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健

在曹操的私生活中，玩弄女人應(yīng)當是其中的重要內(nèi)容。我說“玩弄”，而不是說愛呀、情呀，就是因為作為“奸雄”的曹操，給人的印象是色魔，而不是情種。曹操有多少女人，已經(jīng)無法統(tǒng)計，因為遺留至今的資料很不全面。從《三國志·后妃傳》的記載中，我們知道曹操最早有丁夫人、劉夫人、卞夫人(后來拜為王后)。另從《武文世王公傳》中，知道還有環(huán)夫人、杜夫人、秦夫人、尹夫人、王昭儀、孫姬、李姬、周姬、劉姬、宋姬、趙姬。這些人所以能載入史冊，是因為她們(丁夫人除外)一共給曾操生了25個兒子，沒生兒子的女人，當然還有。曹操在《貴令》中說：“吾婕好伎人，皆著銅爵(雀)臺。于臺堂上施八尺床、穗帳、朝晡上脯赫之屬，月朝十五，軛向帳作伎?！?/p>

這里解釋一下。婕妤(音捷予)，帝王妃嬪的稱號。曹操為魏王，他的妻妾除王后之外，下有五等：夫人、昭儀、婕妤、容華、美人。這里把婕妤與伎人并稱，表示婕妤以下，地位卑賤，與藝伎差不多少，而藝伎除歌舞之外，也是曹操的泄欲工具。上述王昭儀以下的孫姬，李姬等共六個姬，都是婕妤以下的小妾。銅爵臺，即銅雀臺，爵、雀二字在古代通用。朝晡(音不)。指古代的兩頓飯。古人采取兩餐制，第一頓飯稱朝食，在辰時吃(上午7－9時)；第二頓飯稱晡食，在申時吃(下午3－5時)。脯(音府)，肉干、果干之類。糯(音備)、干飯。這段話的意思是：我死之后，我的捷妤與藝伎都住在銅雀臺。在銅雀臺的大廳上放一張八尺的床，掛上帶穗的帳子，朝食和晡食都要供奉干肉、干果、干飯之類，初一十五，要朝著帳子歌舞。

對女人的這些遺言，流露的是他對生活的眷戀和對她們的感情。所以陸機(西晉人)在《吊魏武帝文》中說：“留曲念于閨房”，“惜內(nèi)顧之纏綿”。但仔細想想：那些失去了男人的女人們，可能有幾十人，也可能上百，孤孤單單地住在銅雀臺上，每日兩餐都要向那張空床上供，初一十五還得對著那張空床歌舞。生活有困難，可以騙點絲帶草鞋之類的東西去賣(這是防止政治上有變故，正常情況下不會這樣)?；钪?，你們要陪我；死了，你們也得守著那張冰冷的空床。這表現(xiàn)的是眷戀還是自私?是纏綿還是沒有人性?

但曹操生前有這么多女人，還要不斷地采擇野花供其玩樂。易中天說曹操“生活上是比較隨便。他吃不講完，穿不講究，長期在外行軍打仗，對女人大約也只能將就，不能講究?！?《品三國》)其實不然，在戰(zhàn)場上他也不將就，吃的也是白菜心。

例如：呂布部下秦宜祿之妻生得非常漂亮，被關(guān)羽暗戀著。曹操和劉備圍呂布于下邳時，關(guān)羽曾幾次對曹操說：希望城破之后，能把這個女人賜給自己。曹操爽快地答應(yīng)了，正如易中天所說：曹操是“豁達開朗，大氣磅礴”的。但城破之后，曹操發(fā)現(xiàn)“這個女人不尋?！保拱阉{為已有了。美髯公的心情如何?天知道!(見《三國志·關(guān)羽傳》裴注引《蜀記》，并說“《魏氏春秋》所說無異也?！?

還有，在宛城(今河南南陽市)，曹操發(fā)現(xiàn)張繡的嬸娘(張濟的道孀)長得漂亮，便納入帳中，逼使張繡降而復(fù)叛。好色之徒曹操被打敗，自己中了箭，長子曾昂，侄兒曾安民、愛將典韋都戰(zhàn)死了。何苦來的!你對得起誰!

我們不能用現(xiàn)代觀念去苛責古人，但也不能用現(xiàn)代觀念去美化古人。古人對男女關(guān)系，對愛情的理解不可能和現(xiàn)代人一樣，尤其是古代帝王的思想感情更不能和平民相比。白居易的《長恨歌》和洪昇的《長生殿》對唐玄宗和楊貴妃的愛情的詮釋，失之于把帝王平民化；而易中天對曹操及其眾多女人的感情的詮釋，則既把帝王平民化，又把古人現(xiàn)代化了。

女人在曹操心目中的地位和價值如何?下面引證兩個小故事來說明。

據(jù)《三國志·武帝紀》裴注引《曾瞞傳》：有一愛姬陪曹操午睡，曹操枕著愛姬，對她說：“過一小會兒叫醒我。”她見曹操睡得很熟，便沒有叫醒他。等到曹操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睡過了頭，便怪罪愛姬，把她活活打死了。

另據(jù)《世說新語·假譎類》：曹操常說：“我睡覺的時候，你們不能隨便接近，有人接近我，我便要砍人，我自己也沒有知覺，左右之人必須小心謹慎。”有一次，他在假寐，有一愛姬給他蓋被子，他馬上便把這愛姬殺了。

以上所說，未必完全屬實，但卻是可能發(fā)生的事，絕不屬于情理之外。帝王總是要防備有人害他，而且這種人根本就不尊重婦的人格甚至生命。

選自《清算品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