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足球,就不能不說南美洲的足球,說起南美足球,又不可不談巴西的足球。巴西足球有多好,誰也吃不準。只是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但凡看足球的,沒有一個人會回避巴西足球的蠱惑,這一點,就連巴西足球的敵人,也不得不承認。你可以用很多華麗夸張的詞匯來贊美巴西足球,比如群星璀璨,光芒四射,世紀經典,藝術大師,這些詞匯,即使用盡了,你也覺得未必能描繪出巴西足球魔力之萬一。即使到了今天,巴西足球雖然也有一些閃失,曾有人認為他們就連2006年世界杯出線都成問題,但是,就無異于杞人憂天,巴西足球即使是衰落,也是一種時段性的潮漲潮落,而不會是機能性的壞死。巴西足球,依然繁盛,總體的傾向,并沒有多少衰落的跡象。從1994年到2000年,7年時間,再從2000年到2005年,排名穩(wěn)居世界第一。盡管最近12年法國足球出盡了風頭,但也只是在2001年才取代了巴西足球世界第一的排名,撼動了些許巴西足球的超凡地位。巴西足球就是這樣,雖然花開花謝各有時,卻是風騷獨占,風情不減,魅力獨存,從不凋零。
在亞洲,中國足球的地位不高,公元1999年,四川全興隊派了一撥人到意大利去搞拉練訓練。威尼斯隊的各方面人士竟然不知道中國還有人會踢足球!真讓那些中國的踢球者掃盡了顏面。所以,中國早些年就流行著一句話,叫做“中國沒有一流的球隊,卻有一流的球迷”。中國人踢球確實不行,但是,看球的水平、品位,都十分高強、了得。正因如此,中國的看球者,每每看球,必能看出誰是足壇的精怪妖媚,誰具有足壇的王霸氣象,為此,近些年,中國的新聞行當里還迅速崛起并產生了一大群以評論足球為生的特別的職業(yè),而且。這些人,一旦崛起,便收殺不住,吃香的,喝辣的,儼然中國新貴,超級靚仔,有時,還要過一把明星癮,沾一點明星光,正式收徒納眾,接受足球帝國底層蕓蕓眾生的膜拜。
中國人看球的口味是很雜的,但是,一提到巴西足球,卻是清一色地交口稱贊。豈止如此,國人對巴西足球,可以說,稱得上是熱愛,還近乎偏愛,偏食,偏頗,偏執(zhí),甚而至于到了偏執(zhí)狂的程度。他們堅決地認為,巴西足球是世界上最優(yōu)秀的隊伍,每次大戰(zhàn),必須勝利,否則,便認為世界顛倒了,不存在了,是世界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而絕對不可能是巴西足球的錯誤。于是,世界滅絕了,一些中國人便想跟著巴西足球一起滅亡。至少在心靈深處,共同地毀滅了。
其實。世界上還有很多好看的足球,只不過大都不合乎中國人的脾胃,就好象世界上還存在很多好吃的,只是不適合中國人的胃口。多少年了,中國人什么都不迷,就是迷巴西足球。我們可以設想出這樣一副場景。若干年以后,有數也數不清的足球史家,文化學家,人類學家,體育理論工作者,甚至文學家,探險家,移民,各種類型的學者,不遠萬里,不辭勞苦,長途跋涉,到巴西探寶,企圖解開巴西足球的神秘魅力,找到巴西足球長久興盛又過于迷人的真正原因。他們來源于世界各地,具有各自不同的文化背景。但是,若干年流逝了,除了巴西足球自己的魅力依舊不減以外,研究的結論,仍然是千奇百怪,莫衷一是。這種現象,是一種世界性的遺憾,但我以為,也是一種世界性的幸運,因為,巴西足球的秘密一旦被揭示得一清二楚了,巴西足球的生命活性,也就被這些所謂的理論,活活地勒死了。歷史上,這樣的教訓不少。歌德說過,生命之樹常青,而理論是蒼白的。中國的唐詩、宋詞,都是死在理論家的勒殺過程中的。我愿意巴西足球一直停留在懵懂未開的生長期,而非明明白白的死亡期。
