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的辮子是讓火柴用那把軍刀割下來的。

火柴的軍刀短短的，泛著冷光，握在手里有一種金屬的沉甸甸的感覺。那是一把真正的軍刀，看上去卻有些呆呆笨笨的樣子。它不像吳剛的匕首那樣輕薄，把虛弱的鋒利自欺欺人地閃在刀刃上。火柴的軍刀有一副大智若愚的樣子，大概優(yōu)良的軍刀都是如此吧。那是火柴的老爸從軍時在西藏帶回來的，純正的軍品。而吳剛的匕首是從白鎮(zhèn)麻三的雜貨攤上買回來的，十六歲的少年火柴由此對吳剛充滿了鄙夷?；鸩裣耄侵皇且黄瑥U鐵而已。少年火柴在整個夏天里都把那把軍刀藏在腰里，遲鈍的刀鞘貼在少年火柴瘦弱的細腰上，讓他有一種興奮的顫栗。

在火柴十六歲的那年夏天里，白鎮(zhèn)的電影院里播放了無數(shù)場讓白鎮(zhèn)的少年百看不厭的經(jīng)典動作影片《小李飛刀》。那一把寒光閃閃的小李飛刀讓白鎮(zhèn)的少年火柴、吳剛、蛤蟆、李水瞬時陷入了一陣虛幻的眩暈之中，他們成長的身體里充滿了沸騰的血液，他們的眼睛里開始出現(xiàn)憂郁的迷茫，結(jié)果整個夏天乃至以后的多個季節(jié)，白鎮(zhèn)上空潮濕蒼白的空氣中都充滿了血液噴張的腥味和匕首閃亮的鋒芒。那個炎熱的夏季里，白鎮(zhèn)的街頭不時走過一個個充滿憂傷的少年，他們的腰間無一例外地都掛著一把寒光閃閃的飛刀。

槐花是鎮(zhèn)中學(xué)校長禿鷹的女兒。禿鷹的綽號是他的弟子火柴、蛤蟆封給他的。校長之所以得了禿鷹的綽號，和他碩大無毛的腦袋和彎彎的鷹鉤鼻子是分不開的。那時候，白鎮(zhèn)電影院里和《小李飛刀》一起播放的還有《少林寺》，里面有一個十惡不赦的壞蛋叫禿鷹。少年火柴們恨透了那個武藝高強的壞蛋，后來，他們就發(fā)現(xiàn)了同樣令人討厭的鎮(zhèn)中學(xué)校長竟然和禿鷹一模一樣。鎮(zhèn)中學(xué)校長楊紀鳳的名字從此開始慢慢淡出少年的耳朵，取而代之的是惡貫滿盈的稱呼——禿鷹！少年們對校長的仇恨由此可見一斑。

槐花的辮子被割下來，與少年吳剛有關(guān)。那天，火柴是在廁所劃破吳剛的胸脯的。那天中午，少年火柴像往常一樣來到學(xué)校，他瘦弱的身材在白鎮(zhèn)夏天正午的陽光下看上去有些虛弱，略微蒼白的臉色顯現(xiàn)出他成長期間身體發(fā)育所需的營養(yǎng)不良來。但火柴的眼睛充滿了力量，那是一個少年有毒的目光?；鸩裎兆⊙g軍刀的把手，一團火一樣紅的顏色從他的腰間奔瀉下來，像沸騰的熱血?；鸩竦纳砗笫歉蝮?，蛤蟆是火柴的跟屁蟲。蛤蟆個子比火柴矮半頭，體重卻比火柴重了一倍。蛤蟆圓圓的臉上始終掛著淺薄的無賴的驕傲，越發(fā)襯托得火柴深沉憂郁起來?；鸩窈透蝮∈莵砼c吳剛做了結(jié)的。

