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早餐愛吃納豆,加上蛋液,與珍珠米飯攪拌均勻,吃之前,先低頭深深嗅一陣,雙目微閉,一臉神圣,一臉陶醉。
去日本旅行,在酒店餐廳,若有幸與日本人一起吃早餐,這是最常見的現(xiàn)象。他們的神圣和陶醉往往謗使我一次次嘗試,屢試屢敗。我是個不畏臭食的人,奈何偏偏接受不了納豆那種三年未洗的臭襪子氣味!讓人陡生畏懼的還有它黏稠如嘔吐物般的曖昧形象。臭食之中,我至愛榴蓮,非臭不可,不臭不食。臭食,是要與臭味相粳的人一起分享的:榴蓮、臭豆腐、羊奶芝士、蝦醬、蒜、江浙特有的臭菜梗,找不到陪你一起墮落一起臭的人。你的透臭之旅總有一點點遺憾,一點點失落。還有那些不顧儀態(tài)放肆地吃才痛快的食物:手剝芒果、手撕雞全翼、手口并用齊拆卸的大閘蟹……一個人不顧儀態(tài),看上去總有些落魄,兩個人不顧儀態(tài),則是因為渾惠旁人的眼光,活在了自己的世界。
有一次去吃羊肉火鍋,從火鍋店出來,站到清冽的夜風(fēng)下,嗅到了自己身上濃濃的羊膻味,隨著長發(fā)的飛揚一陣一陣飄送至鼻端。身邊那個人也是一樣的,羊膻味和汗味糾葛在一起。難分難解。突然,眼睛有一點點酸,這是最尋常世俗的幸福的氣味。
我們不過是凡夫俗子,所謂的志同道合,也許就是那個睡覺時和你比賽打鼾,以及陪你遙臭。然后與你臭味相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