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山不轉水轉，人不轉房轉。小城舊區(qū)改造，拆了舊房搬新房，差點沒有把我給樂死。哈!對門住著的居然是我的初戀情人馬曉燕。

這馬曉燕可是個精雕細刻的美人胚子，要不是十幾年前她媽媽嫌我和她女兒“八字不合”，怕我這屬吃雜糧的猴子的女婿，吃了她那屬吃肉的老虎的女兒，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再加上我這副此山望見彼山高的性格，幻想天下美女山外青山樓外樓。估計自己這個滿腹文采的相公，肯定會有更好的佳人向我拋出繡球。有尋死的，有上吊的，有帶著億萬家產的，有愿意讓我移居海外繼承龐大家族產業(yè)的，還有國內領導或者外國元首的千金……反正追求我的美眉是前邊的排隊，后邊的流淚，她們成群結隊地競爭羞非我不嫁?？上粝霙]有成真，否則現在孩子他媽可能就不是蘇丹紅了。

喜遷新居的第一天，馬曉燕的老公秦騮甘和我的妻子蘇丹紅就進入了一級戰(zhàn)備狀態(tài)。尤其是秦騮甘。那目光攜帶著各種各樣的兵器，兇巴巴地從眼睛里殺出來，要不是有厚厚的眼鏡片頑強地寸土不讓地抵抗著，說不準幾秒鐘就會把我加工成一副驚心動魄的能止小兒夜哭的圖片。

面對這種一觸即發(fā)的戰(zhàn)爭狀態(tài)，蘇丹紅臨危不懼，沉著應對。理性分析，科學布置。首先。她老人家為我約法三章：第一，家門不能隨便打開，我一出門目光必須迅速向下樓的方向來個九十度的拐彎；第二，無論對門發(fā)生什么事情，無論馬曉燕發(fā)出多么撕心裂肺、肝腸寸斷的哭聲，我都要充耳不聞，臉上不能出現痛苦的表情，更不能沖進去來個英雄救美，干擾人家的內政：第三，兩家的孩子也要發(fā)揚中華民族“男女受授不親”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尤其是第七條近乎殘暴，要求我見了馬曉燕要么目光側轉，要么就用像發(fā)現盜挖了本家祖墳的案犯一樣，用苦大仇深的目光惡狠狠地盯著馬曉燕，直到馬曉燕毛發(fā)倒豎、腳下生風、攜帶著恐怖的叫聲撤去。

聽著妻子大人的諄諄教誨，我神情肅穆。汗流浹背，顫抖著嘴唇說：“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要么，咱搬家好不好?”“好個屁，那咱不是就等于不打自敗了嗎?要搬家也得是她家搬走，這個問題要放到守土有責的政治高度來認識。我倒是要看看馬曉燕這只狐貍精能有什么高招，把你重新迷到她的懷里去?！薄鞍?我的活祖宗哎，事情要是真到了那一步，可就來不及了。”“什么?你還真有這打算了?”蘇丹紅面相猙獰，九陰白骨爪蠢蠢欲動。

我趕緊陪笑，邊恭恭敬敬地給蘇丹紅拍打干干凈凈的衣褲，邊說：“她馬曉燕憑什么能勾引我呀!想當年還是我甩了她的呢。論相貌，她是小眼睛賊溜轉，老鼠見了叫親姨：論身材，她是該細的地方有點脂肪，該飽滿的地方有點塌方；論聲音，她是該溫柔的時候有點發(fā)嗲，該氣壯山河的時候有點發(fā)慌……咱再看夫人您，雙眼皮兒顧盼流神，魔鬼身材氣煞嫦娥；音色甜美能省白糖，領導有方夫胖兒肥?！?/p>

蘇丹紅笑了。

我趁熱打鐵，鞏固成果，給蘇丹紅講了一個笑話。有個男人特他媽的好色，有一天他從街頭小報上見到一則廣告，說是不吃藥，不打針，不開刀，不住院，沒有任何毒副作用，一次投資就可以讓男人胯下的寶貝終生變粗變長。男人一看心中大喜，這樣的好事要是錯過的話，可真是傻歪了。他迅速用背著老婆鬼鬼祟祟藏下的私房錢，按要求按地址匯去999元。結果幾天后，他就收到了這神奇的寶貝。懷著好奇和激動的心情，躲在一個安靜的角落，里三層外五層打開后，他的鼻子立刻就被氣歪了。里邊放著的是一個放大鏡。這種東西街上地攤賣一塊錢兩個，還給找兩毛五分錢。

蘇丹紅笑得陽光燦爛。

他媽的，哄不住你個丫頭，我敢娶你。

你不要看我在蘇丹紅面前把馬曉燕批駁得千瘡百孔，一無是處，其實，當年我偶爾惹得馬曉燕的鳳顏鮮花“怒”放時，經常進行類似的表揚，說她是柳葉眉弧度流暢，如小舟蕩碧波：胸部含羞欲放，能活活氣死楊貴妃；細腰如柳戲春風，能急得嫦娥跳月亮：會說話的丹鳳眼，一天24小時，一年365天，時時刻刻都在播放著醉人的歌謠；尤其是天生的冰肌玉骨，散發(fā)著蘭之幽香……馬曉燕明明白白知道我是在胡謅，還是激動得一個勁地往我懷里逮。

