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妻子是同行,一個是外科主任,一個是護(hù)士長;一個儒雅俊朗,一個優(yōu)雅美麗。五年前,兩人同時退休,形影不離地過起了幸福的退休生活。
造化弄人。退休不到兩年,他一點點健忘,一點點遲鈍,直至完全癡呆:以前的同事朋友都不認(rèn)識,兒子女兒也不認(rèn)得,他只認(rèn)得一個人,就是他的妻子。他說話分不清你我他,統(tǒng)統(tǒng)用一個“伊”字代替。
別人和他們打招呼時,他傻傻地對著剛?cè)诵?,拉拉妻子的手說:“跟牢伊!跟牢伊!”別人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妻子就做翻譯:“他是在說,要我跟著他?!?/p>
看到前面遠(yuǎn)遠(yuǎn)有汽車過來,他緊緊地拉住妻子的手說:“當(dāng)心哦!當(dāng)心哦!”
妻子嗔怪他:“我還用你教呀,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比三歲的小孩子還小孩子,還叫我當(dāng)心呢?!彼π?,一笑,口水就流出來了。他流著口水傻傻地對妻子說:“跟牢伊!跟牢伊!”
妻子又好氣又好笑:“討債鬼!”他接過口來:“討債鬼!跟牢伊?!逼拮咏o他擦擦嘴角的口水:“你不呆呀,討債鬼是啥人呀?”他隨便指著一個過路人說:“伊!”妻子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那天,妻子牽了他的手去兒子家。小區(qū)門口,車來車往,他把妻子的手攥得緊緊的。妻子說:“別攥得我那么緊,手都被你捏痛了?!彼灰?,還是用力攥著。
拐角處,兩個溜旱冰的少年,帶著頭盔,像全副武裝的斗士,“呼呼”地向他們飛來。他可從來沒見過那陣勢。只見他一個大步?jīng)_上前,張開兩只大手去攔那兩個溜旱冰的少年。少年做夢也沒想到,好端端的,突然會有人跳出來攔路。他們來不度避讓,三個人重重疊疊地摔在了一起。
他摔得最重,被兩個飛馳而來的少年壓在了最下面,腦部受到重創(chuàng),昏了過去。
妻子知道,他是擔(dān)心溜冰的少年傷到妻子,才傻呼呼地站出去.張開雙臂,想把危險擋在外面。
第二天,他醒來。妻子坐在他身邊,正對著他垂淚。他拉拉妻子的手說:“跟牢伊!跟牢伊!”妻子含著淚笑。
這就是愛的神奇:我癡呆了,全世界的人我都不認(rèn)識,但是我還認(rèn)識你,還知道要牢牢地跟隨你;我癡呆了,我什么也不懂,但還懂得要好好保護(hù)你。
只圖,你是我最愛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