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 旭
墻角有只精靈,她慢慢躬下身子,最后終于難過地哭出了聲。
——寫在前面
小默一個人坐在圖書館的角落,很乖的坐相,雙膝并攏,腰挺得很直,兩只手都放在桌子上壓著書,右手小指上的長指甲一下一下劃在左手臂上,留下一道一道紅色的淺淺的痕??偸橇晳T一個人坐在安靜的角落讀那種很厚的書,不一定要全讀完,但那種粗糙的紙頁和古樸的書香還是能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就算讀不太懂,抱著也會很知足。小默的快樂,總是那樣習慣性的簡單。像小默一樣,總那么簡單,美好。
記得一本書中曾寫過這樣的一段話:我在寂寞的光線里,優(yōu)雅地旋轉,劃出驕傲的孤線,無所謂,有沒有人欣賞。我想,小默大概就是一直這樣子的吧。
踮腳。
旋轉。
一個圈。
完成。自己的驕傲。
小默從辦公室出來,依舊默默。形單影只地移動在校園的角落,留下孤獨的足印。為什么要一個人呢?她太微小了嗎?是不夠重要嗎?也許都不是吧,只是大家都習慣了她的這種存在方式。其實也應該是很重要的吧。就好像空氣,不是它的存在不重要,而是因為它給別人的習慣讓人們暫時遺忘了它的存在。那,小默,一個人你也要好好的。
驕傲也許不只是自己的吧,至少還會有影子在陪你。
——為什么有些人的眼睛總是亮亮的呢?
——大概,心里有太多的淚水流不出,便都攢存到了眼睛里啊。
小默總是很努力地乖,安靜地乖。認真地聽老師上課講的每一個字,咬著筆桿思索每一道數理題,認真畫好手中的每一筆色彩。吃飯、行走都乖得讓人放心到幾乎忽視。今天她依然很乖。在老師對她說,你可以走了,她也很乖地轉身離開。
老師對她說,小默同學,老師知道你很努力,很認真,我們在畫素描階段,你也一直做得很好。老師也覺得很遺憾,畫色彩時,我發(fā)現(xiàn)你對部分顏色,呃,比如紅和綠是混淆的,也就是說,我們幾個老師討論后覺得你很有可能是色盲,所以,你不能繼續(xù)美術專業(yè)了,學些別的吧,你一直挺好……
老師說,小默是色盲。
老師說,小默不能再繼續(xù)美術專業(yè)了。
小默想,我是色盲。
所以,沒有原因,我應該,不,是必須離開。
“小默同學,你還好嗎,老師知道你一直很堅強,其實這樣也未必不好……”
“老師,我很好。”很乖。長噓一口氣。
小默很堅強。
小默對自己說,我很堅強。
堅強到只有一個想哭的愿望。
風在窗外微笑流走,風在帶走葉之前是否給過它承諾?是否承諾過幸福?陽光射出的光線在空氣中糾葛纏綿。天堂中是誰在偷偷嗚咽,多么想穿過云層去看另一個世界的幸福。那些葬在了灰色季節(jié)的花,那些強加給了原本快樂的燦爛。一時間,都悄悄轉身,丟下了一個本就孤獨的她。
小默,一個人,你也要好好的。
小默,你有沒有聽到,那些更換了生活方式的鳥兒也會快樂地歌唱,歌唱著新生的喜悅。
那一朵朵對著太陽笑的花,那一株株拔節(jié)的生命,那一絲絲一縷縷隨時準備離開的風。還有,還有一直在你身邊的我們,都在告訴你,小默,你要做一個快樂的孩子。像所有快樂的事物一樣快樂,拼命地幸福。
小默,你聽到了嗎?我們要聽到你快樂的聲音……
天空透著清澈的藍,操場上依舊是飯后散步的三三兩兩的人,輕音樂般忽隱忽現(xiàn)地蕩在校園中。一切都平常著安靜著。
小默站在墻角,慢慢躬下身子,終于難過地哭出了聲。
一只白鴿,撲撲翅膀,飛離了鐘樓,留下逆光的背影,帶走憂傷。
寫在后面:我想講述一個怎樣的故事呢,只想講一些話,給那些安靜得不能再安靜的孩子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