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岱山
1、鉆井場日
字幕:美國田納西州
1970年
高高的鉆塔直沖藍天,浮云飛馳。
鉆盤飛速轉動,鉆桿激烈地抖動,進尺表上的數(shù)字在跳動,
言姆冷峻的臉看上去幾乎殘酷,緊握剎把的手上青筋暴露。
一工人想去拉,被吉姆野蠻推開。
伴隨著刺耳的聲音,鉆桿急速下沉,卡瓦爆裂,斷片四處崩散,
一片黑暗。
字幕:原世界鉆探紀錄保持者,美國“王牌”鉆探隊隊長吉姆,為了打破中國王進喜率領的1205鉆探隊創(chuàng)下的新紀錄,進行違規(guī)操作,導致重大事故。
2、別墅內日
字幕:美國田納西州2000年
明亮的窗臺上,并排放著鑲在相框上的兩張照片:吉姆熱情洋溢的笑臉特寫,王進喜握住剎把的半身照。
白發(fā)蒼蒼的老年吉姆坐在輪椅上,拿起王進喜的照片,久久凝視著。
孫女露西走過來摟住爺爺。
吉姆指著王進喜的照片:這張照片,我保存了幾十年……這個號稱鐵人的中國人,
用落后的技術設備,打破了我保持的世界鉆井記錄……真是不可思議,我不甘心……為打敗他……卻失去了我的右腿……露西。
露西:爺爺。
吉姆:我一直很想到中國去親眼看看……可現(xiàn)在老了,不能去了……你這次去中國的大慶替我去尋找這個秘密……我是多么地想了解他呀……
露西:爺爺,我也對他很感興趣,在中國念書時一直收集資料來著,我還要寫本關于他的書呢。
吉姆:好呀……雖然我對他了解不多,還是很敬佩他……
片名:鐵人王進喜
3、機場跑道日
飛機騰空而起。
4、候機廳日
田國強拿著一束鮮花在等候。
露西推著行李車走進候機廳。
田國強拿著鮮花迎上去,用熟練的英文搭話:是露西小姐吧?你好,我叫田國強。
露西驚訝地望著年輕且操著熟練英語的田國強,臉上露出喜悅,她用漢語:哦,田國強?你英語說得這么好!
田國強:你的漢語也不錯呀!
田國強遞過去鮮花,從露西手中接過行李車:走吧,車在外邊。
露西:謝謝。
5、開往大慶的路上日
一望無際的原野,遠處,一排高高的風力塔形成美麗的一道風景。
路旁的抽油機,有節(jié)奏地運轉。
鏡頭前掠過的大慶市貌。
廣場上,男女老少在列隊跳節(jié)奏歡快的健身舞。
一個八旬老太和四歲女童跳得別有情趣。
6、行使的轎車內日
露西欣喜地望著窗外,回頭看田國強。
露西:好漂亮的城市耶。
田國強:是呀,連我這個大慶上生土長的人都覺得這幾年的變化太快了……
露西收回看向外面的眼光:讓人簡直不敢想象這里曾經是一片蠻荒之地……
田國強:你還是很了解這里的嗎?
露西:忘了?我是記者。
田國強:哦,聽說你是來了解王進喜的?
露西:是呀,我想寫一本有關他的書。
田國強:這可有點希奇。
露西:這有什么奇怪的?
田國強:說不好,但還是覺得怪怪的,一個美國人,寫中國的王進喜,嘿嘿……
露西忍不住笑:有什么好笑的,別忘了,我不僅是美國人,還是個現(xiàn)代年輕人,按你們的話來說,時代不同了。
田國強:哈哈,這個世界變化真夠大的了。不過,別忘了,我可是從小聽著鐵人的故事長大的……
露西:那你很了解他了?
田國強:不能說不了解吧,可是……畢竟時代不同了。
倆人無語,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
7、姜副書記辦公室日
大慶市委副書記姜永祥正坐在辦公桌后忙著。
敲門聲傳來。
姜永祥抬頭:請進。
田國強帶露西進來,介紹姜永祥:大慶市委姜副書記。
姜副書記起身迎接,與露西握手:姜永祥,是露西記者吧?
露西:是的。
姜永祥請他們坐沙發(fā),自己也入座。
姜永祥:露西小姐,你的申請我看了,很好啊,大慶市委決定盡可能給你提供方便,你順便也了解了解我們大慶最近幾年的發(fā)展。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出來,不要客氣。
露西微笑:太謝謝了,能不能請姜先生提供當年的老人讓我采訪,掌握一手資料呢?
姜永祥:當然可以,這次我特意找來小田協(xié)助你的采訪,不僅是因為他的英語好,還有他的父親田春生是當年王進喜的得意徒弟。鐵人還是他們的婚姻介紹人呢。
露西:哦,真的?
姜永祥:怎么?小田還沒說呢?呵呵,不過采訪嘛,不能著急。得慢慢來,一口吃不出胖子呀。
露西會意地笑著說:非常感謝。
姜永祥:你呀,謝反了,應該我們謝你才是呀。我們期待你能寫出一篇好文章來,你這么年輕,相信你寫出來的王進喜,對我們年輕人也會有啟發(fā)的,
姜副書記意味深長地看田國強一眼。
田國強笑得有些不自然。
8、世紀大道日
轎車在大道上疾馳。
9、地質宮外
轎車駛入地質宮阮——
10、地質宮內日
露西在田國強的指點下,認真觀看,時不時照上一兩張照片。
馬厚良正給幾個年輕的學生講解,看見田國強和露西,走了過來。
馬厚良:小田來了。
田國強:馬叔叔。
幾個學生看見馬厚良有事,禮貌地打招呼后到別處去看。
田國強向露西介紹馬厚良:這位是馬叔叔,是王進喜的老戰(zhàn)友,早該退休享清閑了,可他不愿意,馬叔,這是美國來的記者露西,她想寫王進喜。
馬厚良伸出手:你好。
馬厚良又對田國強:我是閑在家心里不得勁呀,出來走走就好了。對了,你小子,是不是又和你爸吵了?
田國強:您怎么知道的?
馬厚良:你經常不回去,你媽急得天天給我家老太婆打電話,我能不知道?
田國強看了露西一眼,趕緊轉移話題:馬叔,我們是來了解老鐵的,您別跑題。
馬厚良:好,好,領導早就跟我打了招呼。聽說,你爺爺就是當年的鉆探王吉姆?
露西:您也知道我爺爺?
馬厚良:呵呵,當然知道,我們是老對手,可惜沒有見過面,老人家現(xiàn)在身體還好吧?
露西:還好,他也很想來中國呢,但老了,不能來了。
馬厚良:是呀,我們都已經老了……
露西:您當年是和王進喜一起來到大慶的嗎?
馬厚良:是呀,我們是從玉門油田坐了幾天幾夜的火車來的。那年,前蘇聯(lián)專家撤走,又遇到了自然災害,難呢……(回憶)
11、火車上日
火車上,連過道都坐滿了人,大家都在熱熱鬧鬧地交談。
馬厚良正帶著膠布粘合的破眼鏡在看一本邊角泛黃的書,旁邊王進喜和肖吉順在說著話。
坐在地上的張奮強人瘦得像個小猴子,興奮地手舞足蹈。
張奮強:全國會戰(zhàn)啊,全國,那得多少人啊,聽說解放軍的大部隊都開進來了,這下要熱鬧了。我敢肯定,設備要換成新的了,哈哈,我們可要鳥槍換大炮了,我張奮強強烈要求開新鉆機,世界上最先進的,就是上回老馬說的那個美國
王牌隊“雞媽媽”用的那種……
馬厚良聽見張奮強的話,咧嘴笑:什么雞媽媽鴨媽媽呀,那美國小子叫吉姆,世界鉆井記錄就是他創(chuàng)下的,牛得很呢。
張奮強:牛個屁,咱也買來幾臺好幾器,保準把“雞媽媽”的紀錄給破了。
肖吉順在一旁和王進喜說悄悄話,插進來一句:咳,我看你小于說大話就像喝涼水,一點不塞牙,輕巧得很呢。現(xiàn)在蘇聯(lián)老大哥正掐咱們脖子呢,哪兒買得起那么貴的機器呀,要好多外匯呢。
張奮強撅起嘴:哼,有啥了不起的,我們可是全國,全國啊,我就不信了,全國的錢還買不起臺破機器,你說,是吧?
張奮強拿胳膊一捅身邊的田春生。
田春生:用啥都行,師傅說了,能干活的人,用啥都能打出油,是吧,師傅?
王進喜憨憨地笑著站起來,大聲說:說得對,咱們現(xiàn)在還沒有人家的條件好,可咱們有志氣,只要有志氣,我們不怕一拳就砸不出一口井來!是不是,弟兄們!
全車的工人們隨聲大喊:是!
大家哈哈大笑。
12、大慶薩爾圖火車站傍晚
一個小火車站,站前望去一片荒野。
站前幾處掛有醒目的“爭分奪秒拿下大油田,甩掉貧油落后帽”、“大上快上開發(fā)大油田”等內容的橫幅標語。
上千人的轉業(yè)官兵,從火車上下來集合。
陳振海帶著幾個指揮部的人來接站,指使幾個干部安排這安排那。
王進喜帶著工人們走出火車站,大家望著眼前的荒涼,議論紛紛。
張奮強和田春生在嘀咕。
張奮強:春生,這是東北嗎?這是蒙古草原吧?
田春生:可不是,比咱玉門還荒啊。
陳振海老遠看見王進喜,喜出望外,拉著旁邊的大學生模樣的年輕女子邊喊邊跑過來:喜娃子!
王進喜看見,高興地迎面跑過去,一把抓住陳振海的手:陳指揮,我們沒有來晚吧。
陳振海:可算把你這個石油先鋒給盼來了,我就等著你來打第一口井呢,
王進喜:放心吧,陳指揮,不會給你丟臉的。
陳振海:你們坐了幾天的火車,肯定累了,走,走,我們先去駐地。
王進喜:那不急,陳指揮,我們的鉆機到了沒有?
陳振海:別急,再快也得后天,我們走吧。
王進喜:井位在哪?
陳振海:就在駐地,離這也就三四里地……
王進喜皺起眉頭,急得只搓手。
旁邊的女大學生模樣的女子,看著王進喜火急火燎的樣子,抿嘴嘎嘎笑。
王進喜和大伙兒好奇地望著她。
陳振海趕忙介紹:這是北京石油學院畢業(yè)來的大學生姚彩云同志,也是才來幾天。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王進喜呀。
姚彩云激動地握著王進喜的手:你就是王進喜師傅……
張奮強:陳指揮,她是分到我們鉆井隊來嗎?我們鉆井隊可都是大老爺們,女同志能方便么?
眾人笑。
陳振海笑著:現(xiàn)在還沒有條件給每個鉆井隊配一個技術員,技術人員暫時還是稀缺資源吆。小工啊,以前你們的口號是“鉆透祁連山,戰(zhàn)勝戈壁灘”,那現(xiàn)在的口號呢?
田春生:陳指揮,現(xiàn)在我們的口號是“北風當電扇,大雪是炒面,天南海北來會戰(zhàn),誓奪頭號大油田!”
陳振海:哎,蠻有詩意的嗎?還是像喜娃子的口氣嗎!
張奮強:當然了。
田春生:還是我們的陳指揮了解我們師傅呢。
大伙兒大笑。
陳振海興奮地:好呀喜娃子,快成了詩人了,哈哈哈!好!可以把這句話作為這次會戰(zhàn)的口號!
13、地窩子清晨
遠處的部隊駐地,嘹亮的起床號聲響起。
張奮強拉著田春生從地窩子里出來。
張奮強找了處沒人的地方,邊撒尿邊嘟囔著:你說這群當兵的,不讓人安生睡覺,機器還沒運來呢,還瞎吹什么號啊,這不是成心嗎?
田春生:少說兩句,讓師傅聽見了罵你!
張奮強趕緊四處看看:別老抬師傅出來嚇我,我才不怕呢……
王進喜遠遠地喊:春生!奮強!
張奮強一伸舌頭:見鬼了,剛說曹操,就來了。
兩人急忙朝王進喜跑去。
王進喜一臉高興:小子們,咱們的機器運來了,快點,一起接機器去,奮強,你去把大伙找來。
張奮強應聲而去。
這時,吉普車駛過來,陳振海從車上跳下。
王進喜:陳指揮,這么早就來了,我們的機器到了,起重機早上能來不?
陳振海:喜娃子……
王進喜:今天趕緊立井架,明天就開干,閑著不動就是不得勁呢……
陳振海顯出有些難色:起重機暫時調不過來,還有車,一共就兩臺,昨天還壞了一個……
王進喜:啥?
陳振海:全國大會戰(zhàn),這幾天來了太多隊伍,咱們得等安排……
王進喜:那得等到啥時候?
