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離單位很近,沒有直達的車。懷孕后,上下班轉(zhuǎn)車成了令我心煩的事。
他心甘情愿早起,清晨,他騎上自行車載著我,車輪不緊不慢向前滑,他的后背濕了一大片。我閉上眼,幸福溢上心窩,一天一天延伸著。
在他的目送下,我上車,動作輕盈,快樂如昔。車窗外,他亮亮的眼眸追隨著公汽的遠離。
下班,心情不再煩惱,再遠的距離因愛的守候變得輕松起來。他騎車到范湖,我搭車到范湖,然后,我倆一塊兒回家。更多的時候,我們是走回家的,影子一前一后緊隨著,心兒也貼得很近。
有時,我在站臺下等得心焦。自行車一輛一輛駛過,他的身影還不在視線內(nèi),等到看到他的霎那,喜悅自不用說,嗔怪也順便夾雜其間,我于是故意板起臉,想看看他的表情。
“老婆久等了,我該死!”他忙不迭地道歉。
我依舊不迎上一個笑臉,其實,內(nèi)心里我好得意。
“要不這樣,你先到的話,如果不想多等,就在這欄桿上畫上兩個圈圈。我一看,就知道你直接回家了!”他一邊說,一邊在欄桿上畫了兩個示范圈圈。小圈包裹在大圈里,正像我偎依在他寬闊的臂膀里。
只有他知我曉的愛情密碼終究一次也沒用,我仍在站臺下望眼欲穿地等待他,他也一樣。
可有一次,等了老半天,他還沒到,我索性從范湖步行回家。
太陽落山了,他仍未回。我猛然記起大圈小圈的承諾,他看不到小圈對大圈的守望,他一定還在孤獨的站臺邊傻傻地、癡癡地等待吧?
不會的,他不會那么笨。
天黑黑,他沒回。我心急如焚,為自己的粗枝大葉躊躇得坐立不安。
沖出家,我疾步向前?;椟S的路燈下,他果然在四處張望,自行車橫臥在地上,陪著落寞的他。
偷偷地從他背后靠向他,他翹首以待,渾然不覺。
他終于發(fā)了火,頭上青筋直跳,聲音穿透有力,他劈里啪啦吼了我一頓,然后,一把抓起車子,大踏步往前走。
突然,他停下腳步,頭往后一揚,面無表情地說:“怎么了,你?快上車啊!”
我的眼淚簌簌落下。
他于是伸出寬大的手,笨拙地幫我擦淚水?!翱床坏侥懔粝碌男畔?,我哪知道你平安到了家?”
“我承認都是圈圈惹的禍,大圈呀小圈呀急得我團團轉(zhuǎn)……”他自編自唱。我不禁一笑。
彈指一揮間,十多年過去了。如今,走在路上,坐在車里,即便是離他千里之外,想他了,我都會在手機上按捏一番,給他發(fā)出一條條消息,幾秒鐘后,也會收到他給我的愛的反饋。
但是,有一些感覺真的在離我們遠去,那種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美好情愫,在漸漸離我們遠去。每當想起那些愛情密碼,想起大圈小圈之間的依戀,我總會羨慕甚至妒忌當初的自己。那些大圈小圈,記載的是我們對愛情的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