女人就是這樣一種特殊的生物。即使她渾身麻子，你也要想辦法從她的耳朵后邊找出一塊干凈的皮來，無限度地放大，飛流直下三千尺地表揚。非此，不足以降低你的戀愛成本。如此，才能加快你有朝一日抱得美人歸的速度。

可能是在敵我雙方司令的教導下，兩家的寵物也受到了戰(zhàn)爭的影響。我家的小狗環(huán)環(huán)和馬曉燕家的小狗同同也是狗隨主愿，劃清界限，“狗吠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保持了高度的政治覺悟，顯示了對主子的赤膽忠心。事實上秦騮甘家的同同個頭沒有我家環(huán)環(huán)的大，牙齒也沒有我家環(huán)環(huán)的鋒利，脾氣也沒有我家環(huán)環(huán)的暴躁。同同如果膽敢向環(huán)環(huán)挑戰(zhàn)的話，環(huán)環(huán)一定會連骨頭帶肉帶毛地將同同徹底消滅干凈。

也不知道那邊馬曉燕的老公秦騮甘是怎么安排愛情保衛(wèi)戰(zhàn)的，反正我看見馬曉燕剛開始見了我還有點臉紅，后來就對我熟視無睹，不拿我當個曾經的心上人看。哼!騙誰呀!這是黎明前的黑暗，火山爆發(fā)前的沉默，心里有鬼的表現。

最近，單位的老總對我進行了暗示，說我要注意記者的形象。我有苦難言，以前上班前蘇丹紅都要對我的形象進行總體設計，親自包裝。自從和初戀情人對門以后，蘇丹紅不僅不對我進行美化，而且還刻意進行丑化，怕我給馬曉燕留下好印象，怕馬曉燕失眠后輾轉反側壓塌床板。偶爾，我自己收拾一下自己，她就會冷嘲熱諷地打擊我：“男為悅己者容。相公打扮這么瀟灑，給誰看啊!咱掏錢打扮，讓別人看著順眼，賠本不賠本啊?!”

和我正好相反，蘇丹紅的“維護保養(yǎng)”費用開始明顯攀升。對此，蘇丹紅理由充足。她會一邊描眉一邊說：“唉，都說女人三十豆腐渣，男人四十一朵花，女人就是老得快啊!別的女人打扮是讓男人看的，我打扮是讓女人看的?！?/p>

我嗤了一聲，“夫人，您好像沒有同性戀傾向呀!”

“你個烏鴉嘴，什么叫同性戀?惡心不惡心啊!實話告訴你，我打扮就是給對門的狐貍精看的。三分人才，七分打扮。我就不相信美不過她?！碧K丹紅做了個亭亭玉立的動作，有點卡通豬八戒的味道和風韻。

我偷笑。

馬曉燕有明顯的攀比心理，這從她的臉上就能讀出來。馬曉燕不像我的妻子蘇丹紅在化妝方面喜歡夸張，隨時都想鶴立雞群，孔雀開屏。馬曉燕表面看上去素面朝天，實際上她發(fā)出的每一個音符，做出的每一個動作，都是精心策劃過的。因為她懷疑我或者是我的妻子，每時每刻都在觀察她，希望能找到她身上鮮為人知的漏洞，然后口口相傳，使她在這個鳥籠一樣的樓房中，成為失去漂亮羽毛的一條白斬雞。而且她還刻意將陽光淺淺地掛在臉上，目光卻像月亮般，常常是十五初一不一樣，一看就知道她因為和我的那段無法證明清白的歷史，沒有少受秦騮甘的鳥氣。而且，馬曉燕在對秦騮甘的裝扮上下了十二分的力氣，她想讓秦騮甘在形象上，以絕對的優(yōu)勢壓倒我。她想向對門的我們發(fā)出一個信號，我的老公不比那個愛翹猴子尾巴的記者差。其實，秦騮甘真要是長得帥的話，是不需要用金錢包裝的。馬曉燕要真的不在乎我們的從前的話，也是不需要精心修飾音調和動作的。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的，馬曉燕在陽臺上栽了一株絲瓜，那絲瓜蔓東不去，西不去，南也不去，偏偏順著一根電話線，向北邊爬了過來。蘇丹紅那個氣呀!拿起剪刀就把絲瓜頂剪了。我說，你神經有毛病哇!絲瓜沒有惹你，你憑什么這樣兇，憑什么下此毒手。蘇丹紅滿臉零度以下的冷笑，說等你的心順著這絲瓜蔓爬過去就晚了。

這株絲瓜很執(zhí)著，剪掉一個頂，不幾天就又長出一個頂來，依然向我家前進。蘇丹紅沒有辦法，只好花兩千多塊錢，用鋁合金將陽臺包了個嚴嚴實實。但是絲瓜蔓并不就此罷休，而是環(huán)著鋁合金到處往里瞅，好像一個綠色的帷簾外潛伏著無數的特務。過了不久，絲瓜就頑強、俏皮地開出了一朵又一朵的小黃花。這些小黃花仿佛馬曉燕那張有著百萬嫵媚之師的笑臉，讓蘇丹紅有了一種黑云壓城城欲摧的感覺。

