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虹,1989年的“亞洲小姐”冠軍,不到20歲就踏進演藝圈。和當時的許多女星一樣,翁虹最初也想借性感形象成名,但拍完《擋不住的瘋情》后的遭遇相當慘淡。1997年,翁虹頂著艷星之名赴臺灣發(fā)展,被挖掘出喜劇潛質(zhì),成績不俗。
我生命中第一次比較大的挫折是2001年,我在臺灣拍攝電影時遭遇很嚴重的車禍。那一年我整天躺在床上,處在癱瘓的邊緣,醫(yī)生告訴我要有一輩子坐輪椅、拄拐杖的心理準備。我根本不能接受這樣的現(xiàn)實,整天哭,我想到了自殺。 幫我從這種危險的狀態(tài)中解脫出來的是與我同醫(yī)院的女孩子,18歲,在一次車禍中失去雙腿,她對我說:“姐姐,我真羨慕你,畢竟你還有機會康復(fù)呀,你還有希望,可是不管我怎樣努力都不可能換回我的雙腿了?!币婚_始,我聽見她說這樣的話真的很生氣:我都這樣了,你還羨慕我?可是當我盯視她的眼睛,那種羨慕是那么真實,我突然理解了她,也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境遇——是的,我很慘,但是天下比我慘的人多的是,難道每一個人都要去自殺嗎?
我開始了艱辛的浸透著血淚的康復(fù)之旅。那種疼痛,沒有親身經(jīng)歷的人永遠也不可能體會。每一次努力從床上坐起來,這么簡單的一個動作,我可能要將嘴唇咬出血才可能完成。媽媽不敢陪我做康復(fù),所有的親戚朋友看見我痛苦的樣子都在哭,我將他們趕出去,不讓他們陪我,然后自己發(fā)狠:今天就是死在這里,也要超額完成醫(yī)生交給的任務(wù)。我將一雙高跟鞋放在自己視線所及的地方,激勵自己:總有一天我要重新穿上它!每次從康復(fù)室出來,我整個人就像從水里撈出來一般,嘴唇被咬破、血肉模糊……
就這樣,在坐輪椅兩年之后,我終于重新穿上了心愛的高跟鞋和晚禮服,出現(xiàn)在家人為我舉行的慶祝晚宴上。這一次挫折,我最大的收獲就是學(xué)會了感恩,真的是感謝上天啊,讓我經(jīng)歷了這一切,讓我對人生對自我有了更為豐富的體味和認知,并且能讓我在經(jīng)歷這一切之后還能美麗如初。
如果說身體上的痛苦可以忍受的話,那么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感情上的傷害才是真正難以超脫的劫難吧?我的第一次婚姻,曾是多么的失敗。
那個男人,還是不要提他的名字了吧,他是美國大西洋賭城某亞洲市場部的高級總裁,但他的心胸沒有他的權(quán)位大。其實在認識他的時候,我并不想結(jié)婚,最終是他的誠意打動了我——他坐了10個小時的飛機,又轉(zhuǎn)了10個小時的火車,到我所拍戲的西藏向我求婚。我記得他當時駕駛著吉普車,他把車開到懸崖邊上,問我:“嫁給我吧!嫁不嫁我?”他的腳始終踩在油門上,似乎只要我一搖頭,他就會沖下去……現(xiàn)在想來,這樣的求婚是不正常的,可是女人啊,蠢起來真的是很蠢,當時他的舉動,讓我在感動的同時,還有一種被一個男人霸道的愛情所震撼的甜蜜,我答應(yīng)了他。
婚后他的表現(xiàn)讓我大失所望,我是演員,我愛我的工作,這也是他知道的,可是婚后他對我的職業(yè)有非常多的看法,他看不慣我和男演員演親熱戲,怪我總是在外拍戲不能陪他。說實話,婚后不久我就意識到這段婚姻可能是一個錯誤,可我還是有些不甘心就這么認錯,我總想再努力一下。那會兒我只要一有時間就飛到美國陪伴他,來來回回疲于奔命。人家說婚姻是港灣,可是那兩年的婚姻對我來說像是一個包袱,誰看見我都驚訝于我的憔悴。但是人前,我還是想努力維持婚姻幸福的表象,給老公面子。每次媒體采訪我,問我的婚姻狀況,我總是很開心地說:“現(xiàn)在是我事業(yè)上的黃金時期,幸虧得到他的支持和理解,我很滿足!”
