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星遭遇滑鐵盧
10多年前,陳佩斯因小品一炮走紅,受到觀眾的熱烈追捧。
1991年,火遍全國的陳佩斯有了事業(yè)上的更高追求,他動員在北京市第二人民醫(yī)院當(dāng)護(hù)士的妻子王燕玲辭職,隨后夫妻倆創(chuàng)辦了影視制作公司,先后投資500余萬元拍攝《父子老爺車》《太后吉祥》和《好漢三條半》等電影。令陳佩斯郁悶的是,這幾部電影叫好不叫座,票房一直不好。1995年,陳佩斯的影視制作公司徹底陷入困境,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好拉著黃金搭檔朱時茂奔赴各地演小品,以維持公司的日常運(yùn)營。
每次演出回京,陳佩斯都將演出所得全部交給妻子,少時一兩萬元,多時五六萬元。妻子王燕玲從不客氣,給多少收多少。
陳佩斯對妻子“大手大腳”,對自己則非常摳門,成年累月穿幾塊錢一雙的老頭布鞋,幾年不換。
1998年9月,陳佩斯和朱時茂帶著新小品準(zhǔn)備為次年春晚排練,他向?qū)а萏岢鲈谛∑分胁捎酶呖萍寄g(shù)和電影蒙太奇手段,以滿足觀眾求新求變的要求,導(dǎo)演沒有同意。為此,陳佩斯不顧妻子的一再反對,說服了朱時茂,兩人以與導(dǎo)演“觀念存在沖突”為由,決定不參加1999年央視春晚。
隨后不久,陳佩斯發(fā)現(xiàn)央視下屬的中國國際電視總公司擅自出版發(fā)行了他倆創(chuàng)作并表演的八個小品的VCD光盤。陳佩斯和朱時茂通過登門、打電話和去函等方式尋求解決辦法未果,無奈之下訴諸法律。官司塵埃落定后,陳佩斯拿到了16萬余元的侵權(quán)賠償金。
陳佩斯萬萬沒有想到,這起官司經(jīng)一些媒體夸大報道后,引發(fā)了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央視封殺風(fēng)波”,許多演出單位和各大電視臺不再追捧陳佩斯和朱時茂,他倆不得不放棄小品創(chuàng)作和表演,已經(jīng)回暖的影視制作公司因突然“斷血”,只好宣布倒閉。
陳佩斯一時間從巔峰跌入低谷,每天無事可干呆在家中,情緒煩躁,寢食不安。王燕玲安慰丈夫:“天無絕人之路。你和我都有一雙勤勞的手和一顆聰明的腦袋,還能餓死不成?”
陳佩斯仍在長吁短嘆,王燕玲沒再勸說他。隨后的幾天,王燕玲總對陳佩斯說有事外出,去干什么也不說,陳佩斯也沒有追問。
1999年五一節(jié)后的一天,王燕玲拉著陳佩斯到郊外散心。在妻子的引導(dǎo)下,“桑塔納”開進(jìn)了北京延慶縣井莊鎮(zhèn)西三叉村。下車后,王燕玲沉吟片刻,從包里拿出一份承包合同,指著眼前的一大片荒山告訴陳佩斯:“一直沒有告訴你,早在去年,我就用多年積攢的70余萬私房錢承包了1萬畝荒山,承包期為50年。居安思危,就是為今天留一條退路。”
陳佩斯愣住了。他千想萬想,就是沒有想到妻子會在自己事業(yè)最紅火的時候買荒山留退路!
王燕玲說:“我嫁給你10多年,太了解你了。你有無人企及的才華,但也有致命弱點(diǎn)。演小品誰也比不了你,但開影視公司你絕對操作不了。春晚才是你施展才華最好的舞臺,當(dāng)時我拼死阻攔,讓你別拒絕春晚也別打官司,可你不聽!”
在妻子的責(zé)難聲中,陳佩斯激動萬分,站在寂靜無人的山頭上,忍不住淚流滿面。
妻子直到他哭夠了、不哭了,才接著說:“這萬畝山林可以保證我們后半輩子過上富足的生活。每年只需投入10萬元就有回報。最有意義的是,10年后萬畝荒山將變成綠色林海,這是造福地球、造福人類、造福國家的大好事!”
陳佩斯哽咽著說:“你要我怎么做,我都全聽你的。以前沒聽,我吃了大虧,以后不會了!”王燕玲說:“扛著鋤頭,從明天起和我一起上山,到這里當(dāng)山民!”