蘇丹紅對我的嚴格管束，讓我越發(fā)想念馬曉燕對我的關愛。比方說，約會的時候，我想吃蘋果，馬曉燕就會纖指如蝶上下翻飛。替我削掉果皮，再把蘋果切成三角形的小瓣，耐心細致地一瓣一瓣地喂到我的嘴里。那種情況下，再酸的蘋果也會產生蜂蜜的效果。再比方說，我要喝酒，馬曉燕會借口冷酒刺激胃口，把酒瓶的蓋子打開，放到火上加熱，讓怕熱的酒精最大限度地逃亡……然而，自從和馬曉燕分手后，我的這些“福利待遇”就被全部剝奪了，嗚嗚……吃蘋果蘇丹紅從來不讓削皮，說那是資產階級的后遺癥，那是浪費，果皮中的營養(yǎng)往往勝過果肉。為了讓我徹底改掉削蘋果皮的壞習慣，蘇丹紅總是直接到鄉(xiāng)下去買沒有打農藥、沒有噴撤保鮮劑的無公害蘋果。她還胡說什么缺什么補什么，吃什么補什么，好多次她吃蘋果肉，專門給我吃蘋果皮，說是為了增加我的臉皮的厚度，她吃蘋果肉卻是為了增加肌膚的滋潤度和青春活力，讓人表揚我娶了個比白骨精還漂亮的美眉。至于喝酒，蘇丹紅總是笑面虎似的為我鼓勁加油，搖旗吶喊，最常說的話是：“喝吧，喝吧，男人喝酒不是罪，喝得胃口常鬧病，喝得和老婆背靠背……”逢此，我必定會放下酒杯。有時候她也會嫵媚地說：“悠著點喝，我最喜歡你微醉酒時在床上龍騰虎躍的激情和瘋狂了?！?/p>

本月單位發(fā)了獎金，同事們山呼海嘯地要AA制去農家樂酒家撮一頓。按慣例我會找個借口回家睡個好覺，做個美夢，但鑒于目前初戀情人住對門的復雜情況，我響應號召參加了。

同事們在一起喝酒，不把一兩個喝成趴在地上的狗熊是不會罷休的。幾圈白酒喝下來，外加啤酒、紅酒“三‘盅’全會”，我就喝得感覺到地球快沒有吸引力了。

同事們攔了一輛出租車，告訴司機師傅把我送到明珠建材大廈第8根電線桿下，就都吐著酒氣各歸本窩了。

中午人少，司機把車開得飛快，看我醉得單眼皮瞪成了雙眼皮，隨時都有暴力傾向，也沒有敢和我要錢，把我卸下車就一溜煙似的跑了。

在明珠建材大廈的第8根電線桿下，我吐了個昏天黑地，眼看著一只流浪狗吃了那些穢物，醉成了一張貼在地上的狗皮。

我有個毛病，一喝醉酒就喜歡唱歌，喜歡唱那首《我和我的祖國一刻也不能分割》，部分原詞我進行了加工：“我和我的祖國一刻也不能分割，因為我沒有權和錢，實在是沒法出國……”

我一邊唱，一邊跌跌撞撞地往樓上走，猛一抬頭，發(fā)現了一張劉亦菲的單身美人照。喲，到五層了。我這人有個缺點，從小到大不喜歡數學，上樓也不愿意數層，為了避免找不見家，我就在住房樓層墻上貼了一張劉亦菲的帶掛歷的玉照。只要看見劉亦菲，我就知道到家了，該掏鑰匙了。

我打了幾個酒嗝，好不容易才把鑰匙插進鎖孔，左旋右轉卻怎么也開不了門。真是太不民主了，蘇丹紅換了鎖子也該告我一聲，給我一把鑰匙啊!

沒有辦法，我只好借著酒勁，對防盜門拳砸腳踢，門終于開了。

門一開，閃出的第一個圖像就讓我的鼻子和嘴巴全歪了。咋了?氣得唄!

只見秦騮甘正站在門口，正沖著我釋放雷霆和閃電。

“你，你在我家干什么?”他媽的，我沒有去勾引他的老婆，我的初戀情人。秦騮甘倒是什么時候悄悄勾搭上我的老婆了。

“小子，你以為喝高我就怕你了嗎?你給我滾!”秦騮甘大手一揮，我看見好像有一千條胳膊在舞蹈。

“我喝高，你也不能進我家呀!反過來講，你要是喝高了酒，我乘機到你家的話，你會怎么看我的人品?”我氣壯山河。

忽然，我身后的門開了，準是馬曉燕出來了。沒有想到出來的女人，卻是我的妻子蘇丹紅。

我越琢磨越是一腦袋漿糊，妻子去馬曉燕家什么的干活?

蘇丹紅并不多說話，撲過來拉住我就往家里拖：“死鬼，不能喝就少喝點，一喝高就連家門也認不得了?！?/p>

哇噻，鬧了半天是我開錯門了呀!

