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 要：標準是具有參照地位或功能的一般性特征、事物或事態(tài)。標準與偏離標準總是相對而言的，兩者構(gòu)成對立統(tǒng)一、互相依存的關(guān)系。在語言系統(tǒng)中，標準屬于語義范疇，是語言單位的意義成分。本文結(jié)合學(xué)界已有的研究成果，提出自己對標準概念的看法，把標準劃分為具有屬種關(guān)系的概念層次體系。在此基礎(chǔ)上，參照莫斯科語義學(xué)派的元語言釋義方法，嘗試改進現(xiàn)代漢語詳解詞典的一些詞語釋義方法。

關(guān)鍵詞：標準；語義元語言；漢語詞匯語義單位；詞典釋義

中圖分類號：H03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0100(2008)04-0045-04

Norm and Lexicographical Definition of Chinese Lexeme

Yang Jia sheng

(Harbin Normal University， Harbin 150080，China)

Norm refers to the general qualities， objects or state of affairs with the status or function of landmark. Norm is always talked about in contrast with the deviation from the norm. They are mutually dependent and inseparable. In any language system， it belongs to semantic categories as semantic component of a linguistic unit. Critically assimilating the research achievements of predecessors， this article puts forward the personal view of the author， in which the norms are summarized as a hierarchical hyponymy system. On this basis， we try to make some improvements in the lexical definition of contemporary Chinese explanatory dictionaries， following the semantic metalanguage definition of lexeme， developed by Moscow Semantic School (MSS).

Key words：norm; semantic metalanguage; Chinese lexeme; lexicographical definition

從薩丕爾開始，標準（норма）這一語義范疇逐漸受到語言學(xué)家的關(guān)注。例如，Т. М. Николаева， М.А.Кронгауз等用“標準”來分析語句的語用意義。Н.Д.Арутюнова更是把“標準”與“偏離標準”（отклонение от нормы）或“異?！?аномалия)看作一對相互依存的概念，認為標準與偏離標準的對立統(tǒng)一是世界的一種特有的存在方式。這種對立統(tǒng)一在語言系統(tǒng)的內(nèi)容層面和表達層面都有廣泛體現(xiàn)。以上學(xué)者的共同作法是以“標準”概念為工具，用解釋方法來揭示語句的含義。與這些學(xué)者相比，莫斯科語義學(xué)派又有其獨到之處。這主要表現(xiàn)在，他們把標準列入其編制的用于自然語言釋義的語義元語言詞匯系統(tǒng)，賦予標準特殊的地位，從而為其特有的理論體系服務(wù)。莫斯科語義學(xué)派的工作為詞匯語義單位釋義提供了一個新思路。本文引入“標準”概念，重新思考現(xiàn)代漢語詳解詞典的詞語釋義方式。

1 什么是標準

俄語中的норма一詞有許多義項，如一些詳解詞典或百科詞典把它釋義為：1）人們需要共同遵守的規(guī)范、秩序；2）樣板或范例；3）一種平常的、有規(guī)律的狀態(tài)，既不偏離常規(guī)，又不傾向極端；4）中間量、平均量。《現(xiàn)代漢語詞典》（2005）（以下簡稱《現(xiàn)漢》）對“標準”一詞的解釋是：5）衡量事物的準則；6）本身合于標準，可供同類事物比較核對的事物。在以上各釋義中，1）5）類似，指一種社會規(guī)約；2）6）類似，指一種實體；4）指某種度量值；3）具有概括性，指事物的某種事態(tài)，如自然現(xiàn)象或社會現(xiàn)象。可見，無論在俄語世界圖景中還是在漢語世界圖景中，標準都是多義、異質(zhì)（гетерогенный）的概念。

早在語言學(xué)家關(guān)注之前，亞里士多德就已經(jīng)注意到標準的存在。他把人們談?wù)摗按蟆被颉靶　?，“多”或“少”所使用的比較對象或數(shù)量稱為標準(亞里士多德2003：16-17)。語言學(xué)家對標準的關(guān)注應(yīng)從薩丕爾算起，Арутюнова等人也先后在研究中談及作為語言意義成分的標準問題。本文在歸納各種標準現(xiàn)象的基礎(chǔ)上，總結(jié)出三種類型的標準：特征標準、評價標準和事態(tài)標準。

