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4月21日，對你來說是個重要的日子。不僅僅因為你在那天囚禁了一只美麗的蝴蝶，那只蝴蝶不日觸壁而死，而是因為事過月余，你一直無法忘懷這件事，它不輕不重地擱在你心頭，和你那時的心境以及一個女子的故事說不清道不明地糾纏在了一起，你總覺得它有品味不完的意蘊，靜虛、凄美、傷感，把你的靈魂放飛到了另外一個空間。

那天清晨，你練完太極，照例提前半小時坐到了辦公室。乍暖還寒，為了迎進清新的空氣，近日你一直開著一扇玻璃窗。窗外有小的草坪，一株風景松樹，一株玉蘭花樹。兩三只鳥兒歡快地啁啾著，細脆的聲音高高低低，長長短短，輕快地滑沒在空氣中，乘著清新的空氣一起進來，山石間跳躍的清泉般洗沖著你一夜的情思和夢幻。你桌上已有一杯清茶散發(fā)出淡淡的香氣，你打開日記本，準備記下昨夜的夢境，這是你近十年的習慣了。你樂于從夢境中品味人生，獲得一種獨特的智慧和力量。你剛沉入夢境，鳥兒又鳴叫起來，逗得你的眼光飄向窗外。

一只蝴蝶，一只美麗的大蝴蝶！靜靜地爬在窗紗上，翅膀伸得展展的，像一顆心臟的形狀，隔窗看你。你凝眸它，驚喜、神秘、刺激。你看不過它的，它的眼不眨，它也不笑，毫無表情，你分明又感受到一種由它傳遞來的靜靜的喜悅。它像一位禪師，不知是在靜觀你，還是在靜觀它自己，它以自己靜靜地在，擁有整個宇宙。

你發(fā)現(xiàn)蝴蝶是爬在窗紗與關閉著的那扇玻璃窗之間的，它是從開著的這扇飛進去的。關了這扇開著的窗戶，你就可以囚禁那只蝴蝶。你有點得意，同時覺得殘酷、自私。你會限制它的自由，你不知道它吃什么，不知道多長時間它會餓死。

你反感自己這么做，可你沒有兩全齊美的辦法。你輕輕開了這扇紗窗，關了玻璃窗，又關了這扇紗窗。

你囚禁了一只蝴蝶！你囚禁了一只美麗的蝴蝶！它原本屬于自己，屬于自然，屬于整個宇宙。現(xiàn)在它只屬于你一人，你會因為愛其美麗而限制它的自由，你有點難過，又想向同事們小小炫耀。你完全忘記開窗的目的是為了迎來新鮮空氣，現(xiàn)在卻使你的開窗成了預謀和陷阱。

