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　煒

老黑這陣子運氣不好，居然連溫飽都成了問題。從昨晚到現(xiàn)在，老黑只吃了一個饅頭，肚子早餓扁了。他從家里出來，低著頭尋思到哪去混一頓，忽然眼前一亮，發(fā)現(xiàn)地上扔著一個蛋糕。他立即撿起來，一看樂了，這只蛋糕居然好端端的沒動過。

老黑餓得狠了，管不了那么多，張開大嘴就是一口。正要接著咬的時候，直覺告訴他，身后來人了。他悄悄扭頭一瞧，果然有個人正急匆匆地低頭在地上尋找著什么。老黑猜測他就是蛋糕的主人，急忙把剩下大半只蛋糕往嘴里一塞，舌頭一卷，囫圇吞棗般咽到肚子里，然后胡亂抹了抹嘴，抬腿欲走。

“兄弟，慢走一步！”身后那人把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頭。老黑只好停步，一打量，這家伙長著一張馬臉，要多丑有多丑。馬臉雙手攬住他的兩個肩頭，仔細端詳了一會老黑的臉，問：“兄弟，是你吃了我的蛋糕？”

老黑啥也不說，使勁搖頭。馬臉說：“那你張開嘴讓我瞧瞧！”老黑心說：我張嘴讓你瞧，那不露餡了嗎？于是他緊緊閉著嘴唇，臉漲得通紅。

馬臉哈哈一笑：“兄弟，別這樣！這蛋糕也值不了幾個錢，吃了就吃了嘛！我看你的樣子，像還沒吃飯吧？”

說到吃飯，老黑的肚子就咕咕地叫喚起來。他見馬臉這么好說話，心里一寬，苦著臉說：“不瞞這位大哥，小弟這陣混得不好，昨天到現(xiàn)在還沒吃飯哩！”

馬臉一聽，拉著他的手就走：“來來來，跟老哥去吃飯，咱哥倆有緣哪！”

老黑喜出望外，真是出門遇上貴人了！他喜滋滋地跟馬臉來到一家小飯館，馬臉一口氣叫了五六個菜，沒等他招呼，老黑早等不及了，揮舞著筷子就是一陣風卷殘云。吃得差不多了，他才抬起頭感激涕零地說了句“謝謝”。

馬臉把臉一擺：“謝啥呀！誰能沒有個三災六禍的呢？給，這100塊錢你先拿著應急！”說著，馬臉掏出100塊錢塞到老黑口袋里。老黑感動得差點掉下淚來，端起酒杯說：“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來，我敬大哥一杯！”

馬臉立即禮尚往來，于是你敬我，我敬你，兩只酒瓶很快見底了，兩人稱兄道弟，大有相見恨晚之感。老黑直吃得肚子滾圓，馬臉還十分熱情地問他：“怎么樣，兄弟，吃飽了嗎？要不要再上兩個菜？”

“夠了，夠了！”老黑感慨萬分地摸著肚皮，“這頓飯我會記著的！”

馬臉又問：“兄弟，你吃得太飽，要不要去方便一下？”老黑一愣，擺擺手說：“不用不用，現(xiàn)在還不到時候?！?/p>

“兄弟，你要是想上廁所，就給我說一聲，我陪你去。你喝了不少，別摔著?！瘪R臉十分認真地說。老黑心頭一熱：這新朋友沒得說，居然關(guān)心到了自己的方便問題。他使勁地點頭：“行，咱哥倆一塊上、上他奶奶的廁所！”

話音剛落，馬臉猛地臉色一變，從椅子上跳起來，急急地說：“兄弟，我先走了，在我找到你之前，千萬不要上廁所，記住啊……”說著閃身溜出了飯店，撒腿就跑。

老黑還沒回過神來，只見對面街上沖過來幾個人，瞪了他一眼，掉頭就向馬臉追去。老黑摸了摸腦袋，敢情馬臉遇上仇家了吧！管他呢，馬臉說過會找他的。他心滿意足地剔著牙往回走，想想今天運氣實在不錯，吃了一頓白食不說，還賺了100塊，況且交上了這么一位爽快的朋友，以后不愁餓肚子了。

回到家，他一頭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一覺睡到晚上。剛醒來，聽見外面有人叫門。老黑以為是馬臉來找他了，一骨碌爬起來。門一開，闖進來三條大漢。老黑一看，其中并沒有馬臉，再一細瞧，這不是早上在飯店門口瞪他一眼的那幾位嗎？

老黑剛想問他們干什么，一把寒光閃閃的小刀已經(jīng)架在了他脖子上。這三人什么也不說，就在他的房間里翻找起來。老黑心想原來遇上強盜了，無奈地說：“三位好漢，我看你們是找錯人了，你們要是能在這找出一塊錢來，我就是二奶養(yǎng)的！”

拿刀控制他的那個也不閑著，伸手在他身上亂掏了一遍，摸出了那100塊錢。老黑心痛不已：“老大，我全部家當就是這么多了，你們快走吧，騙人我不得好死！”

拿刀的說：“誰稀罕你這100塊錢！你給我識相點，東西藏哪了？你最好主動拿出來，別惹我們不爽！說吧，蛋糕藏在哪了？”