1.1 特征標準

許多學(xué)者提到的標準多與特征有關(guān)。如薩丕爾所說的“參照量”，Арутюнова采納Leisi的觀點劃分出的種標準(видовая норма)、比例標準、預(yù)期標準、情景標準(Арутюнова 1988: 238 )，Кронгауз提到的語用標準等。這些標準涉及數(shù)量、度量、程度、性質(zhì)等多方面特征，蘊含在“Столько вопросов!” (數(shù)量)；Она крупная(身材)；“Какой большой！”(體積)；длинный стол (長度)；густой туман(濃度)；старый человек(年齡)；холодная погода(溫度)等語言形式中。筆者認為，以上對標準的劃分突顯的都是不同情景中的語用因素。不管對這些標準如何細分，其本質(zhì)都是特征標準。Баранов提到的標準也屬此類。

特征標準均與特征標尺相關(guān)，它們對應(yīng)于特征標尺上的特定刻度。標準特征的功能是其他特征的參照。標準特征的度量通常是一種統(tǒng)計上的平均值，能反映事物一般的、平均的、通常的狀態(tài)。比如，人的正常體溫為36.5℃，超過這個值我們就認為體溫高，低于這個值為體溫低。 而溫度計上的刻度標記則以0℃為中間點，高于0℃的為零上各溫度，低于0℃的為零下各溫度。所以，標準的選擇有人為因素。就體溫而言，判斷溫度的高低是以36.5℃為參照，而不是以溫度計上的0刻度為參照，這是語言群體一種共同的心理默契。不過，標準有時也可以是個人的尺度，如Эти ботинки мне малы.

當把對立特征看作標尺的兩極時，標準特征就成了這兩極的對稱點。而相對于由這兩極構(gòu)成的新標尺來說，標準就成了該標尺的中點。

特征標準意義的確定受名詞指稱的制約。對個體事物而言，確定標準要依據(jù)種概念，如Этот тигр крупный就以“虎”這個種群為確定標準的依據(jù)；而對種概念事物而言，確定標準則以屬概念為依據(jù)，如Тигры крупные以“動物”這個屬概念事物為確定標準的依據(jù)。

同樣的特征在不同情景中也可能對應(yīng)于不同的標準。如對于在晴朗的夜空里觀察星星的人來說，30顆星星可能很少，但對于檢查印刷校樣的校對員來說，同樣的數(shù)目不僅意味著錯誤多，而且是很多。

1.2 評價標準

評價標準（норма оценки）有時也稱價值標準(аксиологическая норма)。廣義上，價值屬性也是事物的一種特征，即價值特征。而把價值特征稱作“評價性特征”則是從評價行為主體角度出發(fā)。前面所討論的數(shù)量、性質(zhì)、度量、程度等特征與評價性特征相對立，統(tǒng)稱為描述性特征。評價性特征以描述性特征為基礎(chǔ)，區(qū)別在于前者具有主觀性，與說話人的主觀需求有關(guān)，而描述性特征具有客觀性，與客體的范疇屬性有關(guān)。（楊家勝2002）薩丕爾把評價標準看作同度量、數(shù)量、強度、程度等特征標準一樣，也對應(yīng)于標尺的中心特征，如他把“好的”、“壞的”解釋為“比一般的好”、“比一般的差”。Арутюнова等人不同意這種觀點，認為評價意義具有特殊性（Арутюнова 1988:235-237）。評價標準處在價值標尺的肯定一端（хороший， умный， острый...），而不是像特征標準一樣處在標尺中心，這一特點正是二者的顯著區(qū)別。本文持后一種觀點。хороший是“符合標準”而不是高于標準，плохой是不符合標準，而不是低于標準。而средний常被評價為“不好的”，而不是“標準的”。因此，如果說非價值標尺反映的對立關(guān)系是“大 － 中（標準）－ 小”的話，那么價值標尺反映的對立關(guān)系則是“標準－非標準”。在俄語中，諸如острый， чистый， свежий， хороший， честный一類評價詞語在很多語境中可以用нормальный來替換。如果特征標準反映的是現(xiàn)實的世界圖景，那么評價標準反映的則是理想的世界圖景。另外，還有一種特殊的評價標準——評價范例（оценочный стереотип），也是一種社會公認的標準。（Вольф 1985：56）