陳振海:這,少說……半個月多吧。
王進喜:半個月?半個月能打多少井,這么多人干等著,這絕對不行。
陳振海瞪眼:你急,我還急呢,我哪有辦法啊,大慶剛建,啥也沒有……
王進喜蹲在地上,發(fā)起呆來。
張奮強帶著大伙兒過來。
張奮強:師傅,人齊了,咱們去拉設備吧。
田春生在后面偷偷扯張奮強的衣服。
張奮強吃驚的回頭看著田春生:怎么啦?
王進喜起身:走,先去車站看看。
14、大慶薩爾圖火車站日
面對著貨車上的巨大機器,大家一臉茫然。
馬厚良:老王,我看算了,要不等等吧。
王進喜:不能等!
馬厚良:沒車,卸了也運不了,不等怎么辦?這幾里地,手拉過去?
王進喜沉默,突然,眼里閃出堅毅,他回頭看著肖吉順。
肖吉順笑瞇瞇地看著王進喜,像是早就看透他的內心,鼓勵地用力點點頭。
王進喜受到鼓舞,直起腰從頭上擼下帽子,一把摔在了地上:咱活人還能給尿憋死?
張奮強:那怎么辦?
王進喜:搬!人拉肩扛也搬!
15、車站日
王進喜帶全隊工人用撬杠撬、滾杠滾、大繩拉的辦法,人拉肩扛把鉆機卸下來。
16、荒原上日
荒原一片白雪茫茫,出現(xiàn)了緩緩移動的千軍萬馬。
17、薩55井場日
大家齊聲喊著口號將40米高的井架豎立在荒原上,當井架豎好的時候,所有人發(fā)出歡呼聲。
田春生將一塊薩55井的牌子豎立在地界上。
張奮強累得倒在地上,看著滿手的血泡,感嘆:哎呀,媽呀,就沖這雙手,今晚也不能只給我吃窩頭了!
王進喜笑著一拍張奮強腦袋:就記得吃!你看人家春生,就啥都不要求。
田春生湊過來:師傅,我也想吃肉……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
王進喜:好,今晚大家一起到野地打黃羊和野兔,搞點肉吃!
張奮強和田春生高興得胳膊挎著胳膊轉圈:哦哦哦,打獵嘍,哦哦哦,吃肉嘍!
18、駐地夜
冰天雪地的野外,干打壘房前點起了幾堆篝火。
大鐵鍋前,郭大娘忙著給大伙兒盛肉盛湯。
大家吃得開心,場面很熱鬧。
張奮強等幾個年輕人圍著鍋,迫不及待地伸長筷子搶鍋里肉。
田春生端來一碗給坐在一邊的王進喜,王進喜笑呵呵地接過。
張奮強邊喝邊抱怨:好不容易打著黃羊,比我還瘦,這缺糧缺肉啥時到頭啊。
田春生:別嘰歪了,你那碗肉湯比師傅都多。
張奮強端起湯碗給田春生看:這是肉湯么?這是黃羊肉的洗澡水。
田春生:不要你給我。
張奮強趕緊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燙得齜牙咧嘴。大家都笑起來。
王進喜笑:都好好吃,吃飽了,明天好干活!
大家笑:好嘞。
肖吉順湊到王進喜身邊,低聲:隊長。
王進喜:怎么了?
肖吉順:有個情況。
王進喜:說。
肖吉順:咱們薩55井的位置有點偏,又是冰天雪地,打不了井,沒法取水,
王進喜:你啥意思?
馬厚良:沒水開機。
王進喜大聲地:啥,沒水?
大伙兒都瞧著王進喜。
王進喜耐住性子:能不能想辦法打口水井?
肖吉順:沒有把握,打水井的設備還沒有到。
王進喜:得等到啥時候?
肖吉順:這種情況從來沒有遇到過。
張奮強:是不是得等到冰化了?
幾個年輕工人紛紛嘲笑張奮強:
“你小于是不是不愿意干了?”“剛來就想家了吧?”
一旁的郭大娘,靜靜地聽著。
王進喜看了一眼積雪茫茫的周圍,一臉惆悵。
全場沉默,剛才的歡樂氣氛被沉重的氣氛取代。
王進喜:大家伙想想,還有啥辦法沒有?
馬厚良嘆氣:要有早有了。
郭大娘走過來:我說這位隊長師傅,不知我該不該說……
大家看向郭大娘。
王進喜喜出望外:郭大娘,您是本地人,您對這里情況熟悉,您快說我們在哪里能找到水呢?
郭大娘:附近有個大水泡子,冰底下有水,可是這個大冬天的。能行嗎?還挺遠呢?
王進喜:離這兒多遠呢?
郭大娘:幾里地呢。
張奮強吐了吐舌頭:幾里地?咋運呢?打井要好多水呢?
郭大娘:要多少水呀?
馬厚良:五十多噸呢。
郭大娘搖搖頭:那么多呀,你們這幾十號人恐怕不行啊,得花好多功夫呢,就當我沒說吧。
王進喜沒說話,抬頭看肖吉順。
19、荒野大水泡子畔夜
王進喜和肖吉順,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野地里走。
王進喜拿著手電筒四處照著,肖吉順肩上扛著尖鎬。
王進喜發(fā)現(xiàn)遠處亮晶晶的冰面,招呼著肖吉順一起跑過去。
望著冰雪覆蓋的偌大的水泡子,王進喜高興地說:老肖,快砸開看看。
肖吉順用尖鎬用力砸開冰。
王進喜用尖鎬用力砸開冰。
終于砸出一個冰窟窿,看見里面的水。
王進喜跪在冰面上,雙手捧出水高聲喊叫:咱們有水了!
王進喜和肖吉順相互望著高興地哈哈大笑。
20、地窩子里晨
清晨,吹號聲又響。
田春生慢慢睜開眼睛,看看周圍,馬厚良和張奮強裹著被子睡的正香,王進喜和肖吉順不見了。
田春生慌亂的推醒兩人:師傅呢?師傅不見了……
張奮強嘟嘟囔囔:你還沒斷奶啊,一會兒不見師傅你就喊……
馬厚良:他不會真打水去了吧……
田春生急了:師傅!
三人手忙腳亂地穿衣服。
21、駐地日
大家都打著哈欠鉆出地窩子。
馬厚良三人急急忙忙從地窩子里沖出來,不小心撞上了人。
大家笑話他們:咳,又搶肉啊?
張奮強:隊長沒了,他……
田春生邊跑邊喊,打斷了張奮強的話:師傅!你千萬別出事啊……
大家沒聽清:啥?隊長出事了?
一伙人慌慌忙忙地往野地跑去。
張奮強哭笑不得:這伙人,真是的……
22、大水泡子邊日
薄霧蒙蒙的水泡子邊,王進喜和肖吉順拿著鐵鎬破冰。
四周寂靜,只有倆人的呼吸聲和一下下的鐵鎬破冰聲。
王進喜的臉上凝結一圈冰碴子。
田春生帶著大家跑來。
田春生:師傅!
王進喜:來了,正好,我正要叫你們去呢。
田春生看著地上打出的偌大的冰洞。
王進喜:咱不能等老天爺給我們送來水,你們看,動動腦子不就有水了嗎?待會兒吃完早飯,每人把能夠打水的盆盆罐罐統(tǒng)統(tǒng)端起來,運水!
大家互相你看我我看你。
進喜的笑容慢慢凝固了:怎么了?
張奮強:能行嗎?五十多噸呢,啥時運完呢。
王進喜:五十噸怎么了?怎么了?怕了?一群呆瓜,平時哼哼哈哈,牛氣哄哄的!怎么到上陣的時候,就都成軟耙子了,啊!
大家炸窩,七嘴八舌,可意見似乎統(tǒng)一不起來。
王進喜怒了:都別耍嘴皮子了,到底干不干?張奮強!
張奮強縮脖子。
王進喜:田春生!
田春生有點怯生生地垂了眼睛。
王進喜一摔鐵鎬:我看黨白教育了你們這些軟蛋,好呀,老子自己干!是爺們的跟我取盆端水,是娘們的站這等冰化!
王進喜氣哼哼地走掉。
田春生看看周圍,突然朝王進喜跑去:師傅,等等我。
大家都跟著。
最后留下的張奮強,望著走去的同伴,一跺腳:操!俺也是爺們!
23、薩55井日
風雪中,大伙兒用臉盆、水桶艱難地運水。
盆里灑出來的水已經把王進喜的棉襖凍成了冰塊。
田春生踉蹌著抱著水桶艱難挪步,
遠處,涌過來一群人。
張奮強抬頭驚訝地看。
郭大娘帶著幾百農民,朝這里涌來。
張奮強回頭喊:師傅,你看!
王進喜抬頭望。
大家都抬起頭望著奔過來的農民隊伍。
郭大娘端著盆,旁邊一個小男孩拎著小水桶,白胡子農民趕著拉水的驢車,男男女女拿著各種運水工具朝這邊過來。
王進喜激動地迎面跑過去,抓住郭大娘的手:大娘,謝謝!農民弟兄們,謝謝你們了!
郭大娘:謝啥謝?王隊長,這就見外了,大家伙,干起來吧。
雄壯的音樂起。
浩浩蕩蕩的運水隊伍,在荒原的風雪中形成一道美麗的風景。
24、鉆井場日
王進喜大聲喊:開鉆!
在大伙
悅的目光注視下,鉆機跟著隆隆的響聲開動起來。
王進喜緊握住剎把,臉上露出堅毅。
鉆盤飛速地轉動。
25、鉆井場日
黑黑的原油從管子里噴射出來。
陳振海、王進喜、肖吉順、田春生、馬厚良、張奮強、姚彩云等激動得無法抑制情緒,歡呼著擁抱,有幾個工人拿油往臉上抹,他們狂歡著……
陳振海跳上井臺,揮手,大家停止狂歡,興奮地望著陳振海。
陳振海:今天是一個偉大的日子,我們可以自豪地向全世界宣布,我們國家不久會永遠摘掉貧油的帽子!
大家歡呼。
陳振海:大慶第一口井在你們的號令下終于乖乖地噴出了油,看來,這片荒蠻大地也怕我們工人階級的豪邁志氣呀。我看,給1205隊記多大的功都不為過,你們是咱們大慶的榜樣,你們個個都是好樣的!
王進喜跳上井臺豪邁地大聲喊:咱們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這才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陳指揮,你就看著吧,我們
會一拳砸出一口井!
臺下一片歡呼聲。
王進喜:春生、奮強,把酒給兄弟們倒上,成績怎么來的,咱們都心里清楚,大家辛苦了,今天破個例,喝酒!來,給陳指揮倒酒!
陳振海:喜娃子,你知道我不能喝酒的!
王進喜:今天誰都不能免,得喝!革命的工作要干,革命的勝利要慶祝!
陳振海:好,聽你的。
王進喜舉起杯子:來,干!
大家齊喝:干!
王進喜亮起高亢的嗓門:高樓萬丈平地起……
大家齊聲跟著王進喜唱。
被歡樂的氣氛感染的陳振海將酒一飲而盡。
張奮強和田春生更是高興地隨著歌扭起秧歌。
26、駐地野地灶旁日
煮飯的郭大娘和大娘甲,朝遠處的井場望去:這午飯時間都過了,還沒人回來吃,這1205隊的干活可真豁命啊。
大娘甲:可不是,別說不吃不喝了,就這王師傅,看他胃病不輕,可從不會歇呢。
郭大娘:咱也別等著了,干脆把飯送到井場吧,別讓他們餓著了。
倆人盛飯盛菜的忙乎起來,
27、薩55井日
握住剎把的王進喜突然痛苦地捂住肚子,肖吉順發(fā)現(xiàn)忙過來接過剎把,回頭叫春生。
田春生跑過來扶著王進喜走下井臺。
王進喜的臉上冷汗如雨,田春生在旁不知所措。
田春生:師傅,要不喝點熱水,要不休息會兒吧?
王進喜:你小子干活去,跟著我干嘛?
田春生:師傅,胃疼就休息吧,我能干,我把你那份一起干了。
王進喜:好了,我沒事,別羅嗉,這幾天盡聽你嘰歪了,快走,干你的活兒去。
田春生不肯,王進喜瞪起眼睛,田春生只好一步三回頭走了。
28、井架旁傍晚
火紅的晚霞,高聳的井架。
堆砌的井管旁,王進喜枕著鉆頭,蓋著羊皮襖睡著,手里的半塊玉米餅子滑落在草地上。
一輛吉普車開過來停下,姚彩云從車上下來,田春生迎面走過去。
姚彩云:王隊長呢?
田春生:有事么?
姚彩云:給他送急等著要的地質資料。
田春生:師傅的胃病犯了,他在那睡著了。
姚彩云:為什么不去衛(wèi)生所?