老黑愣愣地問：“什么蛋糕？”拿刀的手往下一壓：“我叫你別裝糊涂！就是跟你一塊吃飯的那小子，他說蛋糕在你這兒！”

老黑松了口氣，大叫冤枉，說那個蛋糕是自己撿到吃了，然后馬臉就請他吃飯，自己跟馬臉并不認識。

拿刀的一聽，驚喜地叫：“大哥，蛋糕在他肚子里！”光頭老大馬上走過來，盯著老黑問：“你吃了蛋糕到現(xiàn)在，有沒有拉過大便？”

老黑一樂，怎么這些人都關(guān)心起他的大便問題來了？光頭“啪啪”甩出兩個耳光，惡狠狠地說：“我叫你笑！你以為老子跟你講笑話嗎？”

老黑哭喪著臉說：“沒有，沒有，只小過一次便?！?/p>

光頭松了口氣，找了張椅子坐下抽煙，一邊問：“你是不是感覺要大便了？”老黑歪頭一想，搖搖頭。光頭“嘿嘿”一笑，說：“實話相告吧兄弟，跟你吃飯的那小子原來是跟我的，前些天我們得手一批珠寶，那小子想獨吞，把裝有珠寶的蛋糕偷走了。所以說，我們的東西在你的肚子里，你只要把它拉出來還給我，咱們就井水不犯河水！”

老黑恍然大悟，操！怪不得馬臉請他吃飯呢，原來是想讓他把珠寶拉出來呀！唉，早知道蛋糕里有珠寶，我他媽的還吃什么飯喲！

等了一會，老黑的肚子還是沒反應。光頭不耐煩了，一打眼色，一個歹徒跑了出去，不一會滿頭大汗跑回來，手上抓著一把藥丸。光頭命令老黑張開嘴巴，把藥丸一股腦兒倒進了老黑嘴里。

老黑心里暗暗叫苦，他們一定是給自己下瀉藥了！果然沒多久，肚子就咕嚕咕嚕直叫。他眉頭一皺說：“老大，不行了，我要拉了！”

光頭哈哈一笑，吩咐拿刀的兄弟跟著他去。老黑院里沒有廁所，要方便得到巷子外的公用廁所里解決。老黑急急忙忙進了公廁，拿刀的家伙就捂著鼻子站在他身后看著。老黑拉完了，回頭問：“大哥，寶貝出來了嗎？”

拿刀的捏著鼻子罵：“出來個屁！回去！”

回到屋里沒一會，老黑的肚子又疼了。可拉了好久，最后還是無功而返。一個小時的工夫，老黑跑了七趟廁所，直拉得兩腿酸軟，四肢無力，可那些寶貝就像孫悟空進了鐵扇公主肚子里似的，就是不肯出來。

光頭不停地看表，越來越?jīng)]有耐心了。他從屁股后邊摸出一把尖刀，獰笑著說：“看來我的東西跟你有緣喲，沒辦法了兄弟，給你來個剖腹產(chǎn)吧！”

我的媽呀！老黑嚇得面無人色，跪在地上求饒：“老大，它不出來我也沒辦法呀！總有一天它會出來的，我立即給你送去，行不行？別弄出人命呀！”

光頭拿著刀一步步逼近：“倘若是別的東西，我說不定可以等上一兩個月，可這玩藝實在等不得。老實說吧，這批貨不是珠寶，它比珠寶還值錢，是我們千辛萬苦才從邊境弄回來的，只好對不住你了！”

老黑一聽全明白了，蛋糕里藏的寶貝原來是毒品呀！這時他的肚子又開始鬧起來了，老黑求饒道：“老大，再給我一次機會吧，這次我一定把東西拉出來！”

光頭考慮了一會，說：“這次你要是交不出貨，那就別怪我動手術(shù)了！”

老黑趕緊點頭，掉頭就向廁所跑，監(jiān)視他的家伙拿刀守在門口。老黑忽然感覺這次他的肚子有點異樣了，可能是里面的東西快出來了吧！他不禁一喜，轉(zhuǎn)念一想，他們得了東西，來個殺人滅口怎么辦？

這么一想，老黑左右為難，突然靈光一閃：我要是把肚子里的東西帶到派出所去拉，他們一定會給我不少獎金吧！于是，老黑拼命忍著：一定不能拉！千萬不能拉啊！

怎么辦？老黑想了又想，決定冒個險，就沖外面的家伙輕輕說了句：“大哥，出來了……”

“真的？”門口的歹徒驚喜地跑進來。趁他一低頭，老黑突然飛起一腳將他踢倒，提著褲子奪門而出，沒命地飛跑起來，一邊扯開喉嚨喊：“來人啊，有人販毒??！……”

一回頭，只見身后三個歹徒揮著刀追來。老黑正感到跑不動的時候，前面開來一輛警車，三個歹徒怔了怔，掉頭就跑。老黑如遇救星，張開雙手攔車，褲子一下掉了下來：“警察同志，快！那邊有三個毒販子，我已經(jīng)把他們的毒品繳獲了！”

“什么？毒品呢？”警察把手一伸。

老黑把褲子一提，轉(zhuǎn)身又往廁所方向跑：“快給我送張紙來，咱們廁所見……”

（責編：何碧圖：劉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