1.3 事態(tài)標準

風平浪靜、風和日麗、火山休眠是大自然的平衡狀態(tài)，是自然標準；海水漲潮、電閃雷鳴、火山爆發(fā)等這些異?，F(xiàn)象是對自然標準的偏離。遵守人類社會的法律法規(guī)、規(guī)章制度、道德規(guī)范，是標準；違法亂紀、離經(jīng)叛道等是對社會標準的偏離。自然界、人類社會中標準和偏離標準的現(xiàn)象都可以看作一種事態(tài)，即事物的某種存在狀態(tài)。本文認為，不僅事態(tài)本身有常態(tài)與“變態(tài)”的對立，事態(tài)之間的聯(lián)系也是如此?！叭諘灦L，礎(chǔ)潤而雨”，“為者常成，行者常至”，講的都是事態(tài)之間一種經(jīng)常性、常規(guī)性的聯(lián)系，我們把這種經(jīng)常性、常規(guī)性的聯(lián)系也稱為標準。一旦暈而無風，潤而無雨，為者不成，行者弗至，則都是對標準的偏離。把事態(tài)間的聯(lián)系納入標準定義，這是對“事態(tài)”的廣義理解。這樣就可以用“事態(tài)標準”來統(tǒng)一稱謂這類標準。Николаева（1985：90）提到的標準， Урысон(2006)所謂的“預(yù)期”，徐盛桓（2006）所說的“常規(guī)關(guān)系”（stereotypical relation）等均可歸入此類。

1.4 “標準”概念體系的層次關(guān)系

至此，可以說，標準是具有參照地位或功能的一般性特征、事物或事態(tài)。在語言層面，標準是說話人使用語言單位表達的隱性或顯性意義。標準概念存在于說話人的意識中，有的反映客觀世界的存在形式，有的則只屬于意識自身。標準與偏離標準總是相對而言的，兩者構(gòu)成對立統(tǒng)一、相互依存的關(guān)系。語言系統(tǒng)中的標準屬于語義范疇，是語言單位的意義成分。

上面談到的特征標準（Ha）、評價標準和事態(tài)標準(Hs)其實都是作為屬概念的“標準”的次范疇。它們在概念層次上屬于“基本層次范疇”，有相同的上位概念，也有不同的下位概念。如相應(yīng)的特征標準也可分成數(shù)量標準(Ha1)、長度標準(Ha2)、程度標準(Ha3)等類別。評價可分為概括評價和具體評價，具體評價標準也可再分為許多次范疇，如好（He1）、善（He3）、美（He2）……事態(tài)標準也有自然事態(tài)標準(Hs1)、社會事態(tài)標準(Hs2)、因果關(guān)系標準(Hs3)等次范疇。

從與主體需求的關(guān)系看，與主體需求有關(guān)、反映主體期待的特征標準可稱為預(yù)期標準，與主體需求無關(guān)的特征標準可稱為通常標準。一般地說，通常標準、反映社會價值觀念的評價標準和事態(tài)標準具有客觀性；而預(yù)期標準、反映個人價值觀念的評價標準則具有主觀性。我們這里給出的只是一個粗略的劃分，關(guān)于標準的系統(tǒng)分類以及各類別之間的關(guān)系是一個值得深入探討的話題。

2 莫斯科語義學(xué)派理論體系中的標準

莫斯科語義學(xué)派提出語言集成描寫（интегральное описание языка）和系統(tǒng)詞典學(xué)(системная лексикография)理論原則，并為其實施制定了切實可行的操作工具。（相關(guān)分析詳見彭玉海 2001：210-219）統(tǒng)一、縮略的對象語語義元語言就是其一。(張家驊2006：129-143) 從元語言制定開始，標準就被納入該學(xué)派編制的元語言詞匯體系中，并一直沿用至今。（Апресян 1974，2005; Урысон 2006）他們使用標準對俄語的部分Anti3型反義詞進行釋義，并把這一方法推廣到其他詞匯單位的釋義或語義辨析中。如在《新俄語同義詞解析詞典》（НОСС）中，把стыдиться， стесняться， смущаться， конфузиться這一同義詞列釋義為“主體經(jīng)歷某種感受，通常此時主體認為與不好的事有所牽連或偏離了標準，因此別人會對主體產(chǎn)生不好的印象”；把бедный， богатый， нищий， нуждающийся， малообеспеченный， необеспеченный， малоимущий， неимущий VS богатый， состоятельный， обеспеченный， зажиточный兩組對立的同義詞列解釋為對“中等富裕程度”這一標準的偏離；對без малого 和чуть не的元語言釋義為：без малого P或чуть не P， 表示對P的量的評價，P可能超出標準或預(yù)期；把同義詞列умный， смышленый， мудрый， глубокий， проницательный， прозорливый釋義為：主體的智力水平超出標準。

