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一對勤奮的夫妻,終于有機會一起出去度假,但在這次登山旅行中發(fā)生的一切卻讓人目瞪口呆。
死亡的“蜜月之旅”
那些懸崖峭壁上是如此安靜,你甚至能夠聽到風(fēng)的聲音。對于本文的主人公來說,這里是個特別的地方,因為這是他們新婚時一起來過的地方。它很美麗,也很偏僻。湯姆和胡安·妮塔夫婦住在美國中西部,看起來就像美國夢里的標準版本一樣,有美滿的婚姻和3個孩子。湯姆是FedEx的卡車司機,胡安是當(dāng)?shù)匾凰鶎W(xué)校的秘書。
結(jié)婚23年以后,他們的婚姻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自從最小的孩子利瓦伊去上大學(xué)以后,兩個人在多年以后又可以單獨相處了,并可以有一次他們期盼已久的旅行。湯姆稱其為“第二次蜜月”。他們的目的地是位于密西根州大湖旁邊的巖石公園,那是背包旅行者的圣地,夫婦兩個都喜歡戶外運動,喜歡去探索新鮮事物。
在2007年6月22日那個多云、有霧的早晨,為了在沿途拍些照片,他們選擇了徒步旅行。大約10時30分,他們到達了被他們稱為“蜜月之旅”的地方,他們23年前結(jié)婚后不久曾來過這里。他們停下來吃點東西,也歇歇腳,但接下來發(fā)生的事卻成了謎團的開始。
10時55分,胡安與湯姆突然爭執(zhí)起來,然后,湯姆留下妻子獨自回到了旅游中心。當(dāng)他消氣后再次回到與妻子分開的地點時,已經(jīng)不見了胡安的蹤影。他立即回來請求幫助。
吉姆是巖石公園的負責(zé)人,他說,湯姆最早的說法是,妻子不知何故失蹤了,不知道是不是掉下懸崖了,還是去散步了,或是被綁架了,或是被熊攻擊了。但僅用了45分鐘,他們就找到了答案:胡安的尸體在那個懸崖下面被找到了。也就是說胡安從高達140英尺的懸崖上跌落,這相當(dāng)于14層樓的高度,而強度相當(dāng)于她以每小時45英里的速度撞擊到地面上。
每年,巖石公園要接待40萬游客,但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發(fā)生。那么胡安是怎么掉下去的呢?在胡安的尸體被找到幾小時后,當(dāng)?shù)乜ぶ伟补偈返俜蚓驼业搅藴?,因為他是見到胡安的最后一個人。
丈夫的三種版本
這次湯姆的回答與第一次有些不一樣:他說他在回游客中心的途中經(jīng)過他的車,在那里換了鞋子和太陽鏡,然后直接回到了與胡安分開的地方,但妻子已經(jīng)不在那里了。他還說,雖然自己是一個恐高的人,還是爬到懸崖邊并看到底部有一抹白色,而胡安當(dāng)天穿的就是白色的衣服,于是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游客中心,說他的妻子掉到山崖下了。
但是,湯姆在描述這一切的時候太冷靜了,根本不像一個剛剛失去妻子的人。這立即引起了史蒂夫的注意,而且湯姆在述說時還有一些猶豫,似乎還有一些事情他想說而沒有說出來。到了晚上10時30分,湯姆又告訴了事情的另外一個版本:說他回來時看到胡安站在懸崖邊上,看到他來了以后,就縱身跳了下去,也就是說胡安是自殺。
史蒂夫問:“你為什么等到現(xiàn)在才說出這些,而沒有在最初就告訴大家呢?”