然而,我潛在的意識,還有一個夢想,一定要揭開巴西足球的奧秘,盡管時常有一種負罪的感覺,生怕由于我的揭秘而毀滅了巴西足球的原始魅力。對此,我只能是悄悄地行動,將這種研究沉浸在一種地下狀態(tài)。
江蘇的無錫算不得大地方,卻是曹禺在《雷雨》里說過的臺詞,“無錫是個好地方啊!”。無錫盡管也有一大堆足球的迷子,但還算不得是足球的勝地。2000年4月18號,我在《無錫日報》上發(fā)表了一個很小的文章,題目是《足球的旗子》,發(fā)表時略有改動,題目換成了《球興,城市必興》。我建議無錫也搞一支足球隊。文章是這樣寫的:“固然,中國足球行同丑獸,怪事連連,丑事不斷,但是,敬請放心,它是不會死掉的。無錫如有幸順應潮流,一舉搞出一支足球隊來,無疑,必然會使得無錫的整體形象水準,得到快速的提升。想想50年前,大連也不過區(qū)區(qū)一介縣城,與無錫屬于同一級別,而如今,大連的市政建設,城市面貌,城市功能,乃至城市審美風尚,城市可持續(xù)發(fā)展?jié)摿?,均已非一般城市可比,更何況無錫。坦率地講,無錫的城市發(fā)展水平與大連相比。至少相差40年。在無錫,有堪稱是為文化代表作的‘三國城’、‘水滸城’、‘槍戰(zhàn)城’、‘歐洲城’,還有惠山梅園左近滿地飛積的白色污染。至于公交車上煙客們一桿老槍在手,噴云吐霧,咳嗽打嗝,烏煙瘴氣,竟然吾人理睬,已成無錫一景。今年,無錫的工農業(yè)總產值在1200億以上。去年,無錫在全國城市國內生產總值排名第九,比大連的第十一要高出好幾位,而城市整體形象,卻已遜于大連千里矣。無錫需要狂飆突進,因為,足球,畢竟僅僅是足球,也未必僅是一張名片,一身衣著,它是對現在城市的綜合革命。大連迅速崛起為北方的明珠,誰又能想到,其中竟然包含著足球的巨大能量,正在興風作浪。無錫,似乎什么都不缺,比如溫情,和水,它缺少的,正是,那種超前的城市意識以及與現代足球有關的新型城市理念。球興,城市必興,已是現代城市發(fā)展的鐵則,無一例外。任何猶豫,必將坐失良機。舍此,無錫永遠也無法進入主流城市的煌煌隊列?!爆F在看來,無錫建不建足球隊,已無關緊要。江南么,自南宋以來就已不再盛行武道,儒雅之習大興,人民重文輕武,喜讀書而不善格斗,好佛老而反對攻伐,看足球尚可,也是聊以打發(fā)時光,與北方人的赤膊上陣真正參與大相徑庭。久而久之,我開始淡漠了江南人的足球情結。以為當真有一天,某一支江南子弟兵殺進了中足球的甲級隊,可能還會讓人笑掉了大牙。江南人,也會踢足球?真是咄咄怪事。在出產了唐伯虎、李叔同、豐子凱、周瘦鵑、郁達夫的地方,再出產幾個足球行當里的飛腳大俠,鋼鐵英雄,熱血男兒,情仇俠侶,多少有點不倫不類,陰差陽錯。于是,時間一長,我也就淡忘了有關江南足球的一切聯想。
等當真到了無錫,也算是江南山水勝境了,反而對園林失去了應有的興趣。這大概也是一種通病,以為自己占有了這塊風水寶地,遲早會有機會到此一游的,便漸漸失去了警惕。
有人問,這跟巴西足球有何關系,風馬牛不相及嗎!是不是故弄玄虛?要知道,我從來就沒有顧弄玄虛的習慣,這也壓根兒就不是什么玄虛之事,而是真實的足球故事,足球中最精彩的美學命題。
巴西的足球是什么?我以為,巴西足球,就是江南的園林。江南的園林是什么?我會告訴他,實在也便是巴西的足球。很多的事情看上去沒有聯系,其內部,卻有著千絲萬縷的連接方式。
