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華

題記：1963年4月10日，美國核潛艇“長尾鯊號”（NO593）在作深潛試驗時突然沉沒。這是美國發(fā)生的第一起核潛艇沉沒事故?！伴L尾鯊號”是美國當(dāng)時最先進的攻擊型核潛艇，于1960年下水，1961年交付海軍使用，耗資4500萬美元。它的沉沒使美國海軍當(dāng)局極為震動。海軍當(dāng)局不惜人力、物力，請來了“超潛蛙人”——“特里斯脫”，企圖把它打撈起來，結(jié)果沒有成功，只撈起幾塊碎片。現(xiàn)擇其打撈過程中的幾段精采場面介紹給讀者。

出師受挫

由于天氣變得十分惡劣，大西洋上風(fēng)暴驟烈，海浪澎湃。6月上旬，“特里斯脫”在“挑戰(zhàn)者”登陸艦的護送下，到達科德角的出事海域。

6月10日，天空晴朗，北大西洋洋面較為平靜?！疤乩锼姑摗钡鸟{駛員吉捷和麥克進入“特里斯脫”載人艙后，“特里斯脫”便從母船上徐徐下落到海面，一名水手將繩纜解開。吉捷打開壓載艙，海水越過水閘涌入艙內(nèi)。“特里斯脫”消失在閃閃粼粼的碧波之中，以每小時300米的速度迅速下沉。

當(dāng)下沉到臨近海底時，他們借助浮艙的功能，與海底保持一定距離。吉捷打開十幾盞強泛光燈，巡視了一下周圍海底，并啟動了水平方向推進器，準(zhǔn)備貼著洋底緩緩地向前搜索。然而，事情卻使吉捷十分迷惑不解，“特里斯脫”任憑螺旋槳呼嘯，它仍然寸步難行。吉捷和麥克借助強烈的燈光重新審視了“特里斯脫”載人艙周圍的海況，發(fā)現(xiàn)他們竟陷入了一條寬闊無比、洶涌湍急的洋流之中！

原來海洋和陸地一樣，陸地上有巨川大河，海洋里也有潛川暗河。例如，在南緯1°和北緯1°之間海平面下50~150米，存在著一條著名的水下河流，叫赤道潛流，深約100米、寬150公里，發(fā)源于南美洲的巴西海岸，橫跨整個大西洋，湍急地流入非洲的幾內(nèi)亞灣。現(xiàn)在，這里也有一條意想不到的水下河流束縛住了“特里斯脫”，使它欲進不能。

為了擺脫困境，機智勇猛的吉捷和麥克商量后，決定將“特里斯脫”掉過頭來，順流而進，逃逸海流的羈絆。

令人失望

時間又過了12天，天氣也變得炎熱起來了。6月22日，吉捷和麥克決意駕駛“特里斯脫”第二次闖入科德角海底，尋找“長尾鯊號”潛艇。

這次，吉捷根據(jù)初探科德角海底時獲得的水文資料，下潛時便調(diào)整了“特里斯脫”的位置。

當(dāng)“特里斯脫”沉至海底時，吉捷順利地啟動了水平推進器，順著海流向前搜索。通過舷窗，他倆在泛光燈的照射下能清晰地看到20米內(nèi)的海底景象，掃描聲納熒光屏上的圖象一直在變化著，藍盈盈的海水里俄而是叢叢藻類，俄而是富有生機的灰質(zhì)珊瑚，俄而是扁平如扇的魚兒在搖尾擺鰭……

突然，一個誘人的目標(biāo)映在吉捷和麥克的眼里。他倆將強烈的燈光投向目標(biāo)物?！疤乩锼姑摗毖杆傧蛩稳?。目標(biāo)物在燈光下錚錚發(fā)亮。熒光屏上清楚地看出這是一塊很大的金屬片。“特里斯脫”身攜的攝影機攝下了這一鏡頭。

這是“長尾鯊號”潛艇的殘骸嗎？吉捷和麥克興奮起來，如果它確實是，那末在它周圍必將還會出現(xiàn)更多的金屬殘片。于是，吉捷駕著“特里斯脫”在周圍海域細心地搜查著。盡管搜尋工作進行得很細致，但是始終沒有找到除此以外的第二塊金屬片。母船再次命令“特里斯脫”返回水面。