田春生:他說老毛病,從不去的。
姚彩云過去,看見長滿胡須,滿面灰塵污垢,憔悴疲憊的王進喜,腳上的大頭鞋裂開了一寸長口子。
姚彩云眼睛濕潤。
29、井臺上傍晚
測量器上的指針,突然顯出異常。
觀察著記錄數(shù)據(jù)的馬厚良一臉驚慌,喊:肖師傅,不好了!
肖吉順:啥?
馬厚良:要井噴了!
張奮強看見不知所措的馬厚良,跑過來一把撲倒馬厚良,
這時,“轟隆”一聲幾十斤重的卡瓦飛上天。
30、井臺下傍晚
王進喜被聲音驚醒。
田春生飛跑過去,邊喊:井噴了!
王進喜跳起身飛也似地沖上井臺,大聲喊:快拿重晶粉!
馬厚良:重晶粉用沒了!
王進喜:往里加土!
姚彩云:土沉淀了不頂用。
王進喜:往里加水泥!
姚彩云:水泥凝固在井筒里,那就報廢了。
王進喜:那總不能看著鉆機掉進地球里去呀!
張奮強等打開水泥袋,往泥漿池里倒去。
王進喜望了望井噴噴射的高度,大聲喊:跳下去攪拌!
王進喜說完帶頭跳進池子,隨后田春生、張奮強、馬厚良等人跳下去用身體攪拌著水泥。姚彩云看著很驚愕,也跳了下去。
挑著飯菜擔子走過來的郭大娘和大娘甲看見此景驚恐不已。
大家奮力攪拌著,他們弄得泥漿滿頭,滿臉。
肖吉順帶領幾個工人,往井里灌漿。
噴射的油柱逐漸下降。
王進喜攪著攪著,突然感覺天旋地轉,身體向池子里倒去。
田春生一手托住師傅:師傅!
王進喜被人抬出了泥漿池。
自始至終看到這場面的郭大娘嘖嘖感嘆:這個王隊長真是個鐵人哪!
大娘甲也激動地頻頻點頭。(回憶完)
31、疾馳的轎車上日
露西坐在副駕駛座上,顯然還沉浸在剛才的故事中。
田國強望著露西,頗有感觸地微笑。
田國強:你覺得這些故事是不是不可思議?
露西:為什么這樣問?
田國強:我想知道你對這個故事的感想。
露西:我聽到這個故事很感動,美國也是一個崇拜英雄的國家,雖然價值觀可能有些不同,但王進喜這樣的男子漢,在哪兒都會受到尊重。
田國強:但是你想到過沒有,當時他為什么要這樣做?還不是由于當時的中國太窮嗎?這一點,你能理解嗎?
露西:為什么我不能理解?誰都有遇到困難的時候,國家也一樣,只要不甘于失敗,任何不可思議的事情都有可能發(fā)生。
田國強:我是從幼兒園到小學。到大學,現(xiàn)在參加了工作,已經聽了無數(shù)遍王進喜的故事,可是不知怎么,卻漸漸少了那份激動,就像是在聽古老的故事。
露西:難道古老的故事就沒有啟迪意義嗎?
田國強笑:你是一個很厲害的記者,真是不可思議。
露西笑著沉思,田國強也沉思著。
32、大慶油田集團大樓日
宏偉的辦公大樓,旗桿上迎風飄揚的五星紅旗。
33、大樓內日
白發(fā)蒼蒼的陳振海迎著田國強和露西走來。
陳振海:小田,這就是露西吧。
田國強:是,陳叔。
向露西耳語介紹陳振海,露西欣喜地握住陳的手。
陳振海:歡迎啊,姜副書記今天特意打電話給我,要我?guī)銈兒煤脜⒂^油田集團,展現(xiàn)一下大慶石油的風貌。呵呵,希望我這個老家伙腦子還沒糊涂,能讓我們美國大記者滿意而歸。
田國強:陳叔,您還老糊涂?你罵我們年輕人的時候可從來不糊涂呢。
陳振海:臭小子,你還敢說,每次我一去,你就溜,生怕我們老家伙教育你,
田國強笑。
陳振海:對了,小于,還生你爸氣呢,一家人沒有隔夜仇,你爸是老觀念了些,但他也是為你好啊。你要多學學你爸,踏實干活……
田國強湊到跟前小聲:陳叔,思想教育也要跟上時尚呀,您看我爸,組織上已經決定安排我去外事辦,我爸卻非要找到關系讓我去鉆井隊,您說這是讓我受到鍛煉呢,還是叫國家浪費人才呀?
陳振海:你別裝糊涂,你不是不曉得你爸的想法,別跟我套近乎,我是你爸這邊的。
田國強:您當然是,好,不說了,咱們別讓露西等著了,還是采訪吧。
陳振海笑著拿手指點點田國強:小滑頭。好,走吧,我們邊看邊說。
34、辦公室日
墻上的一張照片:陳振海和王進喜在辦公室談工作的合影。
合影下面的玻璃柜上,放著一塊舊鉆頭,旁邊寫著“趕超美國‘王牌鉆井隊,創(chuàng)造新紀錄的最后一鉆。字樣。
陳振海露出懷念的表情。(回憶)
35、大慶60年代油田指揮部日
陳振海和王進喜表情嚴肅。
陳振海:老王,你要慎重,趕超美國“王牌”我不反對,但也不能蠻干。
王進喜:我蠻干?陳指揮,你是理解我的,我是憋著一股勁的。我不信邪,非
要給那些瞧不起中國工人階級的家伙們看看,
陳振海:我何嘗不是和你一樣的心情,可眼下你看,你趕,我趕,現(xiàn)在全大慶都要趕超你們1025隊,不要命地只顧速度。我要速度,也要質量和安全,我們是要出快油,但不能蠻干!
王進喜狠勁上來:不求快,怎能多出油?怎么趕超人家?我們不能保守!
陳振?;鹈叭桑耗鞘俏冶J亓?豈有此理!你們已經出了一場事故,其他鉆井隊的事故率也明顯在增加,如果再不煞住蠻干的風氣。會出人命的,到時誰來負責!誰來向中央交代!
王進喜不示弱:但不能怕出事故而不要進度,那才是大損失,這個損失又誰來負責!
陳振海氣得一拳頭砸桌子上:我是總指揮,是你的上級,我要負責全局!
王進喜固執(zhí)地看著陳振海,突然一甩手轉身走掉。
陳振海望著王進喜的背景頹然坐在椅子上。
36、荒野日
王進喜騎著摩托風馳電掣,路經其他幾個鉆井隊的勞動現(xiàn)場。
熱火朝天的工作場面,到處都掛著“學鐵人,做鐵人”之類的鼓勵提高工作進度的橫幅標語。
王進喜心情激動地駕駛著摩托疾馳而去。
37、薩59井日
王進喜騎著摩托回來。
正在干活的張奮強和田春生看見王進喜來了,激動的跳下井臺,跑了過來。
張奮強和田春生:師傅,回來了?
王進喜看見張奮強腰扎著麻繩,嚴肅地:張奮強,給你發(fā)的皮帶呢,為什么不扎上?
張奮強嬉皮笑臉:隊長,你別生氣,這井上千活,扎這么好的皮帶太可惜了,我沒舍得扎。
王進喜:你別給我嬉皮笑臉的,嚴肅點。
張奮強見隊長來真的了:是!隊長。
王進喜:讓你們扎皮帶不只是雅觀,主要是因為扎麻繩不安全,才給你們發(fā)的皮帶,你現(xiàn)在馬上回去扎上。
張奮強:是,堅決執(zhí)行命令。
張奮強向帳篷跑去。
王進喜招呼肖吉順:老肖,你來!
肖吉順從井臺上走下來,倆人坐在地上橫躺著的鉆桿上。
王進喜:老肖,我剛和陳指揮吵了一架,他批評我們在蠻干,你說,我們是在蠻干嗎?
肖吉順沉思著,拿出煙袋裝煙,點火,抽一大口,默默無語。
王進喜嘆氣:我一路回來,看見各個鉆井隊都在為了趕上我們鉆井隊熱火朝天地在干,我心里的壓力越來越大,可是我想,我們全大慶的鉆井隊都趕超美國“王牌”隊,這片荒野上到處咕嘟咕嘟地冒油,難道不好嗎?
肖吉順:當然好,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我們趕超了蘇聯(lián)功勛隊的五萬米紀錄,可美國“王牌”記錄是九萬米,現(xiàn)在我們雖然快接近這個數(shù)字,但明顯感到吃力。要謹慎是對的,可反過來想,現(xiàn)在我們離紀錄只差一步,再堅持一個月,我們就趕超世界記錄,我想,這個節(jié)骨眼上不能停下來,現(xiàn)在還不是給弟兄們泄氣的時候。我看哪,不會出事,我們小心就是了。
王進喜:是呀,一定要謹慎再謹慎,千萬不能出事故。老肖,我要到各鉆井隊挨個走一趟,交流交流經驗,順便提醒他們注意安全,我不在時你替我多看著點。
肖吉順默默地點頭。
38、1231鉆井隊日
王進喜正在和林隊長及工人們在一起交談,王進喜抬頭看天空。
看見黑壓壓的烏云涌過來,頓時下起了滂沱大雨。
王進喜跟工人們道別,騎著摩托消失在荒野里。
39、1205鉆井隊日
田春生在大雨中操縱剎把,邊看著儀表大聲報數(shù)據(jù):進尺859,角度0.32,壓力4,鉆速0.21!
馬厚良披著雨衣在本子上記錄,旁邊張奮強用自己的雨衣遮住。
田春生:進尺860,角度0.32,壓力4,鉆速0.15!
肖吉順立刻發(fā)現(xiàn)異樣情況,大聲喊:春生!壓力減31壓力減3!
田春生:是!壓力減3!
王進喜騎摩托進場,跑過來。
風雨中的田春生臉色蒼白,有些支撐不住,他想踏住減速板,踉蹌一下沒踏住,握住剎把的手往前推進,馬達的轟鳴聲驟響,鉆桿發(fā)出刺耳的尖叫。
壓力表的指針,往上猛跳。
肖吉順大叫:春生!踏住板!
張奮強扔下雨衣往前撲上去,喊:小心!
田春生猛地踏住減速板。
卡鉗崩開,鉆桿急速落下來。
張奮強把田春生猛地推開,崩開的卡瓦砸到張奮強的腿上。
王進喜跳上井臺一把抓住剎把往后拉,用膝蓋摁住減速板。
鉆桿緩緩停住。
王進喜、田春生、馬厚良、肖吉順等撲上去抱住張奮強。
王進喜把張奮強抱下鉆臺。
40、醫(yī)院夜
醫(yī)生走出來,王進喜、肖吉順等迎上去。
王進喜:怎么樣?嚴重嗎?生命有沒有危險?
醫(yī)生:生命是保住了,但腿的傷勢很嚴重。
王進喜急切地:一定要保住腿,
醫(yī)生:放心吧王隊長,我們會盡力的。
41、王進喜家日
里屋,王進喜悶頭坐著,旁邊桌子上放著一口沒動的飯菜。
外屋,肖吉順進門,問王進喜的妻子王秀英:老王呢?
王秀英:一天沒出屋,飯都不吃呢。
肖吉順進里屋,王進喜看他一眼,一臉痛苦。
肖吉順坐在對面,拿起煙袋裝煙絲,點火悶頭抽了起來:是我沒有管好,你就痛快罵我吧。
王進喜看他一眼,嘆氣:如果是你的錯,我決不會饒你,可這回是我的錯呀。
肖吉順;你也沒在井場,是我答應你管好的。
王進喜:不是那么回事呀。嘿,我今天想了一整天,才明白過來一些道道。
肖吉順看著他。
王進喜:陳指揮說得對,蠻干是不行的。可我滿腦子里,只有一個趕超,多打油。我是要把憋的氣發(fā)出來,長長我們中國人的志氣呀,可仔細想,這也是跟人家在較量技術呀。我們的設備沒有人家好,我們的條件也沒有人家優(yōu)越,我們要趕超人家,不僅要靠精神,還得動腦子呀。毛主席早講過,戰(zhàn)略上藐視敵人,戰(zhàn)術上要重視敵人,我們還是領會的不夠呀。
肖吉順點點頭:是呀,咋沒早想到呢?
王進喜:只要想到了,就不會晚,就有辦法。好,吃飯,吃完飯到陳指揮那兒去檢討。
肖吉順嘿嘿地笑。
王秀英進來:現(xiàn)在知道餓了?我給你熱去。
王進喜:不用熱了,吃點涼的正好清醒清醒腦子。
肖吉順:嘿嘿,哪兒到哪兒啊。
王秀英放心地笑。
王進喜狼吞虎咽地吃飯。
42、總指揮部會議室日
這是一個帳篷式的會議室。
1231鉆井隊林隊長抬起帆布門簾躡手躡腳地進來。
陳振??幢?,指著林隊長:你是哪個?怎么才來!