白鎮(zhèn)街上的屠夫吳二的兒子吳剛欠少年火柴一刀。

那一刀是去年的冬天吳剛欠下的。

那時候火柴的爹還沒有失蹤，那把軍刀還鎖在爹的抽屜里。火柴只見過一次，是爹殺石頭的時候?；鸩竦宋楹筇骀?zhèn)上的一個老板開車拉貨，貨車拉的是木材，跑的是長途。所以火柴爹一年到頭很少在家里呆著，火柴見不著，火柴娘也見不到?；鸩衲锸且粋€有幾分姿色的女人，一個人久了，就有了寂寞。后來，石頭就常常過來，半夜里來，黎明走。還有屠夫吳二，也來。也是半夜里來，黎明走。火柴娘還以為火柴不知道，其實火柴在夜里都醒著?；鸩癜蜒酪У酶癜桶晚?，在心里罵：狗！

春節(jié)時，火柴爹回來了，等到鎮(zhèn)上走了一趟，回家臉色就難看起來?；鸩竦攘艘唤锇拙?，火柴娘攔也攔不住。喝完酒，火柴爹就從抽屜取出了那把軍刀。一把短短的軍刀，沉默的軍刀。火柴爹握在手里，出去了。半夜回來的時候，火柴爹的手有些抖。他說，我把石頭殺了。讓狗日的吳二跑了?；鸩竦鶑陌锾统鼋o火柴娘買的新衣服讓火柴娘穿上，然后火柴爹就走了。那把軍刀掉在地上，被火柴藏了起來，藏在了磚縫里。后來，白鎮(zhèn)的派出所長李四和腰后掛著一個黑色驢生殖器樣電棍子的片警劉三來找過這把兇器，來過兩次都沒有找到。再后來，他們就以為火柴爹把它帶走了。

這把軍刀就成了火柴的。

火柴十六歲的時候，慢慢長大了?；鸩駥莿傉f，你爹吳二，還欠我們家一刀。吳剛說，好吧，我爹的那一刀我來還。火柴吐出了兩個字：有種！

少年火柴和吳剛在廁所里站定，火柴的目光像一條毒蛇一樣慢慢把吳剛纏住。

吳剛的腰間插著那把匕首。匕首讓吳剛心里踏實許多，吳剛呈現(xiàn)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看了看火柴，說，動手吧，火柴?；鸩窭湫α艘宦?，從腰間掏出軍刀，然后，火柴的軍刀在吳剛的胸脯上慢慢前進。鮮血從吳剛左乳的乳頭上斜著向下滲出，像一條蚯蚓一樣一直爬到吳剛右肋的最后一條肋骨上。

槐花就是在這個時候發(fā)出尖叫的。一個驚慌的女生的尖叫。火柴的手微微顫動了一下，他看見隔墻女廁透空的墻縫里有一只眼睛一閃即逝。這時候，在門口放風(fēng)的蛤蟆喊了一聲：槐花！火柴仍然站立不動。他看見吳剛穿上襯衣走出廁所，血花滲過吳剛的白襯衣，有一道紅線在眼前晃動。

是槐花告的密。

禿鷹把火柴叫到辦公室的時候，火柴的眼睛里充滿了屈辱和憤怒。火柴的眼睛看都沒看槐花一眼，這讓槐花充滿了等待的恐懼。

火柴終于把槐花的寶貝辮子給割了?；鸩裾f，下次割你的頭。

槐花差點要嚇瘋了。

禿鷹找來了派出所的片警劉三，片警劉三穿著一身尿綠色的狗皮，腰后挎著一根驢生殖器樣的黑棍子，有一種狐假虎威的威風(fēng)?；鸩褡羁床黄饎⑷?，火柴尤其厭惡那個黑棍子。惡心！火柴想。

片警劉三把火柴在派出所的楊樹上銬了整整一個晚上，火柴仍然沒有交出那把軍刀?；鸩癜阉卦趯W(xué)校墻頭的夾縫里，那里有一塊活動的青磚，輕輕一搬就可以把它拿掉，里面藏著火柴的短短的軍刀。

