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頭的一點紅
是誰喚醒了干瘦的根,走向荒原一樣貧瘠的冷?
是誰,在死寂般的夜里,守護那殘缺的被風(fēng)颯颯剝蝕的夢?
又是誰,在天黑壓壓時,盛開成一束火把,為游弋在山間阡陌的心取暖?
從此,這里升起的一道浮雕,與悠悠歲月同盡。
一只雁的死去
一粒粒槍聲壘起了雁的墳?zāi)埂?/p>
羽毛一片片地落下,悲慟成六月的飛雪。地殼擠壓,白云迫降;是屈?是冤?野草瘋漲成海水,訴說著沉默。
天空截不住雁的尸體,卻留下了雁的飛翔。
——誰說雁過無痕?
逃跑的河水
在城市里逃跑是極為不容易的。
光著腳的河水,在鋼筋森林中的突圍只能是一種冒險。如同血管里的血液,始終無法離開骯臟的身體。尤其在霓虹閃爍的華麗午夜,逃獄的河水更像是陷入在油墨翻滾的大海里。
想象著山谷,想象著搖曳在路邊的風(fēng)聲,河水的記憶被一層層地扒掉,就像扒掉死囚上的衣服一樣。赤裸裸的,無窮的痛苦一泄城外。
蒼穹下的石頭
靜是有重量的,伏在石頭的體內(nèi)一動不動,像只威風(fēng)凜凜的雄獅。
荒野十里,樹枯獸亡,似懸崖邊的寒氣使星點顫抖不已,使大地顫抖不已,石頭張開胸膛,一口憤怒的利牙沖向蒼穹。
死亡止息。凝固。消失。
只剩下一顆飛升的靈魂,騰空。盤旋。
羊沒有住處
滿街都是眼紅的豺狼、饑渴的獵槍。城市里的柵欄不是古老的童話。
最后的通牒,留給羊惟一的安全感,只有夜晚。抱著黑暗的眠,支離破碎,像被銼穿的水袋,所有的夢都縹緲成霧氣。
正午十二點。凌晨四點。到處都是流浪的羊,在白晝之間東躲西藏。
實際上,在羊未到達之前,就被判了極刑。
絕望的墻
沉默的等待,本身就是一種生命的崩潰。
一年過去了,十年過去了,除了斜斜的陰影在墻前墻后進進出出,還有什么呢。投下視線。一只耗子在墻角建窩,一只蜘蛛在墻邊散步。墻,已成為它們通往天堂的一道梯子。
對陽光的搜尋,墻是一座荒土。沒有花草,沒有語言,消亡的美麗在一場大火中湮滅。
而誰知道,曾經(jīng)墻的身后是一座大庭院,住著一個水仙般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