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穿戴了一身名牌行頭準備出去約會,司機在門口等我。
約會的對象是我大學(xué)時代的校友,此人目前在一家雜志社做記者。在學(xué)生時代,我們并不熟識。我結(jié)婚后,搬到這里來才開始和她交往。
見面的地點約在鬧市的一隅,大有鬧中取靜的意思??Х鹊昀餂]什么客人,輕柔的懷舊英文旋律緩緩流淌出來,給人身心放松的感覺。我打發(fā)了司機,邁著知性的步伐跟著服務(wù)生向預(yù)訂的座位走去。
好友名叫寧欣,卻起了一個時髦的法文名Yvonne。她已經(jīng)先到了。
“你總算到了?!睂幮酪灰娢揖涂鋸埖卮蠼衅饋?,“居然穿了一身PRADA!你這不是明顯來向我炫耀嗎?我連一個手袋都買不起呢?!?/p>
她還是那樣大大咧咧的,和以前一樣,說話沒心沒肺。
“你可是號稱獨立新女性的人,我再不從穿戴上贏你一籌,內(nèi)心怎么能平衡?”
“說得也是!畢業(yè)前嚷嚷著要獨立生活不依附任何男人的寧欣,沒想到卻落得如此下場!”
“什么下場?你有吃有穿,還有一個癡心的男友供你差遣,你還想怎樣?”
“當然比不上你了!你老公有錢有貌,你倒是哪里休來的福氣?”寧欣酸溜溜地說。
“你約我來就是為了奚落我嗎?”我冷笑道。
當年剛?cè)氪髮W(xué)校門,我一個從鄉(xiāng)下來的小丫頭,被其他女生嘲笑穿著老土,誰能想到我有今天?
“不開玩笑了。說正事,我們雜志社想做一期專訪,關(guān)于生活在這個城市的一些貴婦的生活,我就想到了你。”
“我哪里是什么貴婦?不過借助原始本錢,過上了富足的生活罷了?!?/p>
“你怎么這么說呢?瞧你現(xiàn)在這身打扮,還有這氣質(zhì),活脫脫貴婦的模板……”寧欣尖刻地說。
“你還不知道我的底細?”
“那好,你不作為我的采訪對象也行!那么,你那個圈子里,有沒有你熟識的貴婦介紹給我認識?”
這可為難我了。自從嫁入豪門以后,我?guī)缀踹^著與世隔絕的生活。除了每周例行的闊太太聚會,我很少和那些勢利的貴婦們打交道。說白了就是,我根本融入不了她們的圈子。
“沒……沒有?!?/p>
“呃?那要不你幫我調(diào)查一下,你附近是否有貴婦出沒。有的話,打我電話,OK?”
我翻了翻白眼,勉強同意了。
我領(lǐng)了寧欣交予的差事,心里有些犯難。我結(jié)婚不過一年有余,丈夫的溫存還沒享受夠,就過起了寡居的生活。他說他要出國談生意,便撂下我飛去了大洋那一岸。周圍的鄰居也不過是些守空房的半老徐娘,資產(chǎn)未必有丈夫的厚實,姿態(tài)卻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讓我厚著臉皮去和她們打成一片,我可沒那個心思,也沒那個手段。
思前想后,腦海里漸漸浮現(xiàn)出一張絕色的臉孔來。
記得剛搬來的那天,丈夫和我乘坐的藍色法拉利突然一個緊急剎車,我探出腦袋望了下四周,見一位穿著白色紗裙的女子立在車頭二十公分遠的地方,眼神幽幽地瞟著我。當時我的心里一陣發(fā)虛。那女子宛若精靈般,轉(zhuǎn)身往一幢擁有綠色草坪的大宅子奔去,白色紗裙像夢一樣飄舞。
“別害怕,只是附近的鄰居罷了?!闭煞驌Ьo我的腰肢附耳柔聲道。
我點點頭,不語。那女子為什么用那樣的眼神看我?
“夫人,那女子就住在附近,聽說是獨居,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歷?!焙眯牡乃緳C忍不住插嘴說,“就是我們剛才經(jīng)過的那幢紅色屋頂?shù)恼?。說起來,那女子也算個大美女,可剛才她瞧我的眼神,讓我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美則美矣,沒有靈魂?!闭煞蜉p嘆了一句,眼神似乎飄忽了一下。
那女子算貴婦嗎?只身一人居住在那樣的豪宅之內(nèi),究竟會有怎樣的故事呢?
我決心去訪她一訪。
機會很快來了。
收到一封請柬,邀請我參加周六晚上的慈善舞會,據(jù)說眾多商界名流也會參加。雖然我并不熱衷什么商界名流,但考慮到丈夫的身份,我也不得不精心打扮一番。和我的請柬一起送到手上的還有另外一封,署名給楊柳葉小姐。
“楊柳葉是誰?”我沖著送信過來的女傭蘭姐問道。
“啊!”蘭姐捂著嘴叫起來,“一定是送請柬的人搞錯了。楊柳葉不是那位住在紅色屋頂宅院的女人嗎?怎么會送到我們這兒來了?”
“紅色屋頂宅院?”
“是啊,我給她送過去吧?!?/p>
“哦,還是我親自送過去比較好?!蔽掖蚨酥饕狻?/p>
擁有大片綠地的豪宅,在這片別墅區(qū)可算得上是特例了。幾乎沒費什么力氣,就進入了綠地的深處。宅院的主人并沒有花心思在門禁上面,因為銅質(zhì)大門輕輕一推就開了。我?guī)缀跏情L驅(qū)直入地走進主人家的大廳。
“你就是那棟怪宅新的女主人嗎?”冰一樣語調(diào)的聲音從背后響起。
我慌忙側(cè)轉(zhuǎn)身體。一位瘦弱得幾乎被風(fēng)一吹就倒的年輕女子赫然站在面前。
“你……你是誰?”我感到心臟怦怦直跳。
“怎么?你不認識我了嗎?你住進那棟怪宅的頭一天,我們見過面的?!?/p>
果然是那女子,為什么她稱呼我的家為怪宅呢?
“我……我是來給你送請柬的。”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請柬?這是什么東西?”她纖手一夾,請柬就那么輕飄飄地到了她的手中。
“你是楊柳葉嗎?”我想起忘記確認她的身份。
“當真是不記得了……”楊柳葉逼視著我的眼睛,冷笑道。
“對不起,我該告辭了。”我慌不擇路地轉(zhuǎn)身往門口跑去,生怕再多待一分鐘,這里會發(fā)生意想不到的危險。至于那危險是什么,我卻全然沒有去考慮過,只想盡快離開這個古怪的女人。
我所居住的富人小區(qū),每當夜幕降臨,外面的甬道就一片寂寥。像我一樣獨守空房的女人孤燈常伴左右,枕旁卻荒蕪。臨睡前,我服了兩顆安眠藥,靜靜地臥在床頭閉目養(yǎng)神。從十七歲起,我便患上了失眠的毛病,嚴重的時候必須依賴藥物來助睡眠??山褚梗液翢o困意,樓下大廳的掛鐘傳來兩聲沉重的報時之聲,啊,竟然凌晨2點了。
窗外的月光清冷撩人,透過紗窗,鋪灑銀輝。一聲清脆的狗吠聲伴隨著叮叮當當?shù)拟徛曂蝗豁懫稹?/p>
我起身,走到落地窗邊,尋著聲音的來源望過去。一條德國臘腸犬拖著狗鏈子歡快地朝碎石小路深處奔跑,緊隨其后的是位身穿白紗連體裙的女人,悠閑地邁著碎步。
深夜2點牽著小狗散步,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
白衣女人揚起臉龐,仿佛享受月光沐浴一般。那張臉——她是楊柳葉?