林隊長立刻站在那里立正、看出是個當兵出身:報告,1231鉆井隊隊長林樹生!
陳振海把帽子摘下來摔在桌子上:你個鬼頭林樹生,你也是打過仗的人,你咋能不遵守時間,如果是戰(zhàn)場,這五分鐘你就早吃了敗仗,命都沒有了,難道你不知道這個道理嗎?
林隊長大聲地:知道!
陳振海:那你怎么還來晚了呢?
林隊長:我錯了!
陳振海:林樹生,你給我出去站著!
我讓你長個記性!
林隊長:是!
林隊長轉身,用軍人的步伐走出門。
下面坐著的各鉆井隊正副隊長、技術科的干部們都看傻了,坐在顯赫位置上的王進喜有些羞愧地低下頭。
陳振海:我陳振海今天不給你們說好話,不是沒有好話說,也不是不知道各位的辛苦。但好話和夸獎話說得多有好處嗎?我看未必。今天我是下決心要敲打敲打各位腦子里的驕傲自滿和不負責任的思想。1205鉆井隊!
王進喜從座位站起來,有些拘謹?shù)兀簛砹恕?/p>
陳振海:王進喜,你是我們全大慶的標桿,我想從你這兒開刀,你沒有意見嗎?
王進喜:沒有意見。
陳振海:前幾天你們1205打了一口井,雖然沒有死人,只是傷了一個人,制止住了井噴,保住了井架,保住了設備。你說是批評你呢,還是表揚你呢?
王進喜摘下帽子,擦了擦頭上汗:應該批評,給與處分。我們雖然保持了鉆井的進尺高紀錄,可是在榮譽面前敗下來,只求進尺,保持榮譽,忽視了生產安全,給國家造成了經濟損失,后果是嚴重的,我作為一隊之長愿接受一切處分。
陳振海:處分不是目的,關鍵在于你們如何接受教訓,在榮譽面前有一個清醒的頭腦,要講科學打井。我給你算了一筆賬,你就是打井進尺再高,保持了世界紀錄,忽視了生產安全,井打廢了,人員造成了傷亡。你說哪個劃算?
王進喜擦著頭上冒的汗。
陳振海:你不是經常在你那小本本上記差距嗎,你就好好地把這次教訓記牢了,再記上我送給你的一句話“傲兵打不了勝仗?!被厝ツ銈兒煤每偨Y一下教訓,搞一次安全質量大檢查活動。
王進喜擦擦汗:是!
陳振海:我看你也沒少冒汗就不多說了。
眾人笑。
陳振海:但是處分還是要給的,這也是給你們一次警告。
43、總指揮部日
王進喜和肖吉順坐在陳振海的對面。
陳振海:你們認識到了錯誤,這很好,我們共產黨人不怕犯錯誤,但是一旦認識到錯誤,就要徹徹底底改正,我們不怕批評,不怕挨罵,為的是今后更好地做工作。
王進喜:陳指揮,處分我吧,我愿意接受任何處分。
陳振海:批評是要批評的,還要全局通報,這是為了引起大家足夠的重視。我們總指揮部也有錯誤,我們已經向中央請求了處分,大責任還在我們。
王進喜:我有一個請求。
陳振海:說吧,還有什么要求。
王進喜:我要求指揮部批準我到各鉆井隊去檢討。
陳振海不知王進喜賣的什么關子,詫異地望著王進喜:剛批評了你,又想搞什么標新立異?
王進喜:陳指揮,算是面對面的交流教訓吧,吸取教訓,交流經驗,這個效果肯定比開大會檢討兩下要好得多。
陳振海指著王進喜:嘿,異想天開。不過,這個想法還有點意思。
肖吉順:我想陪老王一起去檢討。
陳振海:你們是不是早合計好了算計我呢?
王進喜和肖吉順哈哈笑。
門開,辦公室李主任走進來,
李主任:哦,王隊長也在呢,我剛從醫(yī)院來,
王進喜:李主任,小張的腿咋樣?
李主任:保住了。醫(yī)生說,養(yǎng)些日子不會有大礙。
陳振海:他有什么要求沒有?盡量滿足他。
李主任撲哧笑出聲:他想吃冰,
王進喜:肯定燒得慌了,那為什么不給他弄些冰來。
李主任:大夏天的到哪里去弄冰來呀?
肖吉順:冰棍廠沒有嗎?
李主任:去過了,正檢修呢,一個月后才能生產。
王進喜沉思。
44、指揮部大院日
王進喜騎上摩托:老肖,你自己先回去吧,我去去就來。
肖吉順:你那兒去?
王進喜已經把摩托開上大道。
45、齊齊哈爾冰庫夜
王進喜敲著大門。
好久才從里邊傳來聲音:誰呀?三更半夜的。
王進喜:請你開開門!
聲音:你是誰呀?
王進喜:我從大慶油田來。
開門,一個老者走出來:大慶油田的,你找我有事嗎?
王進喜:有急事,請你幫個忙,
老者:那進來吧。
46、冰庫夜
王進喜抱著冰塊兒高興地笑。
老工人抱著被子跑過來:得用這個實實地包上,不然,到不了家就成一灘水了。
王進喜:太謝謝你了。
老工人:謝什么?應該的。
47、醫(yī)院病房晨
王進喜抱著冰塊走進來。
張奮強吃驚地望著:師傅……
小楊護士驚訝地問:王隊長,這是啥呀?
王進喜:看我給奮強帶來什么?
把被子揭開露出白晶晶的冰塊。
小楊護士驚呼:哎呀,冰塊呀!
隨即,小楊護士嘎嘎地笑:這么大一塊怎么吃呀!
王進喜哈哈大笑。
小楊護士給奮強喂切成小塊的冰,奮強的眼睛濕潤起來。
王進喜在旁高興地看著:奮強,你使勁吃吧,一大塊呢,你小子呀,可把我整苦了。
張奮強:師傅,我……
王進喜:啥都別想了,你小于要快點好起來,我還等著你我回來給我好好干呢。
張奮強咧嘴笑著大口吃冰塊。
48、某鉆井隊日
井臺上,王進喜在講話,周圍工人在聽著,肖吉順在旁站著。
王進喜:由于我沒有聽總指揮部領導的勸告,堅持自己的錯誤,差點釀成了大禍。我要檢討,希望大家批評我,同志們呀,我王進喜不是在危言聳聽,如果不巧干,像現(xiàn)在這樣繼續(xù)蠻干,那么,不僅要出事故,還會死人,還會影響我們的產量,多打石油要成為空談,空話,我們工人有的是力氣,我們有艱苦奮斗的精神,如果再有巧干的智慧,那我們怕什么呢,天王老子也不怕了。目的不是趕超我王進喜,我算個什么呢,我們是要給國家實實在在地多打油。也許,有的人說,我們的條件不如人家英國和美國,我們的設備不如人家先進,我們怎么能跟他們比呢?我說,我們沒有他們那樣優(yōu)越的條件和設備,但我們可以動腦子,用有限的條件和設備,也能趕超他們。我想在這里提出一個口號,我們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chuàng)造條件上。有人會說,這是不是也算一個大話、空話,我承認這是一個大話,但絕不是空話。我舉一個例子。老肖是我從玉門就在一起摸爬滾打來的老搭檔,這人話雖少,人可精明著呢。他這幾天絞盡腦子想出了一個絕招,給我們解決了一個大問題,他發(fā)明了把廢棄的進口鉆頭再生利用的方法,這個方法可以把進口鉆頭的利用率增加到200%,你說這不是創(chuàng)造條件嗎?下面,讓我們這位老搭檔,給你們傳授傳授這個絕招,讓我們大家一起來動動腦子,創(chuàng)造條件,好不好?
工人們被王進喜的話大受感動和鼓舞,工人們鼓掌,歡呼著。
不知什么時候悄然來到的陳振海,欣慰地望著王進喜和歡呼雀躍地工人們。(回憶完)
49、新鐵人紀念館日
陳振海沉浸在回憶里。
田國強:陳叔,陳叔?
陳振海恍然醒來,看著國強和露西笑。
露西:王進喜是一個很爽直、可愛的人。
陳振海:因為他活的明白,才如此坦
蕩呀。
露西和田國強若有所思。
50、賓館夜
露西站在窗前,對著錄音筆講話,旁邊放著的是大慶圖冊,吉姆爺爺和王進喜的照片。
露西:今天的采訪出乎我意料之外,甚至讓我難以理解。王進喜在很多方面都達到甚至超越了人類的極限,這似乎是中國一直大力提倡的。對于這種超人的行為,我很費解,雖然美國是一個提倡個人英雄主義的國家,但是,以我們對人權和人身的保護,我想,我們不具備產生這種人的條件。這是兩國文化根基不同導致的意識和行為差異吧。
露西翻翻手邊的大慶圖冊,上面展現(xiàn)著大慶的漂亮風景,其中有一張是大慶年輕工人的合照。
露西繼續(xù)對錄音筆說:我想,之所以中國這些年來發(fā)展迅速,也是因為政府一直培養(yǎng)年輕人超越極限的思想意識。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推測,還有很多的迷,等待著我去揭開……
露西將眼光投向窗外的車水馬龍。
51、田春生家客廳夜
田春生開門進家。
姚彩云高興地迎了上來,幫田春生換大衣,小聲地說:春生,老兒子可算回來了,這回別再跟他吵了啊……
田春生:你又來了。
姚彩云嗔怪的看了田春生一眼,喜滋滋地走了。
田春生走進客廳,田國強有點不自然地站起來。
田國強:爸,你回來了。
田春生:嗯。
父子兩人坐在沙發(fā)上,都是沉默。
田春生:你這幾天在陪美國記者采訪啊。
田國強:嗯。
田春生:啊,也好,多練練你的英語口語。
田國強:嗯。
然后父子再次陷入沉默,田春生開始抓起遙控器換臺,田國強扒拉著茶幾上的瓜子。
田國強:爸……
田春生:嗯。
田國強:我想辭職。
田春生手里的遙控器“啪”地掉在地上,他彎腰去撿遙控器:然后呢?
田國強一鼓作氣:我要去北京……
“啪啦!”田春生將自己手里的遙控器直接扔了出去。巨大的聲響嚇得田國強一愣,姚彩云也趕緊從廚房跑來客廳。
姚彩云:這又怎么了?
田春生:你問問他,他那腦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田國強本來有點怕,現(xiàn)在也倔強挺直了脊背,直視父親。
田春生更加生氣:天天心大的很,跳來跳去,你就不能老實安分點,踏實做好自己的事?做石油工人有什么不好?有吃有喝有房有社保有醫(yī)保,比我們那會兒……
田國強:現(xiàn)在不是你們那會兒,現(xiàn)在是二十一世紀,現(xiàn)在……
田春生氣地沖上去要打兒子,姚彩云趕緊去拉,田國強生氣地摔門離開。
52、夜市夜
田國強帶著露西在路邊攤上吃當?shù)靥厣〕浴?/p>
露西新奇地嘗著田國強推薦的各種奇怪食物。
田國強因為心情不好,所以和露西碰杯,都是一杯到底,露西驚異,舉著杯子,有點不知所措。
露西:國強,中國人都是這么喝酒的嗎?
田國強:是,我們中國人講究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
露西愁眉苦臉,田國強笑了。
田國強:你少來點就好了,在中國,有的習慣不用太較真。
倆人碰杯。
53、夜總會
臺上,田國強唱一段歌后用薩克斯管吹間奏。
臺下的青年人,吹口哨,叫好。
田國強來到露西對面坐下,喝著飲料。
露西:田國強,你唱的,吹的都不錯,學幾年了?
田國強:四年。
露西:大學四年,唱了四年?
田國強笑。
露西:那么喜歡嗎?
田國強:嗯。你為什么做記者?
露西笑:因為喜歡呀。我大學是學法律,后來卻做記者,自然,我的薪水沒有做律師那么高,但因為喜歡就做了。所以,我到現(xiàn)在還是個窮光蛋。
露西聳聳肩,田國強笑了。
田國強:你比我強,我是學英語的,但我偏偏不喜歡,我喜歡的是音樂,但是對我爸爸他們看來,這簡直是不可理喻的事情。我爸爸為了懲罰我,不,按他們的說法是為了教育我,把我弄到了鉆井隊去鍛煉,可我的骨子里其實沒有瞧不起工人的想法,但他們卻固執(zhí)地認為我的思想有問題。這就是現(xiàn)在我和爸爸之間不可調解的矛盾。
露西:父輩有他們自己的人生軌跡,所以,積累了他們的世界觀,嗯,當個參考就好了,畢竟,這是你自己的人生。國強,我始終認為,人生是一個尋找的過程,重要的是,我們要知道,自己是什么,要什么。
田國強:這個世界誘惑太多,什么都想做。
露西:誘惑多了,自由了,反而不知所措呢。我現(xiàn)在最好奇的是,到底王進喜想要什么?到底是什么樣的精神力量支撐他做了那么多超越常人的行為?