這幾天，蘇丹紅鄉(xiāng)下的侄女要出嫁，做為姑姑，她不親自去說不過去。恰好單位要申報市級文明單位，我實在是走不開，何況上學的兒子也需要個人照顧，蘇丹紅對我以翔實的舊情復燃得到惡報的事例進行了一番教育后，才滿腹狐疑地踏上了班車。鬼才知道她的這些事例是從報刊上抄襲的，還是搜腸刮肚瞎編排嚇唬我的。

妻子一走，我覺得好一陣輕松，下了班就騎著單車，唱著歌曲，一溜風似的往家趕。回了家，就拿個塑料凳子坐在門口，透過貓眼向外張望。

人是一種特殊的動物，你不讓他干什么，他非想干什么；你不讓他看什么，他非想看什么。現在，我就是想看看馬曉燕到底有沒有以前漂亮，到底她的目光往我家這邊聚焦不聚焦。

我望得眼酸脖子僵，也沒有見馬曉燕露出一片羽毛，發(fā)出丁點嬌聲來。我決定先給兒子做湯鹵，待會兒繼續(xù)觀察。一切都準備好了，臨操作時我才發(fā)現沒有大蔥了。

這時，我忽然聽見馬曉燕家的門響了，跑過去一望，是秦騮甘出來了。也不知道這秦騮甘是干什么工作的，我覺得他天天就在家里，若狐貍看小雞一樣看護著馬曉燕。

秦騮甘犀利狐疑的目光對我家的門審查了數秒，回頭對自家門里喊到：“我去割點肉，你先燜大米?！?/p>

“哎。你快去快回啊!佳佳回來就要吃的。”這醉人的音質，除了馬曉燕和楊玉瑩，中國再找不出第三個人來。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真想沖進去，大聲向馬曉燕問一聲好。為什么我們不能成為好鄰居，為什么我們不能向別的對門一樣每天有說有笑。有來有往。難道就因為十幾年前我偷偷拉過她的手，她悄悄環(huán)過我的腰，我們兩家就要呈敵對勢態(tài)嗎?

我決定進去看一看馬曉燕，但是找個什么理由呢?對了，我家不是剛好沒有大蔥了嗎?我就去向她借一根大蔥。

我開了門，輕手輕腳走了三步，敲響了馬曉燕家的門。

“死鬼，怎么又回來了?”馬曉燕以為秦騮甘返回來了。開門一見是我，臉“刷!”一下就成了一只可口的紅蘋果。不過，這只紅蘋果上長滿了波浪式的黑毛毛，怪嚇人的。

她先賊眉賊眼地向上下樓梯望了望，確定沒有人后，才小聲問：“文文，你找我有事?”

“也沒有什么事，給孩子做飯，發(fā)現大蔥沒有了?！?/p>

“意思是和我要根大蔥?”

“對?！?/p>

“那你等我一下?！瘪R曉燕轉身進房。我立即跟進。我早就想參觀參觀這神秘的馬府了。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有人快速上樓的聲音，心中叫聲不好，拿上馬曉燕匆匆遞過來的大蔥就往外走。然而，已經晚了，秦騮甘得意洋洋、氣急敗壞、幸災樂禍、義憤填膺、怒目圓睜、怒發(fā)沖冠、怒火中燒、虎視眈眈、含義深刻、劍拔弩張地堵在了門口?！靶∽?，沒有喝醉酒吧?”

“沒有?！蔽依蠈嵶龃?。

“沒有喝醉酒。怎么就進錯門了呢?”

我用拿大蔥的手揉了揉鼻子，剃鼻的味道讓我“啊霆!啊霆!”地連打了幾個噴嚏。

“你是熱帶魚，還是剛出生的小狗?還沒有脫了衣服干壞事，就著涼打噴嚏啊!”

“你誤會了。我是來借大蔥的?！?/p>

“借大蔥?怎么早也不借，遲也不借，別人的老公一出去買菜，你就來借啊?借大蔥是假，主要是想借點醋吧?早知道現在，你原來就不該甩了馬曉燕嘛。我看你現在是‘豬鼻子插大蔥葉子——裝象’。幸虧我覺得氣氛不對，老覺得眼皮莫名其妙地跳，當機立斷殺了個回馬槍。不然的話，不用多，再遲回來十分鐘。你們兩個不定要給我整出什么高難度動作來哩?！?/p>

“你閃開，我要回去做飯了?！?/p>

“老子就是不閃開，馬曉燕，你也出來?！?/p>

“你神經不正常啊!疑神疑鬼的?！瘪R曉燕出來了，脾氣出奇地好。和我搞對象那時候，她可不是這樣的啊!有一次分吃一個蘋果，就因為我吃的那小半塊，比分給她的那半塊個頭稍大一丁點兒，顏色稍紅一丁點兒，她就拽住我的腮幫子來回扯，差點把我搖成腦震蕩。

“廢話少說，你們今天給我解釋不明白，我就沒有個完。我要到文文單位去鬧，還要報警……”

我忍無可忍，一拳砸了過去。

樓道里演奏了一曲雜亂無章的戰(zhàn)斗進行曲，上下鄰居傾巢出動，將我們拉開了。我知道，他們恨不得我們男的女的一起上，連打帶罵，互相揭出點色香味形俱全的桃色新聞的麻辣燙來。

