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我們曾一千零一次地想象過對方的容顏，也曾擦肩而過?？墒俏覀儏s無法真實地牽住對方的手。佛說：“千年修得同船渡?！蔽蚁耄何覀兊男扌兄坏冒税倌?。

一千里情緣，冥冥中安排

如果不是那年的暑假，如果不是我一時任性，故事或許就不存在，十多年前，命運之神悄悄的就把情節(jié)展開了，人生的舞臺，誰都有可能成為經(jīng)典的主角，無論結(jié)局是圓是缺。

那年中考之后我很無聊，就不顧父母的勸阻到深圳去找打工的姐姐，順便打打暑期工，體驗一下生活。

大姐是一間手袋廠的車間主任，每天忙得不可開交，根本顧不上照顧我，所以到深圳的第二天一早，姐姐就安排我到她的車間剪線頭，很瑣碎很乏味的工作，生活緊湊而單調(diào)。一句話：打工的城市里沒有月光，甚至于也看不見星星。

而每天最令我頭痛的是打飯：大集體的飯?zhí)?，有限的休息時間，饑餓的人群一片混亂。我的大姐屬寫字樓的白領(lǐng)階層有另外的小食堂，所以她也無暇顧及我的一日三餐。每當這時我就十分后悔當初的任性，跑來這里活受罪，有時吃不上飯的時候我就呆在宿舍里偷偷地哭泣……這樣，就引來一位舍友大姐的關(guān)注，她有一雙美麗而善解人意的大眼睛。接下來的日子里，她以一種不容拒絕的方式幫我擺脫了困境，每天除了幫我打飯打水外，還想偷偷教我學電車，說學會了就可以下車間踩電車而不用剪線頭了。我說不想學反正到時我還得回去上學的，這樣一來她就知道我是打暑期工的，對我更加關(guān)心照顧，相處下來我更覺得她才像我的親姐姐。

之后，我就漸漸地知道了一些關(guān)于她的事情，她來自湖北武漢，小名叫蘭兒，全名石雨蘭，很小的時候就在農(nóng)村訂了一門娃娃親，有兩個弟妹在上學，其中二弟在上高中，成績優(yōu)秀……每次說起她的二弟時她就很自然地流露出一種母性的慈愛。我當時不能理解，她作為一個大姐，出來打工只是為了給弟妹們賺學費，而男方已一再催她回去完婚，可她都在堅持著要將弟弟送上大學后再結(jié)婚。她已出來三年了，還沒回過一次家鄉(xiāng)。相比之下，我那幼稚嬌氣就顯得很造作，也就是在那時起，我變得懂事了，學會了容忍生活的艱辛與磨難，也學會了去關(guān)心身邊的人。

不久，蘭兒姐姐收到家里發(fā)來的電報說有急事要她趕緊回家，也沒具體說明什么，蘭兒很著急地請假回去，我一時無法體驗她內(nèi)心的慌亂，也想不出更好的送別方式，就買了幾本書讓她帶回去送給她的二弟，屬高中復(fù)習資料類的，其中有一本是散文集。蘭兒對于我的這份懂事和細心很是感動。我們相互留下家里的通信地址就告別了。

打工一個多月后，家里來電話說我的中專錄取通知書下來了，是遠在廣西的一間衛(wèi)校。姐姐送我上車的時候說了一句令我難忘的話：“回去好好讀書，別想著出來打工了?！?/p>

二青春歲月，相逢是首歌

九月，所有學子夢想開始的時節(jié)，尤其是金榜題名者；16歲，花兒般盛開的年齡，散發(fā)淡淡的清香播種純純的愛；桂林，一座美麗的城市，人們都贊美桂林山水甲天下。

