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一位年輕的攝影師，他別出心裁地把相機放在肩膀上，讓鏡頭對著后面，在城市最繁華的商業(yè)廣場一帶轉(zhuǎn)悠。他一邊走一邊摁動快門，不看鏡頭，不選景物，就這么一路胡拍亂照下去。

他認為這樣的照片排斥了攝影者的主觀選擇和被拍攝者的有意做作，排斥了一切人為的痕跡，具備最原始的自然和真實，因而也最有價值。

他一次就拍了五卷膠片。照片沖洗出來之后，他卻被自己的“杰作”驚呆了……

然后他拿給我看。我見到這些所謂“最自然不過”的照片時，卻感到一陣觸目驚心。

照片有特寫，有大場面，加在一起有幾百張面孔和各種各樣的表情：有晦暗的、猥瑣的、遲鈍的；有眼睛盯著地下隨時準備撿錢包的；有斜眼看人的；有拉拉扯扯的、你擁我擠的、怒目而視的、勾肩攬臂的、張嘴大叫或大罵的、或孩子大哭大人頓足的……

可在這些照片中，竟然沒有一張笑的——那種溫柔的和友善的笑，禮貌的微笑。

雖然這是在沒有任何人的參與下由相機自然拍攝的最自然不過的景物，卻沒有那份平和、寧謐、欣然、無所得失的自然，而是緊張、嘈雜、不安。

我們的笑容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