田國強:嗯,被你說的,我也好奇了,明天見的人,估計能給我們答案吧。
露西:明天要見誰?
田國強神秘地笑笑,答非所問:你人很好,跟你的漂亮的臉很般配。
露西:你也不錯呀。
倆人笑。
54、大慶世紀廣場清晨
熱鬧的世紀廣場。很多人在此晨練。
田國強帶著露西打太極,耍大刀,還跳東北大秧歌,逗得露西哈哈大笑。
55、新鐵人館內日
鐵人手握剎把的巨幅照片前,露西仰望著王進喜。
姚彩云匆匆走過來:吃早飯了嗎?
田國強:吃過了。這是美國記者露西。露西,這是紀念館的姚館長,也是我媽。
露西:認識你很榮幸。
姚彩云:我也是,別客氣。國強,今晚帶露西回家,我包餃子給你們。
露西看田國強,田國強只好點頭,
姚彩云笑了:露西,你想知道一些什么?
露西:聽說,鐵人是你們的婚姻介紹人。
姚彩云笑著點頭。
露西:您那時候還是大慶少有的大學畢業(yè)生,怎么嫁給當時還是普通工人的田春生師傅的呢?
姚彩云像是尋找遙遠的記憶,眼睛變得深沉:記得那年是最艱苦的一年,真的是很難,原因是那幾年國家遭受自然災害加上國外的經濟封鎖……有些人實在忍受不住,走得走,逃的逃……那天,我去找他爸爸……(回憶)
56、帳篷日
姚彩云在洗衣服,搓了搓,坐在那里發(fā)愣。
外面,傳來王進喜的聲音:姚工程師在嗎?
姚云驚醒,忙擦干手上的水:請進。
王進喜推門走進。
姚彩云搬把椅子:隊長,您坐。
王進喜坐著看姚彩云:你比來時瘦多了。
姚彩云低頭不語。
王進喜心疼地:覺得苦吧,是不是想城里的家,想爸爸媽媽了?
姚彩云忍住眼淚搖頭。
王進喜:不說實話嗎?想家有什么錯呀。
姚彩云望著像父親一樣的長輩,終于忍不住輕輕抽泣。
王進喜:現(xiàn)在國家難著呢,資本主義封鎖我們,連蘇聯(lián)也難我們。雖然我們很苦,一些人堅持不住逃跑了,有一天他們會后悔的。
姚彩云:隊長,我沒有事,能堅持的,您放心,我更不會逃跑。我只是心里難過……
王進喜:知道,知道,你們女娃就是愛哭,哭一頓心里頭就舒服多了。你就哭吧,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姚彩云笑。
王進喜也笑,他從兜里拿出一個布
兜,打開聞聞,遞給姚彩云:這個,你拿去吃吧,好香呢。
姚彩云從兜里抓出一把炒黃豆:隊長,您的胃不好,不能餓著了。
王進喜:我是男人你是女娃子,隊里更需要你,你不能倒下。
姚彩云:隊長,我倒下沒關系,你倒可不行。
王進喜命令道:你必須收下。
姚彩云:隊長真生氣了,好,我收下。
王進喜:這就對了。你要注意身體,我走了。
姚彩云感動地望著王進喜走出去的背影。
57、總指揮部門前日
姚彩云走出指揮部。
田春生在工具車上摁著喇叭。
姚彩云走過去:你怎么來了?
田春生:我來辦事,師傅讓我順便把你接回家。
姚彩云上車,工具車駛去,
58、草原黃昏
行駛的車突然速度減慢,慢慢停在路邊。
田春生從車上下來,打開前蓋看,說:鋼墊子壞了,我們只好等路過的車,給拖回去了。
姚彩云下車。
田春生指水泡子:我們上那兒坐一會兒吧。
倆人來到泡子邊坐下,姚彩云望著落日的景色。
姚彩云:真美呀。
田春生:是呀,這里美麗的地方多了。
姚彩云打了個噴嚏。
田春生:你穿少了。
田春生脫下外衣給姚彩云披上。
姚彩云:我不冷。
田春生:你如果病了,那可對隊里工作大損失了。
姚彩云笑著:你別夸張好不好?
田春生:我說是真的。師傅說了,將來在這里建造一座大城市,那邊是家屬區(qū),那邊是學校、醫(yī)院、公園、百貨大樓,那個時候,這里會更美的。
姚彩云:王師傅說得對,這里會建設一座美麗的石油城,那時候我們會變成什么樣呢?
田春生兩眼緊盯著姚彩云。
姚彩云:你看著我干嗎?
田春生:那個時候,我們是不是會變成老頭老太婆呀?
姚彩云嘎嘎笑了起來,田春生也跟著笑。
姚彩云從兜里拿出王進喜給的布兜,從里面拿出炒黃豆給田春生。
田春生瞪大眼睛,一邊吃著間:哪來的炒黃豆?
姚彩云:王師傅給的。
田春生變得憂郁:咳,這幾天王師傅身體越來越虛弱了,都是餓的。胃不好,又吃不飽,我真的怕師傅出事呀。
倆人看著手里的黃豆,沉思著。
59、駐地干打壘房前日
姚彩云走過來,敲門,
張奮強開門出來,無精打采地看著姚彩云:姚技術員,有事嗎?
姚彩云有些忸怩,低著頭:我找春生。
張奮強:我一早起來,就沒有看見他。莫非這小子也逃跑了?春生!春生!
姚彩云:你胡說呢,奮強,王隊長呢?
張奮強指著不遠處的干打壘房:他病了……
姚彩云跑去,奮強繼續(xù)喊春生。
60、干打壘房內日
王進喜躺在炕上,聽著外面的喊聲,睜開眼,掙扎著起來,門開,姚彩云跑進來,站在王進喜前,大口喘氣,
王進喜:出什么事了?
姚彩云帶著哭聲:春生不見了。
王進喜;什么?這混小于。
王進喜跳起來,搖晃著穿上衣,走出門,姚彩云跟在后面。
61、房外日
王進喜發(fā)動摩托車,姚彩云跳上后座。
王進喜:你要干什么?
姚彩云:我也要去。
王進喜猛地踩油門,摩托車像箭一樣竄出去。
62、荒野日
摩托飛一樣地在荒野上疾馳。
王進喜緊閉著嘴,顯然被激怒。
63、荒野另一處日
田春生衣裳單薄,從遠處搖晃著走過來,顯得疲憊不堪。他走到一棵孤立的樹前,靠在樹上喘氣,他望著天空看了一會兒,無力地倒在地上。
這時,摩托車從遠處飛馳而來。
田春生趴倒在樹下已昏了過去,摩托車風馳電掣般駛到跟前,從車上跳下來王進喜和姚彩云。
王進喜:抱起春生,春生……
田春生微睜眼看見王進喜。
田春生:師傅…我……
姚彩云忙從懷里掏出一個饅頭,搓碎了往春生嘴里喂著。
王進喜心疼地:我說春生啊,你這娃子好糊涂,你逃回家也跟我說一聲呀,你不想活了?
田春生:師傅,我沒有逃,我……
田春生從腰里摸索出一個小口袋。
王進喜急忙拿起打開,抓起一把黃燦燦的小米。
王進喜:你這是哪里弄來的。
田春生:我換的,大衣……
王進喜這才發(fā)現(xiàn)田春生一身單衣瑟瑟發(fā)抖,趕緊把自己的大衣披給春生。
王進喜:你這何苦呀?
田春生:師傅有病,又幾天都沒有吃東西……
田春生哽咽著流下眼淚。
王進喜嘴角顫抖,一把抱起田春生。
王進喜:春生,你這個娃子,師傅是鐵打的,不會有事,誰讓你操心的呀,你不要命啊,你……
姚彩云的淚水掉下來,滴在田春生的臉上。
64、王進喜家晚
新房的正面墻上掛著毛主席像,墻上貼著大紅喜字,張奮強拉著手風琴,奏起婚禮進行曲。
田春生和姚彩云胸帶紅花從門外攜手而入。
眾人鼓掌。
王進喜:大家靜一靜,我宣布田春生、姚彩云同志婚禮正式開始。
眾人鼓掌。
王進喜:同志們,田春生、姚彩云雖然是我做的媒,其實真的媒人是我們腳下的石油,是大慶油田把他們結合在一起的。他們在這片荒野上安家落戶,是他們堅信大慶油田會有一個美好的明天,我們應該由衷地祝福他們!
眾人鼓掌。
陳振海和幾位領導走進來。
眾人鼓掌。
陳振海:我敬佩姚彩云同志,一個高級知識分子家庭出身,北京石油學院的高材生,能夠和我們一個普通的石油工人結合,這是需要非凡的勇氣的,也是田春生同志的福氣。希望你們恩恩愛愛,白頭偕老,為我們的石油工業(yè)做出貢獻,為我們的油田生一個油娃……
眾人熱烈鼓掌。
陳振海,我還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周總理又要來大慶視察,看望大家,指揮部已安排,總理先到你們1205鉆井隊看望大家。
眾人歡呼。
王秀英把筆記本、鋼筆遞給王進喜。
王進喜:我也沒什么貴重禮物送給你們,這鋼筆和筆記本是我參加全國勞模大會獎給我的,送給你們。
田春生、姚彩云:謝謝師傅!
田春生和姚彩云深深地給王進喜鞠躬。
陳振海:老鐵呀,今天是娃子們的好日子,你給大家來段秦腔,活躍活躍氣氛嗎。啊?大家說好不好呀?
眾人齊聲:好!
王進喜清了清嗓子:好,那我就唱一段。
王進喜有板有眼地開始唱起秦腔,畫外想起鏗鏘的鑼鼓點,高亢嘹亮的歌聲傳得很遠很遠。
65、大街上日
廣播里,是毛主席語錄歌曲《群眾是真正的英雄》。
街兩旁建筑物上,到處張貼著大字報、大標語,幾輛滿載紅衛(wèi)兵的車輛駛過去。
臂挽紅袖標的幾個“風雷激”造反團成員站在凳子上給過路的群眾散發(fā)傳單。
田春生扶著懷孕的姚彩云路過,兩人接到一張傳單,互相對看一眼,都是神色緊張。
姚彩云小聲:師傅都走了兩個月了,該回來了吧。
田春生也壓低聲音:不知道。
有造反團成員耀武揚威的走過,夫妻倆趕緊停止說話。
66、列車上日
王進喜洗漱后回到臥鋪。
干部模樣的旅客過來:你是不是鐵人王進喜同志?
王進喜:叫我王進喜就行了。
干部模樣的旅客:您是從哪回來的?
王進喜:剛從全國作巡回報告回來!
眾人圍上來:鐵人……鐵人……
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上前摸了摸了王進喜,又回到媽媽的懷里:媽媽,他們都叫叔叔鐵人,我摸他了,他也不是鐵人哪……
眾人哈哈大笑。
67、火車站日
王進喜出火車站,見到墻上帖滿了標語。
幾個紅衛(wèi)兵抓住一個梳卷發(fā)的婦女,用剪刀給剪了。
一個留長辮子的女孩,被紅衛(wèi)兵抓住辮子給剪了。
女孩哭著逃走。
王進喜驚奇發(fā)現(xiàn)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
田春生走過來:師傅……
王進喜:這是咋回事?
田春生:你走這兩個月,大慶發(fā)生了變化,已經成立了各種造反團,什么要“破四舊,立四新”先從剪辮子,長發(fā)開始。
田春生接過王進喜手里的行李走去。
68、田春生家日
姚彩云和馬厚良從麻袋里掏出書,往坑洞里藏。
聽見敲門聲,兩個人都緊張起來。
馬厚良撩起窗簾看了看:是大隊長回來了。
姚彩云忙去打開門,王進喜,田春生走進來。
姚彩云:大隊長回來了!
馬厚良上前握住鐵人的手:大隊長你可回來了,現(xiàn)在大慶可熱鬧了……
王進喜看著麻袋里的書:這是咋回事?
姚彩云:設計院、研究院被抄后,燒了好多的資料,我和馬厚良搶了一些回來。
王進喜:我在路上也看了一些標語,沒想到大慶怎么也搞上了啊,
馬厚良:隊長你在北京聽到了點什么消息?
王進喜:我是直接從玉門回來的,沒去北京。
田春生:大慶也是最近才鬧起來的,出現(xiàn)了兩個派別相互斗呢。
王進喜:兩個派別?