即使如此，他們也收獲不小，因為我們給他們留下了充足的想像空間。從此后，同樓里的婆婆不再說媳婦的不對，媳婦不再言婆婆的不是，她們集中主題，同仇敵愾，添油加醋。嘴巴乘坐著想像的翅膀，述說著我和馬曉燕的故事。我和馬曉燕為鄰里上下婆婆媳婦的和諧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蘇丹紅從鄉(xiāng)下辦完喜事回來，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對我越發(fā)不放心起來，先是一只手打我的屁股，一只手給我的嘴巴里喂糖塊，軟硬兼施、剛柔相濟地教育了我好幾天，然后某天早晨把自家的垃圾，故意倒在自家門口，誣陷是馬曉燕家給倒的，將十根手指的指甲修理成三角狀，和秦騮甘干了一仗。幸虧秦騮甘穿著個大褲頭，沒有好意思從防盜門里出來，要不然的話，后果可能會很嚴重。

秦騮甘眼看虧吃大了，忽然蹲下身子裝作悲痛的樣子說：“嫂子，其實咱們才是可憐人啊!他們背著咱們偷雞摸狗，咱們卻在這里吵架，讓他們看著高興，何苦呀!”

蘇丹紅啞巴了，回來擰住我的耳朵，呲牙咧嘴地說：“下次再發(fā)生這事情，看我不剝了你的猴皮?！?/p>

秦騮甘不是蘇丹紅的對手，馬曉燕又不出來幫忙，鄰居們也對秦騮甘指指點點，說他不像個男子漢。秦騮甘氣得拉下了驢臉，也顧不上在穿著打扮上和我比美了，好幾天歪戴著領帶。頭發(fā)亂成一只喜鵲窩就出去了。

兒子陽陽和馬曉燕的女兒佳佳是二年級的同班同學，學校每次開家長會，都是蘇丹紅確定佳佳家誰去后，才決定我家誰去。比方說佳佳的媽媽去了，她就去。如果是佳佳的爸爸去了，必定派我去。反正就是不給我和馬曉燕創(chuàng)造見面的機會。

這次，佳佳家是爸爸去的，蘇丹紅立刻派我去接受小學教師的再教育。我這一去，可就發(fā)現新大陸了，佳佳和陽陽本學期居然是同桌。

我去找班主任，說佳佳和陽陽堅決不能同桌。老師問原因，我脫口而出：“因為我和佳佳的媽媽關系……”

我知道自己說漏嘴了，趕緊剎車。班主任卻不讓了，也許她覺得這個問題特別好玩：“你和佳佳媽媽的關系怎么了?”

“其實也沒有什么，就是……嗨，老師您問這事干什么啊?反正把他們調開，對大人對孩子都有好處?！碧彀?我滿臉苦瓜相，都想像兒子小時候一樣，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個大花臉了。

秦騮甘也不同意兩個孩子同桌，佳佳的媽媽差點被陽陽的爸爸勾走，現在又給他的兒子創(chuàng)造了勾我女兒的機會，這也太不公平了。

后來，也不知道秦騮甘施了什么法術，陽陽和佳佳終于分開了。但兩個孩子還是明分暗合，上學時候滿臉嚴肅，一前一后下了樓，一拐彎就有說有笑牽著小手蹦蹦跳跳地一起走了；放學回家也是一路有說有笑，在離樓房十幾米遠的地方才拉開車距，各歸本窩。更可氣的是那天我偶然在大街上見到兩個人居然勾肩搭臂邊走邊說：“咱倆老伙計，上山打野雞；野雞不啄我，專啄你的小雞雞。”這詞是兒子在鄉(xiāng)下居住的時候，爺爺教紿的，現在這小子又推而廣之，太不講究文明了。

這還不算，星期六休息，兒子不知怎么就唱著：“有一位公子，搖著一把扇子，走進了院子，看見了娘子……”走進了馬曉燕家。

其實，兒子是找佳佳對家庭作業(yè)的答案的。但是，秦騮甘不讓了，過去揪住我兒子的耳朵，罵著：“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小兔崽子，小痞子，小流氓，和你爸爸一個德性，給我滾出去?！?/p>

兒子“哇!”一聲就哭了，邊哭邊說，佳佳我以后再也不和你玩了，你爸爸不講文明，不講禮貌，還欺負小朋友，你再不讓你爸爸松開手，我就要喊我爸爸了。

佳佳跑過來，拉開秦騮甘，對我兒子說，你先回去，一會我去你家。

秦騮甘氣得五官錯位，說佳佳你要敢去他家，我就打斷你的狗腿。

蘇丹紅聞聲出來，見兒子的耳朵受了大刑，一看那形勢就知道誰是兇手，第一次沖進秦騮甘家，揪住佳佳的耳朵就旋轉了個45度。佳佳連疼帶怕，哭得驚天動地。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馬曉燕過去保護女兒，正好和妻子撲在一起。兩個人立刻抱成一團。好在兩個人勢均力衡，戰(zhàn)爭以互相揪了幾粒上衣紐扣告結。

此事驚動了有“開心順氣丸”之美譽的社區(qū)主任麻大媽。麻大馬球顛著一雙比正常女人的腳小，比三寸金蓮大的“解放腳”進了我家。她先是安慰了我妻子半天，說一看你就是個能看開事情的聰明女人，冤家宜解不宜結，忍一忍風和日麗，退一步海闊天空，遠親不如近鄰，能打鄰居都是前輩修來的緣分，應該好好珍惜……也不知道麻大媽什么地方撿來的這么多通俗又前衛(wèi)的語言，居然把蘇丹紅波瀾壯闊起伏不定的胸脯勸得風平浪靜了。