火柴走出派出所的時候，冷冷罵了一聲：狗！

出身干部家庭的女孩子槐花，像一只驕傲的小野鹿，在白鎮(zhèn)中學(xué)有點鶴立雞群的味道。不僅在同學(xué)中，甚至老師們也都有點被她瞧不起。有一個學(xué)期，她向禿鷹撒嬌加威脅，換掉了給她授課的三位老師。這在白鎮(zhèn)中學(xué)的歷史上還是頭一次，所以，白鎮(zhèn)中學(xué)的學(xué)生老師面對槐花都有點敢怒不敢言的味道。槐花是屬于早熟的那一種，槐花的母親白珍本來是一個白鎮(zhèn)上漂亮的美人兒，只可惜自古紅顏多薄命，槐花三歲那年白珍就香消玉殞了。槐花跟著禿鷹長大，小時候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著倒沒什么，一轉(zhuǎn)眼的工夫，槐花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十歲的時候，禿鷹再想抱抱親親槐花，槐花就開始反抗。十二歲的夏天，槐花來了第一次月經(jīng)。槐花對此無師自通，沒有一點驚慌和不安，自己冷靜地換下了沾血的短褲，從此，槐花長大了。槐花更加愛美了。那時候的女孩子都以留長辮子為美，看電影上的演員，誰不拖著一個到臀的粗辮子？槐花從小就夢想著當(dāng)一個電影明星，于是，十二歲的槐花開始留辮子，營養(yǎng)過剩的槐花辮子長得飛快，不幾年的工夫，就到了腰際。槐花在辮稍上再系上一方花手帕，折成展翅蝴蝶的樣子，哎呀，槐花要美死了。

但是，槐花的辮子讓火柴的軍刀割了。

火柴割下槐花辮子的時候感覺就像電影上的英雄殺死了作孽的高官小姐一樣痛快。那一個夏天里，火柴和他的伙伴們把自己裝扮成大俠的樣子，四處尋找假想中的敵人，也準備劫富濟貧行俠仗義一次。處理槐花的過程讓少年火柴過了一把癮。

火柴恨透了那些告密的小人。包括槐花。

李水找到火柴的時候，是在一個周末的傍晚。李水是為著槐花的辮子來的。槐花從十二歲開始來了第一次好事，身體就開始瘋長。除了粗黑的美麗的辮子，一起長起來的還有槐花的胸脯和屁股?；被ê突鸩裢瑲q，十六歲那一年的夏天，槐花已經(jīng)頗有些精通男女之事了。槐花是李水開發(fā)出來的。確切地說，是槐花的身體讓李水用手掌開發(fā)出來的。那一年，李水已經(jīng)十八歲了。李水是白鎮(zhèn)鎮(zhèn)長李建國的公子。

槐花美麗的長辮子有一半就是為李水留起來的。

李水摸槐花胸脯和屁股的時候，還要摸槐花的粗黑的長辮子。

但是，槐花的辮子讓火柴割了。

李水想要個說法。

那時侯，李水也有一把好刀。李水的刀不是軍刀，是李水的爸爸從縣城里買回來的。但李水不喜歡用刀，李水更喜歡用掌?！渡倭炙隆分?，李水就在自己的房間里吊了一個沙袋子，李水要練鐵砂掌。練鐵砂掌不算，李水還練金鐘罩童子功。李水雖然和槐花有些糾纏不清的男女瓜葛，甚至槐花一雙巨乳的效果全要歸功于李水，但李水也就是到此為止。李水要練童子功，就要守身如玉。后來聽蛤蟆講，有幾次發(fā)情的槐花簡直要奉獻她的處女之身了，都被李水擋了回去。事實到底是不是如此，外人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李水還在練著金鐘罩童子功，李水就還是一個處子之身。