剛開學不久，我就收到家里的來信，從中轉(zhuǎn)來一封從湖北寄來的信，我以為是蘭兒姐姐的，誰知落款的名字卻是一個男孩，石雨軒，蘭兒的弟弟。他的文字遒勁有力，字里行間流露出優(yōu)美的文學功底，品讀他的來信，猶如讀一首雋秀而且意味深長的小詩……于是，我就挑詞揀句地給石雨軒回了信，盡量簡約清雅，又不乏幾分婉約……就這樣，我們書信往來，總有說不盡的青春往事，揮不散的淡淡愁緒，還有那欲說還休的彼此傾慕的縷縷情絲。文字讓年少的夢涉過了千山萬水，心靈在文字的時空里穿梭，充盈了整個春夏秋冬。

十多年前，網(wǎng)絡(luò)離我們似乎還很遙遠，而寫信，就成了我們學習以外的全部精神寄托。每周周一下午，生活委員就會抱著一大堆信件走進教室，也每逢這時，他一定會大聲嚷嚷：“纖纖，你的遠方朋友又給你‘傳情’來了！”于是就會惹來一陣善意的大笑，接著就是被幾個好姐妹搶著把信拆開了，看看石雨軒又給我寄來什么漂亮的書簽或郵票。16歲，單純的歲月，我們甚至于連來信都是一起分享的，所以，我有一位遠方筆友的事實，就成了公開的秘密。只要是看過石雨軒文字的男孩女孩都一臉驚詫：多好的才華！該是一位風流倜儻的北國才子吧。于是，好友小嵐就說：“怎不見他寄一張‘玉照’過來呢？”

“是??？”仿佛一語驚醒夢中人。

“大凡很有才華的人都是其貌不揚的?！眲倓偸俚膩喠謭@如此說。

“不一定。我表哥又靚仔又有學問，他可是一名出色的小提琴教師，現(xiàn)在還出國留學去了?！鄙荷簯崙嵅黄?。

……

眾說紛紜，我波瀾不驚，因為我與石雨軒一早就說好，不要寄相片，也永遠不要見面，就讓彼此成為永恒的思念。因為：宇宙很深很深，我們就像兩顆塵埃在其間游來游去，相逢的幾率幾乎為零，知道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位很好的友人在牽掛著、想念著自己，就已很幸福了。這是我說的，我也一直這樣認為。

一路走來，成長如歌，我們的友情好似掩埋在淺水灘里的小石子，被水沖刷后露出光滑的表面，隨處折射出光芒，籠罩著那段如夢的青春歲月。

衛(wèi)校一年級的元旦，我意外地收到石雨軒寄來的一份包裹：是四部精裝版中外名著：《紅樓夢》、《簡愛》、《呼嘯山莊》、《珍妮姑娘》。于是，教室里回蕩著爽朗的嬉笑聲：“我們的纖纖姑娘可真有魅力，人家將一個月的‘飯票’都寄過來了，你有什么回報？”

呵呵！我在一陣淺笑過后，心底里著實慌了：那個時候，我們都很窮，他哪里來的余錢？表現(xiàn)如此豪氣？于是，一封言詞說教般的信發(fā)出后不久，就迎來了石雨軒輕描淡寫的回音：“不能給你帶來實質(zhì)性的幫助，寄點精神食糧過去就值得你如此大驚小怪嗎？只要是你愛好的，我盡量提供，就算是星星或者月亮我也送給你。”

我一時感覺到石雨軒的言下之意并非筆友的相互關(guān)心這么簡單，但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去拒絕他的這份執(zhí)著，身邊的男孩女孩早已將他寄來的名著爭相搶閱……

一時間，寢室里的姐妹都沉浸在“紅樓”里，悲悲戚戚地不能自拔。我在信中也幽幽地與石雨軒討論林妹妹和寶姐姐的愛情歸宿。

我說：“林妹妹太不幸了，一朝春盡紅顏未老時，已是花落人亡兩不知。”石雨軒說：“林妹妹的命運注定是這樣結(jié)局的，至少，她留給世人一個凄婉的記憶，直到永遠永遠。相反，寶姐姐更加不幸，即使嫁進了賈府，最后還是一場虛無縹緲，讓人空嗟嘆，還得不到世人的同情?！?/p>