那天白天并未發(fā)生什么，那天傍晚，朋友打來電話，請你去“金海岸”酒吧喝酒，同去的除你朋友的蜜友外，果然還有菲菲。

菲菲是位美麗哀怨的少婦。認識菲菲的那天清晨，你依舊坐在窗前記夢，并不是夢見美麗的魚、花、蛇、河流什么的，那晚的夢似乎并不特別，夢卻闖進現(xiàn)實中來延續(xù)。你坐在窗前，初冬的窗外，清脆的鳥鳴吸引了你。窗外松樹上針葉叢中有兩只你叫不上名字的鳥兒，姿色純凈，啁鳴清麗。那是星期天的早晨，你記罷夢，閑坐窗前讀《周易》，那兩聲鳥鳴使你想起邵康節(jié)先生的《梅花易數(shù)》。易壇大師，宋代的邵康節(jié)先生一日下午偶然看到梅花樹上有兩只麻雀爭搶樹枝，不料跌落地上，他心里一動，就起了一卦，斷為次日晚有兩個女子在花園偷花，園丁發(fā)現(xiàn)后追趕，二女子受驚從樹上墜地，摔傷肱股，后果然如此。你便警惕起來，善易者不卜，你想，觀象知義，如同析夢。你仔細看去，滿樹綠葉，兩只鳥兒棲在一根枯枝上，那條細枯枝從樹身伸出，僅尺五左右長，棲在前邊的那只鳥兒振翅欲飛，另一只鳥兒緊偎樹身，幽雅中透出哀傷，清鳴中滲出寒涼。何意？鸚其鳴也，求其朋也。莫非是兩個女子情感惜惶，被你撞見？果然，那天晚上，有友約你喝茶，你便認識了菲菲。另一個女子你早已認識，菲菲是她的摯友，菲菲是她帶來的。你去時，菲菲正坐在那里，神情有點拘謹。你看見她時，心頭一震，她的眼睛一亮又迅速掩飾了過去。果然是一個風騷而哀怨的女子，你們諞了文學、夢、玄學、宗教等一些話題。她知道你會釋夢，善思索，耐琢磨，你知道她聰慧、機敏、哀怨，有品頭。你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種渴望，你想讀讀她。后來你的朋友告訴你，她已與丈夫分居半年，她有一歲的小孩，她丈夫在外另覓新歡，回來還打她，有時把她往死里掐。莫怪乎她的聲音是哀鳴的，她的口唇發(fā)青，眼圈暗淡，印堂干澀如枯井，她的額頭是聰慧的亮，她不應陷入痛苦，你想。于是你心里便種下了沉重的同情和愛憐，心底涌出的想幫她的欲望覆蓋了讀她的想法。

“金海岸”燈光暗淡，香氣隱隱，音樂綿綿，是談情交心的佳地。菲菲坐在你對面，中間的茶幾上擺著幾碟小食品，你們四人邊喝酒邊聊天。朋友說她很聰慧，愛文學，你說人活得有意味就是文學。朋友說你是釋夢大師，你說只是愛好，希望大家?guī)兔Χ嗵峁┮恍┈F(xiàn)實的夢例。她就講了自己的幾個夢，說她近幾年曾兩次重復同一個夢：在沙漠中，很干燥，天昏地暗，一顆沙粒大小的東西越來越大，是個模糊的肉團，又像棉花團，越來越大，起伏著，膨脹著，塞滿了整個宇宙。她感到很壓抑，那怪團幾乎令她窒息。你說，這是警示身體疾病的夢，你偏頭痛，肺功能不好，必須重視。她大吃一驚，說做那夢后不久就發(fā)燒，頭痛，呼吸困難。你說特別是頭部，必須足夠重視。你不敢說否則一個細胞裂變，蔓延，擴張，后果不堪設想。

你確實把握得不錯。她臉上開始透出春色和明艷，眼圈嘴唇的青痕漸漸隱去，你不失時機地贊美了她。她說都是你的功勞，怎么感謝你哪？那時朋友們在一起，你打趣說，等沒人時再告訴你，天機不可泄露。朋友們說，你倆等會單獨感謝，大家都嘻嘻嘻地笑了。

同伙們又乘著酒性說了些放肆恣情的話。酒后之言，沒有人當真的，誰知不是酒后吐的真言，怎知就沒人認了真的。

之后，她邀請大家到她獨自租的房間去玩。先是喝茶，邊喝邊聊天，也不知誰先提議要跳舞。她很熱情地放著歌舞碟，大家唱著跳著，你們的那個男友酒足倒床打呼嚕去了。你和菲菲在跳舞。只有你倆半睡半醒地跳著，有一種氣息吸得你們越來越近，越來越貼。你索性雙手摟住她的腰，她的頭偎在你脖側，小羊羔一樣在你耳畔呼出熱氣。你嗅到了嫩綠青草和牛奶的氣味，她的青春氣息使你有點迷醉。你真切感受到了她身體的曲曲彎彎，聽到了她低聲的啜泣。你想緊摟她，又不忍摟她太緊，你的下身不安分地挑動著。