二
翌日清晨,我還在吃早飯,寧欣的電話就來了。
“喂,Yvonne,干嗎這么早打我電話啊?”
“大新聞啊!你有沒有聽說啊?住在你們一區(qū)的一位貴婦人昨夜死在自家別墅里,你有沒有什么獨家消息?”
“是嗎?哪位貴婦死了?”
“離你家不遠的宅子里,有紅色屋頂?shù)哪莻€,聽說那女人繼承了海外親戚的巨額遺產(chǎn),獨自住在那棟宅子里。”
“你說的是楊柳葉嗎?我昨天還見過她呢!怎么會?”
“對,就是這個名字!佳人,咱們見面再聊好嗎?”
“也好,等會兒我要去美容院做臉,一起去吧?!?/p>
二十分鐘后,我和寧欣躺在美容院的粉色包間內(nèi),邊享受美容師的臉部按摩,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凹讶耍氵€記不記得我跟你提起過的,以前高中時期的一位男同學(xué),就是老考第一名那個胖乎乎的家伙?”寧欣微側(cè)臉龐問道。
“那個討厭的第一名嘛!”害得寧欣一直處于千年老二名次的罪魁禍首,我怎么可能忘記呢?
“你猜怎么著?前兩天我在街上碰到他了!他可大變樣了,人瘦了很多,還是像高中一樣,一副迷迷糊糊的懶散模樣。他給了我一張名片,原來他竟然做了偵探,你說好笑不好笑?”
“偵探?”我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實在無法將偵探的身份和那個頭腦靈活的少年聯(lián)系在一起。
“可不是嘛!他說大學(xué)沒念完就主動輟學(xué),干起了偵探的行當。這人倒蠻有趣!我和他聊了好久,還談到你?!?/p>
“我有什么可談?wù)摰?你們都說了我什么?”自從大學(xué)畢業(yè)以后,除了寧欣和我住在同一個區(qū),來往比較頻繁,其他的同學(xué)幾乎都失去了聯(lián)系.
“說你嫁了個好老公,過著上層體面的生活。我說得沒錯吧,佳人?”寧欣蹙眉望向同伴。
按摩師急忙糾正她的面部表情:“小姐,你這樣會有皺紋的哦?!?/p>
寧欣摸了摸臉頰,恢復(fù)了臉部肌肉。
“和那個的胖子有啥可聊的?”我問道。
“對了,我正好想問問你呢。昨夜你們小區(qū)里發(fā)生了命案,你聽說了嗎?”
“我昨晚睡得晚,今早又起得遲了,還沒聽說有這回事?!?/p>
“楊柳葉死了,我的一位警局朋友告訴我,她的死亡時間大約在昨夜的凌晨1點到3點之間,被鈍物擊中后腦導(dǎo)致斃命的。還聽說現(xiàn)場的房間反鎖,發(fā)現(xiàn)尸體的人是她的女傭。半夜里,她聽見二樓的房間里有異響,便起來查看。誰知主人的房間被反鎖住了,她打不開。她從門把手的小孔朝內(nèi)窺視,發(fā)現(xiàn)楊柳葉倒在臥室的地板上,身旁都是血跡。于是,她下樓去喊來管家和園丁,一起撞開臥室的房門。可出人意料的是,被撞開的房間里空無一人!楊柳葉的尸體瞬間消失了。你聽說過這么怪異的案子嗎?所以一大早我就打電話給你,希望能從你這里拿到些一手的消息。怎么樣?那個楊柳葉你有印象嗎?”
“你說的是住在紅色屋頂別墅的楊柳葉嗎?”
“就是她!”
“不瞞你說,昨晚我還見過她呢!”
“真的?什么時候?”寧欣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不顧按摩師的勸阻,抓起手邊的濕毛巾,試圖擦去臉上的乳液。
“說起來可真怪,那女人昨夜半夜2點鐘,居然牽著一條寵物犬散步。經(jīng)過我家門前的碎石路時,狗叫聲驚醒了我?!?/p>
“啊!佳人,你這消息來得可正及時!”寧欣出于職業(yè)習(xí)慣,隨身攜帶著微型錄音筆。此時,她擰開錄音筆的開關(guān),將之對準我的嘴唇。
“我知道的就這么多,后來我就睡著了,什么也不知道了?!?/p>
“佳人,人命關(guān)天的事情,你能不能再回憶一下,這個女人你是否以前和她打過交道?”寧欣半蹲在我身邊,嘴里呼出的氣息急促不已。
我不禁一怔,她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
“佳人,你還記不記得高中畢業(yè)時舉行的那個畢業(yè)舞會?”
為什么她突然提起十年前的那一場假面舞會?
我當然記得!怎么可能會忘記呢?那一年,我還不滿十八歲,對未來懷著美好的憧憬。
“不大記得了……”我輕聲回答。
“那次畢業(yè)假面舞會,好多女生都精心打扮了一番,當晚最耀眼的明星莫過于袁柳和你,當時我不是你們學(xué)校的,還特意托了朋友關(guān)系才混進去的呢。那個袁柳,平時不善言語為人低調(diào)的她,難得那一天竟打扮得像個公主,吸引了全場男生的目光。據(jù)說很多外校的男生也來參加了舞會,其中有一位風(fēng)度翩翩的男生打敗其他競爭對手,拉著袁柳的手,跳了一支又一支舞。說真的,當時我都快嫉妒死了!袁柳她…….”
“都過去那么久了,為什么你突然提起這個?”我冷淡地打斷她的回憶,向按摩師揮揮手,希望她們先暫時回避。
“你知道嗎?據(jù)說袁柳后來和那位不知名的男生開了房,結(jié)果卻是個陷阱,被人拍了裸照要挾,精神一下子跨掉了呢?!?/p>
“那又怎樣?”我不耐煩地點燃一只香煙,使勁吸了一大口。
“我懷疑袁柳就是昨夜死去的楊柳葉……”寧欣凝視著我,仿佛想得到我的確認。
“你為什么告訴我這些!”我只覺得心煩意亂,嗓門提高了八度,“我不管什么袁柳,還是楊柳葉,和我沒有絲毫的關(guān)系!”
“昨夜案發(fā)的時間,有人聽見汽車引擎發(fā)動的聲音,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見呢?”
“我說過了,除了那個神經(jīng)病女人半夜遛狗,我什么都不知道!”
“還有人看見一輛銀灰色的奔馳汽車在那個時間出現(xiàn),我聽說你丈夫駕駛的好像就是一部奔馳車?”寧欣步步緊逼,似乎想將我推入一個早已設(shè)計好的陷阱之中。我絕不會讓她得逞,五年前不會,五年后更加不會!
“你這是什么意思?懷疑我在撒謊嗎?”我推開寧欣的肩膀,拉開移動門,一位服務(wù)小姐馬上殷勤地過來招呼。
“二位小姐,還需要其他的服務(wù)嗎?”
