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永鋒

北京是最近才開始化害為利，盛情挽留雨水。把雨水留在城市，而不是像過去，把雨水趕出城市。北京過去的建城策略，幾乎都是驅(qū)趕型的，讓雨水快速匯入管道，逐入江河，推入大海了事。而沒有想過，其實地面之水天上來，雨水是天空給大地最仁慈的滋潤。

中國礦業(yè)大學的譚海樵教授寫了一篇文章，叫《城市雨水的回歸之路》，發(fā)表在《科學時報》上。他說：“借用歐洲水框架指導委員會評價水資源的一句話來評價雨水毫不為過，雨水‘不是商品，而是應當像遺產(chǎn)那樣受到保護、防衛(wèi)和對待。城市過去的做法存在著極大的失誤，在不透水地面，降雨中的80%到90%都變成了徑流：蒸發(fā)、入滲的通路已被不透水地面所阻斷。按照水文學的術語，就是徑流系數(shù)增大至0.8乃至0.9以上。由于同樣的理由，原本緩慢匯集的徑流現(xiàn)在可以在不透水路面的幫助下，以最快的速度向城區(qū)的低地集中，并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形成積水。其結果只能是，在該地區(qū)應有的蒸發(fā)、入滲的時間和水源沒有了，地下水的補充通道和水源也沒有了。不僅如此，原有的整個水生態(tài)系統(tǒng)也只能隨之消亡。說到底，是不合理的城市雨水排放理念直接毀壞了雨水的自然通路，使得大自然的恩賜變成了人們避之唯恐不及的‘問題，甚至‘水災。”

譚教授指出，“實現(xiàn)人和自然的和諧是管理的目的”，“雨水是自然給予‘地球村全體村民的恩賜，絕非人類所專有。不僅如此，為了人類自身的利益，城市雨水的管理者還必須承擔起應有的生態(tài)責任，從實現(xiàn)人與自然的和諧共存的高度，來推進城市雨水的統(tǒng)籌管理。要從時間、空間和部門的角度實現(xiàn)統(tǒng)籌管理。從時間上講，要實現(xiàn)雨季和旱季的調(diào)控和管理；從空間上，要從流域的尺度來量化城市雨水的蒸發(fā)、入滲和徑流；從部門的角度，要擺脫目前雨水管理邊緣化的局面，切實保證相關部門的協(xié)調(diào)一致，共同為城市雨水的回歸自然而努力?！?/p>

2006年，媒體對雨水利用報道極為集中，北京利用雨水的能力已經(jīng)很強，剩下的問題是：雨水都給人類使用之后，有多少會貼補給生態(tài)？讓其下滲也好，用其來支撐河湖健康和河流倫理也好?！督?jīng)濟日報》2006年9月17日的報道說：“北京積極主動迎雨水，廣開路徑巧利用”。這篇報道，談了北京雨水的利用方式，北京市市長王岐山說：我們已經(jīng)把防汛變?yōu)橛矗Х桨儆嫲褜氋F的雨水留下，為城市增加雨水的滋潤。

北京雨水利用有兩個典型例子，一是雨水洗車。一是雨水用來凈化、綠化。

在北京豐臺區(qū)的鐵路大橋，橋頭路南，有一家用雨水來洗車的洗車房。洗車房里，有一扇推拉式鋁合金玻璃門，里面全是機電設備。16根近1米長、10多厘米粗的玻璃管分立成兩排，由白色管線相連，一端連著洗車泵，一端連著雨水污水處理設備，經(jīng)過處理的雨水可用于洗車。這個洗車房就建在大橋排水泵站里。豐臺大橋泵站年抽升雨水量可達4萬余噸，循環(huán)使用，不僅每天可以清洗百十輛汽車，還能澆灌橋頭的綠地。

2004年7月10日北京的那場大雨讓很多人依然記憶猶新，驟然降臨的大雨給城市交通造成了不小的麻煩。尤其在城區(qū)的立交橋附近，積水更是深達1至2米，西三環(huán)的蓮花橋一帶，許多車都淹在水中。