李水心里對刀充滿了鄙視，他想像著他自己要練成的刀槍不入之軀，那才是真本事。李水看到火柴的軍刀的時候，冷笑了一聲，他覺得一股丹田之氣從他的襠下慢慢升起。

那天傍晚，李水在鎮(zhèn)后的土堤上攔住了火柴。

李水說，火柴，我吃你一刀，你接我一掌，敢嗎？

火柴笑了一下，摸了摸腰中的軍刀。說，來吧。

李水的鐵砂掌拍在火柴頭上的時候，火柴眼睛都沒眨一下。李水的鐵砂掌果然練得厲害，火柴覺得頭上好像瞬間飛過了一架飛機，然后，一道蚯蚓般的血絲從火柴的嘴角流了下來，火柴把舌頭都咬破了。

那時候，槐花、蛤蟆和吳剛都在跟前。蛤蟆是跟著火柴的，槐花是跟著李水的。吳剛是來觀戰(zhàn)的。吳剛是李水找來的證人。

李水看到火柴的反應(yīng)，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冷靜下來。李水脫掉上衣，露出醬紫色的肌肉突起的肚皮。李水拍了拍肚皮，運了一口氣。

這時候，火柴覺得自己的軍刀跳了一下。一直沉默的軍刀在腰間跳動起來，冰冷的金屬開始發(fā)燙?；鸩癯槌隽塑姷丁?/p>

火柴很輕易地就把軍刀送進了李水的腹中，那是一種踏實的感覺。他覺得刀把微微一震，然后，鋒利的刀刃滲出了鮮血。

火柴的軍刀被沒收了。所長李四是帶著真槍來抓的火柴，那是小鎮(zhèn)派出所惟一的一把真槍。一共三發(fā)子彈。片警劉三沒有，片警劉三只有一個掛在腰后的黑色的電棍子，像驢的生殖器一樣在劉三腰間晃來晃去。

聽說白鎮(zhèn)的鎮(zhèn)長發(fā)了大脾氣。李鎮(zhèn)長氣得從李四的槍套里拔出槍來，對著銬在樹上的火柴喊，我斃了你個婊子養(yǎng)的！嚇得所長李四臉色煞白，死死地抱住鎮(zhèn)長。

李水沒有死，被救護車送到醫(yī)院里縫了三十多針。但是，在白鎮(zhèn)的那個夏天里，李水的金鐘罩功夫徹底成了一個笑話。小鎮(zhèn)上的少年親眼目睹了一把短短的軍刀輕松地戰(zhàn)勝了刀槍不入的童子功。也有人對此提出疑義，他們說金鐘罩的功夫是真的，大概是李水已經(jīng)不是童子之身破壞了元氣所造成的。美麗的少女槐花因此羞愧難當(dāng)，終于在那個夏天里來了一次離家出走。但是不多久就被校長禿鷹找了回來，從此閉門鎖戶，不再張揚，由白天鵝變成了一只丑小鴨。

火柴拘留的那些天里，吳剛來了幾次。吳剛是來看望火柴的，每次來吳剛都會帶些肉食來，比如一只豬肘，幾只紅燒豬爪。吳剛說，火柴，你是個好漢！吳剛的話讓火柴得到了一些安慰，火柴看到吳剛的眼睛里流露著真誠的敬佩。后來，火柴和吳剛就成了哥們，有一次吳剛用一條豬腿買通了看守所的老王，吳剛給火柴帶來一瓶白酒，兩個人好好喝了一次。

蛤蟆也來，不斷地來。蛤蟆不時地給火柴帶來關(guān)于白鎮(zhèn)的新鮮消息，比如，槐花離家出走又回來了，比如，李水出院后開始練飛刀了，再比如，吳剛小子挺夠意思，法庭傳他作證人就是不去。火柴默默地聽蛤蟆嘮叨，蛤蟆還是那樣眉飛色舞的。

