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那座位非常棒:隱蔽,不在廁所邊上,安靜,比別的座位寬敞。設計得非常周到。
上月去紐約公干需預定機票,喋喋不休的旅行代理建議我上網(wǎng)登記,給自己弄一個好座位。
“嗯,這個航班有些座位非常、非常好,有些不那么好,差很多。我有一本指南?!?/p>
“紐約指南?”
“不,不,是座位指南?!?/p>
于是,我開始想象有一本厚厚的冊子,講述扶手材料的歷史——那是座椅的“劇院區(qū)”,一篇短文介紹座椅傾斜到什么角度對人體最有利,一張羅列有哪些名人坐過某張座椅的名單,以及他們后來的人生浮沉,還有論述污漬含義的文章,就像有一位家伙論述我們對墨漬的反應的心理分析。
旅行代理告訴我一個數(shù)字和一個字母:五星級的特等座,“說真的,那座位非常棒:隱蔽,不在廁所邊上,安靜,比別的座位寬敞。設計得非常周到。如果你在出發(fā)前一天的上午10點半準時登錄網(wǎng)站,你就能得到這個最好的座位。你可能不走運,可能有人比你搶先一步,但八九不離十,這是你能夠得到的最好的座位?!?/p>
在啟程的前一天上午,我登錄BA.com,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其實,我向來不關心這種事情。說真的,坐在靠走廊還是靠窗的座位,對我來說都無所謂。各有各的優(yōu)點。
我如愿以償?shù)刈狭恕疤氐茸?,它得到的評價很高,也許它不是那么稱心如意,但我也不是非要把自己隱藏起來。(我確實喜歡喝上5毫升的Benylin,以幫助放松情緒。)上了飛機后,我把自己裹在毛毯里,喝了一杯飲料,準備度過7個小時無人打擾的時間。
我要想一些事情,看看書,做做白日夢——這將是多么愉快的事情呀,我?guī)缀鯚o法相信這是合法的。
幾分鐘后,一聲細微、帶著歉意的咳嗽,把我從幻想中拉了回來。我面前站著一位空姐,彎著腰,身穿紅色和藏青色的制服。她問到:“可以打擾一下嗎?坐在您旁邊的先生想知道,您愿意跟他妻子換一下座位嗎?他們坐在不同的一側?!彼附o我看那位女士,我看向她的座位——是那種肯定讓人不安的座位,一點都不隱蔽,還靠近衛(wèi)生間,而且也不寬敞,老實說,一點都不吸引人。勉強算是一星級的吧。
我心里猶豫起來。日常生活中,當有人請我?guī)兔r,我總是盡量說好。我覺得這是好的起點。然而……瞬間,我想起那年夏天我去當陪審員的事情。我相當肯定,那位被告有罪,但他的三個孩子怎么辦?還有那可憐的妻子呢?我問了法官一個問題,幫助澄清了事情。她按我的意見宣讀了判決,當時,從她的假發(fā)下隱約露出的馬尾辮輕輕顫動。被告無罪。萬歲!
我看向那位好空姐。我的嘴邊有三個問題。我問道:“他們在度蜜月嗎?”“不是!”
“你是認為他們中有誰害怕坐飛機嗎?”“不是!”
“有誰生病了嗎?”“應該沒有!”
上帝會怎么做呢? (這個問題沒必要問了。)
我該把舒適的座位讓給一位陌生人,自己去坐在比較不舒適的座位上嗎?參加童子軍時許下的諾言涌上腦海。我曾經(jīng)說過,要日行一善。我今天還沒有做過好事,但現(xiàn)在才中午,等到了紐約后,我還有5個小時去完成這個小小的目標。
在余下的旅程中,我渾身不自在地坐在我的“特等座”上,覺得自己差勁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