接下來，麻大媽把我叫到隔壁，開始批評我：“冤有頭，債有主，這事都是你的錯。人常說孩子是自家的親，老婆是別人的好，我早就聽說你看見秦騮甘的老婆不賴，但是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哩，你怎么能打對門的主意?你是咱社區(qū)唯一的一個文人，以后這方面你要檢點一點，不要天天寫文章教育別人應該怎樣怎樣，關鍵是自己要起到表率作用。由于時間關系，我就不多說了，一只手掌拍不響，我還得去對門去教育教育馬曉燕，你們兩個今后再也不能胡來了。”

我欲哭無淚，什么時候我和馬曉燕胡鬧來著?從認識馬曉燕到我們平靜地分手，我一直都守身如玉，保持著處男的純潔。但是，這事還不能解釋，就像一張白紙上的一滴墨，解釋只會越描越黑。

之后，我們兩家徹底斷絕了所有聯系，兩個小家伙也不暗中接頭了。

那天，兒子告訴我佳佳換班了。我問原因，兒子悄聲說：“學校流傳說你和她媽媽關系不正常，老師怕影響我們的學習?！?/p>

天旋地轉，這事怎么會傳到學校去了啊!對，準是上次那位女老師給傳出去的。

單位開辟專欄，要宣傳本地在外地的成功人士，我自報奮勇獲得同意。

出去走走，這也許是治療內傷的一個良方。

然而，我走了還不到一周，家里就出了一件大事。

妻子半夜忽然肚子疼痛不已，打120急救電話吧，正好有人偷割了電話線，電話根本不通。兒子一著急就出去敲開了仇人的門。

秦騮甘和馬曉燕二話不說，發(fā)揚救死扶傷的革命人道主義精神，立刻就沖到我家。看情況緊急，也鬧不清楚是什么病。秦騮甘背起我妻子就往醫(yī)院跑。跑了好一段路，才遇上一輛出租車。到了醫(yī)院，秦騮甘累得衣服都能擰出水來了。

妻子得的是急性闌尾炎，幸虧搶救及時，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那天晚上，兒子和佳佳也握手言和。

兒子說：“我看你爸爸不像壞人啊!你媽媽也不像白骨精?！?/p>

佳佳說：“你媽媽擰我的耳朵的時候像只大灰狼，得了病我又覺得她像只需要救助的小白兔。”

我得到音訊火速回來后，想買點水果上門感謝，又怕秦騮甘懷疑我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爸缓醚肭笊鐓^(qū)的麻大媽陪我去表示了感謝。秦騮甘對我依然不太客氣，說得病的是你妻子，要是你這個花花公子的話，我才不管呢?我說，是呀，是呀，要不，我怎么就通體安泰不敢得病呢?我要是病了，你就直接背我去火葬場，或者干脆大卸八塊賣給街頭殺豬的胡屠戶，就按五塊錢一斤也能賣個200來塊，夠你買包口香糖的。

他媽的，我兒子說阿姨說過，誰罵人誰口臭。捉賊拿贓，捉奸拿雙。秦騮甘憑什么誣陷我是花花公子，你口臭啊!

從秦騮甘家出來，麻大媽邊陪我去醫(yī)院看望妻子，邊教育我：“我說過遠親不如近鄰，這下子你切身體驗到了吧?以后你可說什么也不能勾引人家的老婆了?！?/p>

我又啞巴了，這事怎么整得和真的一樣，好像我成了新版本的西門慶了。

我一直擔心馬曉燕的日子，會過得疙疙瘩瘩的不舒展，估計即使是做愛，她也會被秦騮甘當作是我的老婆，動作會‘像’個強奸犯。和我搞對象的時候，馬曉燕是個正品的野蠻女友，為什么一嫁給秦騮甘就虎威不再了呢?

我想親自見一下馬曉燕，和她單獨談談這個費腦筋的問題。

機會來了。星期天我去買書，見馬曉燕正一個人逛街。我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偵察了一會，確定秦騮甘不在四周后，火速沖過去，像搞對象那會一樣，拉住她的手就走。秦騮甘，你不是懷疑我和馬曉燕關系不正常嗎?我現在就和馬曉燕來個十指連心。

冷不丁被一個男人拉住手，馬曉燕的櫻桃小嘴正要生產驚叫，一看是我就立刻停電了。

她小聲說：“快丟開，讓熟人看見多不好。”說歸說，手卻柔若無骨，沒有掙扎。

在上島咖啡屋，馬曉燕梨花春雨地哭了。她說秦騮甘很愛她和女兒，只是自從和我搭上鄰居后，開始變得疑神疑鬼起來。她決定再過一段時間宏泉小區(qū)修好就搬家。我說我也很愛佳佳，她問：“真的!”“騙你是小狗?！薄盀槭裁囱?”“愛屋及烏嘛，因為佳佳的容貌像你?！薄把?你太壞了。”要在找對象那會兒，我類似的語言，非讓馬曉燕的兩只蹄子，兩只爪子，把我加工得承諾買貴重禮品給她，方可逃過此劫。但我現在是別人的老公，她沒有權利這樣修理我。