馬厚良:一個是打倒派,不管誰只要當領導的都要打倒,還有跟他們對著干的派,張奮強也參加了對著干的派,
王進喜:那陳指揮他們怎么樣啊?
姚彩云:聽說陳指揮要撤職回京。
69、站臺日
站臺上,眾多的紅衛(wèi)兵小將各自圍著唱歌,大聲地說話。
列車進站,人們一窩蜂的涌上車。
陳振海正在和王進喜、田春生、馬厚良等人做最后告別。
陳振海:我這次回北京,兇多吉少,可能顧不得大慶了。你們一定要堅持住,要相信黨,相信毛主席,亂子不會太長久的。你們幾個要保護好你師傅。
田春生等點頭。
陳振海拉王進喜:老鐵,來。
兩人走到一處偏僻點的地方。
陳振海:喜娃子你是全國代表,肯定全沖著你來,我看包金生是盯上你了,多小心點。
王進喜:怕他個鳥,我拿剎把時,他還穿開襠褲呢。
陳振海:現(xiàn)在形勢是胳膊擰不過大腿,這段時間在家里躲躲吧。
王進喜點了點頭。
火車汽笛響了。陳振海匆匆上車。
王進喜等人朝陳振海揮手。
陳振海:多保重。
列車開動,遠去。
王進喜神色黯淡,表情有些迷茫。,
70、鉆井場日
天色灰暗,下著毛毛細雨。
王進喜騎著摩托車來到鉆井場,看見大草原上,幾座鉆井平臺上空無一人,靜靜地豎立再那里。
王進喜看著靜靜的井架,呆立著。
王進喜突然摘下帽子怒吼:大慶油田決不能倒下!大慶油田決不能倒下!
他的怒吼聲和鉆機的轟鳴聲交織在一起,震顫著大地。
71、鉆井平臺日
鉆機在轟鳴聲中飛轉。
王進喜帶領著肖吉順、田春生等1205鉆隊的工人們,堅守在鉆井平臺的崗位上。
王進喜手握剎把,緊盯著壓力表。
肖吉順發(fā)現(xiàn)遠處駛來的汽車,喊:老鐵,快看!
王進喜、田春生和工人往遠處看,打著“風雷激”造反團旗幟的汽車上乘著一群造反派,向鉆井場駛來。
王進喜:老肖你來掌剎把,你們繼續(xù)干活,我來應付他們。
肖吉順接過剎把:老鐵,你要小心他們。
汽車駛到鉆井架前停下,造反派們手拎棍棒跳下車來。
造反派甲指一個中等身材頭有禿頂?shù)娜?,對站在井臺上的王進喜:這是我們的包司令,有話和你談。
包金生:老鐵,現(xiàn)在全國都在停產鬧革命,你領著工人恢復生產,什么意思?
王進喜:工人不干活??可冻燥?
包金生:吃飯重要,還是革命重要?你要是不革命,那就是反革命。
王進喜:同志們,你們好好想一想,我們石油工人是靠打油吃飯的,如果我們不打油就沒飯吃。國家就要陷入危機。
包金生:老鐵你別唱高調了,你反對我們鬧革命,就是反革命,弟兄們上。
造反派揮舞著棍棒就要沖上鉆井臺。
王進喜順手拎起一個大鐵鉗怒吼:看誰敢上來。
造反派們被怒吼聲震住。
幾個王人也拎起鐵棍站在王進喜旁邊。
造反派乙指著開過來的汽車:包司令,“全無敵”的人上來了。
不遠處,“全無敵”造反團的旗子在飄揚,滿載手拿棍棒的造反團的汽車瘋狂駛來,張奮強坐在車頭上揮舞棍棒大喊大叫。
包金生嘴里罵罵咧咧:他媽的,他們來干什么?
造反派甲:他們是沖著咱們來的。
包金生:弟兄們,他們要先動手,就眼他們干。
汽車駛過來停下,張奮強領著“全無敵”造反團員跳下車。
張奮強:給我上!
棍棒飛舞,兩伙人打成了一片。
王進喜茫然地看著這一場景。
“風雷激”造反團員甲掏出自制的燃燒瓶,扔上鉆井臺,臺上轟然著火。
王進喜脫下衣服:快滅火!
王進喜和幾個工人撲打著火。
這時,突然鉆機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肖吉順喊:老鐵,你們快下去,要井噴。
王進喜沖上前:把剎把給我,你領大伙下去!
肖吉順大喊:田春生,把老鐵拉下去!
田春生拉著王進喜下了平臺,工人們也隨后下了平臺。
刺耳的聲音越來越大。
只聽轟的一聲,大鉗崩開瓦片把肖吉順打倒,井臺起火。
兩派打斗的團員被震呆了。
王進喜沖上平臺。
田春生喊:師傅。
王進喜從火中背著肖吉順沖下平臺。
王進喜對呆愣著的人群:快離開,危險。
這時,人群才反應過來,向四處逃離。
王進喜對張奮強:快用你的車,把老肖送往醫(yī)院。
王進喜、田春生、張奮強幾個人把肖吉順抬上汽車。
汽車疾駛而去。
轟隆一聲巨響,火光沖天,井架轟然坍塌。
72、醫(yī)院停尸房前晨
停尸房前,聚集著工人。
王進喜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語,眼睛布滿了血絲。
姚彩云拿著一朵白花走過來,王進喜神情恍恍惚惚的,面無表情,好像看沒見姚彩云來到跟前。
姚彩云替王進喜把白花別在胸前:師傅,就要起欞了。
王進喜站起來,來到棺材跟前,從兜里掏出他參加群英會的徽章,輕輕給肖
吉順別在胸前,淚水滴落下來。
73、荒原上日
荒原上,陰沉沉的天,下著毛毛細雨。
長長的送葬隊伍……
戴著白花的人們……
一張張沉痛的臉……
一雙雙沉重的腳步……
王進喜面無表情和工人們抬著棺材,向荒原深處走去。
74、田春生家夜
田春生和姚彩云已經睡了。
忽然,窗戶上傳來輕輕的敲打聲。
姚彩云醒來,扶著沉重的大肚子吃力地起身推醒田春生。
田春生走到窗戶邊,警惕地小聲問:誰啊?
王進喜小聲地:我。
田春生驚訝:師傅。
田春生趕緊開門,把王進喜迎進來。
王進喜抱著一個箱子進來:吵醒你們了。春生,把這個收好。
田春生:這是?
王進喜:我參加工作以來所有的日記和技術資料。
王進喜、田春生、姚彩云憂心忡忡地面對坐著,窗外下著大雨。
王進喜:春生,這箱子你要好好保管,以后會有用的。
田春生不安地:師傅,您為啥把箱子交給我?
王進喜:不放心呀,全亂套了,開始動手抄家了,幾個勞模都隔離起來了……我怕是躲不過去了。
姚彩云:這是咋回事呀?一夜之間那么多人咋都會變成壞人了呢?
王進喜:我也不清楚。不過,你們想想,這些人都會是壞人嗎?你們相信嗎?
春生和彩云搖頭。
王進喜煩躁地站起來踱步。
春生:我們以后該怎么辦呢?
王進喜:我也不知道。只能走著看了。
春生:師傅,您一定要當心呀。
王進喜苦笑: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你們也多加小心。箱子一定要看好,跟誰都不要說。
春生使勁點頭。
75、田春生家晨
姚彩云彎不下腰,田春生幫姚彩云洗腳。
姚彩云把腿往床上抬的時候,突然眉頭一皺,“哎呦”的叫了一聲。
田春生:怎么了?孩子踢你了?
姚彩云疼得開始呻吟:我好像要生了。
田春生焦急:啊,現(xiàn)在?你等等,我去叫醫(yī)生。
田春生拔腿就往外跑,剛走到門口,被人逼得退回門里。
包金生帶著一幫紅衛(wèi)兵走進來,把掙扎的田春生硬按在椅子上。
田春生氣急了:放開我,我要叫醫(yī)生。
包金生陰笑:急什么?時間還長,咱們好好聊聊。
田春生:我老婆快生了。
包金生:哦,這樣啊。不著急。你先告訴我,老鐵是不是放了什么東西在你這里?
田春生:你說什么,我聽不懂!
包金生故作姿態(tài)地看了在炕上掙扎,滿頭大汗,卻硬忍著不喊叫的姚彩云一眼:嫂子很疼的,再不來醫(yī)生,可要一尸兩命了啊。
田春生:包金生,你個王八蛋,你不是人,你混賬!
包金生一把掐住田春生的脖子:要么交出老鐵的東西,要么看著你老婆、孩子去死!
田春生看了在炕上不停打滾的姚彩云一眼,閉上了眼睛,用微弱的聲音說:在上面……
包金生看向隔板,露出一個陰險的笑。
76、“風雷激”造反團辦公室日
造反派甲在翻王進喜的日記本、數(shù)據(jù)資料等。
包金生:找到有用的沒?
造反派甲:全是講干活的。胡司令,老鐵的歷史問題夠定罪了吧?
包金生:老鐵人硬著呢,不找到點真憑實據(jù),整不垮他。
包金生拿過日記開始自己翻,
造反派甲:他日記記的像匯報演講似的,啥都沒有,要不咱給他整點上去?
包金生拿日記本去敲造反派的頭:你傻啊,別說全大慶都盯著呢,光“全無敵”真和咱們計較起來,都要吃不了兜著走,用用腦子!
造反派甲不敢說話。
包金生攤開日記本念出聲:“對美國先進技術不能盲目否定,要學習他們的先進技術,知己知彼才能趕超對手?!保?,還有,“吉姆快速鉆探法”。太好了,這不是有力的罪證嗎?里通國外,崇拜美帝國主義。趕緊去把王進喜抓來,先關到地窖里頭。要小心“全無敵”的張奮強,那小子是死桿?;逝?,千萬不能讓他知道。(回憶完)
77、大慶高速公路日
田國強緊咬著牙,腳踩著油門,速度表漸漸從80開始往上飆升。
露西一會擔心的看看田國強,一會擔心的看看速度表。
終于,當速度飆升至130時,露西忍不住了:國強,冷靜點!
田國強表情緩和,將車停在了臨時停車帶,頹喪地趴在方向盤上。
露西:國強,你到底怎么了?
田國強: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你可能不懂……
露西:那就嘗試說說。
田國強:我爸是一個很強的人,當官很威嚴,當?shù)車绤?。你知道,在他的陰影下長大,其實,可能我一直隱隱約約地認為,他永遠是對的……
露西:國強,沒有人永遠是對的。
田國強:是,我知道,但是我真的這么認為的,所以,他讓我讀什么學校,我就讀什么學校,他讓我讀什么專業(yè),我就讀什么專業(yè),他讓我回大慶工作,我就回來了,雖然,我做的都是我不想做的,但是,我認為他是不會錯的,所以……
露西:國強,人總要長大的。
田國強:是,所以我想選擇自己喜歡的音樂,但是,你看,我還是第一個想征求他意見,而他如果不同意的話,我就這么繼續(xù)做我的石油工人了……”
露西:國強,你到底想說什么呢?
田國強:我想,其實,心底里,我一直仰視他,就像小時候,覺得爸爸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什么困難都能解決。會永遠保護我,現(xiàn)在才覺得,原來他也是人,是普通人……你明白神從神壇上下來的感覺嗎?
露西點頭。
田國強沉默。
露西突然笑了。
田國強不悅:你笑什么?
露西:國強,你父親是走下神壇,成為普通人,可是王進喜完全相反,你瞧,他受到了如此的對待,但也就是這時,他打破我爺爺?shù)挠涗?,走上了神壇??墒?,我卻不知道,他是如何走上去的……
田國強:我也想知道,走,我?guī)闳ヒ娨粋€人。
78、王躍進家日
田國強和露西坐在客廳,王躍進(王進喜之子)拿出鐵人日記給他們看。
王躍進:就是這句,看,“對美國先進技術不能盲目否定,要學習他們的先進技術,知己知彼才能趕超對手”……
兩個人懷著崇敬的心情翻看鐵人日記。
田國強:王叔,當初我爸交出了日記本,鐵人他……
王躍進:過去的事了,提這干什么?
露西:那鐵人是怎么熬過文革的呢?