末了，石雨軒還說：“作者都說是滿紙荒唐言，你又何必辛酸？”

石雨軒已經(jīng)漸漸地懂得關(guān)心一個遠方女孩的喜怒哀樂，即使是一處很細微的流露，他都能捕捉得到。

真誠，讓人互相信任、理解，我們給彼此寄予恬靜溫暖的語言。繁華的世道中，人生的追求各異，我與石雨軒的靈魂，卻能通過文字而相互慰藉……即使很多年后，我都甘于靜靜享受那份至情至性的浪漫。

三年少的心田，鶯飛草長

轉(zhuǎn)眼又到了衛(wèi)校二年級的新一學年，那時，石雨軒已如愿地考上了武漢大學，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子，是從他的文字中讀出來的感覺。

不久，他還告訴我他在一個公務(wù)員家里當家庭教師，輔導一個很淘氣的小男孩的英文，有一筆很可觀的收入。

乍暖還寒的初春，我居然因一場重病而住進了醫(yī)院，好友姍姍在幫我收閱了石雨軒的幾封來信后就自作主張掛了一個長途到湖北去，直接打到那個公務(wù)員的家里，告訴石雨軒，我病了，并且住院了。

于是就有了石雨軒違背諾言的第一次行動，他居然請假踏上了南下的列車，要到桂林來看我，那時，他腦子里所有的想法就是：見上一面，即使天塌下來也管不著了?？墒鞘屡c愿違，火車在中途遇上山洪塌方，來不了，情急之下他打電話到我學校查到了我班主任的家庭電話，托我的班主任轉(zhuǎn)告他的問候，班主任如實地復(fù)述了他的一番言語：“列車很長很長，卻載不下我的萬千愁緒，天意弄人，讓祝福穿越時空，帶給你，遠方的姑娘，一生平安！”

后來，我過意不去，就說：“我只是生一場小病，又不會死去，就那么值得你千里迢迢地跑過來嗎？”

石雨軒說：“你們總是在熱烈地討論著林妹妹，我也深受影響，真的怕你會是那個薄命的林妹妹?！?/p>

“這樣不是更好嗎？留給世人也留給你一個凄婉的記憶?！蔽倚χf。那時，我們的通訊方式已有所升級，就是打電話。

其實，在我與石雨軒密切交往的兩年多以來，我們都已給彼此一份熟稔的感覺，正如他所說的：“在思念所及之處，早已有了一個真實的纖纖——也就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那一部分?！?/p>

于是不久，也就有了石雨軒第二次的真情表白：“大三后，我就到南方去找你，即使南國有桃花三千，可我只折一朵，與你守望明月和清風就夠了！”

當時，我以為這只不過是一個血性男兒的一時沖動而已，天南地北的，幾年之后，誰還能保證那份純真的友情會有延續(xù)的可能呢？況且在當時，衛(wèi)校的學長秋林爽已將我“圍困”，他對于我與石雨軒的那份紙上浪漫很是不屑，總是在我給他冷冷回應(yīng)的時候撕心裂肺地喊著《吻別》的那句歌詞：“總在剎那間，有一些了解，說過的話不可能會實現(xiàn)，不可能會實現(xiàn)……”

所以，也許是我的心智已過早地成熟，也許是身邊有太多“才子佳人”的浪漫的刺激，我真的不能為了石雨軒的那一句豪言壯語而留守芳心，讓青春、愛情……以及一伸手就能摘到的幸福一而再地錯過。

所以，我也就很理智地告誡石雨軒：“如果未來能給我們一個相逢的機會，那么，我希望是在偶然的一天我偶然地遇到你，然后微微一笑擦肩而過?！蔽蚁?，生命里這么美妙的錯過該是多么值得啊?。?/p>

