)給全體乘客的鑲金邊菜單上，不過是咸牛肉三明治、薯條和草莓芝士蛋糕。

負責小布什出行事務的人是喬·哈京——前白宮辦公廳副主任，他的任務就是在保護總統(tǒng)安全與保證一定曝光率之間達成平衡。“你不能總是把他鎖在防彈車里拉來拉去吧?！惫┱f，“得讓他出來露露臉才行?！?/p>

總統(tǒng)游刃有余地穿梭于世界各地，身邊的工作人員卻忙得團團轉，所有行動方案都提前列在厚達幾百頁的簡報中。“我們前往地球另一端的國家時，著陸時間可精確到分鐘。”哈京說，“但你必須胸有成竹，容易慌亂的人參與不了這種旅程?！敝挥薪?jīng)驗豐富的工作人員才能隨總統(tǒng)出訪，他們要知道該站在哪里，穿什么樣的衣服，如何與外國的達官顯貴交談，以及何時需要拔腿就跑。

盡管有簡報可供參考，而哈京的團隊也十分老練，但出訪偶爾還是會出紕漏。2005年5月在格魯吉亞首都第比利斯，有人將一枚手榴彈投入成千上萬的喧鬧群眾中，幸好手榴彈有故障，才避免了一場致命偷襲。2002年小布什訪華時，在前去與江澤民主席共進午餐的途中，他的豪華防彈車突然急停，媒體報道說是發(fā)生了爆胎，實際上汽車是出了機械故障，而小布什立刻鉆進了另一輛備用車。

沃爾特斯們與“第一家庭”一起維系著白宮濃厚的家庭氣息，但是一條眾所周知的必然規(guī)律：“第一家庭”無論在這里受到多好的照料，最終都將成為過客?；蛘?，用一位白宮終身服務人員當年委婉提醒當時的第一夫人芭芭拉·布什的話說：“總統(tǒng)來了又走，管家卻會留下來?！?/p>

摘自《看天下》200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