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30年帶給我們的不僅僅是物質上的極大豐富,還包括文化領域的巨大繁榮,中國人的精神世界由單一色調走向了姹紫嫣紅、千姿百態(tài)。
30年的悠悠歲月,像一首流淌的歌,撩撥著人們的心弦。
30年的叮咚旋律,像一條蜿蜒的河,記錄了時代的心聲。
唱出春天的喜悅
1978年,隨著陰霾掃除,禁錮打破,人們壓抑的情感得到釋放。由韓偉、施光南創(chuàng)作,李光羲演唱的《祝酒歌》迅速傳唱開來,表達了人們歡欣喜悅的心情。
此后,施光南、王酩、王立平、谷建芬、呂遠、唐訶等創(chuàng)作了大批歌唱希望、充滿生機的歌曲,如《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年輕的朋友來相會》《太陽島上》《牡丹之歌》等。
山東藝術學院音樂學院副院長李云濤說,凡是傳唱廣泛的作品,都是因為其抒發(fā)了那個時代大多數(shù)人的心聲,唱出了人們的共鳴。剛剛從文革“高、強、硬”的曲風中走出來,聽到這樣抒情的歌曲,一股優(yōu)美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帶給人全新的感覺,迅速得到社會的廣泛認同。
然而,歌曲創(chuàng)作的繁榮并非一帆風順。1980年,李谷一在演唱《鄉(xiāng)戀》時由于運用了氣聲唱法而遭到批評,被一些人稱為“低沉纏綿的靡靡之音”。就連李谷一演出時使用假睫毛,也遭到非議。直到1983年,在中央電視臺舉辦的第一屆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上,《鄉(xiāng)戀》才得以解禁。
1982年,中國文聯(lián)和中國音協(xié)組織一批作曲家、作詞家到聯(lián)產承包責任制的發(fā)源地安徽小崗村采風,創(chuàng)作了一大批作品,由陳曉光、施光南創(chuàng)作的《在希望的田野上》便是其中的代表作。
這首歌有馬達的節(jié)奏,有昂揚的激情,旋律優(yōu)美,歌詞也寫得好,把那個時代充滿活力和希望的氛圍充分地表現(xiàn)出來,甫一演唱,很快就傳遍了大街小巷,幾乎每個人都會哼唱。
在1980年前后,由于媒體單一,很多歌曲是借助電影的傳播,涌現(xiàn)了大量風行一時的優(yōu)秀電影歌曲,如《妹妹找哥淚花流》《絨花》《青春多美好》《駝鈴》《心中的玫瑰》《牧羊曲》《邊疆的泉水清又純》《媽媽留給我一首歌》等。這些歌唱美好生活和情感的歌曲,成為整整一代人的心靈烙印。
風自港臺來
上世紀80年代初,與早期大陸原創(chuàng)歌曲并行于世的,是臺灣的校園歌曲?!多l(xiāng)間的小路》《外婆的澎湖灣》《赤足走在田埂上》《爸爸的草鞋》《踏浪》等校園歌曲,如雨后新葉上的水滴,給聽慣了嚴肅題材歌曲的中國人帶來一股輕靈新鮮之感。
“這些歌曲沒有政治色彩,親切而富有生活氣息。說實話,我們這歲數(shù)的人對于‘浪漫’的體會,就是從那些臺灣校園民謠開始的?!?7歲的濟南市民張清玉說。
上世紀80年代中期,臺灣流行音樂正式進入大陸,不僅劉文正、羅大佑、蘇芮、千百惠等歌手的盒帶在大陸發(fā)行,鄧麗君也由地下慢慢浮上水面。
對于45歲的大學教師王宗行而言,鄧麗君簡直就是他們這一代人的青春記憶。他說:“1984年以前,聽鄧麗君的歌還是偷偷摸摸的。鄧麗君最早解禁是在舞廳,《甜蜜蜜》《小城故事》等舞曲先是公開出現(xiàn)在城鎮(zhèn)各個舞廳,以后逐漸松動。”
港臺流行音樂的繁榮對大陸的流行音樂創(chuàng)作產生了很大的影響。1986年,受港臺《明天會更好》大型演唱會的啟發(fā),郭峰、陳哲等一批內地音樂人在北京策劃舉辦了《讓世界充滿愛》的大型演唱會,演唱會的同名主題歌很快風行一時,成為“世界和平年”里中國音樂界發(fā)出的聲音。有樂評人士認為,這場音樂會標志著“流行音樂成為社會生活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1987年的春晚制造了中國內地第一個有“追星族”的歌星:費翔。這個有著灰藍色眼睛、舞姿矯健的大男孩,在當時億萬青春少女心中點燃了“一把火”,從此,崇拜明星逐漸成為一種文化現(xiàn)象。
開到繁花似錦
內地音樂人在模仿港臺創(chuàng)作模式一段時間后,開始尋找突圍的方向。1987年、1988年刮起的“西北風”成為內地流行音樂確立本土意識的一次“宣言”。這個時期出現(xiàn)了大量以西北民歌為音樂元素的流行歌曲,如《信天游》《黃土高坡》《我熱戀的故鄉(xiāng)》《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心愿》等,這些以“喊唱”為特點的歌曲,造就了中國通俗音樂的第一個繁盛期。
“‘西北風’的興盛,與當時文化界的‘尋根’意識有密切聯(lián)系。從此,大陸的音樂人開始了以民族民間音樂融入流行音樂的創(chuàng)作實踐?!崩钤茲f。
幾年后,以崔健為領軍人物的搖滾風暴,以批判的姿態(tài)以及與世俗毫不妥協(xié)的立場,席卷了中國樂壇。他的《新長征路上的搖滾》被引入港臺地區(qū),掀起追捧熱潮,成為當時內地歌手在港臺地區(qū)銷量最大的一張唱片。
“他讓我聽到了一個人的心靈?!蓖跛吩f,“只要我想、有需要讓自己感到自己有心靈,就聽崔健的歌,仿佛自己的心靈存在于他的音符中?!?/p>
有樂評家認為,對一個不了解中國的人來說,崔健的四張專輯以獨特的方式記錄了中國人的所思所想、大時代的種種陣痛和迷惑。
上世紀90年代初,一股質樸、溫情的校園民謠風重新刮起,《同桌的你》《睡在我上鋪的兄弟》等風靡一時,以大學生為創(chuàng)作群體的《校園民謠1》賣出了近60萬張的銷量,帶動了當時城市民謠的創(chuàng)作和發(fā)展。
“上世紀90年代中期以后,國內樂壇的創(chuàng)作不再是‘一陣風式’的,題材和樣式日益多樣,出現(xiàn)了各種不同類型的歌曲,每年創(chuàng)作的歌曲達幾十萬首??梢哉f,中國人的耳朵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面對如此多元化的豐富選擇?!崩钤茲f。
然而,無論新歌怎樣層出不窮,老歌依然駐留心底,每每聽到或唱起,都會在心里蕩起漣漪,點燃溫暖的感傷。老歌是啟動往事的密碼,讓人們隔了很多年,還能在流淌的旋律中,眺望并清晰地凝視曾走過的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