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網絡輿論的政治化是當前中國公共政治領域的嶄新現象。2000年以后互聯網的BBS文化在中國興起，并逐漸固化為一種極其重要的網絡生存方式。它不同于之前只能瀏覽網頁的單向度傳達信息的模式，而是迅速開創(chuàng)了一種新的公共輿論模式，話語表達的機會迅速扁平化。近年來“周老虎”事件和“天價煙”事件顯示出網絡輿論監(jiān)督的強大力量。但在網絡輿論興起的同時，其中一直暗含著一種極端情緒和民粹思潮，并貫穿于其始終。這種極端化的民粹思潮近年來逐步增強，以閻崇年被打為轉折點，這種語言暴力逐步轉化為實體性暴力。其影響力也極為擴大，本文試圖對這種民粹情緒和思潮形成的過程和原因進行初步探討。

關鍵詞：網絡；民粹；失衡

中圖分類號:C9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949X(2009)-05-0001-04

一、當代中國網絡民粹思潮的前身

我認為中國當前以網絡為主要表達途徑的民粹思潮大致可以分為以2005年為分界點的兩個階段。2005年之前的階段主要表現為以“反日”為旗幟的極端民族主義情緒。日本右翼美化侵略戰(zhàn)爭的言論不斷刺激著中國的民族主義情緒，以2001年趙薇“軍旗裝”事件為起點，“反日”作為一個焦點話題開始自覺化，“網民”的發(fā)言和跟帖作為一個重要的話語力量開始介入社會公共事件，“憤青”作為一個不可忽視的群體開始進入在公共話語的序列。值得注意的是在這場對趙薇的批判和圍剿中已經產生了一利，絕不寬容的極端化情緒，潑糞事件就是這利，情緒被網絡討論不斷放大的結果。之后陸續(xù)出現“抵制日貨”的網絡號召，在2003年出現了百萬人簽名抵制京滬高鐵使用日本新干線技術的龐大網絡運動。在此過程中“日本”這個概念也被迅速的符號化和污名化。針對日本的種族主義仇恨開始占據BBS的主流。對日本人的謾罵、宣揚種族仇恨。鼓吹對日戰(zhàn)爭等取代了之前對日本右翼勢力的批判成為主要內容，“一邊倒”的網絡語境開始形成。最后2005年的反口大游行可以看作這一主題線索在現實中的最高爆發(fā)，之后在連續(xù)數年的過度討論后“反日”話題逐漸冷卻。從這一過程我們可以看出2000年之前中國不成熟的愛國主義的混沌思想中混雜著大量不同的社會思潮。在之后以批判日本右翼份子歪曲歷史為起點的“反日”運動中，一部分極端的民族主義從其中分化出來，成為今天的網絡民粹思潮的前身。其無條件鼓吹暴力和復仇的極端情緒，慣常使用赤裸裸的臟話、謾罵來宣泄情緒，不加反思“一邊倒”的盲從語境等特點也被當前的極端網絡民粹思潮所繼承。

最后2005年的反口大游行可以看作這一主題線索在現實中的最高爆發(fā)，之后在連續(xù)數年的過度討論后“反日”話題逐漸冷卻。從這一過程我們可以看出2000年之前中國不成熟的愛國主義的混沌思想中混雜著大量不同的社會思潮。在之后以批判日本右翼份子歪曲歷史為起點的“反日”運動中，一部分極端的民族主義從其中分化出來，成為今天的網絡民粹思潮的前身。其五條件鼓吹暴力和復仇的極端情緒，慣常使用赤裸裸的臟話、謾罵宣泄情緒，不加反思“一邊倒”的盲從語境等特點也被當前的極端網絡民粹思潮所繼承。

2005年改革大討論后，從以反思改革和追求社會公正為起點的網絡運動中又分化出一股以國內矛盾為主要關注點、以極左思想為理論資源、以反精英主義的草根姿態(tài)出現的社會思潮。無法考證其與之前的極端民族主義之間是一種繼承嬗變還是一利喂合共謀，現實中兩者迅速融合為一股極端主義的民粹思潮，并在其后的演進中體現出道德專斷主義的特征。