王躍進:講起來。還挺曲折,包金生害怕爸爸被“全無敵”劫走,就把爸爸關到秘密地窖里,有一天……(回憶)
79、地下室夜
陰暗的地下室,只有一扇微小的窗戶,可以透進一點微弱的月光。
王進喜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捂著胃在地上輾轉發(fā)抖。
過多的打擊使得王進喜的頭發(fā)似乎一下白了很多根,在月光下閃爍著銀光。
窗戶上傳來敲擊聲,王進喜勉強掙扎起身去看。
是郭大娘,她手拿著籃子,站在那里看著王進喜的慘狀,忍不住流淚。
王進喜:郭大娘,你怎么來了。
郭大娘哽咽著:老鐵呀,我給你送飯
來了。
郭大娘從籃子里拿出相互扣著的鐵皮碗,打開,是熱氣騰騰的面條。
外面造反派甲催促聲傳來:快點吧,別磨蹭,讓你送飯就不錯了,送到了就趕緊走。
郭大娘:老鐵呀,你千萬要別泄氣呀,要照顧好自己。
王進喜笑笑:郭大娘,放心吧,我沒事的。謝謝你了,大娘。
郭大娘摸著眼淚走了。
王進喜端著面碗,拿起筷子一挑,挑出一個荷包蛋。頓時,王進喜忍住的眼淚,刷地流了下來。
80、荒野晨
從荒野深處駛來一輛吉普車,車上坐著的兩個神情嚴肅的軍人。
81、“風雷激”造反團部日
兩個軍人坐在沙發(fā)上。
包金生有些為難地來回踱步,又坐回桌前拿起介紹信看。
包金生:我們是要聽中央的招呼的,但是我們已經組織好大型批斗會,明天就要開,這很重要的,兩位能否緩兩天走?
軍人甲:不行。如果誤了大事,你能負得起責任嗎?
包金生:好,好,我們聽中央的。這個人是有嚴重錯誤的,也很頑固,從不承認自己的錯誤,應該讓中央審查。
82、“風雷激”大院日
面色憔悴的王進喜被一造反派帶過來坐進吉普車。
兩個軍人坐進車,車隨即開走。
83、草原公路上日
吉普車疾馳在草原公路上,
王進喜望著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陷入了沉思。(閃回)
一隊隊參加會戰(zhàn)的轉業(yè)官兵……
一隊隊參加會戰(zhàn)的工人……
人拉肩抗運送著鉆井架……
一座座高高聳立的井架……(閃回完)
84、草原公路上日
另一輛吉普車在公路上疾馳。
包金生同幾個造反派坐在車里。
包金生對司機:再開快點。
司機:這已經是最快的了。
造反派甲:他們是不是要把王進喜押到省里批斗去了?
包金生:你個笨蛋,還沒明白過來?他媽的,肯定被他們騙了,無論如何要把王進喜追回來。
85、火車軟臥車廂日
王進喜看著面無表情的兩個軍人。
86、哈爾濱火車站日
一群準備串聯(lián)的造反派往車上擠著。
包金生找到女列車長:車長,我們在追捕一名逃犯,請你想辦法讓我們上去搜查。
女車長:你也看見了,就是上去了也沒辦法搜查。
女車長說完走了。
造反派甲:我們上軟臥車廂看看,
包金生:走!
包金生帶幾個人來到了軟臥車廂,朝乘務員走過去:我們搜捕一名逃犯在這列車上。
乘務員:軟臥車廂誰也不能上!
造反派甲瞪眼睛:你誤了我們抓捕罪犯吃不了兜著走。
幾個造反派說完要強行上車。
一名乘警出現(xiàn)在門口:你們干什么?
包金生:我們要抓捕罪犯!
乘警:這是軟臥車廂,里面有首長,誰也不能上。
造反派乙:這是我們大慶造反總部的包司令。
乘警:我已經說了誰也不行,
開車笛聲響,列車緩緩地開出車站。
包金生生氣地望著列車遠去。
87、北京火車站臺晚
兩個軍人同王進喜走下軟臥車廂,來到停在列車站臺上的紅旗轎車前。
軍人甲:請上車吧!
王進喜疑惑地上了車。
88、北京市區(qū)公路上晚
王進喜透過車窗玻璃,看著一片燈熱鬧的街道,陷入了沉思。
89、賓館房間夜
軍人乙拿著一套衣服,走進房間:這是給您的衣服,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
王進喜:謝謝!
90、賓館高間晨
王進喜拉開窗子,看見一群鴿子。帶響聲飛過。
王進喜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閃回)
王進喜站在北京天安門前,看著背著汽包的公交汽車駛過,心里不能平靜。
毛主席在人民大會堂接見王進喜。(閃回完)
91、賓館走廊日
軍人甲來到高間門口,守衛(wèi)戰(zhàn)士向他敬禮。
軍人敲門。
王進喜開門。
軍人走進。
92、賓館房間日
軍人甲:首長要接見您!
王進喜驚奇地:首長接見我?
軍人甲:是的。
王進喜:哪位首長?
軍人甲:見面就知道了。
王進喜:現(xiàn)在就去么?
軍人甲:是的。
93、中南海日
紅旗轎車駛進中南海。
94、西花廳周總理書房日
軍人甲領著王進喜來到周總理書房門前輕輕地敲門。
打開門,周周總理出現(xiàn)在門前。
王進喜一下愣住,站在門口說不出話來。
周總理上前緊握鐵人手:鐵人同志,你好啊!
王進喜緩過神來:周總理您好!
周總理拉著鐵人走進書房。
周總理:請坐,鐵人同志。
王進喜落座。
周總理把已經沏好的茶水,放在鐵人跟前的茶幾上:請喝茶。
王進喜:謝謝總理。
周總理:大慶的情況我都知道了,鐵人同志,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我這個總理是負有重責的。
王進喜看著周總理慈祥的目光,想說什么,張了幾下嘴沒說出來,淚水從他那削瘦的臉上流淌下來。
周總理:我知道你遭了很多的罪,把委屈哭出來,能好受些。
周總理把手帕遞給王進喜。
王進喜:我個人受點委屈沒什么,就怕大慶垮下來?,F(xiàn)在大慶油田一些科研人員遭到了迫害,科學實驗受到了摧殘,管理制度被砸爛,重要的地質材料被燒毀,油田遭到了嚴重的破壞,如果不及時地挽救大慶油田,那將給國家造成重大的損失。
周總理:鐵人同志,你說的情況我都知道了,我已向毛主席作了匯報。毛主席對大慶油田目前的情況很重視,要求必須對大慶采取措施,決不能讓大慶垮下來,否則將給中國經濟帶來重大的損失。這次請你來,也就是要解決大慶的問題,要讓陳振海等一批大慶領導同志出來工作,把大慶油田生產穩(wěn)定下來。
王進喜興奮地站起:周總理,您讓黨中央、毛主席放心,我們一定能讓大鉆機在地球上鉆出幾個窟窿,讓鉆頭“咕咚”一聲掉進油河里,讓石油流成河。
周總理站起握著鐵人的手:好!我就知道你鐵人有志氣,有雄心,有氣魄,那時我一定去大慶給你披紅戴花。
王進喜:那我明天就回大慶。
周總理笑著:按東北話講,你不在這疙瘩養(yǎng)息好,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王進喜:周總理我心急。
周總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有了好身體才能更好的工作。
王進喜:謝謝周總理對我的關心!
95、大街日
軍車浩浩蕩蕩在大街上開過,車上的高音喇叭在廣播:“奉中央最高指示,從今天起,大慶實行全面軍管……”
96、油田辦公樓前日
幾個派別的造反團和群眾聚集在一起,人聲鼎沸,翹首顧盼。
大樓前,持槍解放軍戰(zhàn)士站成一排,嚴陣以待。
97、會議室日
長長的桌子兩邊,軍代表、陳振海、王進喜面對十幾個造反派代表。
軍代表黃靈武大聲地講話:根據(jù)國家戰(zhàn)略的要求,中央正式決定大慶油田實行軍管,并成立大慶油田革命委員會。
任命陳振海為大慶油田革委會主任、王進喜為副主任,全面負責生產。大慶油田革委會由中央派出的軍代表、中央直接任命的干部和部分主要革命造反派組織代表組成三結合領導班子,今天讓各位造反派代表來,是為了執(zhí)行中央命令,停止派別斗爭,全面恢復生產。望在座各位執(zhí)行中央指示。中央命令,大慶是重要戰(zhàn)略基地,抓革命還要促生產,各造反派組織不得擅自關押和批斗工程師、技術員、勞動模范,以此保障生產的正常進行,對沒有澄清問題的有關人員由三結合領導小組重新審查,并報請中央處理。不知各位聽明白沒有?
黃靈武說完坐下,對包金生笑著說:順便說一句,至于你說的王進喜同志的那些罪證,已經調查過了,純屬虛烏有。
包金生聽軍代表這么一說,垂頭喪氣低下頭來。
黃靈武走到窗戶前,望著窗外的群眾:各位看看吧!革命群眾在等著我們的決定呢,拜托各位執(zhí)行中央的命令吧!
(回憶完)
98、田春生家夜
田春生正和姚彩云包餃子。
門響了。
姚彩云高興地去開門,迎接田國強和露西進來。
姚彩云:快來,快來,正說呢,快包好了,要你倆回來吃呢。
田國強走到田春生身邊:爸……
田春生專心包餃子:啊,回來了。
田國強:嗯。
田春生:洗洗手,包餃子吧。
田國強和露西洗手去了。
門又響了。打開,是姜副書記,
田春生站起來:呵,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姜副書記自來熟地脫外面的大衣,交給姚彩云:我知道你家吃餃子,特別過來蹭來了。別不夠啊。
姚彩云:夠,夠,本來就包的多。
田國強和露西出來,
田國強:姜副書記。
姜副書記點頭:叫姜叔就行了,在家,別見外。露西這兩天采訪的還滿意嗎?
露西:非常滿意,您安排的很好。
姜永祥:有收獲就好,來,來,都坐下來包餃子。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包餃子。
姜永祥:都采訪完了嗎?我們田高王采訪了嗎?
露西搖頭。
姜永祥:老田,你就給他們講講吧。(回憶)
99、王進喜辦公室晨
王進喜卷縮在沙發(fā)上睡覺。
田春生悄悄走進來,望著憔悴的王進喜,眼淚慢慢流出來。他從懷里掏出資料放在了辦公桌上,依然走出門。
王進喜驚醒,發(fā)現(xiàn)辦公桌上的資料和信,急忙拿起來看。
田春生畫外音:師傅,我走了。我害了你,沒臉見你,我想永遠離開這個地方。我不會忘記你的好的。
王進喜跳起來往外走。
100、大街晨
王進喜騎摩托追上來。
微微的晨曦中田春生走在大街上。
王進喜攔住田春生。
田春生:師傅。
王進喜愛憐地看著春生,用命令的口氣:坐上來!
田春生遲疑地坐上后座。
101、原野上晨
風馳電掣的摩托車。
田春生緊緊抓住王進喜的后腰,喊:師傅,帶我到哪里去!
王進喜用爽朗的嗓門答道:讓你小子清醒清醒!
102、大水泡子邊晨
太陽升起。
倆人面對著紅紅的太陽。
大水泡子上飛起幾只丹頂鶴,在空中翱翔。
王進喜:一個人活在世上不能氣餒,你還年輕,以后還要經歷很多很多的事情。但是一定要骨子里想明白做一個什么樣的人,人是要有一點精神的,沒有精神,人是立不住的呀。
田春生:師傅,我還能重新開始嗎?
王進喜:你呀,別光想著你那點事,要用自己行動證明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其實啊,我對現(xiàn)在的很多事情也不大明白,但我相信我走的路是對的,石油工人為國家多打油怎么會錯呢?你別看現(xiàn)在亂,沒看到黨中央毛主席還在關心大慶的生產嗎?我看哪,亂子早晚會過去的。你想過今后大慶的樣子嗎?
田春生看著與往日不一樣的師傅:我沒想過。
王進喜:我有時候累了,煩惱了,就常常想著未來的大慶會是什么樣子。我就閉著眼睛想呀想呀。
田春生:那會是什么樣子呀?
王進喜:不知道,但一定是很美的。肯定是我們現(xiàn)在想象不到的那種。
田春生笑。
王進喜慢慢站起來舒心地張開雙臂緩步在大水泡子邊。
田春生突然感到心酸,眼睛濕潤起來。
王進喜把數(shù)據(jù)資料拿出來給春生:你把這個資料拿去,這是多年來1205鉆機的鉆探資料數(shù)據(jù)。打破蘇聯(lián)功勛隊的五萬米紀錄,失敗的、成功的經驗和教訓都在數(shù)據(jù)里,我需要根據(jù)我們大慶的情況把它整理出來,做一個標準的鉆探數(shù)據(jù)。這樣,不僅我們大慶的幾十個鉆探隊,全國的幾百、幾千個鉆探隊就有希望打出更多的井,打出更多的石油,這才是我的真正的目的。這個整理工作。現(xiàn)在尤其重要。目前,派別斗爭還在繼續(xù),人心渙散,我們需要用新的目標鼓勵工人搞好生產,現(xiàn)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田春生點頭。
王進喜:就看你的了。記住,現(xiàn)在起不能有任何怨言和不滿,一切都是為了國家。
田春生:記住了,師傅。
103、鉆井場日
正在井隊視察的王進喜突然皺眉,捂住肚子,田春生和張奮強等跑過去。
田春生背著王進喜朝一旁停著的吉普車跑去。
發(fā)出轟鳴聲,急速轉動的鉆機。
104、油田醫(yī)院主任辦公室日
姚彩云站在關主任面前。
姚彩云:關主任,我前兩天來看王副主任,他精神挺好的,他讓我跟醫(yī)院里說說,讓他出院,否則會憋出病的。
關主任:姚總,我正想跟領導匯報呢。昨天我們對他身體做了全面檢查,會診懷疑他得了胃癌。
姚彩云驚異:胃癌?這怎么可能呢?
