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什么夜餐費?馬上給公家退回去!”

艱苦奮斗是我們黨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和傳家寶。建國以后，劉少奇雖然擔任黨和政府的要職，但仍然保持著革命戰(zhàn)爭年代的那種艱苦奮斗的作風。

1952年以前，劉少奇住的是一幢舊式房子，共有三間，一間是辦公室，一間是會客室，一間是臥室，因年久失修，都已十分破舊。后來，管理部門給劉少奇調了好一點的房子，但他的辦公室仍然簡單：辦公桌、書架、文件柜、一對沙發(fā)、一把藤椅，沒有地毯，更看不到什么可供欣賞之類的擺設。

有一天，管理員看到劉少奇辦公室和樓道走廊的地板比較滑，走路容易跌倒。于是趁他到外地出差，就在辦公室外的走廊里鋪了一條地毯，劉少奇回來后很不高興，立即讓撤掉。身邊的工作人員解釋說，這是為了安全，不是講排場。劉少奇說：“不管是不是講排揚，反正用這個太浪費，太貴?！焙髞砉芾砣藛T只好換上了橡膠墊條，劉少奇走上去試了試，說：“這個好，這個東西便宜，結實又耐用，走路也不滑，鋪這個就行了?！?/p>

在生活上，劉少奇對自己和家人都是低標準。他在家總穿一身藍色或灰色的斜紋布衣服，一件內衣補了六七個補丁還穿在身上，一雙皮鞋整整穿了六年還舍不得扔掉。

劉少奇吃飯也簡單，尤其是夜間那頓飯，常常是把中午剩下的飯菜來個一鍋燴，因為用飯時間都是在半夜12點以后，為了照顧廚師休息?？偸怯煞蛉送豕饷纴頍犸?。

鑒于劉少奇夫婦經常通宵工作，工作人員覺得秘書們和衛(wèi)士加班都有夜餐費，少奇同志也應該有。1962年，工作人員背著劉少奇夫婦給他們申請了夜班加餐費，每人每天5毛錢，一個月兩人共30元錢。過了許久，劉少奇才知道有此事，馬上讓王光美去查，并召集身邊人開了會，說：“我向來有通宵工作的習慣，人一天就吃三頓飯，無論是白天工作還是晚上工作，橫豎就這三頓飯，要什么夜餐費?馬上給公家退回去!”秘書為難地說：“家里的錢本來就很緊張，再退回去這筆錢……”王光美馬上說：“我們就是節(jié)衣縮食也得把錢退還公家!”秘書們不敢怠慢，算了一下，共領了兩年補助，須退還公家1020元錢。這筆錢從劉家每月150元的生活費中扣除。此后，整整兩年，劉家的生活費從每月150元降為120元，伙食大打折扣，星期天也只有一盤葷菜，正長身體的孩子們幾下子就讓盤子見了底，還老感覺沒吃飽。

劉少奇重視調查研究，經常到各地考察。1961年4月，為了糾正當時存在的“左”的傾向，征求廣大農村群眾對《農村人民公社工作條例(草案)》的意見，他親自深入到湖南省農村進行調查研究。平時外出，劉少奇規(guī)定有四不準：不準讓人家接送；不準請客吃飯，鋪張浪費；不準要人家東西或收受禮物；參觀時不準前呼后擁。這次下鄉(xiāng)，他更要求輕車簡從，連同省里的同志，一共才用兩輛吉普車，并且自帶行李和柴米油鹽，自備碗筷用具，不給群眾添麻煩。

劉少奇這次調研，在湘潭、長沙、寧鄉(xiāng)等地蹲點，前后共計44天。為了減輕地方的負擔，他住養(yǎng)豬場飼料房、農舍和自家的舊居；他身著藍布衣，腳穿黑布鞋，身邊只帶幾名工作人員，以至發(fā)生縣委書記聞訊出門迎接，與劉少奇打照面卻沒有認出劉的故事，在中共廉政史上留下了一段動人的佳話。

“我舉手同意了的，就要堅決執(zhí)行”

始終保持廉潔奉公的革命情操是人民公仆的本色。劉少奇不僅在大是大非面前經得起考驗，在小節(jié)上同樣能固守操節(jié)。

劉少奇反對突出宣傳個人，更不許別人為自己歌功頌德。1954年，劉少奇當選為全國人大常務委員會委員長。這給身邊工作人員帶來一點小麻煩——毛澤東很早就當了主席，大家早就稱其為“主席”了，周恩來當政務院總理后，大家也稱其為總理，這是很自然的。但，怎樣稱呼少奇同志呢?以前大家都稱他為“同志”，現在是否改口稱“委員長”呢?