此后，北京也時降大雨，但立交橋并沒發(fā)生嚴重積水，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各立交橋安裝的泵站。

可能有人不知道，每年在北京城區(qū)的降雨中有80%得不到利用，被當作污水驅(qū)逐出境了。

2005年9月，豐臺大橋安裝了日處理雨水240立方米的小型雨水污水處理設備，雨水經(jīng)過這套設備時，通過沉淀等相關工序，大顆粒雜質(zhì)得以去除；隨后，雨水再進入過濾器，過濾后水質(zhì)顆粒達到飲用水指標，大大高于綠化噴灌和洗車用水的標準。

通常，在立交橋畔建泵站的目的是為了排除道路積水，而豐臺鐵路大橋泵站每年匯集雨水50000立方米，在保證道路暢通的同時還“盤活”了積水，建起了雨水洗車房，還養(yǎng)護著鄰近的3000平方米綠地。

泵站一年四季都用雨水洗車，這個泵站雨季可以保證每天用收集的雨水清洗近100輛車。在雨水缺乏的季節(jié)，還可以把洗車用過的廢水回收到蓄水罐中循環(huán)使用。

洗一輛車耗水至少200升，相當于一家人一天的生活用水量。北京的機動車保有量已經(jīng)接近300萬輛，每年用在洗車上的自來水需要以千萬噸來計算。

洗車如果用自來水，大概一噸水需要花費41.5元，如果把收集起來的雨水處理成洗車用水，大概成本不到1塊錢，兩者相差40倍。北京大街小巷分布著上千個洗車點，每天洗車所產(chǎn)生的污水也會對城市環(huán)境造成污染。讓雨水為汽車美容，是個好方法。

北京第十五中學的雨水回收利用系統(tǒng)是北京第一個雨水利用工程。2001年，十五中在北京市教育系統(tǒng)首次使用雨水回收系統(tǒng)。他們的操場會喝水。

他們的塑膠操場大有名堂：在操場的邊緣上，分布著一圈細細的縫隙。這是他們的雨水收集溝。雨水分為兩個來源，一個是看臺和跑道，雨水從高處的看臺流下來，順著坡度為千分之二的跑道匯入水溝，另一個是從地勢較高的操場中央流進溝里。

十五中的雨水利用屬于直接利用模式，即建設雨水收集系統(tǒng)，將一定匯水面積上的雨水通過收集系統(tǒng)收集起來，貯存于雨水收集池，經(jīng)處理后用于綠化、沖廁、洗車等用途。

因為匯水面積大，操場的排水系統(tǒng)必須很完善。很多學校操場都設有排水溝，而十五中的不同之處在于，它做到了雨污分離。大部分學校的排水是將雨水和污水混到一起排走，他們則是用專門的管道把雨水收集了起來。這所學校的一號井有240立方米，用于最初期的雨水收集。收集后的水來到過濾池，經(jīng)過初期棄流、截污、凈化過濾等處理之后，雨水就進入160立方米的二號井。水就比較干凈了，用來澆綠地、沖洗操場就都沒有問題了。

十五中的雨水利用并不僅是向天要水，更是實現(xiàn)了循環(huán)利用，平時沖洗操場的雨水最終又匯入收集系統(tǒng)，另外，雨水收集系統(tǒng)還與80立方米的噴泉景觀用水系統(tǒng)相連。當雨水存蓄較多時，就可以用來做噴泉；當雨水存蓄較少時，噴泉的景觀水還可以回灌進來。目前，他們正在考慮將部分食堂用水處理后，作為補水，并網(wǎng)進入雨水收集系統(tǒng)，以實現(xiàn)枯水期、豐水期之間的水量平衡。

北京市的不少中小學校也陸續(xù)啟動了雨水集蓄利用工程，如北京華嘉小學把屋面和地面的雨水匯集起來，并與航模池的日常用水相結合，還收集了部分優(yōu)質(zhì)洗菜水；航模池兼作處理后的雨水貯存池，還做到了航模池用水的循環(huán)使用。北京市水務部門表示，十五中的節(jié)水經(jīng)驗要在全市有條件的學校大力推廣。

(作者系光明日報記者、環(huán)保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