關主任:我們只是懷疑,應該馬上去北京腫瘤醫(yī)院做確診。
姚彩云:家屬知道嗎?
關主任:不知道。
姚彩云:你們要嚴格保密,我馬上向領導匯報。
關主任:姚總放心,我們會保密的。
姚彩云:我上病房看看王副主任,
105、病房日
關主任陪同姚彩云來到病房,未見有人。
護士走進來。
關主任:王主任呢?
護士:剛才他還在呢?
護士打開床頭柜已空了。
護士:他走了。
關主任生氣:怎么搞得,病人都看不住。
護士頭不語。
姚彩云:這也不能怪他,他想走誰也攔不住。
106、鉆井場日
王進喜上了鉆井平臺,從田春生手里搶過剎把。
王進喜:我好久未有握剎把了,手癢癢。
田春生:師傅你剛出院,身體吃不住勁。
王進喜:沒問題。
王進喜兩眼緊盯著轉機。
鉆機飛轉著。
107、辦公室日
陳振海:我得批評你,沒有經過醫(yī)院批準出院,你就私自跑出來了。
王進喜:美國王牌隊又趕上來了,我心里急呀。
陳振海: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不能拿著生命去拼,大慶還需要你呢。
王進喜:我就是胃病,老毛病了。
陳振海:老毛病不注意才會出問題。
王進喜:你又聽大夫胡說了,那是嚇
唬人。
陳振海:喜娃子,你現(xiàn)在是個領導,又是老黨員。經過黨委研究決定,這事要告訴你本人。
王進喜:不會是絕癥吧。
陳振海:經醫(yī)院會診,懷疑你得了胃癌,讓你馬上去北京腫瘤醫(yī)院確診。
王進喜:我有思想準備,只要我活一天,就要為大慶有天多做些工作。
陳振海:你也不要想得太嚴重了,醫(yī)院只是懷疑,就是真的,也是可以手術治愈好的。
王進喜:那我先交代一下工作。
陳振海:工作你就不用管了,你明天就動身去北京。你的病情指揮部已經向總理匯報了,總理非常重視,一切都給你安排好了。
王進喜:你不應該告訴總理,總理那么忙,還給他老人家添麻煩。
陳振海:以為你是個普通人呢,你是中央委員,又是為大慶油田做過大貢獻的人物,我能不向總理匯報嗎?你放心去看病吧,我會及時打電話告訴你大慶的情況。
王進喜無話可說,只是緊緊握著陳振海的手。
108、吉普車內黃昏
王進喜陰沉著臉坐在后座,秘書坐在副駕駛座。
秘書回過頭問王進喜:直接回家嗎?
王進喜從思索中醒過來,望著窗外:去薩55井場。
秘書點頭,告訴司機:去第一口井。
109、薩55井場黃昏
荒野上,一座抽油機在不停地運轉,沒有往日打井時的喧鬧,顯得異常孤單和荒涼。
王進喜從車上下來,久久地站在那里。
秘書和司機站在他的后面無言地佇立著。
110、行駛的吉普車內日
王進喜望著車窗外。
車窗外,看見醒目的“紅苗托兒所”牌子。
王進喜:停車,我們到托兒所去看看。
111、幼兒園日
王進喜和秘書走進托兒所。
一孩子在炕上哭,王進喜走過去抱住孩子哄。
門開,小紅阿姨抱著一個孩子慌忙進來:老鐵師傅……您怎么到這里……
王進喜皺眉,有些生氣:小紅,看你,太不像話了,如果這是你的孩子,你會這樣對待嗎?不能這樣的吧。
阿姨:我……
秘書欲言又止。
王進喜的口氣緩和下來:好了,以后要注意就是了。有沒有什么困難?
112、吉普車前日
王進喜剛要上車,秘書才鼓起勇氣說:王副主任,剛才……
王進喜回頭:剛才什么?
秘書:剛才您冤枉小紅了,那個哭得孩子是她的孩子……
王進喜突然明白過來,拍一下自己腦袋:哎喲,你怎么不早說,回去。
王進喜急匆匆回頭走去,秘書趕緊跟上。
113、幼兒園內日
阿姨委屈地哭著。
王進喜開門進來,阿姨看后馬上擦干眼淚,笑臉迎著。
王進喜嘆口氣:小紅啊,是我錯怪你了!我這個脾氣呀就是一個炮筒子,真是難改呀。你就原諒我吧。
阿姨看著王進喜不好意思的樣子,臉上掛著眼淚撲嗤笑出聲。
王進喜如釋重負地笑:原諒我了?小紅啊,那不便宜我了嗎,你應該狠狠地罵我才是啊。
大家笑。
114、王進喜家夜
王秀英坐在炕上,在昏暗的燈光下,給孩子們縫補衣服。
王進喜開門走進。
王秀英忙下炕迎接丈夫:你怎么今晚回來了。
王秀英上前幫王進喜脫下外衣。
王進喜:明天我要去北京開會,回來拿幾件換洗衣服。
王秀英:你吃飯了嗎?
王進喜:吃了。
王秀英:我給你燒水泡腳吧。
王進喜走進里屋,看見四個在炕上熟睡的孩子,走上前給他們掖掖被子,又一個一個地仔細看著他們的臉。(閃回)。
王進喜騎著摩托車回來。
孩子們高興地揮著小手:爹回來了,爹回來了……
王進喜停下摩托車,急忙上前抱起小兒子親著,王進喜從兜里掏出一個蘋果。
小兒子偷吃飯盒里的窩頭。
高秀英上前搶下:這是給你爹上班吃的。
小兒子:娘,我餓,我餓,我要吃。
王秀英給兒子一個嘴巴:你這娃,真不懂事。
小兒子哇的一聲哭起來。
王進喜拿出飯盒里的窩頭,掰成幾塊分給孩子們。
王秀英生氣:你上班吃什么?
王進喜:隊里有吃的。
王秀英心疼地:你在隊里吃那點野菜和黃豆,能頂?shù)米?
王進喜:我你就不用管了,照顧好娃們。
王進喜把空飯盒裝進背包里,騎摩托車遠去。(閃回完)
王進喜眼睛濕潤,一顆眼淚滴在孩子的臉上,淚水在孩子的臉上發(fā)癢,孩子往臉上撓了幾下,翻過身又睡著了。
王秀英:喜子,泡腳吧。
王進喜忙擦了擦眼睛走出里屋。
王秀英:你先泡一會兒,我再給你洗。
王進喜:秀英咱倆結婚這么多年,都是你給我洗腳,我從沒有看過你的腳長的啥摸樣。
王秀英:你今晚咋的了?
王進喜:以前都是你給我洗腳,今晚我想給你洗一次腳。
王秀英:你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王進喜把王秀英摁在椅子上,把襪子脫下來,把腳摁在水盆里。
王秀英順從地讓丈夫慢慢搓洗著,她柔情地看著丈夫。
王進喜:我才發(fā)現(xiàn),老婆的腳長得這么好看。
王秀英:你竟瞎說,我的腳哪兒長得好看。
王進喜:我沒看過別的女人腳長得啥樣,那當然是自己的老婆得腳長得好看了。
王秀英像是被掀動了心里的痛楚,強忍住涌出的眼淚緊閉眼睛,當她睜開眼睛時,發(fā)現(xiàn)丈夫也正用異樣的神情緊盯著她:你怎么這樣盯著我,不認識我了?
王進喜:我得好好看看你,離開這段時間,該想不起你的摸樣了。
王秀英:你又在瞎說了。
王進喜給王秀英擦完腳:我感覺有點餓了。
王秀英:我給你搟碗面條吃。
王進喜:太麻煩了,熱點剩飯吃就行了。
王秀英沒有言語,走進廚房。
王進喜坐在炕上,看見老婆給他洗好放在一邊的衣服。(閃回)
結婚典禮上,王進喜和王秀英幸福的臉。
王秀英正給王進喜洗腳,一臉疲憊的他在輕輕打鼾。
王秀英領著孩子們,在門口目送著王進喜騎摩托車遠去。
王秀英背著孩子,烈日下在小園子里鋤草,不時地擦著臉上淌下的汗水。
夜里,天上下著毛毛細雨,王秀英背起發(fā)燒昏迷的孩子,在路上疾走。(閃回完)
王進喜的臉上滾下大顆大顆的眼淚。
王秀英:喜子,吃飯了。
王秀英把面條放在桌子上。
王進喜端起來吃著:好香啊。
王秀英:我放了一點豬肉。
王進喜:哪來的肉?
王秀英:我還沒跟你說呢,是陳總指揮讓劉秘書送來二斤豬肉。
王進喜:你給娃子們好好做一頓,你和娃子們也好久沒著吃著肉了。
王秀英:等你回來再吃吧。
王進喜:我去北京,還不知道開幾天會呢。再說,我在那里也能吃著肉。
王秀英看著王進喜大口吃著面條。
115、田春生家門口晨
田春生開門,看見王進西站在門口。
田春生驚呆了,王進喜笑了。
田春生驚訝得有點口吃:師傅,你,你這么早怎么來了,快,快進……
王進喜搖搖頭:不進了,你找厚良和奮強他們,我想去看看老肖。
田春生點頭。
116、肖吉順墳墓晨
王進喜帶領田春生、馬厚良、張奮強、姚彩云拔墳上的草。
田春生拿出酒和杯放在王進喜面前。
王進喜倒一杯酒灑在墳前,對著肖吉順的墳說話:老肖啊,我們看你來了。我明天去北京了,我這一走不知啥時候還能回來看你,不過你放心,他們會經常來看你的……
王進喜看看遼闊的荒原,上面高聳的井架,笑了。
王進喜深情地喃喃自語:老肖,下輩子,咱們還一起做個石油工人。
117、1205鉆井隊日
井管里噴出的油。
歡呼的田春生、張奮強、馬厚良等工人。
字幕:1970年lo月1日,1205鉆井隊完成10萬6千米,打破美國“王牌”鉆井隊保持的9萬米世界紀錄。
118、一組鏡頭
美麗的大水泡子畔,水鳥飛起飛落。
井場上,工人們聚精會神地工作著。
馬厚良、張奮強、田春生在各自崗位上。
采油廠的工人們在工作。
姚彩云在實驗室里工作。
抽油機在轉動。
街上,走著的人們。
突然,從高音喇叭里傳來沉痛的播音員的聲音:現(xiàn)在播報一個不幸的消息。中國工人階級的優(yōu)秀代表,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大慶油田副總指揮,鐵人工進喜同志。因患癌癥,醫(yī)治無效。于今天凌晨5點,不幸在北京逝世……
字幕:1970年11月15日王進喜因患胃癌醫(yī)治無效逝世,享年47歲
大街上走的人,都突然止步,仰起頭在聽。
井場上工人們,停止工作在聽。
馬厚良、張奮強、田春生在各自崗位上聽廣播。
采油廠的工人們在聽廣播。
姚彩云在實驗室里聽廣播。
陳振海和工人們聽廣播。
長長的汽笛聲從空中傳來。
大街上的人們,默哀,佇立在原地抽泣著。
馬厚良、張奮強、田春生抱在一起痛哭。
姚彩云在痛哭。
井場的工人們,采油廠的工人們都在哭泣著。(回憶完)
119、賓館夜
露西站在陽臺上,望著眼前燈光閃爍的大慶的夜景,感慨萬分。
露西的心聲:爺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找到了真正的答案,但是我在這里真切地感受到了一個偉大的民族精神,這里的人民熱愛自己的國家,為了國家的強盛,他們在那個艱苦的年代無私地貢獻了自己的一切,義無反顧地走上了自己選擇的道路上,王進喜就是其中的一個最頑強,最可愛的人……
120、鐵人塑像前日
姜副書記、陳振海、田春生、馬厚良和田國強陪著露西來到鐵人銅像下。
露西將鮮花恭敬地放在塑像腳下,彎腰鞠躬,她久久地站在那里像是給遠方的爺爺述說著心里話。
田國強望著田春生笑,田春生一手摟著田國強欣慰地露出微笑。
陳振海、馬厚良、姜副書記,望著父子倆露出會心地笑。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