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是水,在父親的心里溫柔。
把荊棘叢生的記憶,溫柔成一種倒影。
——題記
看《妞妞》,我不得不相信,養(yǎng)育一個孩子是快樂的,即使那種快樂里,有著希望與絕望相互纏繞糾結(jié)的憂戚,那也是一種痛苦的快樂。
一個孩子,一個生病的孩子,一個忍受著劇烈病痛的孩子,一個雖然活著卻馬上便會死去的孩子。正如周國平自己所說,她是上天的禮物,亦是生命中的過客。過客啊過客,若是我,一定不會把感情放在一個注定是過客的人身上??墒牵鞘且粋€孩子,弱小的孩子,她一無所有,甚至沒有健康的身體,她的力量比不上一棵小草,小草還足以支撐起自己的生命,而她卻只能用啼哭尋求外界的援助。
中的過客。過客啊過客,若是我,一定不會把感情放在一個注定是過客的人身上??墒牵鞘且粋€孩子,弱小的孩子,她一無所有,甚至沒有健康的身體,她的力量比不上一棵小草,小草還足以支撐起自己的生命,而她卻只能用啼哭尋求外界的援助。
當這樣的一個孩子把她的小生命毫無保留地托付給她的父母時,她的啼哭便是天下最有權(quán)威的命令。因為孩子的弱小,父母的愛更深,父母的責任更重,父母的服務更勤。孩子相信在爸爸的懷里會有絕對的安全,可是在死亡面前,怎樣的愛都太過渺小,太過微不足道,太過無力太過蒼白。當愷撒大帝面對最愛的女人即將死去的時候,這個從未在挫折面前皺過眉頭的男人亦跪下雙膝狂呼:“上帝,救救她吧,愷撒求你了!”而在一個平凡的家庭中,面對死亡,無奈,還是無奈,只有平靜的接受,任由那種痛苦積聚成暗流,藏匿在找不到意義的沉默的深淵里。
縱然如此,快樂卻依舊在苦難的深淵里發(fā)芽,開出美麗絢爛的花朵。爸爸第一次抱住妞妞,妞妞的每一聲啼哭每一個笑容,妞妞第一次叫爸爸,第一次叫媽媽,第一次叫妞妞,妞妞說爸爸疼,妞妞哭,妞妞說瞎說八道,那是一種奇妙的幸福啊,這樣一個肉團團的小軀體,有著和自己相同的生命密碼,她勾起了父母如癡如醉的戀和牽腸掛肚的愛。
席慕容說:“在孩子不聽話的時候,我心里充滿了懊惱,停止了呵斥,我獨自扶著頭,坐在角落里,疲倦地流淚了。而在那一秒前還在瘋狂狀態(tài)的頑童忽然安靜下來了,遠遠地,她用又清又亮的眼睛注視著我,然后蹣跚地爬過來攀住我裸露的膝頭,那溫熱的小手掌試著要撥開我的雙手:‘媽媽?媽媽?’唯一的詞匯可以有多少種變化!‘媽媽,你別哭了。媽媽,我不再鬧了。媽媽我后悔了。媽媽,我愛你!’”
妞妞也有一雙亮黑的眼睛,雖然那里面藏匿著帶她離開世界的毒蛇,可是那雙眼睛是多么的美麗。選擇讓妞妞瞎還是讓她死去?一個父親的本能反應是:不,都不!他緊緊摟住女兒,既不肯交出她的眼睛,也不肯交出她的生命,結(jié)果是兩者俱失。這正如《蘇菲的選擇》中的那個母親,他們的確極不明智,可是在這樣荒謬的選擇中,做過了無數(shù)道選擇題的我們也許可以干脆利落地挑出正確的答案,可是一旦有了感情的介入,智者也變得愚蠢,哲人也失去了思辨的能力。父親,而不是哲人,在這個絕無選擇的困境中拒絕了荒謬的選擇。
女兒是父親的宿命。
周國平說:兒子只能分擔我的孤獨,女兒不但分擔而且撫慰我的孤獨;上帝和我都苛求男兒而寬待女兒,混小子令我們頭疼,傻妞卻使我們破顏。
妞妞的降臨,是一次意外,所以,她不在世界上久留,匆匆地離開。可是,把死亡和孩子連在一起的時候,孩子,死亡,死亡,孩子,這本身就是一種殘忍?!拔覠o權(quán)苛責他們?yōu)槭裁床唤o妞妞動手術(shù),即使瞎了,也比死了要好?!被蛟S身為父母,在這樣的選擇中有太多的束縛,為自己選擇難,為別人選擇更難,為至愛的人選擇尤其是難。而父母在為尚不能自己做選擇的孩子做出一個選擇的時候,他們既是在為至愛的人做選擇,也是在為自己做選擇,太過困難,太過無奈,太過荒謬!所以,妞妞的生,妞妞的死,既是無奈,亦是宿命。
妞妞太好了,她受了那么多的苦,我們什么也沒能給她,她卻給我們帶來了那么多——雨兒說。
一個孩子的生與死,一個家庭的悲與歡,無人在意,無人知曉。只有上帝在悄悄地說:死亡是不存在的,死亡是不存在的,死亡是不存在的……
死亡是不存在的。
所有女孩子都曾經(jīng)被喚作妞妞。周國平早年的這本父親札記,依然能打動現(xiàn)在的人心,尤其是年輕的女孩子。在這里,周國平不是哲學家,只是一個傷心的父親,必須要通過文字才能診療內(nèi)心?!芭畠菏歉赣H的宿命”。
是這樣的吧。這里,是一個快成年的妞妞對一種存在的解讀,不僅是父愛。
(指導教師 盧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