有一次，蛤蟆說，禿鷹出事了。

禿鷹被拘留了。逮他的原因是，禿鷹強奸了學(xué)校里的一個教英語的女老師。那天放學(xué)之后，有人看見禿鷹把單身女教師叫到了辦公室。單身女教師今年剛畢業(yè)，很年輕也很漂亮。學(xué)校里不少男老師都垂涎女老師，但沒有一個敢強迫她。校長禿鷹卻敢了，禿鷹本來以為女教師不敢聲張，卻不知道女教師性子剛烈，一根繩索把自己吊死在了禿鷹的辦公室門前。那天早上禿鷹起得很早，剛上了樓還沒到辦公室，就看見門口上掛著個黑乎乎的東西。禿鷹又走近了幾步，突然就大叫一聲，癱倒在地。

后來，警察從女教師口袋里找到了一封遺書。校長禿鷹就被逮捕了。禿鷹沒想到就這么簡單地栽了，禿鷹校長以前也逼迫過不少女教師，都沒有出事，沒想到這一次徹底完了。

蛤蟆說這些的時候有些興高采烈，火柴也有些高興。作惡多端的校長受到懲罰，這無論如何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只是剩下少女槐花一個人孤孤單單，倒是挺讓人可憐。

火柴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秋天了。幸好白鎮(zhèn)的鎮(zhèn)長沒有深加追究，聽說這期間李水也做了不少工作。李水并沒有惱恨火柴，李水后來對少女槐花有些深惡痛絕，據(jù)蛤蟆講，也許少女槐花確實已經(jīng)向李水奉獻了處女之身，才導(dǎo)致李水多年苦練的童子功毀于一旦。李水的傷口很快就好了，幸虧火柴手下留情。好了的李水腰間配上了那把飛刀，也許李水想等著火柴出來再一決高低也未可知。但李水還是覺得火柴是一條好漢。

聽說吳剛的父親吳二也為了火柴的事情沒少花錢。這里邊可能是吳剛的因素，也可能是屠夫吳二對火柴家里的一次懺悔贖罪的機會。反正無論如何，秋天的時候，火柴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門，火柴重新走在白鎮(zhèn)的大街上。出來的火柴更加沉默了?；鸩竦难锟帐幨幍模前衍姷兑呀?jīng)不在了，火柴看上去一下子變得很虛弱。

瘦瘦黑黑的火柴簡直就像一根火柴一樣。

秋天的風(fēng)吹起來，火柴穿著單衣走在白鎮(zhèn)的大街上，有些單薄和蒼白。

也許火柴已經(jīng)長大了。經(jīng)歷了十六歲的夏天的成長，火柴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那個火柴了?；鸩竦能姷侗蛔鳛樽镒C永遠地封鎖在了派出所的抽屜里。那把沉默的泛著冷光的軍刀找到了它自己的歸宿。

這個秋天過去的時候，蛤蟆的飛刀和吳剛匕首也沒有了。蛤蟆的飛刀被蛤蟆的老爸沒收了，吳剛的匕首不知道丟到了哪里。后來，聽說李水也不再練了。李水被送到縣城上了重點中學(xué)，冬天第一場大雪到來的時候，李水還給火柴來了一封信，李水在信中說，火柴，我想念你們，想念我們曾經(jīng)銳利的刀鋒。

第二年春天到來的時候，火柴和蛤蟆、吳剛，還有美麗的少女槐花，又回到了學(xué)校。有一次他們經(jīng)過白鎮(zhèn)的電影院，看到墻上的關(guān)于《小李飛刀》和《少林寺》的海報已經(jīng)被風(fēng)雨剝蝕得斑駁陸離，那個畫面上英姿颯爽的好漢已經(jīng)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熱鬧的生活故事片預(yù)告。

他們四個人又進去看了一場電影，那一年里，他們共同走進了十七歲。電影散場的時候，西邊的陽光斜斜地鋪射下來，明晃晃地讓人覺得溫暖。

火柴看著槐花又開始慢慢長長的黑頭發(fā)，一時覺得往事變得恍惚起來。

（責(zé)任編輯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