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情人節(jié)的節(jié)日文化現(xiàn)在比七夕更喧囂、更高調(diào),在中國,愛情從來都是含蓄的,文化中給它預留的位置不多,七夕算一個,但是很少見,讓一對青年男女的相會變成節(jié)日。而且哪怕就是牛郎織女相會,也不能獨享情人專場——還有很多聒噪的喜鵲來陪,就像現(xiàn)實中成群結(jié)隊的媒婆。
我的老家是云南個舊,畢業(yè)時,邊疆生員不能留京,不能忍受回云南要么做某廠辦秘書,要么到越南做間諜的命運(因為云南碰巧也跟越南接壤),不能看做局長的正統(tǒng)老爸面對女兒分配無比為難的樣子,那么,廣西就廣西吧,何況還是桂林,何況還山水甲天下,何況還是文藝出版社,有很多據(jù)說很有意思的書看,山水看得完,書總是看不完的。于是就來了,青春成了一件無處安放的東西,很惹眼,也很麻煩。
沒想到我無處安放的青春一來就迎頭撞上單位里熱情大姐無處安放的荷爾蒙。她說什么也要給我介紹對象,說一次不成,兩次,兩次不成……N次,說到我抓狂,敷衍她答應去見一次某記者以圖終止這沒完沒了的糾纏而告終;明著說不成,她就暗著來,以陪她看病為由,去見她事先約好的某醫(yī)生,人家在暗處,我在明處。反正那段時間,她關(guān)心我嫁與不嫁的程度,不光超過我,甚至超過我爹媽。好在她不是男的,要不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她私生的。
有意料之外的后遺癥。后來,我自然是有了自由戀愛的男友。有一回陪男友去醫(yī)院看病,出診的居然就是大姐牽過紅線的某醫(yī)生!當時兩下里一照面,我好像有一種“人贓俱獲”、被人坐實的感覺。因為那種情況下,醫(yī)生是強勢,病人是弱勢啊,我男友無論病在哪個部位,醫(yī)生都很值得在心里慶幸上一回,如果是胃就想:她煮的飯?zhí)擦税?如果是心臟更簡單:這回心跳玩過界了?是肺:小妞太難纏,肺都氣炸了?是肝:氣得肝疼?總之人體渾身都是零部件,無論如何都有損耗,好在男友病的是牙,總不至于想象是愛到入骨啃出來的吧?
別以為我在大姐心目中有多重要,重要到成了人家生活中為之奮斗的目標,非也!后來單位再來美女新人,我這“古靈精怪”“不聽話”的家伙立刻被拋棄,大姐有了新歡,我就變作了透明人,走到她面前她也看不見那種。我那個慶幸啊,簡直倒吸一口冷氣:好在我沒被她成功安排,否則的話,她喜新厭舊而去,而我扛著被她安排的那位,到底算是她全心全意拉的屎呢還是漫不經(jīng)心下的蛆?而且貌似還得扛一輩子。換個立場,那個他又何嘗不是如我一樣的感受呢?
所以從此知道,原來世態(tài)炎涼也會有著熱情的旗號和面目,此其一;其二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輩子我堅決不做媒,哪怕以后,多年媳婦熬成婆,熬成什么賊婆娘都行,就不能是“媒婆”的“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