扎根荒山成功轉(zhuǎn)型
從此,陳佩斯從舞臺上消失,甚至從城里消失了。
每天,他扛著鋤頭和妻子上山,鋤草、平地、挖坑……直到1999年7月底,陳佩斯和王燕玲才在山上搭建了兩間小木屋,隨后將家從北京城里搬了過來。
萬畝荒山,陳佩斯和王燕玲忙不過來,就雇了20多個山民協(xié)助看山、養(yǎng)山和植樹。扎根荒山,夫妻倆衣著打扮盡量“本土化”,他們向山民隱瞞了真實身份,只說自己是天津城里的一對下崗職工。
一天,一個山民差點(diǎn)認(rèn)出了陳佩斯。而陳佩斯哈哈大笑,說:“我是陳佩斯就不會帶著老婆承包這片荒山了!” 陳佩斯說得推心置腹,加上一身村民打扮,山民沒有生疑。
2000年,陳佩斯和王燕玲買來近萬株側(cè)柏、蘋果和石榴等樹苗,半年后,小樹長高了一大截。
一年后,陳佩斯和王燕玲陸續(xù)引來了野豬、狍子和狐貍等動物,樹林里開始熱鬧了起來。
2001年早春,天降瑞雪。雪停后,陳佩斯走出小木屋,看著印在雪地上的動物腳印,靈感閃現(xiàn),他把王燕玲喊出來,說:“山林雪野和可愛的小動物讓我有了創(chuàng)作和表演的沖動,我在這里呆了快兩年,想回城搞老本行了!”
在王燕玲看來,兩年的反思和修身養(yǎng)性,丈夫精神面貌都煥然一新了。丈夫應(yīng)該下山,上山的目的就是為了積蓄力量回城!可陳佩斯該從哪里突破呢?小品就算了,再演也沒人看……經(jīng)再三商量,妻子建議陳佩斯進(jìn)軍話劇舞臺。當(dāng)時話劇很不景氣,大多演出團(tuán)體都賠錢。妻子說:“你有話劇表演的基礎(chǔ),也有吸引人氣的知名度,另辟蹊徑?jīng)]準(zhǔn)能成功!”陳佩斯同意了。目標(biāo)明確后,他開始找好本子。
2001年春節(jié)期間,陳佩斯回北京給父母拜年,遇到了在武警部隊政治部文工團(tuán)當(dāng)編劇的老朋友王寶社。王寶社跟陳佩斯講了一個朋友婚托的故事,陳佩斯意識到這是一個好題材,請王寶社趕緊寫成話劇劇本。經(jīng)近半年的努力,王寶社終于寫成了厚重的劇本《托兒》。
真情相守
落魄笑星迎來“第二春”
2001年9月,一切準(zhǔn)備停當(dāng)?shù)年惻逅狗驄D將荒山托付山民管護(hù),離開小木屋回到北京城,重新盤活影視制作公司,組織一班人馬排演話劇《托兒》。
一個月的緊張排演結(jié)束了。11月11日,陳佩斯帶著《托兒》在北京長安大戲院亮相,上座率超過95%。長達(dá)兩小時的演出中,觀眾笑聲及掌聲不斷。演出結(jié)束后,王燕玲流下了激動的淚水,夸丈夫“化蛹成蝶”轉(zhuǎn)型成功。
在北京連演10場后,陳佩斯帶著劇組踏上了全國巡演的征程,并且場場叫好。2003年10月起,陳佩斯一鼓作氣,先后推出話劇《親戚朋友好算賬》和《陽臺》,分別反映家庭倫理及城市普通民工悲歡離合的故事,均大獲成功。
演出結(jié)束后休整的日子里,陳佩斯開著“桑塔納”帶著王燕玲回萬畝山林散心、采風(fēng)??粗矍?萬余株日漸長高的樹苗,陳佩斯動情地對妻子說:“這里是我的人生新起點(diǎn),我有今天的一切,多虧了你!”
到了2006年11月底,陳佩斯有了資金的積累,便在妻子的鼓勵下,準(zhǔn)備暫別話劇舞臺,將話劇《陽臺》改編成電影。就在這時,他接到老朋友、《刮痧》編劇霍秉全寫的話劇劇本《阿斗》,立即被“阿斗”這一歷史人物吸引住了,決定放棄電影再演話劇!
2007年6月,《阿斗》開始排演,陳佩斯穿上龍袍,搖身一變成了蜀國皇帝阿斗,竟然“找不著北”。他對妻子說:“我以前演的盡是小人物,現(xiàn)在完全找不到當(dāng)皇帝的感覺!”
王燕玲給陳佩斯鼓勁,說:“你遇到難題時,就多想想那萬畝山林吧。當(dāng)年,我們封山育林、夜里住小木屋,比你現(xiàn)在扮演皇帝難得多,也危險得多!”
妻子一句話點(diǎn)醒了陳佩斯。陳佩斯全情投入角色,忽而狂呼,忽而狂哭,情緒大起大落,因入戲太深,他常需要服用安眠藥才能入睡。
2008年1月,《阿斗》在北京民族宮大劇院首演。觀眾驚喜地看到了陳佩斯的全新突破,“阿斗”標(biāo)志著他已成功地由小品演員過渡到話劇明星。
在接受記者采訪時,陳佩斯對妻子充滿感激,說:“我最輝煌時,妻子為我留下一條退路; 最落魄時,妻子讓我有機(jī)會東山再起。沒有妻子的明智和居安思危,就沒有我陳佩斯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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