二、當代中國網絡民粹思潮形成的背景和過程

(一)“底層問題”和社會結構失衡是網絡民粹思潮產生的現實根源

1 對中國社會結構的基本判斷

改革開放以后在“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非均衡發(fā)展戰(zhàn)略下，中國社會開始迅速的分化。經過三十年的改革，中國社會基本形成了“精英—大眾—底層”的三層結構。“精英”是在改革過程中逐漸占有社會優(yōu)勢資源，并開始在資本邏輯主導的社會系統(tǒng)中處于支配地位的一批人。他們一定程度上支配著社會系統(tǒng)的運作程序。主導著社會系統(tǒng)的分配方式，在制定系統(tǒng)規(guī)則的博弈中占據強勢，并生產著社會的主流意識形態(tài)。

“大眾”是在社會體統(tǒng)中處于依附狀態(tài)的“大多數”，他們無緣接觸系統(tǒng)的支配權，甚至缺乏參與主導權博弈的能力。但他們在社會資源的分配中掌控有限的博弈能力：在被動接受既定運作規(guī)則的條件下，通過出售自身有限資源(主要是勞動力和少量資本)。在既定的分配方式中換取一定社會資源維系自身生存，并分享一定的話語資源。

“底層”是一群被拋棄在社會生產和再生產系統(tǒng)之外的邊緣人群和那些通過系統(tǒng)內的資源分配無法或極為勉強維系自身生存的人。他們缺乏參與系統(tǒng)規(guī)則內生產性活動的能力和機會，極少擁有參與社會資源分配博弈的資本?；蚴瞧鋮⑴c的最底層勞動、邊緣性勞動所帶來的社會資源分配極難維系其生存。除此之外，改革之后中國從國家和社會高度重合的全能國家體制下走出來，國家從很多社會領域退出，市民社會開始填補這些領域的空白，開始形成“政治國家一市民社會”的二元關系。雖然某種，程度上現在政治國家的權力場域與精英階層之間的關系日趨緊密，其個體也具有的精英身份，但并不能簡單的將其歸人精英階層。因為我們國家的政治權力的生產與再生產更多的來自權威主義的自我授權。與市民社會的關聯度不高。

特殊的意識形態(tài)傳統(tǒng)使其權力結構本身構成一個封閉的系統(tǒng)獨立于上述三個階層構成的體系之外。政治國家可以單向的對市民社會施加影響，而市民社會卻缺乏有效的制度化途徑通過參與其的權力生產與再生產來對其施加影響。這樣就構成了“國家—精英—大眾—底層”的復雜多元格局關系。

2 社會利益失衡的過程分析

在改革前的傳統(tǒng)社會主義模式中政治國家主導一切利益分配，其隱含著“全體勞動者利益一致”的假設和“政權代表全體勞動人民利益”和“實現無壓迫、無剝削的平等社會”的政治承諾。在這利，利益主體同一化的社會里，政府全面掌控利益分配本身就含有緯特社會公平正義的價值維度。但改革開放后的市場經濟改革必然造就利益主體的多元化。打破平均主義造就了社會的差異化和重新分層。我們需要一個新的調節(jié)機制來協調新產生的不同利益主體“精英—大眾—底層”之間的利益沖突、并通過維持差異化的階層之間平衡關系來維持社會的基本公正。

但由于我們社會改革的滯后，在市民社會缺乏自身調節(jié)機制同時也無法制度化的把多元訴求轉入政治語境的情況下，政府依然寄希望于延續(xù)依靠原有的一元政治權威分配和調節(jié)社會利益的方式來協調新時期的多元矛盾沖突(“代表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某種，程度上就體現了這種政策企圖)。這種一元的權力結構當然無法駕馭多元的價值沖突，其壟斷了一個自己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最后只能通過政治權威掩蓋和壓制現實中利益沖突和社會矛盾，“穩(wěn)定壓倒一切”的強硬口號和一度愈演愈烈的“群體性事件”之間的矛盾正體現了其現實尷尬。

