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淞濱吟社是民國初年周慶云、劉承干等人模仿宋元之際遺民吳渭的“月泉吟社”在上海創(chuàng)辦的一個遺民詩社。1915年刊刻的《淞濱吟社集》涉及的內(nèi)容頗廣，其中以吟詠晚明歷史最為詳細，主體思想傾向表現(xiàn)在對弘光帝的驕奢淫逸和馬士英、阮大鋮等為代表的貪功、腐朽官僚集團的憤慨與嘲諷；對弘光王朝諸臣之間不團結(jié)的義憤；對大明王朝統(tǒng)治階級內(nèi)部黨爭的關(guān)注；對以史可法等為代表的忠貞、節(jié)義之士的贊頌；對離亂社會的女子，尤其是身份低賤的宮女、妓女的稱頌等五個方面。以淞濱吟社為代表的民初遺民對晚明歷史的文學表達，呈現(xiàn)出了明顯的遺民之思，其積極性和消極性是互存的。

關(guān)鍵詞：《淞濱吟社集》；晚明歷史；文學表達；遺民情結(jié)

中圖分類號：I206.5文獻標識碼：Ａ文章編號：１００３－８５４Ｘ（２００8）09－０117－０3

淞濱吟社即淞社，是民國初年周慶云、劉承干等人模仿宋元之際遺民吳渭的“月泉吟社”在上海創(chuàng)辦的一個遺民詩社。淞社自1913年上巳日徐園修禊之始至1925年花朝日周與劉等借學圃為淞社第五十七次雅集活動結(jié)束，共存留13年時間，刊刻于1915年的《淞濱吟社集》甲、乙編就是雅集中的一部分。

淞社社員人數(shù)眾多，楊鐘羲在《雪橋自訂年譜》中載錄有35人：劉承干、周湘舲、藝風（繆荃孫）、子頌、鞠裳、息存、梅庵（李瑞清）、叔問（鄭文焯）、李橘農(nóng)、元素（唐晏）、聚卿（劉世珩）、（徐）積余、金粟香、錢德邠、吳倉碩、劉謙甫、王旭莊、劉語石（炳照）、汪淵若、戴子開、金甸臣、惲孟樂、（惲）季申、（惲）瑾叔、崔磐石、宗子戴、潘蘭史、王靜安（國維）、洪鷺汀、陶拙存、朱念陶、禇禮堂、夏劍丞、張孟劬（爾田）、姚東木等①，但周慶云《淞濱吟社集》甲集姓氏錄載有28人，乙集載21人，共49人姓名。胡懷琛的《上海的學藝團體》所指人數(shù)與周慶云的相同，而周慶云兒子周延礽編輯的《吳興周夢坡（慶云）先生年譜》載錄86人姓名，并且周慶云輯有《淞社同人小傳》文稿，寄李詳訂正，后因李詳逝世，文稿遺佚。從情理推度，周延礽的輯錄應(yīng)該比較完整和可靠。

《淞濱吟社集》甲、乙編詩集前有楊鐘羲、周慶云的序言。楊鐘羲在序言中指出，圍繞淞社祭酒周慶云而成的社集《淞濱吟社集》，從其存在的歷史背景來看，既不同于韓李斷金之集，宋代的汝陰唱和之編，系生當承平、交聯(lián)黻佩之作，也不同于乾嘉之際的津門（天津）水西莊、邗上（揚州）的小玲瓏山館、杭州東軒、南屏的風流標映，為治世之音，淞社同仁所處的環(huán)境是“歇浦一隅，為游子盛商之所道，無山水之觀、園林之盛”。其內(nèi)容是“變雅之音，因寄所托，或歌勞者之事，或傷年歲之晚，譬之周秦詩人，憂懣不識于物。彼黍離離，反以為稷”②。