湯姆:“我想保護胡安的名譽,不想讓別人覺得她瘋了?!?/p>
但令大家驚訝的是,第二天早上,湯姆竟然又說出了第三個版本:胡安看到他來了以后,好像想轉(zhuǎn)身向他出示什么東西,卻失足掉了下去,也就是說這是一次事故。在胡安死后僅24小時的時間,已經(jīng)有了關(guān)于她死亡的三個版本了。
難道真是湯姆的感覺出了問題?史蒂夫想:也許一些更險惡的事情曾經(jīng)發(fā)生在懸崖上。但是,因為沒有任何對湯姆不利的證據(jù),只得允許湯姆回家。孩子們相信湯姆不會對他們的媽媽做什么,但胡安的父母卻不這么認為,因為他們覺得胡安沒有理由自殺,她也不可能走到懸崖邊上去,因為她不喜歡高的地方,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個可能了,是有人把胡安推了下去,也就是謀殺。
胡安的妹妹簡妮特也有同樣的懷疑,當(dāng)她聽說發(fā)生在姐姐身上的事情后說:“如果是車禍或是其他的什么,我還可以相信,但從懸崖上掉下去太令人不可思議了,而且湯姆也在那,我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他殺了我姐姐?!?/p>
25萬美元的意外死亡險
警察開始調(diào)查湯姆,并將焦點集中在一個女人身上。警官杰夫從高中起就認識胡安。所有認識她的人都認為她不可能是自己掉下去的,湯姆—定涉嫌其中。
在調(diào)查中,杰夫發(fā)現(xiàn)湯姆與一個女人·直關(guān)系密切。那個女人的名字叫凱麗·玻菲,她在一個便利店工作,湯姆每天上班經(jīng)過的地方。雖然凱麗聲稱他們只是親密的朋友,但電話記錄顯示,他們在前10個月的時間里有383次通話記錄。就算湯姆與胡安生活得不J喻快,但有什么理由殺死妻子呢?
杰夫認為湯姆是為了獲得胡安價值25萬美元的意外死亡保險。更令人驚異的是,凱麗說湯姆對她說過:胡安活不過圣誕節(jié),因為她得了癌癥。實際上,那只是一個腫塊。那湯姆為什么要撒謊呢?湯姆曾問過凱麗:如果胡安現(xiàn)在病了,你愿意等我嗎?凱麗說:當(dāng)然。
也許這些只是朋友之間的對話,但就在湯姆與胡安一起去度假的前一晚,他們又有過一次13分鐘的通話。而在胡安死后,湯姆又很快去了凱麗處并送上了一株植物。
更讓人無法理解的是,胡安死后僅一個月的時間,湯姆就已經(jīng)讓他的朋友幫他介紹女友。這時杰夫想出一個辦法,他讓一個女同事與湯姆開始約會,并拿到了他說起胡安死去時的情形的錄音:“我聽到她跌下懸崖時的驚叫聲,并感到自己被釋放了(笑著)?!?/p>
也許這還不足以指控湯姆有罪,但綜合所有的一切,包括他對胡安事故多種版本的描述、他與凱麗的關(guān)系和保險金等,警方最終以一級謀殺的罪名逮捕了湯姆。但是,警方并沒有直接的證據(jù),也沒有任何目擊者。所以,檢察官只能針對湯姆本人,參與調(diào)查的人和其他愿意出庭作證的人進行盤問。
吉姆是最初在事故發(fā)生后聽到湯姆證言的人。他說:“當(dāng)時,湯姆在敘述妻子墜崖事件時的悲傷明顯是裝出來的,因為他用手捂住雙眼哭泣時,根本就沒有眼淚?!北姸噜従雍团笥殉鐾プ髯C陳述湯姆對胡安言語上的辱罵。
檢察官描繪了一幅一個厭倦了妻子的丈夫,設(shè)想通過殺死妻子,獲得妻子的意外身故保險過上無債一身輕的生活,那遠比負擔(dān)一個花費巨大的離婚來得劃算。而此前湯姆的負債達23.5萬美元,而他可以獲得的胡安的死亡保險賠償則剛好是24.3萬美元。
