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在采取移花接木的手段歪曲報道西藏問題后，其主持人卡弗蒂又在談話節(jié)目中大放厥詞，辱罵中國人是暴民和匪徒并采取拖延和辯解的辦法遲遲不愿向中國人誠懇道歉，其極端傲慢的做法一再考驗著中國人的承受心理。據新浪網的網上調查顯示，97.7%的被調查人員對CNN的辯解聲明表示“很不滿意”和“不滿意”，其中“很不滿意”占81.1%。①眾多被惹怒的中國人開始從網絡上尋找發(fā)泄途徑，于是，不僅發(fā)起了大規(guī)模的網絡簽名活動，編寫了《做人不要太CNN》的網絡歌曲在網上傳唱，而且，“做人別太CNN”，“做人不能太卡弗蒂”也成了網絡流行語。還有一些海外華人則采取游行集會的方式抗議卡佛蒂的辱華言論和種族歧視。

是偏見更是誹謗：CNN與卡弗蒂應該承擔法律責任

無端攻擊中國人是暴民、匪徒，中國產品是垃圾，已經遠遠超過了西方人所奉行的“新聞自由”和“言論自由”的原則，這樣虛假、偏執(zhí)，而又帶有鮮明主觀成見和惡意的胡言亂語，不僅是有違新聞工作者職業(yè)道德的準則，而且，也是一種嚴重的毀謗和侵犯中國產品與中國人名譽的行為，已經嚴重違反了美國法律和相關解釋中有關毀謗的規(guī)定。

關于什么是誹謗，各國法律的解釋不盡相同。英國《誹謗法》歷史悠久，其中關于誹謗的定義為：“一般認為，如果某人的言論是為了達到下列目的的任意一個，就是誹謗：（1）使被談論者受到仇恨、譏笑或藐視；（2）使被談論者受到孤立或冷遇；（3）使社會上一般思維正常的人對被談論者評價降低；（4）貶低被談論者在所服務機構、職業(yè)或行當中的聲譽?！雹诿绹裳芯繒庉嫷摹斗芍厥觥匪碌亩x為：“無確鑿的證據而散布對他人不真實的事實并損害他人的名譽?！薄皞鞑プ阋該p害他人名譽的事實使其在社會上處于不利地位或有礙其與第三人的往來”。③

CNN主持人卡弗蒂對中國人和產品的無端攻擊顯然產生了降低每一個中國人和產品的社會“尊重度”，影響了中國人和產品與“第三人”的關系。按照美國司法實踐中的有關解釋，把人稱為“竊賊”、“騙子”、“流氓”等都屬于公開的毀謗行為，像卡弗蒂攻擊中國人和產品的“暴民”、“匪徒”和“垃圾”之類的惡毒字眼顯然存在很大的毀謗嫌疑。但是，由于美國在司法實踐中出于對媒介言論的保護往往做出有利于新聞媒介的判決，并且確立了媒介批評政府可以“確有惡意”的原則，在美國控訴一個媒體并打贏誹謗官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按照有關法律規(guī)定，確認誹謗罪一般有四個條件：“一是特定的對象，可以讓他人確認的對象，不是泛指。”例如“無官不貪”、“無商不奸”由于不指向特定對象，不構成犯罪?！岸峭崆⒖浯?、捏造事實。三是必須含有惡意。四是公開傳播，造成對象的名譽損害”。誹謗對象一般有三種：“一是個人”；“二是某個特定團體”；“三是企事業(yè)單位所生產的產品（包括服務）”。④

從卡弗蒂辱華事件來看，除了第一個條件不易確定外，其他三個條件都具備。但是，雖然卡弗蒂辱罵的是所有中國人和中國的部分產品，看似“泛指”難以確定“特定對象”。但是，他針對的是一個華人群體和部分中國產品，這實際也是一個特定的對象。所以，如果有華人團體或者被其斥責為“垃圾”的相關產品的行業(yè)協(xié)會向美國法院提起誹謗訴訟，CNN和卡弗蒂仍然逃不了要吃官司。這也是美國40多個華人社團 “一致要求CNN必須立即向全世界華人進行公開的、正式的、具有誠意和懺悔的道歉，以消除此惡劣影響；并作為華人群體向CNN提出1.3億美元的訴訟（后實際訴訟額為13億美元——作者注），以示對CNN侵犯人權、造成種族歧視和誣蔑的警告”的一個根本原因。⑤

所以，對于卡弗蒂帶有主觀惡意的口無遮攔的“亂放炮”行為，中國人不僅有權像外交部發(fā)言人所說的那樣要求其公開道歉，而且完全可以按照法律提出誹謗訴訟并向其及其所在媒體要求賠償。