翌日，“特里斯脫”再次沉向海底。

吉捷滿懷著希望，重新駕駛“特里斯脫”在另一海區(qū)的海底進行搜查。

游動著的魚類五彩繽紛。海盤車在崎嶇的海底徐徐地蠕動。一種焦黑色的珊瑚?；翡J的觸手由于受到魚兒的驚嚇縮進了孔里。

熒光屏上景色迷人。但是，核潛艇的蹤影在哪兒呢？搜索了整整一天，吉捷和麥克疲憊不堪，傍晚回到母船上進餐時一言不語。如此又過了整整一個星期?！疤乩锼姑摗痹趽渌访噪x的大海中仍然是徒勞往返，毫無所得。直至8月里，“特里斯脫”掃描聲納的熒光屏上，仍舊沒有出現(xiàn)期待的奇跡，使人悵然失望。

身臨厄境

仲夏的暑風(fēng)吹動著船上的彩條，水手們汗流浹背。吉捷和麥克同往常一樣，精神矍爍地跨進了載人艙。此刻，出入口的艙門被緊緊地關(guān)閉了?！疤乩锼姑摗痹俣瘸寥朊Ｃ５暮Ｑ笾?。

吉捷注視著艙內(nèi)安置的聲納裝置，“特里斯脫”在計劃規(guī)定的海區(qū)內(nèi)繼續(xù)進行日復(fù)一日的巡航搜查。

當(dāng)巡查到一個陌生的海域時，忽然“特里斯脫”發(fā)生了奇特的晃動。吉捷和麥克仿佛覺得前沿上的浮艙在旋轉(zhuǎn)。麥克面前指示板上的警報燈，一閃一閃地發(fā)出灼眼的紅光。“是碰到海底強回流嗎？”吉捷不禁自問。事情已到了很危急的地步，裝在“特里斯脫”身上的避撞聲納急劇地發(fā)出了危險警告。聲納掃描熒光屏上出現(xiàn)了一個龐大的黑影。

原來這里洋底的地形十分復(fù)雜，地勢跌宕、拔起，變幻莫測。經(jīng)驗豐富的吉捷意識到前面橫著的障礙物可能是一座洋底山巒，驚出一身冷汗。他趕緊關(guān)閉水平向推進器。由于慣性的緣故，“特里斯脫”仍然向著小山撞去，使浮艙觸毀。若浮艙撞裂，艙內(nèi)汽油泄漏百分之四五十，“特里斯脫”將永遠淪落海中，與魚蝦同伍。驚惶之中，吉捷和麥克幾乎同時按下了打開壓載艙口的開關(guān)，艙內(nèi)的鉛砂立即卸了出去，流向海底，“特里斯脫”一下子浮到了水面。

面對著北大西洋殘酷無情的波濤，“特里斯脫”又一次記載了它勇往直前的戰(zhàn)斗經(jīng)歷。

八闖科德角海底

勝利之門總是向著不畏艱險、不怕一再失敗的人們敞開的?！疤乩锼姑摗币呀?jīng)第八次下潛到洋底了。1963年整個夏季，吉捷和麥克都一直在同海底打交道。他們倆那堅韌不拔、不厭其煩的品格確實值得稱道。

“特里斯脫”一如既往地在洋底細細搜查。艙內(nèi)的聲納大角度地掃視著所過之處，泛光燈將洋底照得通亮。能讓人看清楚2500米深海底下各種奇形怪狀的巨大熔巖體。忽然，熒光屏上產(chǎn)生了一幅令人萌發(fā)希望的圖象，麥克幾乎叫了起來。

就在散布著各種熔巖體的那片海底，橫臥著一片一片鋼板。這些鋼板有的象一塊被烘烤過的橘皮，有的扭曲成不可復(fù)原的螺旋狀，有的則彎躬著插在洋底軟泥里；有些僅1米長，有的則長達6米多。

“特里斯脫”伸出機械手，翻弄著這些被棄在海底的鋼板。有一塊長近1米半，形狀獨特的鋼板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機械手緊緊地將它握住，鋼板上三個阿拉伯?dāng)?shù)字象涂了金子一樣閃閃發(fā)光?！?93”，正是這艘4000噸的核潛艇的編號！原來，這里就是它的殞沒之地。

由于核潛艇經(jīng)過劇烈的爆炸，因此不再可能找到較為完整的殼體，眼下這一片片卷曲的鋼板就是“長尾鯊號”核潛艇的殘骸。作為一件證物，也是作為紀(jì)念犧牲了的120余名官兵的信物，標(biāo)有“593”字樣的鋼板被“特里斯脫”帶出了海面。

（責(zé)編 張靜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