周慶云的序言，從歷史的感慨中落筆，“古君子遭際時艱，往往遁跡山林，不求聞達以終其生，后之人讀隱逸傳，則心向慕之而不能已。今者萑符不靖，蔓草盈前，雖欲求晏處山林而不可得，其為不幸為何如也？”接著，他敘述淞社結(jié)成的情景：“當辛壬之際，東南人士胥避地淞濱，余于暇日，仿月泉吟社之例，招引朋舊，月必一集，集必以詩。選勝攜尊，命儔嘯侶，或懷古詠物，或拈題分韻，各極其至。每酒酣耳熱，亦有悲黍離麥秀之歌，生去國懷鄉(xiāng)之感者?！弊詈笏銘颜f：“嗟乎，諸君子之才皆匡濟，學究天人，今乃僅托諸吟詠，抒其懷抱，其合于樂天知命之旨歟？”③

顯然，楊、周的序言流露出明顯的遺民意識，他們對清王朝有著強烈的故國之思。

《淞濱吟社集》吟詠的內(nèi)容頗廣，形式也多樣，有以修禊為主要形式的拈字分詠，內(nèi)容涉及到唐宋詩歌典故、荊楚浴佛習俗、上海古跡等；有針對某一主題的題畫、聯(lián)詩、祝壽等，如劉承干收藏的翁方綱手纂四庫全書稿本二百四十冊、胡林翼之孫胡定臣出示家藏的曾外公陶澍嫁女奩妝——印心石室——瓷器、周慶云為其生母董夫人修建的經(jīng)塔、蘇東坡生日、章梫赴青島尊孔文社編輯之聘、李藝淵先生重諧花燭，等等，都成了他們作詩的題材。

*項目基金：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民初遺民文學研究》（編號：08XZW011）；湖南省教育廳“優(yōu)秀青年項目”《趨新與復古》（編號07B064）。

有學者指出：“明人好說‘宋’；明清易代之際，更以說宋為自我表述。這也是遺民史通常的敘事策略。明清之際是宋遺民發(fā)現(xiàn)時期……此后則有民初對明遺民的再度‘發(fā)現(xiàn)’?！雹鼙容^而言，《淞濱吟社集》對晚明歷史的記憶當屬最為詳細，與史家喜歡用筆記錄明代遺民事跡不同，淞濱吟社遺民對明代社會的關(guān)注集中體現(xiàn)在借用文學手段，以詩詞吟詠晚明歷史。

這一組詩詞有汪洵的《明季小樂府》（包括《東莞恨》、《宮娥憤》、《平西檄》、《南北黨》、《秦淮夢》等），吳俊卿的《慈禧殿》、《馬家口》、《驢人言》、《議防淮》、《太子真》、《封四鎮(zhèn)》、《一條命》，繆荃孫的《迎福王》、《黔驢相》、《四鎮(zhèn)》、《石巢園》、《作順案》、《復社》、《悲童妃》、《太子來》、《梅花嶺》、《九江哀》、《錦樹林》、《桃花扇》，劉炳照的《三諸生》、《三布衣》、《白頭老子》、《農(nóng)家子》、《賣餅叟》、《搖船客》、《金陵乞兒》、《盲蟲先生》、《吳先生》、《二和尚》，施贊唐的《國本爭》、《妖書讞》、《三案略》、《閹黨禍》、《逆案定》、《流寇禍》、《思陵痛》，朱焜的《宏光帝》、《四藩鎮(zhèn)》、《左寧南》、《史閣部》，張鈞衡的《宏光立》、《四鎮(zhèn)設(shè)》、《史閣部》、《審太子》，周慶云的《井中行》、《當壚曲》、《裁驛卒》、《選淑女》，惲毓齡的39首《雜詠宏光朝野事》，等等。

從詩詞內(nèi)容看，淞濱吟社遺民對晚明歷史的文學表達主要體現(xiàn)在五個方面：

一是對弘光帝的驕奢淫逸和馬士英、阮大鋮等為代表的貪功、腐朽官僚集團的憤慨與嘲諷。

弘光王朝建立后，挑選淑女進獻的佞臣絡(luò)繹于蘇、杭等地，當?shù)匕傩諡樘颖苤?，家女嫁娶一空，周慶云的《選淑女》痛斥了這種置家國命運而不顧、僅為一己之淫樂的無恥行為：