這種政治壟斷的直接后果是社會的利益沖突無法得到有效協調，不同地位的社會階層之間缺乏利益統(tǒng)籌。雖然依然存在政治國家的制約，但政治國家的制約同時指向整個市民社會，并不產生對市民社會內部利益格局的重構(后文會提到由于改革后政治合法性牛成機制的嬗變，政治權力和民間精英階層之間的共謀關系其實在不斷加強，所以其“制約”往往并不是均勻的指向三個階層)。結果社會資源白發(fā)的過度向優(yōu)勢群體集中，精英階層對整個社會系統(tǒng)的支配能力不斷強化，其在利益博弈中的優(yōu)勢也不斷擴大；“大眾”和“底層”原本就薄弱的博弈能力被進一步稀釋，社會的公平正義維度缺乏實現途徑。此外還產生一個制度外的后果：在現實中政治權力很容易被多元利益中擁有資源優(yōu)勢的一方俘虜，說白了就是權錢交易的腐敗。

導致形成準有資本靠近權力，準就能在利益博弈中獲勝的博弈潛規(guī)則。造就了一個非法的政治精英與資本精英共謀的“寡頭精英聯盟”，從而進一步固化和加劇了原有的社會利益失衡。(另外存在一個政治國家出于發(fā)展主義需要，而在其政策范圍內由其主導構建的具有“合法性”的政治權力同經濟資本的聯盟)。

在這種特殊的結構條件下，從上個世紀幾十年代中后期開始中國的經濟改革的主要受益群體開始發(fā)牛轉變，并且逐漸脫離了過去利益均沾的帕累托式改進的軌道：80年代改革的收益群體首要的就是城市的個體工商戶和農村包產到戶后的農民這些大眾階層，但到了幾十年代中后期精英階層成為主要的受益人群并逐漸壟斷了主要社會資源。而個體工商戶和農民這些曾近的主要受益群體不但享有的資源比例不斷下降，其生存境遇也在惡化一個體工商戶數員不斷減少、“三農”問題逐漸嚴重。

另一方面隨著工業(yè)化的加速，大眾階層中的城市工薪階層中的一部分(包括農民工)的確也分享了改革帶來的社會資源增長，但其增長幅度遠遠低于精英階層的資本積聚速度(特別是同國有資產改制這種，急速的低成本資本積累相比)，同時這種，分享缺乏制度化保障。而且隨著幾十年代末政府將公共品供給迅速市場化和私人付費化(例如醫(yī)療、教育、住房領域的改革)，不僅僅城市工薪階層分享的增長紅利被迅速稀釋，急速增長的教育，醫(yī)療、住房成本對整個大眾階層都產生了一利，財富抽取效應，但精英階層卻有能力通過這些改革獲取更多的商業(yè)利益。一利，利益資源逐漸向精英階層單向集中、精英同大眾之間優(yōu)勢差距不斷擴大的社會結構逐漸成型。

更重要的是大眾在這一階段的改革規(guī)劃、規(guī)則制定過程中完全沒有話語權，只能被動接受政治國家或精英階層提出的規(guī)則。隨著改革受益人群的變化和帕累托改進的終結，改革給大眾!階層帶來是正效應還是負效應?這個問題就變得非常復雜和微妙，但無可置疑的是從這一時期開始大眾階層中逐漸孕育了一利，不滿情緒。更加嚴重的是改革過程的不夠完善使大眾階層中靠近底部的一部分人出現絕對貧困化，淪落為“底層人群”。而且他們不同于過去的貧困人口，其絕對貧困化在某利，意義上是“改革陣痛”的產物，比如同有企業(yè)的下崗工人以及城市化、工業(yè)化擴張中的失地農民，他們連同過去固有的貧困人口構成了一個數量可觀的“底層階層”。

遺憾的是之后我們不但沒有給予這些改革受損階層以合適的補償，而且國家的公共品供給在沒有配套社會保障措施下的激進改革進一步惡化了底層的生存環(huán)境。甚至直接威脅到其生存。這種情況下社會底層可能陷入一種生存環(huán)境極端惡劣，并且缺乏向上流動渠道的絕望化境地，即使這是占總人口的很小一部分，但是他們的絕望就是制造激進民族情緒的“酵母”。