“擠牙膏”式的“道歉”違反更正與答辯的及時與對等原則

在海內外華人一再提出抗議并提出13億美元賠償訴訟的壓力下，當地時間5月6日，CNN終于向承接此案的律師姍姍來遲地發(fā)來一封書面“道歉函”。CNN負責法律與國際事務的副總裁大衛(wèi)·維格蘭特在以公函形式發(fā)來的道歉信中，引用卡弗蒂的談話說，他對當初攻擊中國人民的辱華言論感到后悔（Regret）。這份道歉信僅101個單詞，信中沒有CNN的官方態(tài)度。有網友認為“道歉信”只是一封“狡辯信”。

按照西方現(xiàn)代新聞自由觀，新聞自由除了媒介創(chuàng)辦權、采訪發(fā)表權等基本權利以外，還應包括出現(xiàn)錯誤后的答辯權和更正權、受眾受到不公正批評后的反論權，以及對新聞侵權的訴訟權等權利。美國編輯人協(xié)會1923年制定的《報業(yè)信條》中曾經明確了這樣的條款：“報紙的言論與記載，如發(fā)覺有錯誤之處，不問其原因何在，均應作迅速與徹底的更正。更正一事為報紙的權利，也是報紙的義務。”⑥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的前新聞主播沃爾特·克朗凱特也曾認為：“凡是固定刊登：更正，新聞欄的報紙，便是最負責的報紙?！雹哂擅绹⒎▏任鞣絿夜餐瑓⑴c制定的《國際新聞自由公約草案》，本著“以促進各國友好關系，并防止足以危害各國間友好關系之虛構或歪曲新聞的傳播”的良好目的也對“國際新聞錯誤更正權”作了明確規(guī)定。

從有關國際新聞公約條款和美國等一些國家的新聞實踐來看，媒體出現(xiàn)錯誤報道后采取的答辯與更正做法通常遵循兩條基本原則：即及時更正原則與對等更正原則。及時更正原則要求“發(fā)表更正或撤銷報道的聲明：（1）報紙、雜志或其他紙質媒介在調查完成后的第一期印刷物上發(fā)表更正或撤銷報道的聲明；電臺或電視臺在調查完成后制作的第一個廣播節(jié)目或電視節(jié)目中播送更正或撤銷報道的聲明”。⑧因為更正與答辯如果不能“立即刊登”，“廣大讀者對錯誤報道就會因時間的延長而失去記憶，那么，‘更正’也就失去了應有的效果和本來的意義”。對等更正的原則則要求“更正或撤銷報道的聲明應該以與之前的誹謗性陳述同樣顯著的方式公布”。也就是說對于錯誤新聞與評論的更正必須以“同樣顯著”的方式進行，這樣才能做到使“更正新聞與原始失實新聞在影響范圍上要相當”。《國際新聞自由公約草案》還規(guī)定了對于不履行更正義務國家的懲罰性條款，規(guī)定“任何締約國家不能履行本條文所規(guī)定之義務，則發(fā)出更正書之國家，嗣后對于不能履行更正義務之締約國所提出之任何更正請求，亦可不予受理”。⑨

媒體出現(xiàn)錯誤報道，除了應該認真履行“答辯與更正”的義務還應該保障受到攻擊群體或個人的“反論權”。1967年美國學者巴隆在《哈佛大學法學評論》上首次提出了受眾的“媒介接近權”概念，認為在傳播媒介越來越集中于少數人手中、廣大受眾的聲音越來越被排斥在“新聞自由”之外的今天，必須把自由的權利“歸還給他的真正擁有者——讀者、視聽眾”。在此基礎上，學界提出了“反論權”的觀點。認為“社會成員或群體在受到傳媒攻擊或歪曲性報道之際，有權要求傳媒刊登或播出反駁聲明”。⑩而且，美國聯(lián)邦法院已經在司法實踐中有了支持反論權的判例。受眾對于反論權的行使為了確保影響范圍上相當，同樣也應遵循“及時”與“對等”的原則。

CNN在出現(xiàn)錯誤報道后不僅不遵循現(xiàn)代新聞自由理論所要求的“更正與答辯”原則，不履行及時更正與對等更正的義務，不保障受攻擊者的“反論權”，而是采取拖延時間“擠牙膏”式的、敷衍塞責的，同時也是完全不對等的“道歉”方式和態(tài)度，這種做法與一個大型跨國媒體身份完全不符合，已經完全違背了其自身所倡導的職業(yè)理念，褻瀆了“新聞自由”的口號，喪失了自己所標榜的媒介責任，也失去了自己最為寶貴的新聞公信力。