少年天子風流耳，興亡何與他人事。玉樹初開上苑花，降幡已下石頭水。

吁嗟乎！淑女之選選多少，南人痛苦北人笑。何須半壁圖偏安，此亦無心陳叔寶。

弘光朝的大臣馬士英，不顧當時南明的內(nèi)外交困，汲汲營造自己的功名和財富，起用閹黨余孽阮大鋮，對內(nèi)排擠史可法，對外議和清政權(quán)，江南人士視之如秦檜?？娷鯇O的《黔驢相》即是對其的嘲諷：

闖用牛，明用馬，兩畜生，亂天下。馬非馬，實黔驢，技止此耳。

忘崎嶇，驢弟能敵馬兄乎？主謀何人。阮胡子，聽其穿鼻受驅(qū)使，乞生畏死仍罹兇。何不蹈刃沙場終，慷慨獨有楊文驄。

以李自成農(nóng)民起義大將牛金星與南明的馬士英比作亂天下的兩畜生，又將馬士英視為技窮的黔驢，既甘愿為別人驅(qū)使，又貪生怕死，毫無志節(jié)。

二是對弘光王朝諸臣的不團結(jié)而義憤填膺。如汪洵的《南北黨》：

監(jiān)紀多如羊，職方賤如狗。衣冠禽獸黨派分，掃盡金錢漫填口。

北有牛，南有馬，豕交獸畜滿天下。磨牙吮血骨肉糜，猿鶴蟲沙劫同化。

噫嘻！羊跪乳，馬汗血，虎不再交，尚稱節(jié)畜類。

有心愧，不如哀今之人為虺蜴。

吳俊卿的《封四鎮(zhèn)》對四鎮(zhèn)總兵黃得功、劉澤清、高杰、劉良佐等人為一己之封侯而坐視國家長城不顧的做法表示憤慨，為他們終于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場而擊掌，為史可法苦心經(jīng)營困局最后卻功敗垂成而嘆息：

封四鎮(zhèn)殺戮，封侯名豈順。得功只封侯，劉高亦封伯。我言調(diào)停為下策，高昀私仇黃殉國，澤清良佐同為賊?？蓱z閣部費調(diào)停，調(diào)停豈足安反側(cè)。

此外，像繆荃孫的《四鎮(zhèn)》，朱焜的《四藩鎮(zhèn)》、《四鎮(zhèn)設(shè)》都表達了相同的內(nèi)容和情感。

三是對大明王朝統(tǒng)治階級內(nèi)部的黨爭表示關(guān)注。發(fā)生在明朝中后期的“爭國本”、“梃擊案”、“紅丸案”、“移宮案”是影響明代政治生活的大事，它們反映了皇帝和官僚集團之間的矛盾，對“國本”和“三案”的態(tài)度向背，也加劇了官僚集團間的黨派斗爭，深層次地影響了名祚的存留。

施贊唐的《國本爭》詩：

太子國之本，本搖枝葉損。神宗御宇號承平，建儲不早仗馬鳴。

王錫闡，申時行，秣稜老手吳之傖，小臣疏事累十百，重則壘囚輕則斥。

艷妻煽處熱可炙，外廷爭道多人子。太后亦自都人始。太后之憂惄焉，外廷之議騷然?？嘈恼{(diào)護者，

三十有八年。詎意泰昌一月遽上仙。

既有對“爭國本”中諸臣的稱頌，也為苦心調(diào)護三十八年、登基卻一月而卒的“一月天子”泰昌皇帝的短命而嘆息，這種情感在《思陵痛》中更為直白：

天啟七宏光，一明祚中自。崇禎畢宏光，天啟皆昏庸。理或享國無令終，思皇霄旰十七載。修德禳災(zāi)心膽碎，天意茫茫未可知。欃槍猝指帝星移，御袍手裂書遺詔。九廟倉皇一慟辭，同日三宮皆畢命。乾坤否塞綱常在。君不見，南廟之辱井，北道之青衣。安樂封功能幾時，瞻望煤山高崔嵬兮，噫！