(二)網絡民粹思潮在“精英主義”的“拒絕對話”的激化中迅速興起

其實從2003年起。網絡輿論已經開始對社會不公正保持高度敏感。當年“劉勇案”和“寶馬案”兩個典型的網絡公共事件中的洶涌民意已經清楚的表現出一般民眾對社會不公正和底層生存現狀和權益稀薄的高度不滿，網絡成為他們對國內公共事件表達看法和施加影響的主要渠道。轟轟烈烈的網絡運動方式所取得的現實效果不但鼓舞了積極參與的網民，同時也改寫了國內的政治生態(tài)——一般民眾通過網絡再次在公共政治領域獲得了話語權。在此過程中也反映出這一時期民眾對底層的同情和對社會公正的自發(fā)訴求。

但在政治“主旋律”和大眾傳媒的雙重幻境下，社會上同時彌散著一種現代性話語嬗變而來的“精英主義”意識形態(tài)一在改革中逐漸占據優(yōu)勢資源的“富人”是一群精力充沛、睿智勇敢、道德高尚的超人式的領導者，他們是全社會同樣也是窮人的“恩人”，社會的進步和境遇的改善無不來自他們的施舍和“財富涓滴”；與此相對應的“底層”不但在經濟和政治上應該處于弱勢地位，而且在道德甚至美學意義上都代表著負面價值一他們是社會的累贅、是效益函數的負變量、是懶惰和能力低下的人。

“底層”在陸續(xù)遭遇利益受損、被主流輿論邊緣化和被迫失聲之后又遭到來自“上層”的道德抨擊和挑釁，這無疑大大激化了網絡民粹思潮的極端化傾向。如果說這一時期網絡民粹思潮還處于不滿種種不公的一種自發(fā)表達的話，那么2005年改革大討論后這一思潮就開始轉向自覺化了。

以2005年顧雛軍被捕為爆發(fā)點。2004年的“郎頤之爭”迅速演化為對整個改革歷程的反思。長期被壓抑的左翼抓住契機釋放出一直被忽視的“社會公正”的價值訴求和對右翼經濟理性主義的不信任。在這些話題的帶動下，上世紀九十年代后期的公共品商品化造成生活壓力增大給一般民眾帶來的不滿和社會在長期的“公正饑渴”中形成的反思和質疑。被迅速被釋放到網絡的公共輿論平臺上。民眾不再局限于對社會不公的個例的批判，對牽扯進“郎顧之爭”的“主流經濟學家”群體的道德質疑迅速轉化為對“主流經濟學家”主導設計、詮釋并提供合法性論證的“改革”中所形成的兩極分化的分配格局的不滿，同時對被既得利益者所扭曲和操縱的“改革”本身進行了抨擊。但是傳統(tǒng)的主流政治輿論和學術輿論對于“網絡民意”這種新型的、來自底層卻很難通過傳統(tǒng)的政治手段加以控制的公共輿論感到陌生和不適應。

在這種背景下“主流”面對不受自己操控的指責采取了非常不明智的拒絕對話的策略。當局的政治輿論一直對爭論保持了微妙的沉默或者僅僅一般性的重提堅持改革開放不動搖。而一部分主流學者一方面在政治上習慣陸依然沿用1980年代的“進步與保守”的二元維度來衡量這場爭論，把質疑的聲音劃人“否定改革”的極左保守主義陣營加以批判。這種張冠李戴的批判當然的立即遭到了來自網絡的強烈反彈，這更加加劇了主流學者想象中反對改革勢力的強大幻象以及“保衛(wèi)改革”的歷史使命感。另一方面一些經濟學者秉持科學主義的理性認識論，認為經濟學是嚴格意義上的科學，沒有經過嚴格經濟學訓練的人無法提出正確的經濟訴求。

在這種嚴真理擁有者的“精英主義”思維的支配下“不懂經濟學”成為一利，常見的剝奪對方訴求合法性、拒絕和底層對話的借口。他們把來自底層的訴求冠以“非理性”的判斷，并將其理解為一種科學意義上的“謬誤”，理解為了“堅持真理”所必須抵制的“壓力”，聲稱“真理是無需投票”的。并把任何對這種底層訴求的辯護斥責為一種“諂媚大眾”的陰謀主義的居心叵測，在反對聲中制造出一利，孤獨的真理守望者的自我想象。結果這種耐網絡民意泛政治化的意識形態(tài)指責和科學主義的專斷姿態(tài)。阻斷了“底層”民意企圖與“上層精英”對話的努力，立即激化了基于底層訴求的網絡民粹主義的意識形態(tài)情緒和“反智主義”的傾向。他們同樣用意識形態(tài)指責和以純粹的謾罵、人身攻擊為特征的另一利嚴不對話的姿態(tài)來回敬“主流”。結果主流精英不但沒有通過表達對社會失衡和底層苦難的反省來消解指責，反而進一步加深了這種失衡格局下精英和底層之間的心理割裂和對抗。

