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達”的啟示 朱 剛

2007年12月，以傳統節(jié)俗文化為著眼點，中山大學與廣州美術學院聯合舉辦了一次主題創(chuàng)作與展覽活動：“傳·達——非物質文化遺產在現代設計中的傳承與傳播”。兩所高校結合各自特色，合作探討傳統文化的傳承與創(chuàng)新問題，被媒體譽為“匠心獨具”，“成為了廣州國際設計周的重頭戲”。筆者以為，本次創(chuàng)展活動成功舉行的最大啟示在于，它讓人看到，學術力量的介入對傳統文化傳承有著重要作用。

眼下，傳統文化保護中各種力量都已粉墨登場。政府主導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搞得轟轟烈烈，但難免帶上“運動”的特色，使人有走過場之憂。民間自發(fā)的保護活動此起彼伏，但又缺乏統一的組織與管理，效果得不到保障。部分商業(yè)力量也積極介入文化活動，可是因為其出發(fā)點的局限或者本身實力的限制，不可避免地商業(yè)味過濃，或者是文化味不足。各方力量都在等待權威聲音的發(fā)出。然而，我們注意到，專家們除了開會時發(fā)發(fā)言、評審時露露臉之外，其作用還沒有得到全面的發(fā)揮。在大多數時候，專家與權威成為了一個程序，而不是活動的主體。這一局面，必須得到扭轉。

如何發(fā)揮專家和學術機構的智囊作用，將是下一步傳統文化傳承與發(fā)展工作的關鍵。理論的高度決定了實踐的視野，理論的深度決定了實踐的層次。所以，各個專業(yè)學術研究機構以及各大高校的專業(yè)研究力量，都應該主動地行動起來，在鉆進書堆之后，勇敢地走出書齋，為當前的以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為代表的傳統文化復興工作提供智力支持和理論指導乃至創(chuàng)新實驗。這次“傳·達”創(chuàng)展活動中，中大方面以其學術優(yōu)勢，提供資料支持和理論指導，廣美的青年師生則對特定素材——利是封(紅包)進行視覺的重新演繹和包裝，最終創(chuàng)作出近十個系列，上百個品種的特色利是封。它們用自己的行動，為文化的理論聯系實際提供了一個精彩注腳。

不管是作為意識形態(tài)也好，作為價值觀也好，作為精神信仰也好，還是作為人們的思想感情也好，我們文化傳承與傳播的主體活動還是實踐工作。提倡學術力量深入到傳統文化保護與傳承的實踐中去，其本身也有以實踐深化理論，以實踐驗證理論的意思。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有了規(guī)矩之后，規(guī)矩本身也要受到驗證和修正。很多從書本到書本，從理論到理論的文化研究，只有放到具體的文化空間里，與實際的文化對象相結合，置身文化傳播的活動當中，才能最真切的反映出文化的本質。

作為一次成功的文化創(chuàng)新實驗，中山大學與廣州美術學院的這次展覽，讓我們知道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并非只限于一些遺留物的傳遞，而是隱藏在具體的物的表現形式背后的技藝傳承與創(chuàng)新，以及技藝背后的心靈。沒有美好的心，就沒有美好的作品，沒有高超的構思，就沒有高超的表達方式?！皞鳌み_”展覽先后在廣州錦漢展覽中心和廣州大學城美術館舉行，展一處轟動一處。因為有了專業(yè)學術力量的介入，我們的傳承更有希望，我們的表達也更有力。

出水影青瓷 錢漢東

舉世矚目的“南海一號”終于整體出水，這是我國考古史上一件大事。從打撈上來的物品看，“南海一號”是外銷的商船，裝載的瓷器主要匯集了當時著名的四個窯系：景德鎮(zhèn)的影青瓷、福建德化的印白瓷、福建的建窯黑釉及浙江龍泉的青瓷。

出水的宋影青瓷中，有劃花碗、小瓶、葫蘆形瓶等。影青瓷又稱青白瓷，是仿制定窯產生的新品種，它“白如玉，薄如紙，明如鏡，聲如磐”的獨特風格，是宋代湖田窯制瓷大師們的一大創(chuàng)造。影青瓷的出現，讓世人刮目相看，從而奠定景德鎮(zhèn)作為未來“瓷都”的地位。我常想，也許工匠們是從江南清澈的湖水和蔥翠的森林中獲得靈感而造就了影青瓷無比精美的作品。

宋代是一個崇尚玉器的時代，但一般的老百姓難以擁有，青白瓷正是在平民百姓對青白玉可遇而不可求的情況下出現的，是景德鎮(zhèn)陶瓷工匠師們別出心裁地利用當地優(yōu)質“高嶺土”，燒出的色質如玉的瓷器，以滿足民眾的消費需求。其色淡優(yōu)雅、晶瑩如玉，歷史上有“假玉器”美稱。南宋李清照在《醉花陰》中有“玉枕紗櫥”之句，玉枕指的是青白瓷枕。

我寫《尋訪中華名窯》時去考察過生產影青瓷的湖田窯遺址，離市區(qū)才5公里。這里事實上已同市區(qū)連接在一起，高樓林立，車水馬龍，一派繁榮的景象。望著不遠處松木茂密的南山，湖田窯博物館內的葫蘆窯、馬蹄窯、龍窯和當年取土的池塘，在我的眼前一點一點地生動起來，我甚至聽到了當年燒制器物的碰撞聲，看到了精美的瓷藝在泥土里孕育，在烈火中催生。成批的影青瓷通過各地龐大的商船運往四面八方，經過無數艘“南海一號”銷到世界各地，為大宋王朝帶來滾滾的銀兩。

