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西南是因為《大決戰(zhàn)——席卷大西南》這部電影,這次有機會去昆明便如同去探望一位老朋友。
從飛機場出來,只有3.5公里的路程就進入市區(qū),應當算是距離市區(qū)最近的機場了。街道不是很寬,但還算整潔,卻給人幾分明顯的冷清,接機的導游忙著指揮司機在擁擠的車流中穿行。初次到昆明,沒有一種做客的感覺。仿佛就是常見的鄰居,過來打過招呼后就不見了蹤影,大街上只有各自忙碌的身影。
晚飯后去逛南屏步行街,這種感覺越發(fā)明顯。步行街上根本就沒有人山人海的商業(yè)氛圍,仿佛只是他們自己的一座休閑花園。你可以隨便看看、走走,他們卻還在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甚至連頭也懶得抬一下,一幅忙碌而又懶散的樣子。一切讓你感覺到自己只是一個不速之客。祥云街上的夜市同樣如此,剛剛到晚上九點,大部分的店鋪就已經(jīng)打烊。我們趕上最后一家,吃過過橋米線和各種菌子,還有號稱十八怪的竹筒傣家酒,時間也不到十點鐘,服務員的招待已經(jīng)明顯懶散下來,招呼幾聲也不見答應。
果然,第二天在車上,導游小姐就介紹到這一點。說昆明人實在太喜歡這種四季如春、不溫不火的氣候了,做什么事情也就變得從容起來。即便遇到什么不順心的事情,甚至也都懶得發(fā)一通脾氣。加上又特別懂得享受,剛剛有一點積蓄就拿來買車,私家車年均增長速度和北京上海等大城市比較,毫不遜色,所以交通也就越來越擁擠。但是,他們并不見得如何的焦急,滿街的車流,一輛緊貼著一輛,卻又仿佛都只在悄無聲息的滑行,連喇叭也懶得摁一下,大街上有著難以致信的寂靜。
回來的前一天下午,我們?nèi)ス渎劽煜碌幕ㄊ?,再次感受到昆明人的這種脾氣。一個偌大的花市,花朵擺得只剩下狹窄的通道。游客側身經(jīng)過,攤主就在另一個角落安靜的看著你,并不主動上來迫切的推薦,一幅姜太公釣魚的樣子。一但你開口詢問,往往這生意也就十拿九穩(wěn)了,他們就會以極快的速度幫你捆扎、計算價格,依然一幅隨和、溫文爾雅的樣子。
2、東巴谷東巴教
東巴谷是云南旅游必到的一個景點。
一般的安排是在先天驅(qū)車八個小時從昆明趕到麗江住宿,第二天早晨七點的樣子趕到這里。高原十二月的氣候可想而知。黎明料峭的寒風中,東巴圖騰木柱上的圖案還不能輕易辨別清楚,巨大的山嵐的陰影倒是營造出一種頗為適合的宗教式的詭秘氣氛。拿著相機的手連續(xù)在空氣中裸露幾分鐘,就有一種刺骨的痛楚。這條山谷中每一個木頭的棚寮之中都有著一個或者兩個少數(shù)民族,或者唱著聽不懂的歡迎的歌曲,或者做著雪白的糍粑,還有一對中年夫婦立在屋檐之下,男的彈著三弦、穿著皮草招呼游客喝酒,女的吹著橫笛。可以合影,樣子很像平常在圖冊上看到的某一個少數(shù)民族。轉一圈下來,總覺得這個東巴谷景點唯一存在的理由似乎就是能夠看到玉龍雪山褐色的尖頂。至少我們是首先從雪山頂上被抹上厚重的金黃顏色來感知太陽的即將來臨的。向?qū)в我蛔穯枺灰仓皇且惶幦嗽斓木包c,陸續(xù)從深山請幾個地道的少數(shù)民族出來,建好房子,滿足游客觀瞻的欲望。