當選后第一個向劉少奇請示工作的，是機要秘書楊俊。他到門口后，猶豫了一下，就叫了一聲：“委員長?！钡珓⑸倨鏇]有吭聲，像是沒有聽見。楊俊就提高嗓門又叫了一聲“委員長”，這次劉少奇抬起了頭，面帶不悅地說：“你怎么突然叫起這個來了，不感到別扭嗎?”

王光美馬上說：“我們還是叫同志嘛!”劉少奇也緩和了口氣，說：“以后不要這樣了，叫同志多順口啊!”后來他專門向身邊工作人員交待：“中央領導人中，只有三個人可以稱職務，即毛主席，朱總司令，周總理。”在中南海里，人們對劉少奇的稱呼始終是“少奇同志”。

《毛澤東選集》第四卷編定后，毛澤東等人多次提議編輯出版《劉少奇選集》，劉少奇卻一再推辭，直到中央書記處作了專門決定后，他才表示同意，但因忙于研究新現象、解決新問題，無暇審閱文稿，后又因“文革”的發(fā)動，《選集》在劉生前未能出版。

1959年冬，劉少奇在海南島休假，當地干部在他生日那天送來一塊帶有壽字的大蛋糕。劉少奇知道后，非常生氣地對秘書說：“誰叫你們搞的?拿走!”然后又把王光美叫來，問她知道不知道，為什么不制止?王光美說，事先她也不知道。少奇嚴肅地說：“黨中央早就做過決定，政治局的同志不過生日，我舉手同意了的，就要堅決執(zhí)行，決不能帶頭破壞中央決定?！?/p>

三年困難時期，有些地方負責人為了照顧中央首長的身體健康，送來一些副食品，劉少奇要工作人員堅決退回去，實在不能退的就按價付款。劉少奇每次開會和出差，總是自帶茶葉和香煙，堅持不用公家的。即使招待外賓，他也不抽公家安排的進口煙，只抽自己帶的前門牌香煙。

1960年，劉少奇率領代表團到蘇聯參加81個國家共產黨會議，作為代表團團長，當時按規(guī)定發(fā)給他5000盧布的零用錢?？墒?，他沒有為個人使用一個盧布?；貒?，將這筆錢全部交給了我國駐蘇聯大使館。

有一次，劉少奇作為國家主席，應邀到巴基斯坦、阿富汗和緬甸三國訪問。當時，這些國家送了不少紀念品和禮物。工作人員推辭不掉，只好代他收下，事后報告了劉少奇。劉少奇當即明確指出，別的國家送的東西，都要造冊登記，個人不能接受，一律送到有關部門收存。1964年日本工業(yè)展覽會在北京舉辦，送給劉少奇一臺9英寸的半導體電視機，體積小，造形美，圖像好。工作人員想給他的小孩留下來，劉少奇堅決不同意。他說：“這不是送給我的，是送給我們國家的?！边€是照例送交有關部門收存。

1964年7月，劉少奇到濟南了解情況，中午第一頓飯，招待處的同志準備了一桌豐盛的宴席，劉少奇對招待處的同志說：“你們搞這一桌子，夠農民吃幾天了，快退回去吧!以后不管哪一級來人，有便飯就行了?！痹谒膱猿窒?，服務員把酒席撤了下去，換上便飯，劉少奇才高高興興地進餐。

“國家主席也是人民的勤務員”

劉少奇十分注意黨的廉政建設。據王光美回憶說，全國解放時，劉少奇就極力主張共產黨員公開身份，以加強群眾對黨員的監(jiān)督，保證執(zhí)政黨不脫離群眾。劉少奇認為，過去在根據地、游擊區(qū)或白區(qū)，不脫離群眾這個問題解決得比較好，因為脫離群眾就不能生存。現在取得了政權，進了大城市，就容易同群眾疏遠。這個問題必須引起特別注意。他曾說：“我們反對國民黨，是因為國民黨欺壓群眾。如果我們執(zhí)政不代表群眾的利益，脫離群眾，甚至蛻化到欺壓群眾的話，那我們和國民黨有什么區(qū)別?”