“不必了。結(jié)賬吧,那位小姐的費用記在我的卡上?!蔽覔Q上來時穿的外套。
“不用!分開結(jié)賬!”寧欣從背后大聲說道。
服務(wù)小姐看看寧欣,又瞅瞅我,拿不定主意該聽哪位的意見。
“隨便吧?!蔽胰∠掳陬^上的毛巾,頭也沒回地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我會再來找你的!”寧欣再次沖著我的后背說道。
“隨你!”
司機在門口的轎車里打盹兒,我走到窗邊,敲敲門上的玻璃。他就像腳下忽然失重,腦袋磕到方向盤的喇叭上,發(fā)出一聲巨響,把他嚇了一跳,瞌睡全醒了。
“夫人今天這么快就好了?”司機下車給我打開后排車門。
“送我回家吧,我有點累?!?/p>
剛才寧欣的話猶如一顆炸彈,將舊時記憶的大門炸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那些紛雜的往事一下子涌上心頭。
三
我的母親未婚生下我,那一年,她才二十歲。
“佳人,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只有錢,才是你最好的依靠,明白嗎?”媽媽一邊給人洗衣服賺錢一邊教導(dǎo)我。
要做人上人,必須不擇手段!這是生活教給我的最好的人生哲理。我發(fā)奮讀書,渴望能有改變命運的那一天??芍攸c高中的學(xué)費根本是我們無法承受的重壓,我們需要錢,需要很多很多錢。
第一次,我走進了KTV,憑借青春與美貌,做了一名年輕的陪唱女。白天,我是重點高中里成績出類拔萃的乖乖女,老師眼里的寵兒;夜晚,我被惡臭的靈魂壓在身下,不及一堆爛泥。這樣的雙面生活讓我學(xué)會了戴著假面具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袁柳是我唯一的朋友。她家事清白,性格溫柔單純。她小心翼翼地呵護著我脆弱的自尊心,從不顯山露水,她就像我的影子,緊緊跟著我,卻無法取代我。
在學(xué)校里,擁有美貌的我,是高貴的優(yōu)等生,無數(shù)男生對我暗送秋波,情書塞滿了抽屜。而袁柳,是那么默默無名,無論是成績還是容貌,她都只能算得上是中等水平。
高考的獨木橋,我走得穩(wěn)穩(wěn)當當,順利考入一所理想的重點大學(xué)。袁柳如愿考上一所二流的藝術(shù)院校,她一直夢想做一位設(shè)計師。
畢業(yè)舞會是我們這所重點高中的傳統(tǒng),所有畢業(yè)生都必須參加。我以為自己才配成為舞會的焦點人物,據(jù)說許多富豪之家的公子也來通過這個舞會物色女朋友。出乎所有人預(yù)料的是,那個生活在我的陰影之下的袁柳,居然好似變了一個人,丑小鴨一夜之間變成了白天鵝。
嫉妒的蠕蟲咬在我的心臟上,我不甘心。
和袁柳共舞一曲的男生,我從未見過,他幾乎連正眼都沒瞧過我。
在洗手間里補妝的袁柳,滿臉興奮和羞澀,她悄悄地對我說:“佳人,那個男孩子說喜歡我,要約我出去?!?/p>
“可喜可賀啊!”我裝作大方地說。
“真的嗎?連你也為我高興?”袁柳擁住我的肩,激動得聲音發(fā)抖,“我好害怕!”
“怕什么!”
“對了,他說,你看上去挺嫵媚的,像個風(fēng)塵女?!?/p>
他?就是那個共舞的男生吧。難道他見過我……
第二日一早,袁柳忽然哭著跑來找我。
“佳人,那男生是騙子,他欺負了我!”她伏在我的肩頭傷心地哭起來。
“怎么啦?”
“昨晚,舞會散了以后,他帶我去酒吧喝酒,然后,我們都醉了……我們……我們發(fā)生了關(guān)系……直到今天早上,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赤身裸體地睡在酒店的房間里。那個該死的男生不見了!”
“報警吧?”
“不!”袁柳拼命搖頭,“他留下一封信。”
“什么信?”
“他拍了我的那種照片……我該怎么辦啊?”她完全亂了分寸,淚流滿面。
“別著急,等我想想辦法。對了,你還記得那個男生長什么樣子嗎?”
“不記得了。我喝醉了,發(fā)生了什么自己一點兒也搞不清楚,如果不是看到那封信的話?!?/p>
“信上寫了什么?”
“就說很仰慕我,希望能夠留作紀念?!?/p>
“這么說來,他并沒有打算用那些照片要挾你。對了,你的耳環(huán)怎么少了一只?”我指著袁柳耳朵上的墜子問道。那是一對做工精美的水晶鞋造型的耳墜。
“呀,真的不見了一只。這對耳環(huán)是舅舅送給我的生日禮物,非常珍貴的啊!一定被那個家伙撿去了!”
“你舅舅是那位生活在美國的著名魔術(shù)師吧?這對耳環(huán)一定價值不菲?!?/p>
“舅舅說耳環(huán)是特意為我訂制的,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對,如果丟失了一只,配都配不到另一只呢!我真是太不小心了!”
醉酒事件發(fā)生后,袁柳再也不想出什么風(fēng)頭了,她又恢復(fù)了以往的低調(diào),甘心做一名不惹人注意的平凡人。
沒想到醉酒后遺癥并沒有完全消除,就在大學(xué)生活即將開始的前一個星期,袁柳收到了一封匿名信,里面裝了兩張照片,正是舞會那夜的不雅照。寄匿名信的人沒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語,似乎僅僅是為了提醒她,不要忘記了那個夜晚。
我是唯一一個去探望袁柳的同學(xué)。她的母親很感激我的到來,并一再叮囑我,不要將照片的事情透露出去。
再后來,我成為了一名大學(xué)生,和袁柳的聯(lián)系漸漸稀疏了。她最終沒能重返校園。
四年的大學(xué)生活轉(zhuǎn)瞬即逝。一畢業(yè),我就嫁給了現(xiàn)在的丈夫,過上了闊太太的生活。
四
鄰居楊柳葉的死亡很快得到了證實,因為警察上門了。
兩位年輕的警察將證件遞給我,其中一位帶江蘇口音的警察抱歉地朝我笑笑:“夫人,不好意思打攪你,我們也是例行公事。”
我微笑著點點頭,吩咐張媽沏茶。
兩位警察在我對面的沙發(fā)坐下來,帶江蘇口音的警察先發(fā)話:“夫人認識楊柳葉女士嗎?”
“認識,怎么了?”
“她死了?!本旌喍痰亟榻B了一下情況,十分專注地留意我的反應(yīng),“你好像并不意外?”
“我聽說了,有一位記者朋友告訴我的?!?/p>
“現(xiàn)在的記者動作真快!”他們互相對望一眼,意味深長地望著我說,“2月5日晚上,凌晨1點到3點之間,你聽到或者看到什么異常的情況嗎?”
“半夜2點鐘,我看見楊柳葉遛狗?!蔽姨拱椎?。
“呃?你真的確定是2點鐘嗎?”另一位做記錄的警察也抬起頭。
“確定,因為那個時候,我正好聽見樓下掛鐘響了兩聲?!蔽铱隙ǖ鼗卮稹?/p>
“這么說死亡時間可以鎖定在兩點以后了?”兩位警察小聲嘀咕道。
“警察先生,你們還有什么問題嗎?”
