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畫鼻煙壺稱之特種工藝美術,顧名思義是一種特殊的工藝品種和藝術門類。制作材料特殊(水晶、瑪瑙、光學玻璃等),繪畫技藝也極特殊,作畫者用細桿勾筆伸進瓶口直徑如豆粟大小的鼻煙壺內(nèi),在咫尺寸幅的壺腹內(nèi)壁反向運筆描繪圖案,涂染色彩,書寫文字。壺內(nèi)反向繪圖。壺外正面顯畫,在體小型異的掌心珍物中描繪儀態(tài)萬方的大干世界,展示絢麗多彩的錦繡乾坤。具有小中見大的工藝特性及探幽掘微的藝術魅力,其難度極高可想而知。
張汝財,河北省衡水市人,是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和中國輕工總會命名的中國工藝美術大師,他認為,內(nèi)畫藝術的小中見大,包括兩方面,即畫面的小中見大和畫意的小中見大。詩歌講究詩有盡而意無窮,內(nèi)畫的意境也應觀滴水而見滄海,藝術的辯證法如此,內(nèi)畫的美學觀也如此。
張汝財無愧藝術大師的稱譽,近30年來嘔心瀝血地為營造這掌心里小中見大的藝術世界,專攻繪制難度高、圖案繁雜縝密、意境微妙宏遠的古典名畫,將名畫微縮、移植于內(nèi)畫之中,求精微,致廣大,畫面微縮有極,藝境光大無限。他常誦讀詩詞歌賦,醞釀文思。默念《文心雕龍》,豐富美學感悟。觀賞古典戲劇,擷取人物、情節(jié)、故事,創(chuàng)意構圖,下筆有神,妙技生花,毋須重復別人和拼湊畫面。他以豐富的素材積累和藝術想象力,敏捷的靈感和美學感悟,創(chuàng)繪新穎精致的畫面,并在畫意的小中見大上下功夫。使觀者不僅在藝術上賞心悅目,也要得到思想蘊涵的啟迪,領略內(nèi)畫的詩情畫意。仿畫古典題材名畫,他不僅繼承古風,而且拓展新意。張汝財?shù)膬?nèi)畫拿手絕藝仕女系列圖,工而不板,繁而又細,艷而不俗,一反傳統(tǒng)仕女豐肥臃腴或瘦弱病態(tài)的美人形象,創(chuàng)繪秀雅健美的教養(yǎng)型或俊杰型女性。張汝財不獨是繪仕女內(nèi)畫的大手筆,還是精于其它題材的多面手。在其內(nèi)畫珍品畫廊中,文人雅仕、僧佛道儒、婦孺翁嫗,無不活靈活現(xiàn)。更有山嵐海韻、江河川流、晨星曉月、草長鶯飛、田園牧歌、梅骨竹影、荷芳菊妍、蒼松翠柏等自然景觀的美妙,乃至史事典故、傳說故事、風俗民情都惟妙惟肖的納于其掌心藝術世界。
縱覽張汝財?shù)膬?nèi)畫藝術作品,繁華秀麗者有之,厚重古樸者有之,但都不失意具神足,小中見大的藝術魅力?;蜻h距近焦,或聚點輻射,因圖而異,筆法自如。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遵循規(guī)律,道法自然。但循規(guī)蹈矩,并不是不圖創(chuàng)新,他遵循美學和藝術的規(guī)律,充分發(fā)揮藝術想象力和形象思維,應物相形,傳與摹寫,運用恰切。內(nèi)畫畫面是有限的,但他的想象是無限的,無止境的把藝術想象運用到構圖中,使作品新穎不俗。張汝財在近30年內(nèi)畫藝術的鉆研和實踐中,恪守內(nèi)畫藝術法則,熟練掌握內(nèi)畫技藝“四大要素”,即作品的構圖、筆墨、色彩及書法的基本功法技藝,在基本功的磨礪和錘煉上,狠下“鋼梁磨繡針”的功夫。
“四大要素”之一的構圖,是作品的骨架,他努力按照美學要求構圖,意在筆先,造型準確、布局合理,使畫面的主體與客體搭配協(xié)調(diào)。經(jīng)營位置得當,力求主體突出,客體映襯,疏密繁簡,錯落有致,層次顯明,對仗勻稱,全局完整,立體感強。
張汝財?shù)氖伺嫶碜鳌妒废嬖谱砻呱炙幰稹?、《秋翁遇花神》等在構圖的章法和空間的處理上布局嚴謹,無懈可擊。雖然畫面有限,人、景、物眾多繁密,但主次分明,疏朗清晰,人景映襯,安排得當,動靜交融,聚散有序,豐富多彩,意境無限。《史湘云醉眠芍藥茵》一壺,畫面主體部位是十一個人物,酣醉仰臥于石凳花茵的史湘云,嗔喜觀看、結隊擁來的寶、黛、釵等倩男俏女十許人。畫面的客體部位是五彩繽紛的芍藥花茵、蒼巖嶙峋的假山峭崖、草叢土坡、青石臺階。主體突出、顯明、活脫、動感強烈。客體映襯凝重,雖無序卻點綴有致,意境寧靜但寓有生機。大觀園的芳齡裙釵、蕓蕓眾生,躍然入畫,但繁簡適宜,動靜協(xié)合,毫無喧賓奪主或平分秋色之感。