這種與明祚相關(guān)的詩詞還有朱焜的《宏光帝》，施贊唐的《閹黨禍》、《逆案定》，張鈞衡的《審太子》，繆荃孫的《九江哀》等。

四是對以史可法等為代表的忠貞、節(jié)義之士的贊頌。繆荃孫的《梅花嶺》詩：

欲保江南半壁，須防大江南北。區(qū)區(qū)?；匆褵o識，

何況揚州近胸臆。閣部品望宜治國，倉卒治軍無羽翼。

況乎群小萃君側(cè)，梁苑先聞高杰亡。皖江又聽寧南逼，

倉皇四顧天色無。一死報君亦何益，梅花嶺上拜忠魂。

冷香零落游燐碧。

張鈞衡的《史閣部》詩：

誓師勤王，未聞發(fā)兵。擁立福藩，出自士英。歸罪可法，春秋義明。

忠奸不并立，督師請北行。憤馬阮而遠避，制高劉而未能。

未申討賊義，困守揚州城。城亡與亡繼之死，梅花嶺上吊公靈。

都是對史可法壯烈事跡的欽頌和對他壯志未酬的惋惜。

惲毓齡的《雜詠宏光朝野事》第29首是歌頌固守江陰城的閻應(yīng)元典史：

一寸江山守大明，合圍萬馬蹴孤城。 黑云不壓中秋月，哽咽歌聲轉(zhuǎn)五更。

但是，面對大明王朝的風雨飄搖，尚有更多的不知名之士保留著這種忠貞和節(jié)義，劉炳照的吟詠詩作就是代表。江蘇興化王哲士有三子：王纘（號伯綿）、王績（號亞綿）、王續(xù)（號次綿），均為錚錚稱名諸生，甲申國變，父子四人奉福王宗室新昌王為主，后死于清兵的攻掠中。劉炳照的《三諸生》即以此為詩材：

三諸生，興化人。名父子，有義聲。報君恩，扶殘明。佐戎幕，起義兵。

父子兄弟同日死，為國捐軀死猶榮。吁嗟乎，同懷三諸生。

清軍進入江南后，高復卿與同鄉(xiāng)何云臣等張白旗首倡為國報仇，集眾數(shù)萬，因道阻不如愿，后據(jù)海島拒命，兵敗不肯降，對投降者說：“吾非有異于汝也，但生時未向閻羅老子乞得兩幅面孔耳?！弊钥O不死，遂自經(jīng)。劉炳照的《農(nóng)家子》稱：

高復卿，農(nóng)家子。國亡集兵報國仇，踐土食毛誓以死。

兩副面孔未乞得，敗不肯降取祿仕。農(nóng)家子，乃有此。

江蘇長洲（今蘇州）顧所受在國變后留下遺詩、遺書，前往學宮自縊，為學役所救，后又投水而死。劉炳照《吳先生》一詩：

吳先生，長洲人。顧所受，乃其名。生是明朝布衣身，死作明朝學宮魂。

彼諸臣之投順迎降者，寧不愧吳先生？

其他如《三布衣》中，通過對張印、陳景、鄒元檄三人事跡的介紹，指出他們“雖三子志趣不同，其不忘故君之心則侔，彼入二臣之傳者，視三布衣而顏羞”。在《白頭老子》中，歌頌了“忽聞君亡大聲哭，傷心一夜黑變白，問年僅有二十八”的興化人李沛修因?qū)γ魍醭乃寄钍沟靡灰怪g頭發(fā)盡白，大有過昭關(guān)的伍子胥之遺風。