“對了,你丈夫昨夜回來了,你知道嗎?”
“不可能!他在日本談生意,不會這么快回來。他打電話給我說,可能后天早晨到家?!彼麄?yōu)槭裁赐蝗惶岬轿业恼煞?
“有人昨天看到了他的車?!弊鲇涗浀木煺f道。
“一定是他看錯了。如果我丈夫回來,他一定會提前通知我的?!蔽覙O力否認道。
“可我們查過了你丈夫的海關(guān)通行記錄,許亨雄于2月4日已返回國內(nèi)。他沒有和你聯(lián)系嗎?”
“不,這不可能!”我站起來大叫道。
“夫人,你不要那么激動,你丈夫許亨雄先生沒有和你聯(lián)系,對嗎?”帶口音的警察走到我的身邊問道。
“是的!你們滿意了吧!”我的情緒有點兒激動。亨雄為什么會牽扯進這樁案子里?
帶口音的警察向另外一位使了個眼色,做記錄的警察收好筆記本,走到我的面前,禮貌地伸出右手,“許夫人,謝謝你配合我們工作!”
“不客氣!”
“如果你丈夫來電話,麻煩你通知我們一聲。”走到門口,那位帶口音的警察忽然回頭對我說道。
“嗯!”不知道為什么,我感到一陣心慌,亨雄的反常舉動的確令人生疑。
警察離開不久,私家偵探又登場了。
“我是朱棄寒,你還記得我吧,杜佳人?”電話里的聲音口氣親昵卻相當陌生。朱棄寒這個名字我當然不會忘記,雖然和我不在同一所學(xué)校,但他所在的班級卻匯集了全市最優(yōu)秀的學(xué)生,據(jù)說整個高中時代,他都穩(wěn)穩(wěn)坐在第一名的位置上毫不動搖,把寧欣這個第二名拋到老遠,怎么也追趕不上。聽寧欣說,他是個很酷的家伙,是班里有名的遲到大王,上課從不聽講,除了睡覺就是睡覺,是個讓老師頭痛的家伙。
這么多年來,我和他素?zé)o來往,為什么突然打電話給我呢?
“棄寒啊,記得,記得?!?/p>
“有興趣出來見個面嗎?”像他這樣開門見山地邀請我會面,我一點兒不覺得奇怪,那家伙一貫如此。
“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嗎?”我吃不準他的想法。沒有人能看得透他的腦子里在想些什么。
“沒什么,閑來無事,那天和寧欣偶然提到你,便想給你打個電話隨便聊聊,怎么?不歡迎?以你現(xiàn)在的身價,怕是不屑與我這樣的人打交道吧?”他嘿嘿笑著說,語氣里包含著嘲諷,這也是他的個人風(fēng)格之一。
“看你說到哪里去了?我請你喝茶吧,什么時候,你說吧?!?/p>
“就現(xiàn)在!我在離你家小區(qū)不遠的茶室里等你!快點來哦?!彼灶櫟貟焐狭穗娫?,原來他早有預(yù)謀,根本沒有給我拒絕的機會。這家伙就是那么目中無人,我暗自笑起來。
會面的地點在一家中檔茶室,出了小區(qū)右拐,穿過一條馬路,汽車行駛了幾十米就能看到一面綠色招牌。我將司機先打發(fā)回去,打算待會兒打車回家,畢竟路程比較近,這也是朱棄寒選擇這個地點的原因吧。
只是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個曾經(jīng)的第一名居然變得如此落魄,甚至可以用窮酸來形容。他穿著一件灰白的舊夾克,頭發(fā)胡亂地倒向一邊,雙眼倒還算有神,臉上掛著輕松自在的神情。
“嗨,佳人!”他一瞅見我,便咧開嘴大笑,拼命朝我招手。
茶室里的客人很多,非常嘈雜,我有點兒不習(xí)慣這種環(huán)境。
“這里太吵了,不如我們換間安靜的咖啡屋吧?”我皺了皺鼻子,不滿地環(huán)顧四周的環(huán)境。
“我挺喜歡這里的氣氛,不那么拘謹?!敝鞐壓焓謳臀襾黹_椅子,“大小姐,你就將就點兒吧,哪里來的那么多窮講究?我知道的杜佳人可不是這樣的!”
我撲哧一笑,將羊絨外套掛在椅背上,在他對面坐下來,“棄寒,這么多年沒聯(lián)系,怎么突然找我?”
“沒什么事兒,瞎聊聊……對了,你們小區(qū)那兒是不是最近出了人命案了?”偵探忽然臉色一凜,先前的親切笑容蕩然全無。
“你怎么也關(guān)心這事兒?”我將雙臂交錯胸前,冷冷問道。
“佳人,你別疑心!我這兒不是才做了偵探嘛,這不有客戶上門要求追查那起命案,我便想起你來了!大家都是寧欣的朋友,你就賞我個面子,和我說說?”棄寒面色一紅,連忙賠笑解釋道。
“也怪不得我嫌煩,早上兩個警察剛來‘例行問話’,前腳才走,你的電話又來了。我就奇怪,那女人死了關(guān)我啥事情?”我的口氣也軟下來,好歹朱棄寒也是個偵探,我也不希望和他弄僵關(guān)系。
“這案子怕是和你還真脫不了關(guān)系呢!”棄寒微微笑道。
“你可別胡說!”
服務(wù)生給我斟滿茶水,我用舌尖小酌一口,味道還算不錯。
“佳人,你和以前的好友袁柳來往密切嗎?”棄寒沖我眨眨眼。
“怎么突然問起她來了?”手掌內(nèi)的茶杯不小心傾斜,茶水差一點濺出來。
“袁柳就是楊柳葉的傳聞,不知道你聽說了沒有?”
“寧欣倒和我討論過,第一次遇見楊柳葉我也有那種錯覺,兩人看起來有相似之處,但我不敢肯定,怎么,你有什么確切的消息嗎?”
“袁柳有個舅舅在美國,據(jù)說死后給她留下了一大筆遺產(chǎn),其中有一棟紅色屋頂?shù)膭e墅——也就是你們小區(qū)的那一棟,她舅舅特別要求遺產(chǎn)繼承者必須在別墅內(nèi)居住,所以袁柳改名換姓,以新的身份住了進去,也就是前夜死去的楊柳葉。這些消息我從寧欣那里得到了證實——她沒告訴你嗎?我記得你和袁柳的關(guān)系挺親近的……”
“老實說,這些年大家變化也挺大的,我曾經(jīng)親自去楊柳葉的別墅,試圖確認她的真實身份,可惜她的神志似乎不太清楚……”我用手指指太陽穴,“她死去的那一晚,我還親眼看見她半夜2點出來遛狗呢!”