為了保證黨不變質，劉少奇主張首先要加強群眾對黨的監(jiān)督。每個黨員，包括自己在內，都要受群眾、受組織的監(jiān)督，而且應該歡迎別人監(jiān)督，作為領導干部，更應該這樣。

劉少奇對某些人搞特權的行為十分憤怒，他在《如何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中提到：“我參觀了一些工廠，廠長、總工程師和黨委書記住的房子是一幢幢的公館，是新蓋的，處長又是一幢房子，科長又是一幢房子，其他干部又是一幢房子，另外工人宿舍是一幢房子。等級分得很清楚，甚至廠長、處長、科長的辦公室里面，住的宿舍里面，幾個臺子、幾個沙發(fā)、幾個凳子都有等級。我看在這個地方是不是開始萌芽了一種等級制度，社會主義之下的等級制度?等級制度是一種封建制度，我們抄襲了封建制度。如果有這種制度開始萌芽，我看應該廢除。那些生活待遇上要求很高的人我看是危險的。”

當選為國家主席后，劉少奇的一些親戚和本家來到北京，試圖找劉幫忙，解決工作與待遇問題。為了徹底杜絕這種不良現象，1959年國慶節(jié)那天，劉少奇召開了家庭會議，語重心長地教導親戚和子女們：“國家主席也是人民的勤務員?！薄拔沂菄抑飨仓^皮給你們辦這些事，也不是辦不成，可是不行啊!我的權力不能亂用，不能拿它為個人謀私利?！眲⑸倨娴慕陶d使親戚和孩子們心悅誠服，他們當即表示擁護劉的決定。

劉少奇深沉地愛著每個孩子，但特別注意不搞特殊化。記者曾經問他的女兒劉亭亭：“作為國家主席的子女應該很有優(yōu)越感吧?”

劉亭亭回答：“沒有。在學校里面，同學們都不知道我們的爸爸、媽媽是做什么的，我們所有的檔案中，父母一欄都填的是化名。爸爸、媽媽不許我們講，我們也就不敢講。三年自然災害的時候，國家糧食緊張，城市人口的口糧定量都很低，副食品更缺乏，全國人民都在挨餓。我們也都住在學校里，吃不飽飯，我在學校里暈倒了兩次，我同學的媽媽就給我媽媽打了一個電話，說你心太狠了，你女兒在學校里已經暈倒過兩次了，你還不接回家來?媽媽正準備要接我回家時，爸爸說：‘現在，整個人民都在受苦，我希望他們從小知道要跟人民同甘苦，將來長大了，為人民做事的時候，他就不會讓人民再受苦。’于是，我們就繼續(xù)住在學校里?！?/p>

劉少奇的三兒子劉允真，1963年考高中落榜，情緒低落，無精打采。有人想用劉少奇的名義去學校講情，劉少奇知道后，專門召開了家庭會議。他生氣地說：“我的孩子不論是上學還是工作，都不讓填寫父母的真實姓名，為的就是怕人家不好管理，搞特殊化?，F在考不上學校，想打我的旗號，好像高干子女上了初中就一定要上高中，上了高中就一定要上大學，而不管考得上考不上。參加工作就一定要當干部，而不管有沒有那個能力，這是什么道理?為什么高干子弟就不能當工人，當農民，當解放軍戰(zhàn)士?我再次聲明，我的子女絕不能搞特殊!”

后來，劉允真考進了位于北京郊區(qū)的一所半工半讀的農業(yè)學校。上學前，劉允真向父親告別。劉少奇溫和地說：“我支持你學點技術，但一定要刻苦努力，否則一事無成。到時候就誰也幫不上你了!”

在北京農校讀書期間，劉允真樸樸素素的，不顯山不露水，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如果不說，誰都不會相信他是國家主席的兒子。

責編：興 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