五是對離亂社會的女子，尤其是身份低賤的宮女、妓女大加贊頌。

明朝養(yǎng)士三百年，大敵當前，眾多的素稱“兩肩擔道義”的士大夫們卻紛紛俯首稱臣，投節(jié)屈身，淪為“二臣”。倍受身心凌辱的一些宮女、妓女最后卻堅守著忠義、志節(jié)，引發(fā)了人們對明代學風和士風的多重質(zhì)疑和反省。陳寅恪先生的煌煌巨著《柳如是別傳》就是欲從斷叢殘箋中“窺見其孤懷遺恨，有可以令人感泣不能自已者焉，夫三戶亡秦之志，九章哀郢之辭，即發(fā)自當日之士大夫，尤應(yīng)珍惜引申，以表彰我民族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何況出于婉孌倚門之少女，綢繆鼓瑟之小婦，而又為當時迂腐者所深詆，后世輕薄者所厚誣之人哉！”⑤ 雖然《柳如是別傳》撰寫的意旨是淞濱吟社遺民無法比擬的，但是《柳》傳中的“孤懷遺恨”、對這些“小婦”精神境界的稱頌，淞濱吟社遺民與陳寅恪先生卻是相通的。

汪洵的《宮娥憤》歌頌了一位假冒帝女、只身報國仇的宮女：

九門開，敵后殉，一劍揮，公主殞。靚妝詭稱帝女花，甘言餌賊誓同命。

擒賊未擒王，刺虎如刺豕。銜血呼天憤莫伸，伏尸二人賊魄褫。

報國乃出一宮女，多少須眉愧欲死。鐵血橫飛奚足論，敢死女子當如此。

惲毓齡的《雜詠宏光朝野事》第31首對柳如是（即玉京道人）、顧媚（即橫波夫人）加以贊頌：

鸞鳳知音柳如是，鴛鴦宜福顧橫波。玉京獨抱河山恨，掩抑琴聲感慨多。

而繆荃孫的《桃花扇》是稱頌秦淮名妓李香君，吳俊卿的《悲童妃》則以南明南渡三大案之一的“童妃案”主角童妃為詩材。在某種意義上，正是這些宮女和風塵女子護恃著大明朝廷的精神家園，也延續(xù)著人世間的正氣和忠義。

上述五個方面就是以淞濱吟社為代表的民初遺民對晚明歷史的文學表達，通過這些詩詞，我們能夠感覺到，民初遺民以詩歌為手段，伸張正義、抨擊邪惡、褒揚忠節(jié)、反省歷史，為后人深入研究和了解晚明歷史提供了一些有益的幫助，但是，我們不能以此忽視其詩歌中表現(xiàn)出的消極傾向，那就是：一方面，他們希冀借大明或南明王朝中正義、忠節(jié)等永恒性的內(nèi)容，陶塑人們對清王朝的情感，鼓動人們在清民交匯、新舊易代之際，依然運用這種精神對抗他們認為屬于“邪惡”的中華民國；另一方面，由于民初遺民對清王朝立場的傾向性，故他們不自覺地站在清統(tǒng)治者的陣營里，對李自成等農(nóng)民起義軍有諸多的誣蔑、謾罵之辭。因此，詩歌中的反動性也是顯而易見的。

注釋：

① 楊鐘羲：《雪樵自訂年譜》，沈云龍主編《近代中國史料叢刊續(xù)編》第二十二輯《雪橋詩話初集》附錄，臺北文海出版社1956年版，第62頁。

② 楊鐘羲：《淞濱吟社集序》，《淞濱吟社集》，晨風廬刻印本1915年版，第4－5頁。

③ 周慶云：《淞濱吟社集序》，《淞濱吟社集》，晨風廬1915年刻印本，第8頁。

④ 趙園：《明清之際士大夫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274－278頁。

⑤ 陳寅?。骸读缡莿e傳·緣起》，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1年版，第4頁。

（責任編輯 劉保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