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世態(tài)人生
題記:時間精致的指針劃過一格又一格,于是這時光與時光之間的距離便成了歷史。洪荒的歷史梯田上,許多人湮沒了,輝煌與榮耀猶如開滿枝頭的花煊赫一時片刻之后就沉寂地下,只有信仰成為眩目的陽光,永恒地存在著,風(fēng)雨不能磨平它的棱角,高溫不能熔化它的堅硬。
當(dāng)災(zāi)難的洪水鋪天蓋地,當(dāng)挫折的臺風(fēng)縱橫肆虐,當(dāng)絕望的黑色占據(jù)整個版圖,我依然挺起胸膛,行走著,微笑著,因為我和風(fēng)站在同一高度,我懷著太陽一樣熾熱的信仰。風(fēng)無所畏懼,穿越時間,跨越空間;我從容自定,看輕榮辱驚寵,看淡利祿功名。信仰是一顆發(fā)芽的種子,在我的心田綠意蔥蘢,把人生安排得極為璀璨。
我想,我是逐日的夸父,用信仰把生命凝聚成奔跑的黑瞳,在歷史洪荒的梯田上榮耀地走過,留下堅實(shí)的腳印,連同我滾燙的信仰,在那些風(fēng)雨催送的時間里成為深埋地下的化石。
我想,我是填海的精衛(wèi),復(fù)仇的怒箭擊穿了滄桑的人生,懷著信仰,我把微不足道的樹枝拋進(jìn)深不可測的海底,單調(diào)和重復(fù)如同鐘擺一成不變,無數(shù)生靈在我的世界之前黯然失色。
也許,本質(zhì)上我是撲火的飛蛾,奔流的山澗。
所有的飛蛾都會朝向熱烈的火焰,義無返顧,在搖曳的慘紅里結(jié)束短暫充實(shí)的一生;所有的山澗都會朝向奔騰的大海,在泥濘坎坷中安放奔跑的人生。山澗死了,也許并沒有融入大海,但是聽見了海,聞到了海,海的聲音和海的味道足以支撐整個疲憊的旅途。
所以沿著歲月深邃的長廊,踏著崎嶇和泥濘的征途,我從日出走向日落,從日落走向日出。在金黃的陽光帶著氤氳濕漉漉的氣息透過郁郁蔥蔥的綠葉漏下來的清晨我起程,在絢麗的晚霞穿行于云朵和云朵之間燦爛地燃燒西邊天空的黃昏我出發(fā),向著我夢里的“在水一方”,向著我找尋的“春暖花開”。
繁茂的棘林劃破了我粗糙的雙手,直到長出厚厚的老繭;鋒利的碎石磨爛了我的雙腳,于是新疤重疊著舊疤,舊疤覆蓋著新疤;疲倦的風(fēng)塵在我臉上宣泄著漂泊的無奈,給我涂抹了古銅的顏色;歲月的刀痕在我頭上訴說著過往的滄桑,讓青絲變成白發(fā)。
“在水一方”依然遙不可及,“春暖花開”只是海市蜃樓。
退縮在我的人生字典里是缺席的,我虔誠地守著我的信仰,就像笨拙的原始人守護(hù)他們的圖騰。因為沒有比手更高的山,沒有比腳更長的路,我與信仰之間的距離雖然遙遠(yuǎn),但是可以用生命丈量。每邁出一步,便離我的“在水一方”近一分。
終于我老了,老得再也舉不起我的雙手,老得再也邁不動我的腳步,“在水一方”“春暖花開”竟然成了我無法到達(dá)的彼岸?;仡^朝向身后,站在密密麻麻長長短短的腳印之前,我開始審視自己的一生:或許我和眾多的跋涉者一樣,不能和信仰握手,但是至少我走過,我來過,在騰沸的熱血里深刻沉淀下來的是無愧。
我生如春花之璀璨,死如秋日之爛漫。
沉重的死亡之前,匍匐著平庸的天下。死可以輕于鴻毛,也可以重于泰山,眾多的死亡在時間的河流里悄無聲息地湮沒了,只有我的死亡深刻地沉淀下來,正如懸崖邊上那棵樹,風(fēng)不能打折我的信仰,雨不能淋濕我的追尋,我以飛翔的形狀定格了最后的人生。
一滴水可以凝聚成浩瀚的大海,一點(diǎn)火能夠燃燒寬廣的遼原,一個信仰可以舉起一段人生??v世間有萬般磨難,千種坎坷,都擋不住我,朝圣者,匆匆的腳步。
信仰的深度成就我人生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