中國的電視媒體對歐洲足球聯賽的引進,首選意大利,堪稱是慧眼識英雄,王子挑美人兒。意大利足球,包羅萬象,應有盡有:南美流派,歐洲風格,競相出彩,頗多風流。好看,不愧為小世界杯。次選德國甲級聯賽,也是有眼光,對路子。因為德國的足球,有風格,有品格,有人格,有國格。剛猛血腸,山倒海傾,做派大氣,品味高尚。有看頭。最可愛的還有德國足球的轉播質量很高,畫面做得清晰透明,非任何足球聯賽的水平可比。三選莢格蘭,也很正確。英格蘭足球大刀闊斧,酣暢淋漓,三傳兩倒,一箭攻命,蠻有味道。但是,時間長了,人們還會想起西班牙的甲級聯賽,尤其是巴賽羅那,皇家馬德里,集荷蘭戰(zhàn)術與阿根廷技術于一爐,線條清晰,走向飄逸,剛柔并重,化地成龍,虎奔狼突,斬將如旗,好一派拉丁風光。然而,看得歐洲四大聯賽時間過于長久了,又會生出另外一種煩惱,畢竟,世界足球的半壁江山,南美大仙,巴西妖精,我們思慕良久。有人大喊,為什么不轉播巴西的足球聯賽,看什么歐洲足球的勞什子有什么意思!我,贊成這樣的呼聲。但是,據說巴西的足球是轉播不得的,原因在于巴西的足球發(fā)展并不平衡,高水平的足球隊都集中在圣保羅和里約熱內盧兩個城市。巴西并沒有名副其實的全國足球聯賽。只要看過2000年在巴西舉辦的世界俱樂部杯賽就會知道,看巴西人和巴西人踢球,反而不見得好看。這種感覺,就好象看女人踢足球的味道,顯得有點軟。又像是看女人模特們同臺演出,雖然是滿目的花季少女,看久必厭,會喪失很多興致。巴西足球的杰出,正在于它踢球方法的不同尋常。巴西足球的法寶,全在于無休無止的技術追求。
直到現在,人們依然搞不懂,為什么巴西人在門前30處沒有進出鋼錘鐵花,腥火烈焰,而非要等到繞開兩三名后衛(wèi),離門只有10碼了,還不打門。再疾走,距離球門只差7碼了,仍不打門,繼續(xù)帶球疾進,離門還有最后3碼了,我行我素,又走。等把守門員騙倒在地,離球門只有1碼了,然后,悠然地推射,撥球,入網,隨后才輪到盡情地歡喝。不懂!歐洲人絕對不會有如此的耐心。歐洲人長的是鋼腿鐵腳,講求火爆沖猛;南美人生來就陰柔曲水,追隨的是百般愁腸。歐洲人是沙漠雄風,長城狼煙,南美人是回廊霸橋,海上沙鷗:歐洲人是絕地蒼狼,峻嶺虎嘯,南美人是白魚戲波,老狐逐兔;歐洲人是豪華大殿,皇宮一隅,南美人是皂瓦白墻,江南園林。就是這樣,巴西的足球,換到歐洲,才顯出美侖美奐。純正的南美足球是很膩味的,細到了頂點,難免令人壓抑。這也是巴西足球的短處,卻是,江南園林的長處。
江南園林能細致到何種地步,不甚了了,只知道,八步之內,已有十景:臥牛之地,海納湖山:寸石寸水,別有洞天:一草一木,林起云蔚。讀無錫人沙無垢所寫的《無錫風物百景漫步》,書中有文,《小亭子境界大》:“在中國古典園林中,論豪華,要讓皇家園林獨步;談藝術,江南園林沒說的:講實惠,高樹深池綠蔭生涼的嶺南園林,就沖著炎夏較長的南國派用場;說因緣,‘禪房花木深’的寺廟園林,恰巧是青燈古佛的必要補充和供養(yǎng)。雖各有千秋,但偏愛江南園林要多一點。為什么,原因就在’小’字上。為什么小?一方面限于財力,另一方面限于封建時代的規(guī)制、名分——即使是富可敵國的主兒,誰愿甘冒僭越的罪責,為造園而搭上身家性命?然而小了,難免格局逼仄,要千方百計地‘大’,這就成了藝術上的追求,即‘小中見大’。于是,在人文薈萃的江南,無論畫家詩人文學家,更有能工巧匠抑或是幫忙幫閑的文人雅士,以及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還未退職先嚷著歸隱而真的解職回家偏要心寸廟堂以及欲吐心中塊壘只能寄情山水的各色人等,便齊心合力地把江南園林建得連呆在大房子里的皇帝也羨慕不已!”細致,便是精雕細刻,專心投入,感觸分毫,精細到最后,幾達人生極限。