無端攻擊他國政府中的霸權意識

美國政治學家羅伯特·達爾曾經指出“美利堅是一個高度重視意識形態(tài)的民族”“他們都贊同同樣的意識形態(tài)，其一致程度令人吃驚”。新聞學者李希光認為這種意識形態(tài)和主流價值觀中心主義是美國媒體在中國報道中存在偏見的根源。他們“以為美國的社會模式是各國都應該效法的‘樣板’，美國的價值觀更是衡量其他國家民主程度的絕對標準”。{11}

CNN等媒體喜歡以“世界大法官”的身份自居，以像其聲明中所說的那樣“在過去也曾批評過不同國家”為榮耀，有熱衷于不顧別國人民的感受對其他國家事務指手畫腳的習慣。但是，CNN在對其“擁有”對其他國家進行無端指責和歪曲的“特權”津津樂道的時候，何嘗考慮過受到其歪曲指責國家國民的真實感受，又何曾愿意給其他國家任何申辯的權利。

且不說美國媒體并沒有像CNN所說的那樣真正的可以肆意攻擊本國政府和總統(tǒng)的“特權”，即便有，CNN也沒有理由把自己的“習慣”強加給其他國家的權利。每一個國家都有自己的文化傳統(tǒng)和習慣，不顧其他國家人民的心理感受把自己的政治和思維模式強加給其他國家，是一種典型的強權和霸權行為。況且，美國的言論也并不是無限自由的。任何信口雌黃，毫無根據的胡亂攻擊也是為美國國情、法律和民眾心理所不容許的。CNN把一個在美國也不敢無限制享受的“特權”用來超限度地發(fā)揮在其他國家，只不過是在利用自己的“話語”優(yōu)勢進行文化侵略罷了。

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國際關系學院副院長金燦榮在接受媒體訪談時認為：“CNN主持人在辱華言論上犯下了嚴重的錯誤，反映出諸多問題，如美國媒體產業(yè)多年的傲慢和偏見的集中體現(xiàn)，以及美國媒體人的種族主義情緒，另外也顯示出美國媒體對國際事務的無知。”“就是按照美國的政治正確性標準，他講這個話也是非常不對的，這個是種族主義，應該講這個是20世紀各種意識形態(tài)里面最惡劣的一個意識形態(tài)”。{12}

如果從一些美國媒體骨子里浸淫的大國主義、種族主義和強權意識來對辱華事件作一個深層剖析，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CNN和卡弗蒂的傲慢與歪曲言行，絕不是簡單的口頭與技術失誤，或是美國電視業(yè)商業(yè)競爭激烈故意聳人聽聞的表面原因，也不僅僅是一個違背職業(yè)道德的問題，而是有著深刻的新聞價值觀、強權心理和意識形態(tài)根源。

英國文化批判學者霍爾及其同事研究發(fā)現(xiàn)：“媒介信息并不是‘社會合意’的反映和體現(xiàn)，正相反它是這種虛偽合意的制造者。資產階級大眾媒介在標榜‘不偏不黨’的同時，實際上采取的是維護現(xiàn)存制度的立場。換言之，媒介并不止于消極地傳達新聞和信息，而是積極地從事某種有意識的灌輸活動，它在意識形態(tài)內容的生產和再生產中充當著重要角色?！眥13}

在特定的習慣性霸權主義意識形態(tài)促使下，CNN在內的一些西方媒體習慣于戴著有色眼鏡評價其他發(fā)展中國家的事務，在評價手段上又往往采用內外有別的雙重標準。他們在對待國內事務中往往強調自己的“社會責任”和“客觀公正”，而對與自己意識形態(tài)相左，不按西方思維習慣“出牌”國家的事務往往標榜“言論自由”，并采取偏激偏見的立場，肆意歪曲攻擊毫無“客觀”可言。這種“文化帝國主義”性質的“文化霸權”的做法，最終必將失去媒體最寶貴的公信力。

美國法律專家曾經向發(fā)表錯誤報道的媒體提過這樣一個中肯的建議：“如果錯誤已經發(fā)生，應盡快發(fā)表撤銷報道的聲明。新聞工作者和普通人一樣不喜歡承認錯誤。但事實證明，及時發(fā)表的認錯聲明常常可以有效地避免誹謗糾紛?！眥14}如果CNN不想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的話，最好聽一聽本國專家的忠告，誠懇地向中國人和中國政府道歉，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落得個搬起石頭反砸自己腳的下場。

