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ust to Dust,話劇《浮生記》的英文名字,“生命宛若浮塵,不管是激情、生死、報復,還是欲望、情傷、輪回,到終了還是塵歸塵、土歸土?!本巹∪缡钦f。一間陋室里的百年浮生、幾段扯不清的情緣展現(xiàn)了四世的輪回與追逐以及面對生死的態(tài)度。
在《浮生記》的開頭,有個類似于好萊塢大片片花一般的序幕——男主角戴茲猝死,隨后上來三個人各懷心事。全劇在此處布下了懸疑,接著用四個看似獨立的故事帶領(lǐng)觀眾穿越時光,探尋兩對戀人的前世今生。在一個熱鬧的藝術(shù)沙龍里,滿腹才華的畫家郁郁寡歡,因為他的妻子蘇菲愛上了春風得意的艾德。就在此時,女鬼麗珍出現(xiàn)并與戴茲一見如故。不知不覺中,戴茲的靈魂跟隨麗珍而去了。由此照應了序幕中戴茲的死。
時間回到30年以前。迫切希望回城的知青麗珍向車間主任艾德求助,并向一直渴慕自己的艾德獻出了自己的身體。然而,當麗珍最后拿到返城表格的時候,她卻自殺了。雖然,我們很難簡單地說這是交易還是愛情,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一切都含在一種總體的人性的脆弱與殘酷之中。
時間再往前推40年。身負重傷的軍人戴茲與風塵女子蘇菲相遇,蘇菲為這個陌生人包扎傷口,但她發(fā)現(xiàn)生命的遠去是無法挽救的。她只能緊緊抱著戴茲,為他唱一曲《天涯海角覓知音》。當人類復雜的社會性被剝?nèi)ブ?,其單純與美好便顯現(xiàn)了出來。
時間再往前走。麗珍發(fā)現(xiàn)丈夫戴茲與蘇菲暗生戀情,于是在結(jié)婚兩周年紀念日那天,她主動勾引了蘇菲的丈夫艾德,并誘蘇菲、戴茲飲下毒酒,最后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了一切。攤牌時,每個人都必須面對真相,那是殘酷的、尷尬的、充滿荒蕪感的。這是從脆弱中生出的殘酷——在自己的痛苦中,可以無視別人的痛苦;通過毀滅別人,來達成自己哪怕是最短暫的解脫。
該劇的成功在于編劇對多重敘事的良好控制力。四個演員,兩兩一對,支撐起四段故事,人物身份和互相關(guān)系在時光隧道中不斷變幻出魔幻的組合。故事的鋪排并不是勢均力敵的,而是有節(jié)奏地變化;加上對于細節(jié)的取舍,使全劇有了一種柔韌的節(jié)制,始終保持著足夠的彈性與力度。
導演除了妥善處理復雜的劇情外,還做了一項很重要的工作——營造一種“生活”質(zhì)感。導演為觀眾提供了一個很好的空間,喚起回憶、引導想象,讓某種情緒彌漫開來,使觀眾能“心有戚戚焉而同喜同悲”。為達到這個目的,舞臺做了“減法”——一條長幾橫在舞臺中央,它是餐桌、是眠床、是畫案、是獻祭的高臺。而舞臺上方巨大的三角形反光板,可以輔助燈光時刻變幻,暗喻了浮生若夢的幻滅以及對幻滅感的反觀和映照。
不過,“幻滅感”并不是絕對的。走出劇場后的觀眾的共鳴、交流,是一種切實的意義。當對世界的悲觀被創(chuàng)作的樂觀稍稍化解時,我們是不是能希望這些作品也能對這個世界有一種曲折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