想不到那次告誡會給石雨軒那么致命的傷害，他居然給了我一個長久的沉默。

直至我衛(wèi)校畢業(yè)前夕，石雨軒用一張卡片寄來淡淡幾言：“如果面對真愛，你都可以微微一笑擦肩而過，那么，就有兩種可能，第一，你是傻瓜；第二，你還是傻瓜?！?/p>

七月，校園愛情中轉(zhuǎn)站的時節(jié)，同窗揮淚告別，愛人，或勞燕分飛，或攜手共創(chuàng)未來，我與學長秋林爽屬于前者。因為失戀，因為離愁，因為對前景的渺茫和未知，我在一夜之間似乎蒼老了……

所以，我也給石雨軒一個長久的沉默，還有一點點悔疚的念頭。

四匆忙年代，你在千里之外

歲月匆匆，好幾年時間彈指一揮間。

思念切切，可是友人卻在千里之外。

我衛(wèi)校畢業(yè)回到家鄉(xiāng)后并不是當護士，而是在親戚的幫助下進了機關(guān)單位工作。春城，一個美麗的小山城，隨著環(huán)境的改變，連夢想都是來得如此純粹、狹小，很平靜的生活很簡單的思維：陽光、米飯、車水馬龍、紅玫瑰，就成了生活的全部。不想做落寞的女子，所以，精致地生活，快樂地工作，還有，淡淡地想念那個有情有義的北方大哥石雨軒，間或，淡淡地流淚。想起過去，那段激情燃燒的歲月，即使憂傷，也是因為思之太切而帶來的微微疼痛，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此時石雨軒已經(jīng)畢業(yè)，在深圳一家公司里任職了。

因了我當年的“理智”，石雨軒來了南方，但沒有在眾里桃園中尋找那枝屬于他的桃花。

其實，石雨軒不曾也不想忘記我，在我們失去聯(lián)系的幾年之后，他將一封掛號信寄到了我的老家：

纖纖，千里之外，還是愿意為你高唱一曲“醉清風”……

之后，我們又聯(lián)系上了，并且，我們的聯(lián)系方式更上一層樓，那就是網(wǎng)絡(luò)——QQ，石雨軒的網(wǎng)名是“石破天驚”，當他得知我的網(wǎng)名是“一葉輕舟”時，就很賴皮地笑問：“有含意的吧？”

“生活簡單，心很疲憊，一葉輕舟讓心放寬，駛向無窮岸?！蔽掖稹?/p>

“那么，也就是心還漂泊吧。”石雨軒小心地試探。

我不置可否。

于是，石雨軒就問：“想過離鄉(xiāng)別井嗎？到我這邊來，準備為你騰出一片晴空?！?/p>

“一時還拿不出這樣的勇氣，習慣了小地方的溫暖日子，是經(jīng)不了風浪的那一種。”我說。

網(wǎng)聊，又成全了我與石雨軒的千里情緣。

身邊，有愛我的人也有我愛的人，可是，聚聚散散的就是走不進婚姻的圍城。

終于，石雨軒沉不住了，說：“都21世紀了，‘讓彼此成為永恒的思念’實在有點老套又有點殘忍，纖纖，你不覺得嗎？過來吧，讓我們好好聚聚?！?/p>

根本不用考慮，我就答應(yīng)了石雨軒的邀請，到深圳去，見一面我想念已久的人。而其實在網(wǎng)上，他早已給我發(fā)過生活照過來：酷酷的外形，淺淺的笑意，落拓不羈的眼神。我的心不由為之一顫，愛本是由來已久的，自從相識以來，習慣了他的問候，也習慣了他的默默關(guān)愛，只是那刻，愛上他就來得如此之真切，幾乎就在剎那之間只想和他一起到白頭。

