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地道超越政治

一 冰

亞當斯和瑪麗是德國一對相戀8年的戀人。戰(zhàn)爭后，他們的國家分成了東西兩個政權。邊界拉起了鐵絲網，修建起隔離墻。雙方軍隊荷彈實槍地對峙，兩人被阻隔在兩地。

亞當斯感到自己的心不斷地沉入到一個無底的深淵里，怎樣才能穿過隔離墻見到愛人呢?他想了一個辦法：挖條地道。從隔離墻下面穿過去!他很快找到一處離隔離墻最近的房子，租了下來，白天工作，晚上挖地道。

一天夜里，一個軍官突然搜查他的住所。亞當斯無奈地坦陳了挖地道的用意，準備接受懲罰。沒想到軍官沒有懲罰他，還找來幾個士兵幫他一起挖。軍官說：“我也希望通過地道見到我的愛人!”

亞當斯和他的支持者們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終于挖出了一條長這3公里的地道。他不僅和心愛的瑪麗團圓了，還為其他戀人提供方便，大家給地道取了個名字叫“愛情地道”。

30年后，國家統(tǒng)一的日子終于來臨了。隔離墻被推倒的那天，亞當斯和很多支持者淚流滿面。他們最后從“愛情地道”中走出來，心里默默祈禱：“希望這條‘愛情地道’成為歷史，永遠不再出現!”

國家統(tǒng)一一周年時，有位記者撰寫了一篇報道——在東西分裂的30年間，有10萬余戀人或夫婦通過“愛情地道”得以重逢，沒有一個人借助“愛情地道”走私或偷渡。

這都是亞當斯知道的，報道里還有他不知道的。其實，“愛情地道”在挖成后不久，就被雙方的軍方和政府發(fā)現了，但都沒有采取任何行動，在雙方的軍事地圖上，不約而同地把“愛情地道”沿線列入受保護區(qū)域。在東西方對峙的30年間，沒有一顆炸彈落在地道上面甚至附近；雙方的間諜機構也曾想利用“愛情地道”，但后來都放棄了……

那位記者在報道的最后還寫道：“從上到下，從政府到民眾，從軍人到百姓，在內心的深處我們都是珍惜‘愛情地道’的。它不但見證了愛情的純潔，也展示了民族的精神。‘愛情地道’是我們融通的一條血脈，愛情使我們的國家始終是一個整體。”

(《一寸溫暖》)

蜷縮在黃豆上的愛人

蘇成立

那個時候，我和她都在當兵。因為彼此的部隊相隔將近一百公里，見一次面十分不易，所以，我們都很珍惜每一次見面的機會。哪怕我坐火車出差路過她那兒，她也要千方百計趕到火車站，在車窗前跟我說幾句話。

有一年下大雪，整個冬天，東北大地都是白茫茫一片，積雪慢慢被壓成冰，厚厚的，要到第二年5月才能融化。那時正值12月，雪下得很大，前方幾十米都看不清人。這時候，她打來電話，電話機是手搖的那種。外面刮著大風，話筒里面好像也刮著大風，噪音嘶嘶地響。

她說的大概意思我聽懂了：有一輛送黃豆的汽車要到我們這兒來，她正好休息，想搭車過來看我，卸了黃豆就回去。

這么大的風，如果路上出了意外怎么辦?冬天路滑，可是經常出事的啊。我不讓她來。再說車子頂多停留+多小時，然后馬上回去，就為了見這--4\"小時的面，來回坐六個小時的車，值得嗎?我對著話筒大聲喊，要不她聽不見。她也大聲喊，要不我也聽不清。即使這樣，話筒的聲音仍然像蚊子叫似的。喊著喊著，電話斷了。

看著漫天大雪，我心急如焚，從她那兒到這兒差不多要三個小時，我苦苦等候著。眼看快到點了，我站在院子里等她。我想好了，見面后非訓她一頓不可。

車過了好半天才到，滿滿一車黃豆蓋滿了雪。駕駛室里沒有她，我以為她沒來，于是松了一口氣，駕駛員卻說：“她來了，在車廂里面呢，剛上車沒十分鐘就說暈車，只好讓她坐在車廂里，這么遠，活受那個罪干什么!”

我飛快地爬上車，撥開蓋在上面的積雪，只見她蜷縮在裝黃豆的大麻袋堆里，快要凍僵了，臉色白得像紙一樣，只是眼睛還在轉。我心疼地喊道： “你呀你!”我伸手去拉她，她連張開手臂的力氣都沒有了。我把她緊緊地抱在懷里，她喃喃地說：“你等急了吧……”我的眼淚不知不覺地涌出來。

結婚快20年了，不論我們?yōu)楝嵤聽幊尺^多少次，只要回想起當年那一幕，心頭便想到那漫天的風雪，風雪中的小人兒清清楚楚地浮現在我眼前，我的心便會變得柔軟起來，好像回到了一生中最溫暖的時光。

(《感動》200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