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樹葉一陣陣沉落
一群人行進在通往西部的大道上。一群人彼此相似
他們面容模糊,既有生的幸福,還有死的迷茫
如我所聞。一群心酷似一樹的落葉
紛飛在寂寥的空曠中,無依無靠
如我所聞。他們懷揣各自的葉子
一群樹葉呼嘯而過。另一群樹葉旋即而起
如我所聞。一陣陣的沉落伴隨著絕美的夕陽
七尺綾
七尺白綾如一朵散開的雪蓮,打開彼世的門檻
七尺白綾在無風的空間自在著
七尺白綾聚斂一池清流。七尺,僅僅是七尺
那寧靜的一方天地間,它自身的弱光足已照亮空徹
七尺白綾橫橫切過,這把柔軟的刀鋒快過時間
七尺白綾,人世最后的襁褓
無需風華與雍榮。在彼岸的河沿上
它完美如量身定做,輕柔地揮舞著雙手
最 后
只剩下那盞夜半挑明的孤燈。只剩下
折斷的馬鞭
老馬槽頭,草料發(fā)霉。馬的尸骨高高凸起
它站立的部分深深遮掩了倒下的部分
在黎明到來的曦微里,沙棗林以東的空地
尚能分辨出戰(zhàn)場的痕跡,似金紅的朝霞
沙棗林下,那最后的盔甲逐漸露出冰山一角
誰也無法用語言表達出這絕世的青銅之美
天地間
天地間是否尚有那么一條小溪
她東連著幼時的回憶,西又連著青春的騷動
天地間是否尚有那么一朵雪蓮
她身處清流是落紅,她放還天山是祥云
天地間,誰還在盡力吹奏一曲招魂曲
誰還在用一把馬鬃制成的銀刷清洗你滿眼的浮塵
誰的眼神如此憂郁地懾放著柔靜的光芒
誰又說出:你的一生深刻在你的臉上,請轉(zhuǎn)過來
二十里鋪
寧愿說出,那棵老柳下的古井是最深的月亮
把根扎在了幾輩人的心口
說出,一群黑老鴰的沉默是最重的金屬
壓得這村里的童叟大氣都不敢出
說出,一匹黑馬拉不開的棗木黑門
在一天清晨突然打開,走出的并不是絕倫的少女
卻不愿說出二十里鋪
一天我徒步來到這里,狹窄的河谷兩側(cè)青山蔥蘢
銀平公路對面的拱北仿佛剛剛被人修葺一新
哪有河不留戀的故鄉(xiāng)
行走的一絲火焰穿著春天的綠衣裳
不記得是誰首先醒來,夜還未醒
穿越騰格里沙漠,古老的一駕牛車上
光腚的幼子尚在睡夢中,車夫兩眼一雙光芒
即使是那低飛的麻雀
都能體會到一個無人的早晨即將逝去
一川春色里,百姓家的那串煙火第次點亮
哪有河不留戀的故鄉(xiāng)
風折草
會有的,那就讓一個人的等待一絲一絲地滋長吧
等長出日子的一天,就會有的
就會有那么一個日子。它全天的所有時間
多么清亮。多么清亮的時間
飛快但溫情地撫摸過。會有的
誰的這個日子都會一個樣子,不會有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