導游和圖書不斷強化一個概念,納西族是一個創(chuàng)造大文化的小民族,說的就是他們創(chuàng)造出燦爛的東巴文化。東巴文化的兩個重要組成部份就是東巴教和東巴文字。前者是一種以自然崇拜為特征的原始宗教,后者是一種活著的象形文字。
認識后者是在從麗江返回大理途中的觀音峽。觀音峽不是一個必須的景點,進山的時候就在車上看見一邊的山地深深的凹陷下去,形成一條溝谷。回程的車上導游介紹這里是古代驛道進入麗江的必經(jīng)之道,山溝底部還有一座瀑布,一處天然的山洞中矗立著一塊極象觀音的巖石,所以得名。于是決定下去看看。進谷的游道上先是一座復制的小村落,像是古驛道上酒肆的樣子,居然還有一個收稅的小衙門。導游介紹途徑茶馬古道直達藏區(qū)的商人就在這里領取通關文帖、北上麗江的。街道的當頭一面墻壁上,寫著一百多個常用的東巴文字。導游介紹著每個象形文字表達的意思。為了表示這種文字的活性,街道中央就有著兩個店鋪幫客人雕刻東巴文字的印章。街道的盡頭,有著一座佛教的禪院,在門口迎接的著紅袍黃褂的僧人介紹是藏傳佛教的禪院,要轉黃銅的經(jīng)筒,看艷麗的佛像。禪院的正中搭著一個帳篷,有游客坐著聽講,然后陸續(xù)被單個帶著到四周的房間中去,估計是需要功德。我便徑直出來,在禪院的后山上看到一座縮小的藏經(jīng)塔,沒有人照看,如是趕緊照了幾張清晰的照片。
認識前者是在玉水寨,那里號稱麗水之源。雪山融水從山腳的一個巖石縫隙中噴涌而出,形成一條淙淙的溪流。溪水的岸邊生長這兩顆碩大的樹木,居民順著溪水建起三五個梯級的水池,放養(yǎng)著肥碩的金色鯉魚和引進的食肉的文昌魚。在最上一個水池當中立著一尊鍍金的人首蛇身神像,說是掌控萬物的自然之神。就著溪邊的山坡建起一座寺廟,幾個僧人在竹木上刻寫著東巴經(jīng)文。紅色的袍子黃色的腰帶,樣子和印度僧侶頗有幾分相似。同行的客人照例是遇到任何神仙都要俯身參拜,我卻由衷佩服這個少數(shù)民族的偉大。他們能夠?qū)⒆约嚎创澜缛f事萬物的一種方法演變成教義,推廣到周圍的其他的少數(shù)民族。導游介紹,這里并沒有一個東巴族,東巴教只是一種原始的自然崇拜的宗教,卻影響著遠遠超出創(chuàng)造它的納西族的范圍的人口。直到今天,每到他們祭祀的日期,整個麗江縣城的黨政機關都要放假,一同參加盛大的祭祀活動。從這座禪院當中碩大的男性生殖器石塔來看,這種原始的宗教實在不足以說服寬帶網(wǎng)絡和電訊信號覆蓋的現(xiàn)代麗江人,但是,在周圍祭拜者虔誠的身影中,我也不免有剎那的動搖,或者我也應當祭拜一下。
從這個動搖的閃念中,體會出宗教其實就是一種執(zhí)著,而這種執(zhí)著首先源于傳教士極端的自信。一貫的堅持,人家也就接受下來了,也便有了宗教。如此看來,我們寫文字的人努力通過普通的文字將自己的感受灌輸?shù)绞煜せ蛘吣吧念^腦中去,何嘗不是在創(chuàng)造著一種宗教?;貋砗笞x到臺灣學者李霖燦的《神游玉龍雪山》,果然就進一步證實了我的這種看法。只是當天晚上在楚雄嘗過野山菌后,莫明其妙的難受一個晚上,直到半夜徹底嘔吐出來?;貋聿榭磾?shù)碼相機,居然那一段的像片名稱全部變成亂碼,每個文件都顯示為實際象素的一萬倍以上,不知道究竟是東巴教對我的懲罰還是他自己的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