“半夜2點遛狗?”偵探的眼睛猛然一亮,似乎抓住了什么重要線索。
“我親眼所見,可以肯定是她。她一定是瘋了?!?/p>
“如你所說,楊柳葉的死亡時間應(yīng)該在凌晨2點到3點之間了。我們來回顧一下整個案件發(fā)生的順序?!睏壓炎郎系牟璞频揭贿叄J真地凝視著我說,“2點鐘,你目擊楊柳葉遛狗,2點55分,女傭聽見二樓異響上樓查看,發(fā)現(xiàn)楊柳葉倒在血泊中,五分鐘之后,管家和園丁撞開房門,但屋內(nèi)的尸體消失了。很明顯,在2點55分到3點鐘之間的五分鐘時間內(nèi),有人移走了尸體,偽裝了現(xiàn)場。據(jù)女傭回憶,她離開案發(fā)現(xiàn)場的時間不超過兩分鐘,兇手有什么辦法在這短短的兩分鐘時間內(nèi),將尸體弄走呢?你一定聽說了吧,死者所在的房間是一個密室,窗戶也被由內(nèi)反鎖住,兇手不可能從窗戶把尸體拋出?!?/p>
“魔法?瞬間消失的魔法!”我低呼道。
“不錯!表面上看起來,這就是一樁不可能完成的密室犯罪!兇手到底是怎樣做到的呢?”偵探托腮凝神,“目前我們手頭的線索有以下幾條:一、2點,死者無緣無故遛狗;二、2點55分,女傭發(fā)現(xiàn)死者;三、3點,尸體在密室內(nèi)消失了;四、有人看見許亨雄的轎車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案發(fā)現(xiàn)場;五、許亨雄到哪里去了?他和這個案子究竟有沒有關(guān)系?六、楊柳葉就是袁柳。佳人,你丈夫是不是失蹤了?”
“不,沒有!”我搖著頭否認。
“我希望你能老老實實地告訴我,你和丈夫的感情怎么樣?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偵探柔聲問道。
“我們之間的感情很好!”我低下頭掩飾著自己的情緒。
“你在撒謊!如果你們感情沒問題的話,他為什么不直接回家?他失蹤了你卻沒有半點擔憂?”棄寒厲聲質(zhì)問。
“我們……的確出了一點兒小狀況?!?/p>
“能不能把你們之間的故事給我講講?”朱棄寒饒有趣味地斟滿茶杯,有滋有味地飲了一口。
“我和我丈夫是大學(xué)同學(xué),他比我高兩屆,我入學(xué)第一天便認識了他。他當時是學(xué)校外聯(lián)部的部長,我們相遇的時候,他正好在招募干事,我覺得他挺神氣的,便懷著仰慕的心情填寫了申請,沒想到竟被錄取了。后來外聯(lián)部經(jīng)常舉行活動,我們接觸得比較頻繁,慢慢地就相愛了。大學(xué)一畢業(yè),我們就舉行了婚禮,直到第一次見到他的父母,我才知道原來亨雄的家世顯赫,家族企業(yè)遍布世界,亨雄是家里的老二,上面還有一個哥哥。他們?nèi)叶荚谌毡径ň?,為了開發(fā)大陸市場,亨雄被作為主要負責(zé)人,經(jīng)營這邊的事務(wù)。婚后的生活還算甜蜜,只是最近我才發(fā)現(xiàn),丈夫好像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p>
“別的女人是誰?”
“我猜大概是楊柳葉吧。所以他回國后并沒有第一時間回家,而是先去情婦家報道,我并非不知道其中的緣由,只是我不愿意也不敢去做最壞的揣測。聽到楊柳葉死亡的消息,我的心情真的難以形容,一方面覺得她死有余辜,一方面又很疑惑,我丈夫他究竟看上了那個女人哪一點兒,而不惜破壞我們這么多年的感情?”
“你真的不明白原因嗎?”偵探用懷疑的眼神打量著我,“你和袁柳曾經(jīng)走得那么近,如果袁柳就是楊柳葉的話,你應(yīng)該了解你丈夫被她吸引的原因在哪里?”
“袁柳、楊柳葉……她們真的是一個人嗎?”我喃喃地問著自己。
“楊柳葉死后,你去過她家嗎?”
“沒有,我害怕!”我將視線轉(zhuǎn)回到偵探的身上。
“那么我們一起到楊柳葉家里去走一走吧,說不定會有意外的發(fā)現(xiàn)!你有興趣嗎?”
“去那棟別墅?哦,不,我不想去……”那個女人的白色身影猶如幽靈一般在我腦海里游蕩,難道她就算死了也要霸占我的生活嗎?
“怎么?你不敢去?”棄寒故意用激將法刺激我,我怎么會不明白他的用意?
即使能找出兇手,又能怎么樣呢?丈夫的心已經(jīng)被那個女人帶走了,我不想被她的靈魂再次羞辱。
“不,棄寒,我……”
“不要拒絕我,興許我能幫你找到丈夫。”棄寒將手搭在我的肩頭,用鼓勵的眼神勸說我。
也許我該相信一回眼前這個男人?我緩緩地點點頭,“那好吧。”
五
楊柳葉居住的別墅作為命案現(xiàn)場,此時被警察用黃色警戒條幅戒嚴起來。我們到達的時候,外面圍滿了來采訪的記者和看熱鬧的群眾。一位警察將我們攔阻下來,朱棄寒掏出一個小黑皮證件,在警察的耳邊小聲地嘀咕了幾句什么話,我們居然被放行了。
“里面還有什么人?”棄寒指著房子問道。
“女傭、管家和園丁這段時間都會繼續(xù)居住在別墅里,直到案件有了進一步的發(fā)展,他們?nèi)绻粡氐着懦右?,才有可能離開?!本旎卮鸬馈?/p>
尸體為什么會在瞬間發(fā)生轉(zhuǎn)移呢?像空氣一樣蒸發(fā)了嗎?會發(fā)生這種怪事的別墅看上去和普通的別墅沒有什么差別,兩層樓的構(gòu)造,外墻用大理石堆積而成,而里面的構(gòu)造則全部采用木質(zhì)結(jié)構(gòu)。進入一樓的大廳,左右走廊盡頭的兩側(cè)分別有一個通往二樓的橡木樓梯。一樓的房間都是給下人使用的,管家、女傭、園丁和司機都有自己獨立的房間。廚房和衛(wèi)生間分列在大廳的兩側(cè)。案發(fā)當天,除了司機休假不在別墅內(nèi)外,管家、女傭和園丁都是目擊尸體消失的證人。
棄寒仔細端詳別墅的內(nèi)部構(gòu)造,眉頭鎖成一團,“奇怪,這別墅為什么要全部采用木質(zhì)結(jié)構(gòu)呢?”
我跟隨著棄寒踏上走廊右側(cè)的樓梯,轉(zhuǎn)了個彎,樓梯的盡頭是一面墻,墻上掛著一幅巨幅油畫,上面畫著一位身著黑色燕尾服、手握金色拐杖的老人,老人的眼睛瞇成一條縫隙,額頭、嘴角的每一條皺紋都在微笑,俯視著拾級而上的人們。
“這老頭兒怎么笑得這么詭異?”朱棄寒盯著油畫看了足足有五分鐘,才回頭對我說,“你覺得他怪嗎?”