如果薩丕爾等人僅僅是用標準概念來進行解釋性語義分析，那么在莫斯科語義學(xué)派的理論體系中，標準已經(jīng)獲得比較穩(wěn)固的語義元語言基本詞匯單位的地位。Апресян起初稱它為“基本意義單位”（элементарное значение）(Апресян 1974:74)，后來又確定為“語義單子”(семантический примитив)（Апресян 2005:12），即簡單的、只參與解讀其他語言單位但自身不能再被其他兩個或兩個以上語義單子解讀的意義單位。作為基本意義單位的標準雖不能在操作上進一步分解，但卻仍然可以通過描寫方式加以解釋。

理論上，作為語義單子的標準的意義應(yīng)該是單義的，而標準不僅在對象語里是個多義詞，在莫斯科語義學(xué)派的元語言詞匯系統(tǒng)中似乎也是個多義詞：норма——不能進一步解讀的評價概念，表示通常的、中間狀態(tài)的事態(tài)或特定情景的自然狀態(tài)，這種狀態(tài)被看作當然的，如果不是這樣，就會與潛在情景參與者的預(yù)期相悖。根據(jù)評價對象的不同性質(zhì)，可以把標準區(qū)分為兩大類。一方面是物理屬性標準，相應(yīng)的標尺至少由“標準”、“大于標準”、“小于標準”三個部分組成。另一方面是功利、倫理、審美、邏輯、社會、宗教、道德等標準，相應(yīng)的標尺只由“符合標準”和“偏離標準”兩個部分組成。正是由于上述原因，我們認為，使用標準作為語義元語言的詞匯單位時，應(yīng)該對其加以限定，如“通常標準”、“預(yù)期標準”、“價值標準”等，否則就無法統(tǒng)一釋義。因此，應(yīng)該把作為語義單子的標準理解為具有屬概念地位的標準，而特征標準、評價標準、事態(tài)標準是它的具體類型，是其下位的種概念。這樣的元語言詞匯單位標準符合語義單子對單義性的要求，不再有“多義性”的嫌疑。

3 現(xiàn)代漢語詞匯語義單位的詞典釋義

標準作為語義元語言詞匯體系的重要成員，可廣泛用于自然語言詞匯語義單位的詞典釋義，因此而構(gòu)成的釋文，較之已有的傳統(tǒng)詳解詞典釋文，有更加形式化、系統(tǒng)化，便于文本自動處理等顯著優(yōu)點。試比較表達物理屬性的度量形容詞“長”－“短”等的兩種釋文。

“長”，在《現(xiàn)漢》中的釋義是“兩點之間的距離大（跟“短”相對）。a)指空間：這條路很長 / 長長的柳條垂到地面。b)指時間：長壽 / 夏季晝長夜短”。本文認為，使用“標準”充當元語言詞匯單位參與物理屬性度量形容詞“長”的釋義，將其區(qū)分為三個語義變體似更理想：—a)兩點之間的空間、時間距離大于通常標準：這條路很長 / 長壽。b)兩點之間的空間、時間距離大于說話人的預(yù)期標準，在句中是述位，屬于新信息，帶邏輯重音：這條褲子長，換一條 / 兩天期限長，一天足夠了。c)兩點之間的空間距離符合說話人預(yù)期的標準，在句中是主位，屬于已知信息，不帶邏輯重音：這根繩子長，要這根。

反義詞“短”（“兩端之間的距離小”，《現(xiàn)漢》）可同樣用“標準”釋義，區(qū)分為三個語義變體：短，—a)兩點之間的空間、時間距離小于通常標準：短刀 / 短期。b)兩點之間的空間、時間距離小于說話人的預(yù)期標準，在句中是述位，屬于新信息，帶邏輯重音：褲子裁短了 / 兩天時間恐怕短。c)兩點之間的空間距離符合說話人的預(yù)期標準，在句中是主位，屬于已知信息，不帶邏輯重音：這件大衣短，買這件。