可是,他對我越來越冷淡,甚至給我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你堅持從事這份工作,那么你只能在家庭和工作之間做一個選擇。”你很難想象一個曾經(jīng)對你甜言蜜語海誓山盟的男人會說出這樣冷冰冰的話語,他不斷施壓,迫使我不得不重新修整自己的人生計劃,在那一年的生日派對上,我對親朋好友宣布:我將暫別演藝圈,回家陪老公、生孩子!
生日派對之后,我悄悄飛往美國,原是想給他一個驚喜,可是當我打開家門,面對的卻是每一個婚姻中的女人都不愿意面對的一幕——他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在那個每一塊靠墊都是我精心挑選的家里。
離婚已經(jīng)不可避免,而最讓我傷心的是,他面不改色地和我談財產(chǎn)的問題:“這個是我的,那個是我的……”我看著他,心碎成片,我甚至出現(xiàn)了恍惚,這個男人還是剛認識時那個柔情蜜意的男人嗎?最終我放棄了好多財產(chǎn),只希望能夠盡早結(jié)束這段婚姻,盡量不要再見這個人。
離婚后我大約半年沒有接工作,每天關(guān)上門躲在家里,一直讓自己沉淀、思考、冷靜,自信心受到了極大的摧殘。我一直在問自己:究竟是我哪里做錯了,讓我碰到這樣的事情?一個38歲離了婚的女人,對于婚姻和愛情真的不敢有什么期待了。我在心里悄悄做了一個決定:這輩子專心于工作,不結(jié)婚了吧。
做了這個決定以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心里安靜了好多,也在工作中重新找到了快樂,再有媒體問我婚變的原因,我總是很釋然地回答:“上一次婚姻,是不小心簽錯了一個合同。”
失敗的婚姻留給我的最大陰影是:我不再相信任何男人。離婚后有很多男人追求我,但是我已經(jīng)不愿意再投入任何人的懷抱,直到我遇見劉倫浩。
來上海前,劉倫浩一直在好萊塢為一些導(dǎo)演和演員擔任專業(yè)健身管理師。他的生活非常陽光:每天晚上11點準時睡覺,很少去泡吧,每天早晨6點起床進行健身。他很嚴肅地說我不會使用自己的身體。“是的,我經(jīng)常會處于疲憊狀態(tài)?!段枇执髸费埼?,我在猶豫參加不參加?!彼膭钗艺f:“我陪你進行鍛煉?!?/p>
劉倫浩成了我的私人健身顧問,他為我制定了周密的健身計劃,每天陪我跑步運動。有時我累得實在跑不動了,可他不準我喝水,不準我停下來,我心里恨他恨得要死……可是,和他一起健身一個月后,我感覺自己的身體狀態(tài)前所未有的好。
2006年10月17日,我滿懷信心地參加了上海東方衛(wèi)視《舞林大會》復(fù)賽。雖然被淘汰了,但是對我來說,這是一次人生的復(fù)活,也是一次情感的復(fù)活。我們就這樣成了戀人。有一天晚上,我講了很多關(guān)于前夫的事,這些事情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因為不堪回首,還會被人笑話。當我講完,劉倫浩說:“你講了,就說明你可以放下了,從現(xiàn)在起,忘記過去,做一個個快樂的小女人好嗎?”他把我擁在懷里,我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
戀愛4個月后,劉倫浩向我求婚。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有些猶豫。