“是有點兒怪。”我附和道。雖然說不出這畫怪在哪里,就是感到渾身不舒服,好像被某種目光看穿了似的。
經(jīng)過油畫,連接走廊兩側(cè)的房間之處有一個布滿鮮花的拱形門廊,穿過門廊,走廊的右側(cè)有四個房間,依次是副臥室、主臥室、書房和客房。在他們的對面,分別是健身房、洗手間和小客廳。走廊和兩側(cè)房間的地板厚度不一樣,進入每一個房間,必須要跨一個小步,走廊和房間之間有大約五公分的落差。
“佳人,你看天花板,是不是有點異樣?”棄寒望著天空若有所思地問道。
天花板上也有落差!走廊和房間之間的天花板被兩條木質(zhì)的裝飾擋板隔開,顯得走廊又窄又高。
“棄寒,你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且慢,我們先去另一邊樓梯瞧瞧。”棄寒大步流星地向走廊的盡頭走去,“有必要弄兩個樓梯嗎?”他自言自語地嘀咕著。
走廊的盡頭處,和剛才我們來時所看到的一樣,走廊和樓梯交接的地方有一個十平方米大的空間,正對樓梯的方向有一面墻,上面掛著一幅油畫,也是那個老人,但動作有所不同,這一次沒有拿拐杖。油畫和走廊的交界處,同樣由一個布滿鮮花的拱形門連接起來。
“真有意思呵。”棄寒摸著下顎微笑起來。
“你已經(jīng)找到了謎底嗎?”
“不,我還沒有頭緒,不過,我相信,答案一定就藏在油畫老頭的詭異笑容里?!?/p>
“那老頭是什么人?”我被他搞糊涂了。
“他就是袁柳的舅舅啊,你不知道嗎?”棄寒吃驚地瞥我一眼,“以你和袁柳的關(guān)系,沒道理不知道啊?”
“我只知道她舅舅是美國當?shù)匾晃恍∮忻麣獾哪g(shù)師,經(jīng)常做世界巡回演出,可我從沒見過他的照片?!?/p>
“你是說這老頭是位魔術(shù)師?”偵探的眼眸仿佛一下子被點亮了。
“袁柳好像提起過,我沒怎么放在心上,被你一說,我倒想起來了?!?/p>
“啊哈,魔術(shù)師的殺人魔法!這案子越來越有意思了!”朱棄寒一拍巴掌,笑得合不攏嘴。
這家伙腦子是不是被槍打過了,竟說些我聽不懂的胡話。
“走,我們找寧欣去,你和袁柳的恩怨是時候解開了?!睏壓∥业氖?,興奮地提議,“咱們?nèi)コ源ú税?好久沒碰到這么有趣的案子了,我需要吃點兒辣味兒來刺激一下腦細胞?!?/p>
我被朱棄寒強行拽出別墅,走到門口,又遇到之前攔阻我們的警察。他沖棄寒招手,笑著問道:“有啥發(fā)現(xiàn)嗎?”
“肚子餓了,腦袋瓜子轉(zhuǎn)不開,我得先去補充點能量。跟你們隊長說,明天我就把兇手交到他面前!”
“那可太好了!”警察塞了一張紙到棄寒的手里,偵探樂呵呵地看了一眼,塞入口袋。
六
川菜在本地的受歡迎程度著實讓我感到驚訝不已,朱棄寒推薦的這家川菜館,人氣之旺盛簡直超乎我的想象,門口等待的食客竟然排起了長龍。
朱棄寒向服務(wù)生報上自己的大名,沒想到店主居然親自出來迎接。店主是一位三十歲出頭書生模樣的年輕人,一見棄寒,便抱拳稱兄道弟。
“棄寒兄,什么風(fēng)把你吹來了,稀客!稀客!”店主緊緊握住偵探的手,一邊拍著他的后背,一邊往店內(nèi)走去。
“你這兒生意很興隆嘛,有空位嗎?”棄寒笑著緊隨其后。
“你能來,我高興都來不及!去我們的VIP包廂,這頓算在我賬上?!?/p>
“那怎么好意思?”
一行人穿過人聲鼎沸的大堂,乘坐電梯到二樓,轉(zhuǎn)了兩個彎,來到一處面朝黃浦江的包廂,窗外景色宜人,屋內(nèi)環(huán)境幽雅高貴。
“棄寒兄,你們稍坐片刻,我讓廚房先備你們的菜,稍后我再過來!”店主笑呵呵地退出包廂,留下一名身穿紅色旗袍的服務(wù)小姐在一旁伺候。
“你先忙,不要特意招呼我們。”棄寒朝店主點點頭。
“先生,先給你們上瓶紅酒好嗎?”服務(wù)小姐拿著一瓶葡萄酒問道。
“不必了,我們要談?wù)拢阕審N房快點上菜吧?!睏壓卮?。
“好的?!狈?wù)小姐給我們各倒了一杯鮮橙汁。
“棄寒,寧欣還沒來呢,我們不等她嗎?”
“沒事兒,我給她去過電話了。她在路上,二十分鐘之內(nèi)會趕到?!?/p>
我飲了一小口橙汁,不知道該隨便談點什么才好,朱棄寒的態(tài)度讓我有點兒搞不清楚他的真實意圖,但愿寧欣能快點到達,以便擺脫目前這種尷尬的氣氛。
“佳人,你還記得高中畢業(yè)的那次假面舞會嗎?”棄寒忽然開口問道,嚇了我一跳。
“呃?怎么突然問我這個?”
“覺得有點兒疑惑,袁柳在那次舞會之后,聽說生了一場大病?”
“嗯,我也聽說了。”我吞吞吐吐地回答。
“生了什么病這么嚴重?為什么沒去醫(yī)院住院?后來好像連大學(xué)都沒有上,一定是發(fā)生了可怕的意外吧?”偵探盯著我的眼睛問道。
“呃……事實上,她的確碰到了不好的事情,我也是聽她媽媽告訴我的。有人將裸照寄給她,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哦,寄裸照勒索?”
“倒沒有提到勒索,只是一些照片,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收到,不知道寄照片的人有什么企圖。袁柳因為這件事,一直休學(xué)在家,整天躲著不肯出門,和以前的同學(xué)和朋友都斷了聯(lián)系。”
“寄信的人怎么會有她的裸照?難道她……”
“是的,舞會那天晚上,她和另外一個男生喝醉了,發(fā)生了肉體關(guān)系,大概就是被那個男生給拍下的照片?!?/p>
“既然拍了照片,為什么不索性勒索錢財呢?”
“不知道,大概寄信的人只是想告訴袁柳,不要忘記那個夜晚吧。”
“你這么一說,倒有些道理?!?/p>
偵探一邊摸著下顎,一邊陷入了沉思。這時,包廂的門被推開了,一身干練套裝的寧欣出現(xiàn)在門口?!鞍パ剑襾硗砹?。棄寒,佳人,原來你們早到了?!睂幮罎M面春風(fēng)地和我們打招呼,并在我的身邊坐下來。
桌上的菜陸陸續(xù)續(xù)上齊了。剁椒魚頭和水煮肉片是寧欣的最愛,難怪她一見紅紅的湯水,眼睛都紅了。
“既然人到齊了,那我們就邊吃邊聊,讓我來解開這樁匪夷所思的尸體瞬移魔法謎團,希望我組織的第一次高中同學(xué)聚會能為兩位帶來好運!”棄寒的開場白如此一本正經(jīng),讓我稍感意外。他究竟掌握了什么密鑰,而能為我?guī)硭^的運氣呢?
“得了吧,棄寒,你就一口氣說個盡興吧。這消息不許賣給別人,我讓主編安排頭條?!睂幮酪呀?jīng)拿出錄音筆開始工作了。
“在解謎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必須老實回答我?!敝鞐壓⒁曋业难劬?,問道,“你愛你的丈夫嗎?”
我沒想到他居然問這個問題,一下子愣住了。是啊,我愛他嗎?