三、對當前網絡民粹思潮的簡要概述和評價

中國當代的網絡民粹思潮從社會基礎上說是一利，和精英本位向對抗的“草根本位”或“底層本位”，在激烈的沖突中表現出對精英階層的高度不信任；從其思想結構上說，其本身沒有延續(xù)和統(tǒng)一和完整的意識形態(tài)理論和結構，而是作為一利，面對“現代化侵害”的反應式情緒化表達，一定程度上具有極端化和絕對化的對抗性情緒。

(一)正面價值

首先，它強調大多數人民群眾的利益和歷史地位，在這一點上和“人民史觀”是相符合的，其以鮮明的“草根”立場構建和表述自身的歷史合法性，避免了一般民眾和底層在一個日趨精英化傾向的社會里淪落為“沉默的大多數”，防止自身的歷史地位和歷史價值被精英化意識形態(tài)矮化或抹殺。進而避免了新的壓迫性關系的形成和固化，起到捍衛(wèi)改革人民性的作用。

其次，民粹思潮是對現實社會利益結構火衡的一種“自衛(wèi)式”地反擊，表達了其在現代化過程中的不同于“主旋律”的“另類感受”，并以此擊破了“現代性敘事”制造的意識形態(tài)幻覺，喚醒社會對被漠視者的關注，并促使我們重新審視整個現代化過程的路徑選擇和多元利益。也使我們在西方的左翼理論的轉述之外更加真實的理解現代性的歷史弊端，從而激發(fā)我們在本土視角下把對現代性的批判引向深入，并為構建一利，更加合理化的現代社會提供難能可貴的本土經驗。

再次，基于網絡的民粹思潮為構建一個區(qū)別于政治國家和市民社會的公共領域提供了一個歷史契機。過去社會的利益表達無不局限在平面和紙質媒體上，這些媒介無一例外的處于政治權力和商業(yè)資本的雙重控制下，本質上是被社會精英操控的。一般民眾和底層的利益即使有機會在這些媒介上得到表達，其也只能以一種精英代言的方式出現。這樣表現出來的僅僅一利，精英轉述中構建起來的“大眾形象”和“底層形象”，難免受到精英自身所秉持的某利，價值標準的“藝術化”提煉或修辭。民眾和底層缺乏真實的自我表達，在現有的公共輿論中無法建構真實的自我形象，僅能作為一種被精英價值修辭后的“藝術形象”被理解、兼顧、甚至消費。從這個意義上說并不存在一個真實的公共領域和公共輿論。占社會人口大多數的“大眾一底層”群體無法有效參與的公共領域，無法：白：接發(fā)言的公共輿論，無法參與建構的公共意識，其不過是一利，精英群體對社會的集體性“認知圖景”而已。而基于網絡的民粹思潮無疑發(fā)出了一種來自大眾和底層的原生態(tài)的真實表達，其獲得了真正的公共話語權?！按蟊娨坏讓印弊鳛橐粋€社會力量真正的參與到公共領域中來，一個真實的公共領域才成為可能。

總體來說在其正面意義上，中國當下充斥著赤裸裸的話語暴力的網絡民粹理解為：是底層民眾對在現實苦難和表達受阻的壓抑下所產生的極端情緒的一利，過激表達。從一個方面汫他有著不可剝奪的合理性。作為一利，對現實不公和火衡的權力支配關系的反抗，民粹主義的出發(fā)點具有不可剝奪的合法性。它展現了“底層”的力量，表達了底層的訴求，重新喚起我們對改革的人民性的關注。為我們自覺的反思和推進改革進程，自覺追求經濟理性與利益均衡之間的和諧提供了一個批判的張力。它作為一利，對現代性意識形態(tài)的“反動”有利于糾正“現代化”過程中自發(fā)形成的失衡和扭曲，同時也撕開了“現代性話語”的遮蔽以及其意識形態(tài)的控制的一個裂口。為我們反思現代性和在保持批判的維度下追求現代性提供了一個可選的支點。