劉倫浩拿出了一張紙和一支筆,計算給我看:“這4個多月里,我每天24小時都陪伴著你。如果一對情侶每次見面5小時,每周見3次面,那我一天陪你的時間就超過了別人一周相處的時間,按這樣計算,我們相處4個月,就相當于別人相處3年?!蔽艺×?。他接著說:“既然我們都找對了人,干嘛要浪費時間呢?”面對這樣一雙真誠溫暖的眼睛,我無言以對。但一想到結(jié)婚后會放棄自己的事業(yè),我又動搖了。
最終讓我有勇氣邁出步子去接受這樣一份愛情的真正動力,是有一天我在雜志上看見一個女人說的一段話:“真正勇敢的女人,并不是她能夠去面對生命中的挫折,而是她明知前面會有挫折,但仍有一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氣,就是說,哪怕已經(jīng)受過99次傷害,但是她仍相信第100次一定是一個與以往不同的驚喜,這樣的女人才是真正可愛的女人。”我思考了整整一個晚上,我想:再多愛一次又如何?是的,再多一次傷害又如何?如果我連嘗試都不敢,將自己縮在一個繭子里面,也許我今后的人生不會再受到傷害;但是同樣也會失去很多樂趣吧?天亮的時候,我給劉倫浩打電話:“好的,我準備好了,讓我們開始吧?!?/p>
曾經(jīng)婚姻失敗,我比別人更懂得如何在婚姻中保護自己,也許這是一種自私吧。我寫下了幾頁紙的要求,告訴劉倫浩要簽一個婚姻協(xié)議書。協(xié)議書中寫著:“第一條,不能隨便提出離婚或者分手,第二,吵架時不能翻舊賬,第三第四……”沒想到他還加上一條:“在以后的生活中,我會容忍你,因為我是男人。你要包容我,因為我比你小……”我笑翻了,他比我足足小兩歲啊。
2007年1月17日,我和劉倫浩瞞著所有的親友,在美國洛杉磯注冊登記結(jié)婚,我終于放心地穿上了婚紗。
在劉倫浩的影響下,我把健康和感情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我們家從未請過菲傭,影視圈的生活是忙碌的,一有空閑我就呆在家里洗洗碗碟(就算它們都還干凈),疊疊衣服(就算它們并不凌亂)。我有時候會很開心地播放音樂,一邊做家務(wù)一邊跳舞。我們就淡淡地交往著,幾乎都是他主動和我聯(lián)系,請我吃飯、看話劇。如果說我的第一次婚姻是因為對方如疾風暴雨般猛烈地追求的結(jié)果,那么這一次,他就像潤物無聲的細雨一般,慢慢地灑進了我的心田,待我驚覺時,他已成為我生活中最為期待的一部分。
結(jié)婚兩個月,我就懷上寶寶了。有一天,劉倫浩拉著我去照了一套懷孕寫真,回來就改口叫我“美麗的大肚婆!”
其實很多年前選亞洲小姐時,媽媽對我說“拿不到冠軍不要回來見我”,我真的有些害怕,因為我覺得自己不見得有多美麗,但是那天我看著那些照片,我覺得自己很美,美得自然真切,美得大方得體。
那些不開心的往事,早就不見蹤跡了,孩子的爸爸此刻就在廚房里忙碌,在他悉心和專業(yè)的照料下我更可以專心地享受寫作樂趣。懷胎十月,對于我是第一次嘗試,對于他也是第一次嘗試,煩惱每天找都找不到,樂趣卻信手拈來。即便坐在家里的躺椅上,聽兩個同頻率的心跳,心里都是美美的。
我想,我的變化,是來自于自己內(nèi)心有底了——對這份婚姻有底,對自己有底。一個女人要經(jīng)歷多少挫折,才可以收獲這份坦然和從容?所幸的是,我等到了這樣的一個收獲季節(jié)。
編輯 魏 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