“棄寒,你這不是廢話嘛!”寧欣在一旁笑道。
“不,我需要佳人的答案?!?/p>
“也許……我是愛他的吧?!蔽移D難地吐出這句話,仿佛有千斤重擔壓在心頭。
“我有時候很難猜透女人的心思。如果一旦女人想得到某樣?xùn)|西,是不是會不擇手段地去爭取呢?”棄寒的眼睛里閃動著某種異樣的光芒,“佳人,你會嗎?你會不惜破壞其他人一生的幸福,而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嗎?”
“你到底想說什么……”我的腦子亂了,這些話我好像在哪里聽過。
“袁柳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怎么忍心對她做出那樣殘忍的事來?”
“我……”
“給袁柳拍裸照的人是你,對吧?”偵探忽然站起來,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假面舞會讓你的好友大放光芒,你嫉妒了是不是?邀請她跳舞的那個男生,你早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喝醉酒的袁柳是你送她到酒店的對嗎?你不但拍了她的裸照,還利用照片恐嚇她,逼迫她和那個男孩子斷絕來往,我說得對嗎?”
“棄寒,你瘋了!佳人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
“我去調(diào)查了五年前袁柳被拍照片的酒店,幸虧酒店保存了房客的入住資料。很明顯,當時登記入住的人用了一個假名,但那個簽名的字體,和佳人的字,具有某種程度的相似性。我不得不懷疑,佳人你究竟為什么要這么做呢?根據(jù)這條線索,我還去佳人曾經(jīng)工作過的KTV打聽過,有人還記得你呢!為了錢,你什么都肯出賣!你給袁柳寄去匿名信,你明明知道袁柳的舅舅給她留了一大比遺產(chǎn)——高考前夕,袁柳的舅舅楊若成去世了,你是唯一的知情者。所以你才想出這個敲詐計劃來。”
“她——擁有一切!”
“你一直在嫉妒袁柳!你拼命學(xué)習(xí),希望能超越她,你幾乎快成功了。那個與袁柳共舞的男孩,如果我推理的沒錯,他就是你的現(xiàn)任丈夫許亨雄!其實你早知道他的身份,為了接近他,你處心積慮地清除一切障礙,通過大學(xué)四年的努力,終于如愿以償!”
“棄寒啊,你的意思是殺死楊柳葉的兇手就是佳人咯?開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會使用魔法,將尸體瞬時移走?”
“佳人當然不會魔法!真正的魔法師不是別人,而是掛在樓梯口的那幅巨幅油畫上的人物!”朱棄寒用充滿自信的口吻說道,“尸體瞬移魔法的秘密很簡單,我只要畫個圖你就明白了?!彼闷鹨恢豢曜?,蘸了點水,在桌子上畫了一張簡圖。
“這是什么?”我問道。
“你們來看,這是楊柳葉居住的別墅,請?zhí)貏e注意二樓的格局,全部都是木質(zhì)結(jié)構(gòu)。房間和走廊之間存在五公分左右的落差,不大的房子卻偏偏設(shè)計了兩部樓梯,樓梯的轉(zhuǎn)角處留有一堵墻面,分別掛著巨幅油畫,這是為什么?你們覺不覺得這些設(shè)計有些奇怪,甚至多余?還有走廊兩邊的鮮花拱門,僅僅是為了裝飾嗎?當我得知房子原來的主人是一位魔術(shù)師以后,我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這棟房子被動過了手腳,魔法的秘密就是房子的特殊構(gòu)造!女傭發(fā)現(xiàn)死者尸體的地點是在副臥室,當她下樓去叫其他的五分鐘時間里,尸體消失了!尸體到哪里去了?死人是不可能自己行走的,更何況,女傭向我們證明,死者的房間是一間密室,門窗都被反鎖,尸體根本不可能被人移走以后,還能使房間保持密室的狀態(tài)!那么,尸體既然不可能被移走,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女傭的眼睛被蒙蔽了,有人施用了障眼法,讓女傭以為尸體消失了,可實際上,尸體仍然在原來的地方。這個障眼法是什么呢?還記得我一直強調(diào)的木質(zhì)結(jié)構(gòu)房子嗎?木質(zhì)結(jié)構(gòu)有什么好處呢?還有那些落差,天花板上,房間與走廊之間有五公分的落差;地板同樣也存在這樣的落差!究竟目的是什么?
你們見過魔術(shù)師表演大變活人的游戲嗎?尸體瞬移的魔法同樣是基于那個原理!魔術(shù)表演的節(jié)目里,空空的箱子變出活人,而我們的密室,尸體消失了,你們覺不覺得兩者之間存在著某種共性呢?
只有魔術(shù)師才能想出設(shè)計這樣的房屋!整個別墅,說穿了,就是一個巨大的變魔術(shù)所使用的道具!
既然尸體不可能在瞬間被移走,能夠移走的東西是什么呢?——是房間的位置!只要改變房間的位置,就能混淆目擊者的視線,達到尸體瞬間消失的目的!
別笑!移動的房間是不是很匪夷所思呢?
如果想通了這一點,剛才我提高的那些奇怪的房屋構(gòu)造,都能合理解釋了。五公分落差,開辟兩個樓梯,多余的鮮花拱門,等等,這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掩蓋房間能夠移動的秘密!如果我猜測得沒錯的話,移動的機關(guān)八成隱藏在鮮花拱門里。因為那兩個拱門,我實在想不出有存在的必要。
那么,房間是如何來移動的呢?秘密就在于,走廊右側(cè)的一排房間被特別設(shè)計成移動的密室!你們玩過搬箱子的游戲嗎?在有限的空間里,必須把箱子移動到指定的位置,而移動路線是一個大考驗。我們回到移動的房子結(jié)構(gòu)里來。二樓的走廊右側(cè),我們看到有四間房間,分別是副臥室,主臥室,書房和客房。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在副臥室和客房的兩側(cè)分別有一堵面積差不多大小的墻面,也就是懸掛巨幅油畫的地方。關(guān)鍵點就在這里了!我們眼睛所看見的房間是四間,而實際存在的房間并不是四間,而是五間!這第五間房間就隱藏在副臥室右側(cè)的墻里,表面上看第五個房間是面墻,可那面墻卻是空心的,里面就是第五個房間。當移動某個開關(guān)時,原來的四個房間延著軌道朝左邊移動,可以把它想象成移動門,第五個房間就會從隱藏的墻面里出來,代替原來的副臥室,而原來的副臥室則會變成主臥室的位置,以此類推,主臥室變成書房,書房變成客房,客房隱藏到左側(cè)的墻面里。從正面看起來,仍然是四個房間,而實際上,移動之后的四個房間和原來已經(jīng)不一樣了。用來移動的軌道隱藏在房間與走廊之間的那五公分落差里。這就可以解釋,尸體為什么可以瞬間消失了。
女傭第一次看到尸體的房間究竟是哪一個房間呢?真正的兇案現(xiàn)場并不是副臥室,而是被設(shè)計成和副臥室一模一樣的另一個房間——也就是第五個房間!
