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婚禮之前的幾個月,我就說過,在婚禮之前,我要注定不得安寧。那時候?qū)τ谶@個日子唯一的期待,就是希望它快點過去。直至?xí)r間步步緊逼,還剩十天,九天,八天……我在MSN上倒計時的同時也提醒自己,要把一切都安排好,要求每一個細節(jié)都完美,于是壓力很大,以至于我一會對胖胖吼,一會又柔聲細語地喚胖胖。胖胖說,你整個一典型的狂躁癥,不跟你一般見識。
確實,那段時期心情不大好,MSN簽名檔寫著:“結(jié)婚就是痛并快樂著。結(jié)婚就是瞎折騰,結(jié)婚就是燒錢”。后兩項那是毫無異議的,痛并快樂著,那是我安慰自己呢,那時候,我壓根沒覺得有啥快樂可言,我的幸福感來得太少。要讓我感到幸福,也許要比一般人難一些。那時候,我想說的是,如果給我一個再選擇一次的機會,我肯定不辦這該死的婚禮。后來的幾天,心情又莫名變好。那時候,簽名改成:“要做個漂亮的新娘哦”。當一切圓滿結(jié)束后,我立馬推翻了之前的想法:如果給我一個再選擇一次的機會,我還會選擇辦這場婚禮,還可以離完美近一點,再近一點。原來,一切的付出真的是值得的。
記憶中,精心準備的一切是在一片混亂中開場的。還好是正常范圍內(nèi)的混亂,每個新人都會經(jīng)歷的。沒事。
九點多,家里聚集了十幾二十個人,一片鬧騰,我在化妝。10點半,新郎來了,正式開拍,我有些緊張。一對著鏡頭就笑得不好看,真惱火啊。新娘出門的時候出了點岔子,我到了樓下,婚車居然壞了,你們有見過哪個新娘端著個小板凳坐在樓下等半天的么?正好樓下一群無事的大媽大嬸把我好好地參觀了一番。3點多到了酒店,酒店的新娘助理早就等在門口迎接我了,之后的幾個小時,一直跟在我身邊,幫我端茶遞水,熱情周到得不得了。我說,我要喝水,馬上倒來一杯水,拿托盤托著端過來。胖胖說,我要喝水,冰的,馬上倒來一杯冰水,拿托盤托著端過來。看胖胖一臉的汗,就拿來一塊濕毛巾,也是托盤托著端過來,相當專業(yè)。這一天的時間過得飛快,很快我就發(fā)現(xiàn)事態(tài)要失控了,胖胖還跑進來一會問我這個,一會問我那個,我焦慮啊,不停地出汗,冒油。這時候有人告訴我說,新娘什么都不要管了,只要準備漂漂亮亮地出場就行了,我才安靜了下來。
深吸一口氣,我要進場了。我等在門外,頭紗蓋上了,里面正在放婚禮預(yù)告片,為你寫詩,為你靜止,最美的是你的名字。放完這首歌,伴郎伴娘拉開門,我就要進場了。我長長的睫毛頂在柔軟的頭紗上。門開了,我走了進去。這一進去,那真是一片迷茫啊。全場燈是暗的,一束強烈的追光照在我身上,我頭上蓋著頭紗,眼前什么都看不到!現(xiàn)場放的什么音樂我根本也聽不到了,我只想著,千萬不要走歪,千萬不要摔跤,千萬不要踩到裙子。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到花亭中胖胖身邊的?;ㄍぶ械那蠡檫^程據(jù)后來妹妹告訴我說,很感人的,她都差點哭了。還有那個長長的擁抱,加上現(xiàn)場的音樂效果,煞是感人。但是很奇怪,一方面我是主角,但是另一方面,我仿佛完全置身事外,什么感覺也沒有。更別提什么感動了。
原來,當自己站在臺上的時候,跟在臺下當觀眾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我只看到臺下黑乎乎一片,一邊還要提醒自己記得微笑。第一場的時候我確實是有些緊張的。第一場退場的時候,我都快要哭了,我想完啦完啦,糟糕透了,走路跌跌撞撞,婚紗太重,一直往下掉。走紅地毯的時候放的什么音樂我都想不起來了。
督導(dǎo)這時候跑過來跟我說:非常好!我還是想,完啦,她肯定是安慰我的。
后來,后來,我才開始相信,這是一場成功的婚禮,現(xiàn)場氣氛很好,新娘很漂亮,衣服很漂亮,舞臺效果也很好?,F(xiàn)場音樂配得很好,那是我做的PPT,1999—2008,多么漫長的日子啊,一起走過的日子。長達5分多鐘的PPT,我留在舞臺上跟大家一起看完。
回憶到這里的時候,我忽然發(fā)現(xiàn)面前窗戶上的喜字已經(jīng)褪了色,我原本以為需要半年時間才能褪去,事實上,只半個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