當傳播從共享變成了侵略

按照傳播學創(chuàng)始人之一施拉姆的觀點，傳播是一種信息共享活動。理想的傳播是旨在減少彼此“不確定性”，消除誤解隔閡，或者互相溝通有無的信息互動過程。然而，在當今由西方媒體主導的不平等的世界傳播格局中，傳播成了西方媒體按照自己的心愿去“言說”、“建構”世界的工具，而發(fā)展中國家由于歷史造成的傳播技術與能力的差距，在西方媒介主導的傳播世界中，根本無法充分表達自己的辯解和聲音，逐漸陷入了西方媒介制造的“沉默的螺旋”與輿論黑洞，成了在西方媒體霸權和偏見扭曲下痛苦而又“沉默的”“羔羊”。傳播也從雙向交流的信息共享，變成單向施加的符號暴力與文化侵略。

從事西方媒介文化批判的文化研究學派學者把媒介定義為“主要的文化和意識形態(tài)力量”。阿爾都塞更是把大眾媒介直接看做是從事“合意”的生產與再生產的“意識形態(tài)裝置”。正是因為西方政府看到了媒介在“建構”世界中具有直接訴諸武力、直接經濟掠奪更加隱蔽、更加巧妙也更加有效的作用，他們在政治和經濟利益的驅動下，大力向發(fā)展中國家推行文化擴張。使得原來歷史造成的發(fā)展中國家與發(fā)達國家不公平不合理不均衡的“信息鴻溝”在不斷加深加寬，“信息窮國”與“信息富國”在信息傳播力與輿論控制力上的差距在進一步擴大。使得當今世界在很大程度上成了一個由西方媒體聲音主導的世界。資料顯示，在信息傳播渠道上，當前美國大約控制了世界75%的電視節(jié)目總量，互聯(lián)網上的英文信息更是達到了90%以上，全世界90%的衛(wèi)星軌道同樣也被西方國家控制。在信息內容上，西方四大通訊社控制了絕大多數發(fā)展中國家的新聞報道。西方通訊社關于發(fā)展中國家的新聞報道不僅數量少，而且質量差，絕大多數是發(fā)展中國家的災禍、饑荒與動亂等負面報道，而對發(fā)展中國家的經濟政治發(fā)展“沒有興趣”，嚴重扭曲了發(fā)展中國家的國際形象。

西方發(fā)達國家不僅憑借媒介優(yōu)勢按照自己的政治模式肆意對發(fā)展中國家的政治文化、國家事務橫加指責、指手畫腳，而且，由于種族主義和政治偏見等原因對發(fā)展中國家的民眾也充滿偏見與歧視。美國斯坦福大學教授曾經談到美國一位編輯為自己制定了一個新聞價值公式：“一個美國人等于10個外國人?！眥15}由于西方媒體習慣于帶著“有色眼鏡”看待發(fā)展中、特別是意識形態(tài)與其相異的國家，他們對發(fā)展中國家的報道已經根本談不上真實客觀。曾經有人把媒體比做是反映現(xiàn)實生活的鏡子，但是，如今這面鏡子在西方媒體手里已經變成了一面“哈哈鏡”，我們從中看到的是西方話語主導下西方發(fā)達國家超真實的“高大”形象和另一個受到話語暴力壓迫下扭曲變形的逐漸萎縮的發(fā)展中國家形象。

“東方學”學者薩義德認為，資本主義的全球擴張不但依賴于政治、經濟與軍事力量的“運力”，同時也借助于文化、思想與學術方面的“運思”。應對西方媒介侵略與暴力最好的辦法是發(fā)展中國家迅速壯大自己在文化傳播方面的軟實力并加強合作，惟有如此，才能改變自己被扭曲的形象與文化殖民的命運。

注釋

①數據來源于新浪網，截至到4月17日晚

②顧理平著：《新聞法學》，1版，第40頁，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1999

③④李良榮等著：《當代西方新聞媒體》，1版，第163頁，復旦大學出版社，2003

⑤新快報：海外華人擬于4月19日游行反擊CNN等辱華行徑

⑥⑦胡正強：《試論美國新聞傳播中的更正制度》，《國際新聞界》，2001年 6期

⑧辜曉進著：《美國傳媒體制》，1版，第107頁，廣州，南方日報出版社，2006

⑨《國際新聞自由公約草案 》http://www.cbbr.com.cn/info.asp?ID=11770ArticlePage=6

⑩郭慶光著：《傳播學教程》，1版，第179頁，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3

{11}李希光、劉康等著：《妖魔化與媒體轟炸》，1版，第143頁，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1999

{12}http://news.sina.com.cn/c/2008-04 -17 /175515377188.shtml

{13}李彬著：《傳播學引論》，2版，第322頁，北京，新華出版社，2003

{14}辜曉進著：《美國傳媒體制》，1版，第108頁，廣州，南方日報出版社，2006

{15}張昆著：《簡明世界新聞通史》，1版，第321頁，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3

（作者系南京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新聞學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