“深”在《現(xiàn)漢》中的釋義是“從上到下或從外到里的距離大（跟“淺”相對）：深耕 / 深山” 。使用“標準”構(gòu)成的“深”的釋文應(yīng)是：a) 從上到下或從外到里的距離大于通常標準：深耕 / 深山。b) 從上到下的距離大于說話人的預(yù)期標準，在句中是述位，屬于新信息，帶邏輯重音：這兒水深，別往這里游。c) 從上到下的距離符合說話人期望的標準，在句中主是位，屬于已知信息，不帶邏輯重音：這兒水深，來這里游。

“淺”在《現(xiàn)漢》中的釋義是“從上到下或從外到里的距離?。ǜ吧睢毕鄬Γ簻\灘 / 屋子的進深淺。” 使用“標準”構(gòu)成的“淺”的釋文應(yīng)是：a) 從上到下或從外到里的距離小于通常標準：淺灘 / 屋子的進深淺。b) 從上到下的距離小于說話人的預(yù)期標準，在句中是述位，屬于新信息，帶邏輯重音：這兒水淺，別往這里劃。c) 從上到下的距離符合說話人期望的標準，在句中是主位，屬于已知信息，不帶邏輯重音：這兒水淺，來這里游。

可以認為，現(xiàn)代漢語中表達物理屬性的度量形容詞反義詞偶“高－低”、“寬－窄”、“深－淺”、“重－輕”、“厚－薄”、“粗－細”等的義位中都貫穿著“通常標準”、“預(yù)期標準”等共同語義因素，這些共同語義因素使得度量形容詞在言語中保持統(tǒng)一的特定句法行為特征。它們因而屬于同一詞典釋義類別，可以使用與“長－短”、“深－淺”相同的模式加以描寫，以實現(xiàn)詞匯語義單位的形式化、系統(tǒng)化描寫。

將“標準”作為元語言的詞匯語義單位引入詞典釋義，除了使釋義更加形式化、系統(tǒng)化，便于文本的自動處理之外，還常?？梢詮浹a傳統(tǒng)詳解詞典在釋義方面的不足。例如，“好”在《現(xiàn)漢》中的第1，2兩個義位的釋義是：“a)優(yōu)點多的；使人滿意的：好人 / 好東西 / 好事情 / 好脾氣 /莊稼長得很好；b) 合宜；妥當：初次見面，不知跟他說什么好”。事實上，如上文所述，“好－壞”表達的價值標尺不是由“標準”、“大于標準”、“小于標準”三個部分構(gòu)成的，而是由“符合標準”和“偏離標準”組成。因此，a)，b)兩個義位可合并為同一義位，其釋義應(yīng)該是“符合標準”。

4 結(jié)束語

標準在本質(zhì)上是一種心理或認知參照，但并非所有參照都是標準，如反映在時序范疇（таксис）中的次要行為也是一種參照，但卻不是標準：他點著頭說；你吃過飯再去。作為參照的次要行為或與主要行為同時發(fā)生，或發(fā)生在主要行為之前。能成為標準的參照一定是具有一般性、規(guī)律性、常識性的事物或現(xiàn)象。標準的功能在于突顯認知對象，標準作為思想的背景，反襯、突出的是偏離標準現(xiàn)象，這與心理學(xué)的背景/前景理論是一致的。本文對所有俄漢語詞的釋義方式遵循的正是這一事實。

構(gòu)建行之有效的語義元語言已成為當代理論語義學(xué)的核心問題。使用元語言釋義，可以系統(tǒng)地消除自然語言語義的隱性特征，揭示語言單位之間的錯綜復(fù)雜的語義關(guān)系。莫斯科語義學(xué)派創(chuàng)制的語義元語言相對來說比較成熟，本文結(jié)合“標準”概念，借鑒該學(xué)派的方法，改進我國現(xiàn)代漢語詳解詞典的釋義方式，使其更符合當前語言研究現(xiàn)代化的要求。當然，這僅僅是個嘗試，合適與否，有待于進一步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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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08-05-15

【責任編輯 李鳳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