國慶長假，我踏上了深圳的長途，途中，石雨軒的短信進入我的手機：纖纖，萬分抱歉，我母親病危，我要趕回湖北，來接你的是一位女孩，她手上有你的名字。注意保重！

我不由悲傷地感嘆世事：相信一定是老天將我們捉弄了，第一次石雨軒要來見我，遇上山洪塌方，第二次我要去見石雨軒，又遇上他母親病危。罷！罷！罷！情深緣淺。

深圳車站，那位名叫程芝的時尚女孩將寫著“程纖纖”的那個牌子舉得老高，我在萬千人群中一眼看到那個名字時鼻子不由一酸。情急之下，石雨軒還是想得如此周到。

想不到我與程芝小姐同姓，她在握住我手的那一刻，謹慎地說：“是你??？”

……

我們到了石雨軒的單人宿舍，程小姐話中帶話，說什么如果不是公司要趁長假盤點，她抽不開身，不然她就隨石雨軒一起回湖北去了，言下之意好像想向我暗示她就是石雨軒的女朋友。

我迅速地掃一眼石雨軒的室內(nèi)，干凈整潔，沒有任何一件女子的衣物，哪怕是一雙女人的拖鞋。所以，我就胸有成竹地跟她打哈哈：“是嗎？是嗎？”

“你怎么還涂這么濃的香水？難道你不知道石大哥最討厭帶香水味的女人嗎？俗氣！”我突然說，其中最后兩字有意識地壓低了聲調(diào)，因為“俗氣”一詞是我一貫發(fā)現(xiàn)事物不對勁時的不滿反應(yīng)，而一時想到程小姐畢竟是負責接待我的新朋友，自己說話不該如此無禮。

程小姐就訕訕地走了，留給我一個熟悉而陌生的空間。

白天，程小姐帶我到附近的旅游景點去游覽一番，國慶黃金周，處處喧鬧紛擾，加上沒遇上石雨軒我毫無心緒游玩。

晚上，我則留在石雨軒的小房里靜靜翻看他的物件，感覺似曾相識，其中有一個沒上鎖的大抽屜，里面滿滿的都是我以往寫給他的書信。夜半，電話響了，石雨軒的聲音嘶啞傳來：他至愛的母親走了，他要留在老家一小段時日……

我不由淚落如花，輕嘆如泣：“為了母親一生對你的疼愛，好好活著，節(jié)哀順變吧。問候你的姐姐，還有所有的親人……”

電話的那邊，有個人已泣不成聲。

我第一次感受痛失親人之后的石雨軒竟是如此脆弱。

在深圳逗留了三天，我就回來了，還是程小姐的殷勤送行，在汽車離開月臺時，還看見小程歪著腦袋向我揮手的那一刻，我就十分后悔：我不該對程芝小姐那樣自以為是的刻薄，現(xiàn)實中，有一個人愛著、關(guān)心著石雨軒，不是更好嗎？我自己，算什么呢？放開那曾經(jīng)設(shè)計了萬千次相牽的手，也就放棄了浪漫不再的追求；放棄了準備相擁的溫柔，更放棄了本已渺茫的未來。

人生舞臺的戲里戲外，夜正闌珊，心也闌珊，結(jié)局被命運提前安排。

五紅塵之外，無法執(zhí)子之手

回到原來的生活，也就要恢復(fù)一個慣常的自我，學著去愛別人也接受別人的關(guān)愛，慢慢適應(yīng)生活的程式，重新感受雨露陽光的恩賜，發(fā)現(xiàn)生活原本就是如此簡單而繁瑣。只是在閑暇的思念之間，總是不經(jīng)意地，會有一個美麗的意外在夢里夢外閃現(xiàn)。

我與石雨軒繼續(xù)著網(wǎng)聊：

他說，纖纖，想你也是在感慨吧，為什么我們的故事，只能在紅塵之外？

我說，即使是有心置之紅塵中，我都不是認真的主角。因為早在幾年前，我就深深地將你傷害，什么讓相逢擦肩而過，還真的應(yīng)驗了，百分百的傻冒！

他發(fā)來一張苦笑的臉。

我問，程芝姑娘，是你的所愛嗎？

他發(fā)來一張搖頭的臉。

……

時間在我們的熱聊中走得飛快。

接著是石雨軒出國進修的消息，我就很自然地安慰自己，石雨軒的人生與我總有一個時間段的差距，這是我永遠都無法躍過的事實。

出國之后的石雨軒一時沒有與我聯(lián)系，我就以為：從此，我們的故事就該結(jié)束了，你悄然走開，一去千里之外，沉默了遙遠的相愛，真情難猜，誰為誰會耗盡一生去癡情地等待？