江南文化一如巴西足球,是從外向內發(fā)展的文化,他們不大種植喬木大林,卻偏愛培育花卉盆景。傳聞,南美足球的球感訓練也很注重內功錘煉,其中就有一種是練習顛網球,或顛橘子,最終要練到用腳對網球和橘子的重心感覺超過了手,腳的靈敏度達到了異戲尋常的高度。由此可見巴西足球由內向外修煉的功力與水準。
足球的發(fā)源地是英國,英國是島國,其文化屬于是海洋文明。足球從來也離不了海。比較起山脈文化,海是陰柔的,屬于中國文化中柔性哲學的體系。人類好戰(zhàn),才有了足球中的戰(zhàn)術。人類又喜好陰柔,便又有了足球里的技術。這些都是足球的有效生命構成。足球的賭博天性,決定了足球是以勝負為天平的。足球的陰柔習性,又帶動了足球藝術含量的發(fā)育,也產生了足球的審美效能。足球里的這兩種因素,正是人類兩種天性的體現。依據中國的傳統(tǒng)哲學精神解釋,陰柔并不是退讓,而是更進一步的進攻。所以,足球的真實意義,乃在于水的文化與文明。人的祖先是裸猿,裸猿的祖先是果蠅,果蠅的始祖是蜉蝣。當真我們不可忽視這樣的事實,足球,除卻其海洋文明的特定含義以外,還是水的產物。
巴西多水,多雨,乃有顛撲不破的巴西足球。園林。也是水的產物。江南多雨,多水,才有夢繞魂縈的江南園林。水,往往會使得文化變得精雕細刻,大約在于,人因為有了水才會有了最基本的安全感,所以,也才有了經年累月,為了一個精密的目標而千錘百煉的條件。細膩的事物,一旦到了某種極致,便是精深。世界范圍內,學習巴西足球的熱潮始于上個世紀70年代,始作俑者是靠賣石油發(fā)了大財的海灣國家。巴西足球的真諦,果然被沙特、科威特、阿聯酋、巴林、也門等諸般國家學得象模象樣。最典型的是沙特。94美國世界杯,沙特足球一口氣打入16強,盡顯亞洲足球的風流。有人問沙特足球隊的教練:“你們是否代表了巴西足球的風格7”這位教練極為愛國,說道:“我們不是巴西風格,我們是沙特風格?!钡?,巴西足球確實把一種細膩精致的足球傳統(tǒng)移植到了這些沙漠國度。然而,任何移植都不會的純粹的,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巴西足球的真正純色,只能永遠留在巴西。外埠可以喝到很純正的巴西咖啡,但是,最優(yōu)異的可可樹只會生長在巴西的土地。聞說,巴西人練頭球是把一顆皮球懸在吊架上邊,球員們挨個躍起,用頭去頂擊皮球。長年累月,反復無窮。巴西人練習盤球,是在林立的石墩子中自行穿梭,以極快的速度左沖右突,球不碰石,腳不離球,年深日久,功力非凡。巴西人練腳力,全仗沙灘上的飛跑。沙子是柔軟的,很滑腳,沒有澀度,如果能夠在沙灘上飛奔,一旦放到了草地球場,爆發(fā)力就會比一般人高出許多。巴西人也練最基本的球感,除卻踢網球外,還要加練光腳板踢球的功夫。練法是,仍然在沙灘上,赤腳踢球,光腳丫子與粗冷、粗糙、粗澀,粗熱的球體摩擦,日久天長,廝磨不舍,球員對球的觸覺,已經能夠達到像舌頭一般的敏銳,幾乎可以品嘗到足球的味道。
江南園林的構造,巧奪天工,已為人熟知。太湖石,奇巧自然,鬼斧神工。盆景石,瘦皺透漏,以怪取勝。高山之草,根系石底;一水直注,落地成湖:夢里千秋,醉中看月。江南的盆景,可能是因為她太有特色了,在清代,就曾經遭到過個別人士的反對,其中包括啟蒙主義大思想家,龔自珍。