只要將第五個房間和副臥室裝飾成一樣,趁女傭離開的幾分鐘內(nèi),兇手啟動開關(guān),將尸體和第五個房間一齊被隱藏到墻壁里就可以了。然后兇手瞅準機會逃離別墅,整個密室謀殺案就大功告成了。”
“我還是不明白!兇手怎么知道別墅的秘密?他為什么要這樣做呢?”寧欣一臉霧水,搞不清除偵探的邏輯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們再回到原點來思考尸體瞬移魔法的真正用意是什么!尸體為什么要被移走?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告訴大家,楊柳葉死了。如果找不到尸體,我們就無法確認死者究竟是不是楊柳葉!他們將尸體隱藏了起來,為的是爭取時間,以便盡快逃離案發(fā)現(xiàn)場?!?/p>
“你說他們?難道兇手不止一個?”
“不錯!袁柳和許亨雄聯(lián)手殺死了楊柳葉,并遠走高飛!”
“等一下,楊柳葉不就是袁柳嗎?”
“不錯!楊柳葉既是袁柳,又不是袁柳!” 朱棄寒突然轉(zhuǎn)向我,“我說的對嗎?”
“什么?”寧欣忽然尖叫起來。
“真正的楊柳葉從來都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她是袁柳虛構(gòu)出來的另一個身份。所有關(guān)于楊柳葉的傳聞,都是杜撰出來的。袁柳雇傭了女傭,園丁,管家,司機來管理楊柳葉的家,可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女主人的真實面貌,僅知道她是一個與世隔絕的怪人,一個瘋女人?!?朱棄寒的聲音變得激動起來?!岸偶讶诵〗?,哦,不,應(yīng)該稱呼你為田愛婉才對,不是嗎?”
我的心臟狂烈地跳動起來,雙手手指互相緊緊攥握。
“袁柳雇你來扮演杜佳人,是不是承諾許亨雄的別墅作為交易條件呢?半夜2點出來遛狗的女人就是你自己——聽上去很不可不可思議吧?”朱棄寒嘴角含笑,眼神卻像冰一樣寒冷,“許亨雄的奔馳車也歸到了你的名下吧?欣喜若狂的你,等不及他們離開,連夜駕駛奔馳在小區(qū)里橫沖直撞!”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田愛婉是誰?”
“寧欣,我來問你。你是怎么認識杜佳人的?第一次見到她是什么時候?”
“讓我想想,好像是在那次的高中畢業(yè)舞會上,她戴了個天鵝面具……再后來,大學(xué)里我們雖然是校友,可并沒有來往,直到我畢業(yè)工作后應(yīng)聘到雜志社,一次和同事去美容院做美容,偶然遇見杜佳人,大家聊起來才知道是校友?!?/p>
“所以,你并沒有見過真正的杜佳人,對不對?”朱棄寒歪著頭問道?!叭绻腥嗣俺渌銜岩蓡?”
寧欣有些茫然地搖搖頭。
“所以,田愛婉完全有機會冒充杜佳人!袁柳是個相當聰明的女人!她雇傭田愛婉臨時扮演杜佳人,原本計劃殺死杜佳人后,將她的尸體暫時隱藏起來,以便爭取逃跑的時間。即使日后警察能夠發(fā)現(xiàn)尸體的真實身份,袁柳也早就飛往境外,過著隱姓埋名神仙生活??上г銇硭闳?,卻有一招沒有算到,那便是女人的虛榮心!田小姐,你和袁柳的雇傭合同到期的日子是二月五日吧?”偵探再次轉(zhuǎn)向我問道。
我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那天,在合同到期的當天夜里,也就是案發(fā)那一晚,迫不及待的你,以為合同履行到期了,豪宅和奔馳車都名正言順地屬于你了,你等不及半夜就牽著寵物狗出去了,在小區(qū)里瞎逛。還駕駛著奔馳車過足富人癮,你擔心被鄰居看到太招搖,索性裝扮成楊柳葉的模樣。也就是說,假扮杜佳人的你,同時還假扮了楊柳葉一個晚上。從這一點可以推斷,你恐怕并不知曉袁柳的殺人計劃。你真實的身份,不過是個到處漂泊尋找富人夢的小演員吧?在和你電話約談見面以前,我利用一些個人渠道,查詢了一些國內(nèi)藝術(shù)院校的畢業(yè)生去向,田愛婉的名字逐漸進入了我的視線。和你會面后的談話,肯定了我的懷疑。”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懷疑我的?”我感到渾身無力。
“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你有點兒不對勁。還記得那個茶館嗎?你故意裝作不習(xí)慣茶館里的氣氛,可我發(fā)現(xiàn)你非常享受那里的茶水,作為一個身價千萬的貴婦,你的品茶品位實在算不上高雅哦?!眰商街币曋业难劬?,“我曾經(jīng)調(diào)查過杜佳人的筆跡,包括她在高中時代的書寫方式,和填寫袁柳入住被拍裸照酒店的筆跡全部一致。就在幾十分鐘以前,你一定也看見那位警察塞給我一張紙,那是給你做筆錄時的復(fù)印件,上面有你的簽名。你和杜佳人的筆跡完全不同。雖然你努力扮演她,通過化妝的方式模仿她,可你仍然只是田愛婉。”
原來如此!我實在太大意了。竟然被一個小小的細節(jié)葬送了我的美夢!
“那么,佳人呢?真正的佳人到哪里去了?”寧欣再一次尖叫起來。
“真正的佳人一直被關(guān)在袁柳的別墅里!此時她應(yīng)該還躺在別墅的隱藏房間里,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尸體的臭味就會讓整棟別墅都能聞到。”
我想起第一次和亨雄乘車在小區(qū)里遇見的那個白衣女人,她大概就是杜佳人??吹贸?,她瘋了。她恐怕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說不定曾經(jīng)試圖逃跑,可這一切已經(jīng)不重要了……
“袁柳呢?”寧欣不愧為記者,對偵探窮追不舍。
“還記得楊柳葉的別墅里有哪些主要人員嗎?管家、女傭、園丁、司機……沒有人告訴你楊柳葉的司機是個女人嗎?”
“你的意思是說,司機就是袁柳?”
“不錯,她利用了司機的身份!袁柳查到了當年寄裸照要挾自己的幕后真兇就是好朋友杜佳人,為了報復(fù),她籌劃了好幾年。她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舅舅建造別墅的秘密,于是想出了這個驚人的詭計!”棄寒興奮地撓了撓腦袋,說道,“所以我說能給你們帶來好運!寧欣,你得到了頭條,而田愛婉,你得到了別墅和車,這個結(jié)局不是皆大歡喜嗎?”
“可是,兇手逍遙法外了啊!”寧欣不甘心地問道。
“不,我堅信他們一定會回來的?!敝鞐壓畯目诖锾统鲆粋€水晶鞋形狀的耳墜,“瞧,他們落下了這個——世界獨一無二的耳墜!”
根據(jù)朱棄寒的推理,警察在袁柳的別墅里找到了快發(fā)臭的尸體,通過指紋測定,確認了死者的身份,她正是杜佳人。
三天后,朱棄寒果然預(yù)料得不錯,許亨雄潛回別墅,試圖找回丟失的耳環(huán),被早已守候在那兒的警察逮了個正著。隨即,他供出了同犯袁柳隱匿的地點。
至于我,并沒有最終擁有別墅和高檔轎車。我依依不舍地搬出了杜佳人和許亨雄的別墅,重新過起了四處漂泊的生活,又要開始新一輪的搜索獵物的活動。但愿有一天,我真的能過上有錢人的生活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