歲月蹉跎，兩年之后，留學歸來的石雨軒已是深圳一家跨國公司的IT精英，意氣風發(fā)。而期間，我也換了單位，改了通訊工具，惟獨“一葉輕舟”這個網(wǎng)名卻一直刻意地保留著，最終還是等來了石雨軒的消息：

“纖纖，踏上故土的一瞬，我就發(fā)誓：這次，無論如何都要見上你一面，哪怕輕輕牽一下你的手?！?/p>

“許多年都已錯過了，能否接受彼此的改變？”

“怎么樣的改變？”

“最近有人要帶我沖進圍城了?！?/p>

“這是我應(yīng)該料想得到的結(jié)局，只是想不到會這樣湊巧。也好，能見到你最美麗的容顏，也是一種幸福，總算留給我最完美的記憶?！?/p>

時間上演了一場意外，你聽不出來，風聲不存在，有人在日夜感慨！

六夢已醒來，誰將結(jié)局打開

我們的婚禮，在本城最大的酒店舉行，排場很大，當所有的程式完畢，萬千祝福不絕于耳之際，石雨軒一身淺白的西裝，一個俏皮的微笑，帶著無瑕的愛，姍姍來遲……酒店的大廳很深很深，他從容得似乎走了很長很長的時間，穿越喜悅的人群，走近我的身邊，雍容華貴的婚紗將他隔了開來，他只能給我一個簡單的擁抱，附在我的額頭耳語：“纖纖，即使不能牽你的手，亦不能不再深愛你?！?/p>

時間仿佛在那刻靜止，風鈴如滄海，我等你歸來，命運又開了一次玩笑，誰能在不經(jīng)意之間，將詩化了的傷痛輕解？

我的愛人早已聽過我與石雨軒的故事，是夜，他擋開所有準備鬧洞房的賓客，陪著他們在唱歌飲酒，而安排了一個清靜的場所給我與石雨軒。

咖啡、玫瑰、音樂，還有石雨軒輕輕放在我手上的一雙鉆戒，10年了，我們居然這樣相逢了，很平靜的場景，就像楊過與小龍女16年之后的重逢那樣，沒有任何的或驚或喜，因為這么些年以來，我們時刻都在牽掛著對方，一切，本已明了。

而其實，從知道石雨軒要來參加婚禮的那刻開始，我就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石雨軒首先打破了沉默：“纖纖，你都嫁人了，有一句話，我一定要問，而你一定要發(fā)誓——如實回答。”

我點點頭。

“曾經(jīng)愛過我嗎？”

“有的，在……”

“好了，就夠了。現(xiàn)在輪到你問我一個問題，不過你應(yīng)該不會問同樣的問題那么俗套吧？”石雨軒不容我開口接著又說，“現(xiàn)在，讓我告訴你一個事實。那年在桂林，我是見過你的，其實，春天，哪里會有山洪塌方？當時我在上火車的時候被扒手偷了錢包，來到桂林后我就一無所有了，我甚至連買一枝花的錢都沒有，所以，我就在你留醫(yī)的醫(yī)院附近的一家快餐店里做了幾天臨工，本來想賺夠回程的路費，后來怕學校擔心，就一路逃票回去了。而在桂林的幾天里，我都到你住院的醫(yī)院里，躲在病房門外偷偷看你。那時，你或是在看書，或是在梳頭，愁眉深鎖，俏容可憐……”

一場風花雪月的故事，被命運的時光隨意地編排。

我送你離開，天涯之外。

責 編：謝荔翔

題 圖：余和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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