龔自珍雖然義憤填膺地控訴了病梅的不幸,卻仍然沒有中斷中國人這種獨特的審美慣性。毀盆移樹,放苗瘋長,雖然可以將梅花解放于一時,到底還不符合人類的審美趣味的多樣性。我們不得不說,盆景,是江南園林的精魂。數年一度的世界花卉大賽,奪取大獎者無一不是中國江南的盆景。此番景象,又最好地說明了中國江南園林藝術的高超絕倫,魅力無比。
批判盆景的人還很多,現代詩人艾青就寫過一首名叫《盆景》的詩。詩中寫道:“其實它們都是不幸的產物/早已失去了自己的本色/在各式各樣的花盆里,受盡了壓制和委屈/生長的每個過程/都有鐵絲的纏繞和刀剪的折磨/……像一群飽經戰(zhàn)火的傷兵/支撐著一個個殘廢的生命”。聽說,巴西足球也是這樣,上世紀初,黑人踢球不得沖撞白人,否則就是“僭越”,輕則鞭笞,重則被白人毆擊致死,此規(guī)則受到了法律的保護。那些黑人球員,正類似艾青所說的“殘廢的生命”,這些殘廢生命,不顧白人種族主義者的“鐵絲和纏繞和刀剪的折磨”,硬是要戴著腳鐐跳舞,發(fā)明了盤球過人不沖撞對手的絕妙功夫。那種動作極其細微,黑人們的觸球輕靈,運球詭幻,行走飄逸,去無定則,來無方向。終于,黑人們的努力沒有百費,百年之后,一種名叫桑巴舞蹈藝術足球的精靈,誕生于世。
時光的流逝再次證明了,即使是矯揉造作的美,一旦形成了態(tài)勢、風格、時尚、氣候、審美的習慣,她就是合理的,不僅是一般意義的合理,還會彪炳千秋,永世不沒。歐洲建筑的巴洛克風格,從來就沒有放棄自己對華麗、細膩、煩瑣甚至瑣屑的追求。如今,現代社會的人們,早已熟悉和厭倦了摩登時代火柴盒式的鋼筋混凝土建筑結構,驀然回首那種鏤空精到的美,只會覺得,那些所謂的現代建筑藝術,倒很像是一些偷工減料、毛手毛腳的產物,屬于批量生產的大路貨,簡單而劣質,雷同而沒有個性,粗鄙而無以回味,平庸而近于不堪。
精美,原本美麗。巴西足球,身負美好而艷麗、奇情而神秘的亞馬遜河流域的古老傳承,為桑巴舞蹈的藝術精髓冶煉了百年,歷久而彌新,締造了煌煌足球的最壯美篇章。江南園林,能工巧匠,人定勝天,尺幅之內,乾坤大展,盡顯華夏美園的極大智慧,可歌可喜。就在2004年的初春,我與家人游覽了無錫的蠡園、寄暢園以及與之相諧的惠山、錫山。太湖濱畔,就像微縮的煙云,漸爾融入了湖光山色發(fā)煙雨迷蒙之中。原先逼仄的小道,連同湖濱之外的神氣百脈,延伸出水榭小橋,怪石嶙岣。濕氣很重的道路,布滿了青苔,翠青的草,并不太像草,而像是鮮嫩可口的萊,而且還是野味十足的嬌芽蔬菜。那樣的草,碧綠而多情,充斥了數不盡的柔情蜜意,回環(huán)百態(tài)。如今,尺幅之內的扇形小窗,外邊種植了愈發(fā)多愁善感的翠竹,青梅,薔薇,紅桃,銀杏,秋桂。映著遠處的河,山,橋,人,極且千里,楚山荊莽,枕河人家,素墻青瓦,盡顯江南風雨,疏朗風流,南國風煙,精巧風采。
我傾心于巴西足球,由來已久,歷久彌堅,誓志不移,終年無憾。我醉心于江南的園林,卻是癡心已定,壯心不已,醉心升溫,愛心未減。巴西的足球,豐沛了我心底的浪濤:江南的園林,醉倒了我甘醇的三月。園林,江南,足球,巴西,就是如此和諧地降臨到了的心扉,撞撥到了我的心魄,而且,落地生根,百年不敗,如夢如詩,神奇百變。假如有人問起,難道這兩者之間有什么蛛絲馬腳的內在聯系7我一定要會心一笑。正是如此,一種藝術,只要她是精美而典雅的,而且精細到了極致,便注定要洋溢著醇美而非凡的氣象,也肯定是到達了高峰的品位。球,細到絕處,方見真美。景,細到絕頂,才顯本色。這些,正是細絕之美的偉大宣言,那種美到極品的無窮回味,精美品格的寬泛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