筆功墨力的磨練,是內(nèi)畫藝術的要素之二,也是張汝財內(nèi)畫的另一藝術追求。內(nèi)畫固然不能如外畫揮筆潑墨,講究運筆沉靜,但也需要筆法的灑脫靈秀,剛柔相濟。施墨也要酣暢飽滿、流滯自然。他執(zhí)筆作畫講究“骨法筋力”,注重骨法用筆,常說筆法是畫的筋骨,彩墨是畫的肌肉,筆法立形體,墨色造神韻,力求氣韻生動。他的扛鼎之作系列內(nèi)畫套壺《八十七神仙卷》,即運用“如風揚柳”結合“如蠶吐絲”的筆法,把浩浩蕩蕩列隊朝見元始天尊的眾多仙男神女,描繪的飄逸、風雅。體形脈絡清晰,線條柔曼多姿。潤染流暢的墨力,把眾神仙的瀟灑倜儻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體現(xiàn)出內(nèi)畫藝術的抒情和豪放之美。
在內(nèi)畫的要素之三——色彩運用方面,張汝財也頗有匠心獨具的追求,他擅于重彩濃染,對比鮮明。但也精于略施粉黛,水墨丹青,用色彩變化表現(xiàn)畫面的層次感。用色彩學中“作者感情移人”和隨類敷彩的美學觀念增強作品的情感之美。他的作品賦彩明麗,充滿亮色、暖調(diào),或畫面恢弘,氛圍強烈,或畫面清新,意境雋永,全憑著色彩的主調(diào)與輔調(diào)的巧妙和諧搭配。如《周處斬蛟》中,周處身著戰(zhàn)袍的大紅色和水蛟的黛黑,形成反差對比,色彩渲染增強畫面中激戰(zhàn)的強烈氣氛。《雄雞鳴寰》中,紅冠、銀羽、皂尾的雄雞,引頸長鳴,色調(diào)朝氣蓬勃。環(huán)襯主體的是未施丹青的壺胎透明本色。巧用空間,留有余地,賦色凝練,對比鮮明?;仡櫵?0多年的內(nèi)畫肖像史,七十年代他繪制的《韓非子》、《張衡》等歷史人物內(nèi)畫肖像史,以及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畫家達芬奇的代表作《蒙娜麗莎》和伊郎領袖人物霍梅尼兩幅西方人物內(nèi)畫肖像,即是用國畫水彩的潤染,達到油畫的凝重效果。從而奠定了他在以后發(fā)展成為擅用中西合璧油畫筆法繪制內(nèi)畫肖像行家的基礎。近年,他為建國五十周年獻禮繪制的《共和國三代領導人肖像》系列套壺,更是色彩運用精當?shù)牡浞吨?,偉人肖像面部神采表情,全憑色彩的深淺過渡造影變幻,質感真實,形象生動,絲毫沒有筆痕墨意,其色彩敷染技藝的精湛,達到雁過無痕,水流無隙的功夫,可謂爐火純青,天衣無縫。此系列內(nèi)畫獲河北省第八屆文藝振興獎。
再就是內(nèi)畫壺壁的題名、落款和背面的書法,他根據(jù)畫面的主題、意境、格調(diào)、書寫不同形體的楷、隸、行、草、篆字。壺內(nèi)書法一向是內(nèi)畫家的精、尖、難課題,遠非一日之功,講究字體、字型、字神??v然能在宣紙上揮筆潑墨,龍飛風舞,或是工筆正楷嫻熟自如者,一旦在壺內(nèi)反向書寫便筆滯字僵,藝不從心。勉強摹筆畫道,拼湊成字,也是呆板無神,形意遜色。張汝財?shù)膬?nèi)畫書法精道練達,得益于他多年臨碑摹帖的外書錘煉和內(nèi)書磨礪。即使在寸幅壺內(nèi)反向運筆書寫,也是揮灑如意,流利嫻熟,沒有絲毫描涂敷染之感。他的楷書工正端秀、隸書古樸遒勁,行書灑脫超然,與意境、格調(diào)各不相同的畫面輝映成趣,相得益彰。他書寫肖像壺背面的說明文字或配畫詩詞,章法嚴謹,字體規(guī)范,書道臻美,筆韻精彩,款幅精雅,即使單獨觀賞,亦堪為藝術精品。
為開拓掌心藝術世界的嶄新天地,使其作品富有時代感,張汝財一有機會便深入生活,體驗大自然。功成名就幾年以來,他仍舊堅持不斷地下農(nóng)村、回故鄉(xiāng)、探望父母親朋,不失時機地感受民間風情和領略田園風光,使自己的藝術感知貼近人民群眾和社會生活,使藝術保持質樸親切、和諧、平實的雅俗共賞之美。有時他到農(nóng)村在田野路邊遇到一群牛、羊,池塘里游蕩著一群鴨鵝,便停車佇立,冒著烈日,素描寫生。梨蔭樹下憩涼的老翁婦孺,更是他攝影取景或速寫素描的對象。他筆下內(nèi)畫人物的鮮活、生動、襯景的新穎不俗,均得益他對生活和大自然的一往情深和感受親密無間,他用自然的大干世界滋養(yǎng)掌心里的藝術大干世界。
張汝財十分注重吸取世界藝術的精華,補益內(nèi)畫藝術世界。1985年,他去法國進行藝術表演,雖然日程繁忙、緊張,但他仍舊抓緊時間,參觀盧浮宮,觀賞西方油畫、名畫,開拓藝術視野。1997年,他赴美國洛杉磯,參加中國民間藝術展覽,組辦單位安排了很多參觀景點,他卻自愿主動要求去參觀好萊塢電影城,以感受西方藝術氛圍的熏陶,增加西方表演藝術的感悟知識,爾后豐富其內(nèi)畫藝術世界。(責編:孫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