宋廷南遷后，制瓷重心南移，這在客觀上推動了湖田窯制瓷業(yè)的發(fā)展，我在杭州皇城遺址考察時，曾見過不少湖田窯生產的影青瓷碎片。青白瓷由于瓷胎潔白，釉料在高溫下流動的原因，“光致茂美”，曾風靡一時。其燒制技術也很快傳播到江西境內的十余個縣市。福建、浙江、廣東、湖南多省也相繼仿燒。據宋人《東京夢華錄》記載，當時京都汴梁與臨安等地都有專門出售青白瓷的店鋪，出售的是供都市人日常生活使用的飲食、飲茶及飲酒的器皿。

影青瓷具有惹人喜愛的色彩。當時的影青瓷絕大部分為薄剔而成的透明飛風等花紋。這些花紋由技藝高超的陶瓷藝人在坯體上刻制之后，上透明青釉，以高溫燒制而成。宋應星《天工開物·陶埏》指出：“陶成雅器，有素肌玉骨之象焉?！彼未暗骆?zhèn)影青瓷的燒制達到新的高度：其釉色青翠而潤澤；釉質晶瑩透徹而顯胎；紋飾繁密而清晰，刻、劃、篦等紋飾線條流暢而潑辣，青白釉瓷不僅有色澤之美，而且還獨具一種蘊蓄豐厚質感的內在美，給人以無窮韻味。臉上涂抹鉛粉。17世紀60年代，她的健康狀況開始惡化。她清醒時，照著鏡子，看著蒼白的臉上出現污點，皮膚變得干澀，以至于她最終把自己的房間布置得非常黑暗，這樣便無人能看到她憔悴的容貌。大家普遍認為，她死于化妝品中毒，是“化妝品的受害者”。數以萬計的人參加了她的葬禮，但是在熟悉瑪利亞·岡寧的人中，很少有人會認出棺材中那個禿頭、無牙、干癟的老太婆，就是美艷絕倫的她。

絕代 鄭樹林

一幅《清明上河圖》幾百年來作為中國繪畫史的經典，一直讓后人學習觀摩。今天更成為各種工藝臨摹創(chuàng)作的范本。

那些臨摹的《清明上河圖》能留下來的不多，而今有一個很好的代名詞可以將模仿改成所謂的“創(chuàng)作”，那就是“一絕”或叫“代”。還是這幅《清明上河圖》，今天用剪紙手法的越來越多，而且是做得越來越大，甚至也許連吉尼斯記錄也沒有想到，真不知這是剪紙作品還是模仿作品，而且還要冠以“一絕”來宣傳，進入拍賣市場炒作，這些模仿者還能評上中國的剪紙大師。用剪紙工藝手法“代”出了許多版本的《清明上河圖》，更“代”出了許多工藝美術大師。

在民間工藝美術領域，我們常常會對某一個藝術表現手法冠以“一絕”，或者是以什么“代”什么，以此感到榮耀。殊不知這一個“一絕”一個“代”，已經將本身的藝術表現手法貶低了許多。研究中國文化歷史的都知道，所有的藝術很早以前都是作為民間藝術而生存的，社會的發(fā)展，政治的需要使得許多藝術成為宮廷藝術、學院藝術，真正的民間藝術在民俗文化中并沒有消失，經濟的發(fā)展給了民間藝術發(fā)展的空間，作為傳承民間藝術的手藝人并沒有忘記自己的根是什么。把民間藝術工藝美術稱為“一絕”或“代”的，在傳承上一定與真正的民間手工藝有距離，用自己熟悉的民間手工藝術創(chuàng)作傳統的作品，創(chuàng)作與時代發(fā)展需要的作品才是民間手工藝工作者需要做的事。

現在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申報在全國各地展開，許多現代民間藝術作品也被列入了保護，我關心其中的剪紙門類，看到一幅剪紙作品是巨幅的上海童謠，不知道的看到作品確實很震撼，如果再去看一看上海出版的《小八臘子》童謠連環(huán)畫，就會明白這只是將連環(huán)畫改編成的剪紙作品，好比我們以前刻連環(huán)畫上的花樣，或者將一些年畫做成剪紙一樣，與真正的傳統的民間剪紙是完全不一樣的，只是用刻紙在“代”連環(huán)畫表現而已。還有許多展覽的剪紙“作品”，許多都是“代”出來的，真正傳統的原創(chuàng)的非常少，更不要談這些民間藝術背后文化記錄的文字了。

“絕”“代”是當今一個奇怪的現象，可就是無法改變。人們對民間手工藝有些是熟悉的，而更多的是不熟悉的，作為民間手工藝術的工作者，首先要對自己負責更需要對大眾負責，千萬不能用模糊的概念來遠離大眾。民間藝術本身就是大眾文化，脫離了大眾的民間藝術是真會“絕”的，會被現代電腦取“代”的?！肚迕魃虾訄D》的各種材料復制品，在現代電子時代，只需要那么一掃描，什么樣的材料在電腦面前都會被模仿得惟妙惟肖，而且還非常標準，非常逼真，要想放多大都可以。這電腦的“絕與代”是最有發(fā)言權的，也是人類真正用來模仿克隆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