我問馬曉燕秦騮甘有沒有家庭暴力傾向和行為，如果有的話可就慘了。馬曉燕笑了，說：“給他五個膽，也不敢?！蔽艺f我怎么見你在秦騮甘面前順順帖帖，像個日本女人。她說原來和我玩野蠻是因為愛我，野蠻是撒嬌的一種方式。

我說其實咱們原來挺有緣分的，只恨我當年就因為你媽媽說我“命硬”，有“克妻”的可能，我怕你在我手里香消玉隕，就向你提出了分手。只恨我以為自己是李白再世，杜甫復活，才高八斗，學宮五車，通古博今，學貫中西，再找個比你強的女人毫無問題，就聽不進別人的意見……我真是混蛋呀!

“好了，好了，不要夸張了?！瘪R曉燕說，“我看嫂子對你也挺好的呀!也許是我當年為你的文章挑毛病的時候態(tài)度不好，打擊了你熱愛文學的熱情，傷了你的自尊心。不過，你現在不是也成了小有名氣的作家了嗎?咱們要是結合的話，也許你早在我的打擊下，扔筆不干了。其實，男人找什么樣的女人，或者是女人找什么樣的男人，百分之六十以上是天意，最多有百分之四十可以自己控制。只有和你辦了結婚證的人，和你一起走到人生冬季的人，才是你真正的伴侶?！?/p>

我靠，馬曉燕都能寫一冊有關愛情的專著了。

我問：“你真愛秦騮甘嗎?”馬曉燕說：“愛啊J不過秦騮甘是個性格內向的人，和他野蠻非真打起來不可。感謝上帝把你安排在對門，秦騮甘怕你勾走我的三魂六魄，對我愛得越發(fā)小心翼翼的了。他最怕我說的話就是——你再這樣對我，我就搬到對門去?！?/p>

哈，我這廂如履薄冰，那邊廂卻還有人因禍得福。

馬曉燕說，我想聽你講笑話哩。說實話，我最懷念你的笑話了，那可真是一種特殊的營養(yǎng)。我信口開河，說：“有個人買新上市的紅棗，一問價格五塊錢一斤。他說前幾天吃棗糕，我買干紅棗十元三斤，算下來才三元三一斤。你這棗還沒有脫了水，怎么這么貴啊?賣棗人斜著眼睛看了他數秒，說：水靈靈的大姑娘三萬塊錢一個，又老又干又皺紋多的老太太一千元十個，娶媳婦你要哪個?”

馬曉燕臉上笑得亂七八糟的，嘴上卻在罵：“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這是講的什么呀!”

冬天很快就走了，大雁背回來了大把大把的春光。春天一來，那些小貓小狗的愛情生活就格外活躍。我家的環(huán)環(huán)和馬曉燕家的同同早已結束了敵對狀態(tài)，經常隔若防盜門眉來眼去的。

有一天，我家的環(huán)環(huán)居然跑進了馬曉燕家，趴在了同同的背上。這下子可觸痛了秦騮甘的敏感和脆弱。要不是馬曉燕發(fā)現及時，我家的環(huán)環(huán)可就慘遭毒手了。

死罪且饒，活罪難免。環(huán)環(huán)被秦騮甘一腳踹出了門外不說，那話還十分難聽：“簡直和你爸爸一個德性?！?/p>

我當時正在衛(wèi)生間方便，聽見環(huán)環(huán)的慘叫聲和秦騮甘的罵聲，知道發(fā)生了戰(zhàn)情，立刻出門應戰(zhàn)。

“敢情你家同同的爸爸是你呀?怪不得你和狗一樣喜歡咬人。母狗不翹起尾巴，公狗不敢上，總是你家的同同勾引了我家的環(huán)環(huán)……”

“是你家的環(huán)環(huán)勾引我家的同同?！?/p>

“是你家的同同勾引了我家環(huán)環(huán)?！?/p>

一場惡戰(zhàn)，不歡而散。

一個星期一的上午，學校打來電話，說佳佳課間10分鐘休息時，出了學校過馬路去買鉛筆，被汽車撞了，人已經被送到市立醫(yī)院。學校往佳佳家打電話沒有人接，只好麻煩我這個鄰居幫忙過去敲敲門，看看佳佳家到底有沒有人。

妻子上班還沒有回來，不然的話，她去最合適了。我多少有點遲疑，怕自己敲門正好撞見秦騮甘，學雷鋒不成還惹一身臊氣。不去吧，又覺得對不住佳佳，那個像她媽媽一樣可愛的女孩。上帝保佑，佳佳不要傷得太重。佳佳，佳佳，你可一定要挺住呀!伯伯即使被你爸爸打成大熊貓，也得去敲你家的門呀!

我先是輕輕地敲，然后用力地用拳頭擂，然后又用腳踹。佳佳家里毫無反應。天啊!秦騮甘和馬曉燕怎么都不在家啊!

我當機立斷，去醫(yī)院看看孩子。

佳佳正在市立醫(yī)院的搶救室，校長和班主任在外邊急得臉色又黑又青。一個護士出來問：“孩子的家長來了沒有?”