而就在他們?nèi)ザ燃偾暗牡?天,湯姆約見了一名律師,要求立即為他們設(shè)立一份遺囑,律師不明白為什么要為了一次短期旅行立遺囑,但還是說明了,如果他們其中一人死亡的話,另一半會得到對方的保險金。湯姆約見的律師巴達文納說:“我明顯地感覺到了當(dāng)事人在聽到這些解釋后的如釋重負?!?/p>
檢察官在法庭上模擬了胡安摔下懸崖的情形,驗尸官也呈上了在胡安的右大腿處發(fā)現(xiàn)的可疑瘀傷。那可能來自棒擊或是他人的踢傷。而15年前,湯姆學(xué)過空手道,他當(dāng)時的教練說:他可以踢出15~25種不同的腳法。任何一種都有可能使胡安身體失去平衡而跌下懸崖。
對立的家庭成員
現(xiàn)在輪到湯姆的律師來為他的當(dāng)事人申辯了:胡安一直是一個笨拙的女人,多年來經(jīng)常摔傷腿,并在左膝蓋處和左腳指都有骨折。而當(dāng)天她穿的是涼鞋。
對于湯姆前后不符的幾個版本的供詞,辯方給予了心理學(xué)上的解釋,認為那是典型的受到打擊后的癥狀。而且,并不像檢察官所說的那樣,湯姆在選擇保險賠償時,實際上選擇的是10萬元的賠償額(意外事故),并不是25萬元(自殺)。而且不是湯姆約見的律師,而是胡安自己去律師處訂立了遺囑公證。
對于凱麗,湯姆與她連手都沒有牽過,更不用說更親密的關(guān)系了。對于胡安大腿處的瘀傷,辯方的解釋是,那是來自胡安墜落時的碰撞。而驗尸官也同意這種可能的存在。而最支持湯姆的還有他的3個孩子,對于他們來說,父親—直是一個誠實可信的人。
湯姆沒有在法庭上為自己辯護,但他在監(jiān)獄里接受了采訪,重復(fù)了他第三個版本的故事。他已經(jīng)在那里被關(guān)押了近1年的時間。
當(dāng)被問及,他是否意識到向警察說出三種不同版本的證詞會讓警察認為他可能是在撒謊或是對事故有責(zé)任時?湯姆說:“我意識到了,但他們問的時間太長了,而且他們總是在誘導(dǎo)我說他們認為的事情。”
對于凱麗,湯姆完全否認他有和她生活在一起的計劃,并堅持說,他與妻子的關(guān)系—直很好,其他人說的全都不是事實。
那么,到底什么才是事實呢?湯姆到底是一個冷血的殺手,還是只是一個傷心的丈夫呢?陪審團會做出最后的裁定??杀氖?,這個家已經(jīng)因為胡安的死分成對立的兩派,胡安的父母和妹妹認為湯姆是兇手,而胡安的3個孩子卻認為父親是無辜的,所以無論陪審團的決定如何,他們之間再也不會彌合了。
在陪審團做出決定之前,檢方提供了最后一個證據(jù),那是胡安死前照的最后一張照片,湯姆在上面,那表情絕不是在回憶他們的“蜜月”多么甜蜜,而似乎是在詛咒著什么。
在第一次陪審團成員的表決中,他們分成兩派,7個成員認為湯姆有罪,5個則認為其無罪。為此,他們又重新審視了所有證據(jù),包括胡安大腿上留下的雙重瘀傷,并決定做一次演示,怎么做才會留下那樣的傷痕。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在那樣的部位,甚至不需要很重,只是輕輕地用腳一推,對方就會向前倒。那時,似乎所有的人都想到了當(dāng)時,可能就是這樣的一踢。
經(jīng)過了11個小時的討論后,陪審團做出了裁決:“我們一致認為,湯姆被控一級謀殺罪名成立。”
這意味著湯姆面臨的將是終身監(jiān)禁。孩子們坐在聽眾席上哭泣著,懸崖上發(fā)生的一切不但帶走了他們的母親,現(xiàn)在再一次帶走了他們的父親。
湯姆已經(jīng)請求上訴,他認為陪審團最后的演示抵消了其他的證據(jù)是不公正的,但對于胡安的父母來說,這才是給了胡安最后的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