(二)網絡民粹思潮的弊端和威脅性也非常巨大

首先是它的高度非理性化和對抗性的極端情緒。民粹思潮起源于一利，反抗性情緒，但其一旦被這利情緒籠罩之后邊表現出不可對話的特征，其往往表現為他們簡單而執(zhí)著地相信自己認為的才是正確的，任何質疑或者反駁的聲音都是邪惡和不可接受的。他們幾乎拒絕任何來自精英階層的聲音，無論這些聲音和客觀的還是具有合理傾向性的，因為他們從道德上剝奪了“精英”的合法性地位。他們的世界往往不存在交流，沒有對話；有的只是斗爭、咒罵和燒死異教徒的沖動。作為一個：無法對話的群體，其本身也在進一步的加重社會的斷裂和對抗。

其次是它的暴力化傾向。網絡上的民粹群體往往熱衷于“革命”理論，并自認是革命群眾。但革命的對象是依靠暴力維持統(tǒng)治的壓迫者，是用“革命的暴力”反抗“現實暴力”，是一利，對“暴力統(tǒng)治”的顛覆。但是民粹本身就是在建立一利暴力統(tǒng)治，而不是反抗一個暴力統(tǒng)治。從天涯的“銅須門事什”到“邱興華案”，他們公布他人私人信息并加以公開侮辱廾化，并對當事人進行電話、郵什、信息騷擾和赤裸裸的死亡和暴力威脅；極力鼓吹對潛在精神疾病患者的死刑。并威脅當事人的辯護律師。我們會發(fā)現被洶涌民粹思潮肆意抨擊蹂躪的根本不是什么“強者”，而是普通的一般社會成員。而這些“弱者”的無力抵抗更加加劇了民粹勢力對自己實力的自信，往往熱衷于超越“群己之界”的介入私人?；睿踔磷苑鉃榱桉{于法制之上的仲裁者。

再次是民粹思潮在政治上的不成熟。這一點在他們虛構出一個美化的“毛澤東時代”并大加崇拜上表現的淋漓精致。常?？梢钥匆娝麄兎穸ㄒ磺鞋F實政治，僅僅只剩下一個被扭曲的不成樣子的毛澤東孤獨的被供奉在一片歌頌和懷戀之中。在這一點上與其說是他們認同計劃經濟和左的意識形態(tài)，不如說他們是一種對“卡里斯馬型領袖政治”的向往。正是由于其政治不成熟，對在現實中如何爭取和捍衛(wèi)自身利益缺乏經驗和自信，他們更傾向于有一個強大有力同時威嚴而慈祥“父權”來保護他們的利益。但很明顯這與現代的政治文明是相沖突的，其實踐的危害性也是有歷史教訓的。

第四，它反智主義傾向帶來具有蒙昧性保守化傾向。如前所述在這利，極度膨脹的自大隋緒中，他們甚至可以蔑視一切現代文明，最后倒向反智主義。他們非常鄙視知識分子、反感理性分析，崇尚簡單和直觀的道德判斷?！袄硇苑治觥?、“專家”、“教授”在網絡語言中竟然成為高度污名化的詞語。任何有悖于世俗觀念和常識思維的提法都被指責為荒謬絕倫和用心險惡。他們可以利用的思想資源極度貧乏以至于除了肆意的咒罵沒有其它方式宣泄和表達有關，高度對抗性的敵對意識也是這利思想貧瘠的必然產物。

綜上所述，民粹思潮是“大眾一底層”團體對“現代化”弊端的白發(fā)反擊。雖然其具有批判性功能，但是其批判工具是“前現代”的，方法和手段是缺乏建設性的。其對“現代化”過程的批判類似于馬克思所說的站在封建主義的立場上批判資本主義。由于其非理性、對抗性、暴力性和“前現代”的特征，其一旦成為主導思潮必然會造成社會的巨大混亂甚至倒退。

責任編輯：李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