我挺身而出：“孩子的家長聯系不上，我是孩子的鄰居。有什么事就暫時先和我說吧?！?/p>

“誰是O型血?”校長和班主任面面相覷。

“我是O型血。”我伸出了胳膊。

經過化驗等程序，我的血液緩緩地流進了佳佳的血管中。一種神圣的感覺襲擊了我，能為初戀情人的女兒貢獻血液，是我的福氣啊!

佳佳的臉色漸漸恢復了紅潤，呼吸也漸趨正常。不一會兒，佳佳的小眼睛就慢慢地睜開了，先是找她的爸爸和媽媽，沒有；然后就看見了我，這個她爸爸的仇人。但是，此時此刻，相比較于校長和班主任來說，我還是她最親的人。

“伯伯，爸爸和媽媽呢?”佳佳哭著問。

“他們馬上就來了，佳佳，疼嗎?不怕，有伯伯在呢?！睋崦鸭训男∈郑铱蘖?。是的，做為特殊的鄰居，我和佳佳爸爸的感情不斷惡化，卻和佳佳的感情于不自覺中逐漸有所加深。

醫(yī)生說孩子真走運氣，只是被汽車撞破點皮肉，失血過多。醫(yī)生還表揚我這個鄰居真是個好人，誰攤上我這樣的鄰居真是三生有幸。我在心里說還是醫(yī)生的水平高，一看我就是個慈眉善目的好人。但是他的認識和秦騮甘的認識差距太大，醫(yī)生認為誰和我打鄰居是三生有幸，偏偏這秦騮甘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天天吊著膀子斜著白眼球想和我整點事兒，鍛煉他的肺活量。

校長和班主任更是感激不盡，非要請我出去吃點便飯，我婉言謝絕了。他們不知道，我得趕緊撤退，剛才秦騮甘和馬曉燕已經和校長通了電話，正打的從不同的方位往醫(yī)院趕路。我要再不離開，讓秦騮甘看見就尷尬了。他也許會認為我此舉純粹是為了感動馬曉燕，團結小佳佳，孤立他秦騮甘。其實我真的什么也沒有想，只想讓小佳佳快點醒過來，快點恢復陽光活力。

晚上，我和蘇丹紅牽著兒子的手去醫(yī)院看望佳佳。秦騮甘第一次對我露出了善良的目光，手有點哆嗉著給我遞煙，我謝絕了。

兒子把一個大蘋果遞給佳佳，“佳佳，我天天來給你補課?！?/p>

秦騮甘抱住兒子：“孩子，叔叔上次不該擰你的耳朵，你也擰擰叔叔的耳朵吧!”

兒子說：“現在不擰，等我長大了，手指上勁大了，再報仇?！?/p>

旁邊床位上的病號家屬聽了兒子的話，捂著嘴偷樂，只有我們四個大人哭笑不得。

馬曉燕給兒子剝了一根香蕉，“寶貝吃吧，每天不要忘了過來給佳佳補課啊I佳佳都該叫你老師了?！?/p>

據老師反映，兒子此后一改過去上課不認真聽講的壞毛病，學習十分用功。我知道這是為什么，因為他要給佳佳當老師哩。

事后，秦騮甘和馬曉燕提了好酒好煙補品來謝我：“老兄，以前都怪我小雞肚腸，冤枉了你，謝謝你幫助救助佳佳……”秦騮甘哭了。

我打開一瓶汾酒，對蘇丹紅喊到：“親愛的，多炒幾個萊，我要和小甘喝個一醉方休?！?/p>

沒容秦騮甘和馬曉燕推辭，兒子說j“干脆把佳佳也叫過來，咱們一起紅火紅火吧?！?/p>

兒子的話音剛落，同同好像聽懂人話似的跑了進來。環(huán)環(huán)搖著尾巴迎了上去。

秦騮甘一語雙關地對兒子說了一句兒子聽不懂的話：“你小子，要是將來敢接你爸爸的班，我饒不了你。”

我問：“你們不是準備往宏泉小區(qū)搬家嗎?”

秦騮甘說：“要搬咱們兩家一起搬。”

酒過三巡，萊過五味。有點不勝酒力的秦騮甘忽然又哭了。他一字一頓地說：“老兄，我說出來你肯定不會相信，不瞞你說，嫂夫人曾經也是我的初戀情人呀!”

正好妻子端著一盤醋熠羅非魚過來，聽秦騮甘說完這話，她的臉上立刻盛開了兩朵羞澀的牡丹花。

我滿臉亂碼，故意拉住馬曉燕的手萬分悲壯地說：“燕燕，咱倆多冤枉啊!你看，他們賊喊捉賊，居然心定神閑，波瀾不驚?！?/p>

馬曉燕一副腦子轉不過彎來的樣子，復雜的眼神看看秦騮甘，又看看蘇丹紅。老半天，才像電腦搜索到準確答案般纖手掩玉面，“嗚!”一聲發(fā)出裂帛似的哭聲，三步并作兩步，跑回自家，“啪!”一聲從里邊關了門。

秦騮甘半挽著一條褲腿，趿拉著拖鞋趕緊追出去，雙手拍打著家門：“親愛的，你聽我解釋……”

我對蘇丹紅一攤雙手，顯示出了自己的男子漢肚量。

哇噻!這事情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