一曲突然終了，一時的寂然把緊抱著的你倆拋入尷尬的深淵，你們很不好意思地分開了。

那晚，分手時，她倚門招手，嘴里給大家說著再見，殷殷的眼盯的卻只是你的眼。

已是晚上十二時，你不想打擾妻子和孩子的休息，就睡到了辦公室。你想她可能會打電話來，猶豫了一會，還是關了手機。

清晨，窗紗上的蝴蝶仍在靜觀你和你的夢，時光流逝，它卻依舊是昨天的樣子，仿佛紋絲不曾動過。你記了夢，正品味著夢的含義：登山，紅旗，不合腳的鞋子，修煉書——突然，手機響了，是她！一大早，她叫你過去。你的激動使你全身冰涼，你問：有事嗎？她沉吟了一下，說有事，又說，你來時給我?guī)c早點。你那時手頭正忙著幾件事，處理完公文已十點多，她怕是等著埋怨你了吧。你去后，她并沒有撲進你懷里，她等不急已吃了早點。她說她昨夜給你打過電話，你關機了，她當時想叫你過去。你說那太可惜了，不過現(xiàn)在也不遲。她搖了搖頭，說也許會發(fā)生什么事，也許什么也不會發(fā)生的，都已經過去了。她坐在你對面，你坐在她床邊。你說，我困了，想躺下。她說，躺吧。你躺在床上向她招手說，你過來。她坐到你跟前，你攬著她的腰，手搭在她大腿上感受著。她很平靜，問?押你昨晚有夢嗎？你說夢見一條漂亮的魚，美人魚，水很清亮。她很純真地問：后來呢？你說：我想撫摸它，剛伸手過去，就醒了。你是無意中這么編的，也許正因為隨意、自然，竟然和你昨夜的夢含義一致，你以一個淺顯的夢翻譯了一個晦澀的夢。這是你的語言藝術，你不想騙任何人的，只是潛意識中想叫她便于理解罷了。她對你的夢未置可否，就講起了她昨夜的夢：我昨晚夢見自己病了，到一家醫(yī)院去看醫(yī)生，我躺在病床上，有穿白大褂的醫(yī)生，面容不清，來回走動。我覺得很難受，就輕聲呻吟著。你不在乎她的夢，你說，你上來吧，你叫她上床。她伏在你胸上，說：我只是想聽聽心跳。你輕撫著她的背，有時輕輕拍拍她的屁股蛋。后來你才想起夢中她讀的那本修煉的書是否就是你，她讀你的方式是否就是聽心跳，聽心靈的聲音。她說：其實我們都是病人，鬧心病的人。你說：是有太多的想法，不能好好活著。她說：如果發(fā)生了什么，我怕會打破了那份美感。我有一種犯罪感。你說：我們能觸摸的東西沒有永遠，生命中的每一分一秒都不可重復，我們不應固守任何東西，包括那份美感。固守它，就囚禁了它，甚至會殺死了它，阻礙了生命的自然流程。你快樂，我也快樂，只要快樂“在”，何樂而不為！？只是不要最后傷害了誰。你怕她受到傷害。她說：其實，若真的發(fā)生了什么事，受傷的不是你，也不是我，我有太切身的感受。她的認識令你驚訝，她比你理智。你們都沉默了。她說：其實我也只是想享受到一種寧靜。你說：你享受到了，而且給予了我。她遞過舌來，你們輕輕吻了一下，又分開了。至離開的時候，果然沒有什么故事。

晚上，你找個借口睡在辦公室，你舍不得關機，總怕把什么情感擋在了外面。已是夜間十二時，她打來電話，嗔怪你為啥不給她打電話。你說怕她睡著了。她說她睡不著，想說說話。你說你也是。你們聊了一會兒沒鹽沒醋的話，一時難以進入情調。你感到語塞，就告訴她你囚禁了一只蝴蝶，你原本不想告訴她的。她說，只要你珍愛它，喜歡它，能棲在你窗前它會幸福的。你覺得她太煩亂，喪失了品味，就說給你節(jié)省點電話費吧，要中斷通話。她說：若你睡不著，就給我打電話。你坐在被窩里翻一本書，總是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她。

清晨，你依舊坐在臨窗辦公桌前。昨夜心煩，加之失眠，夢也蕩然無存。這個女子攪得你無暇關注夢了，你又想起蝴蝶，蝴蝶是來傳遞她的消息的嗎？你回頭看去，窗上已沒有蝴蝶。能飛到哪里去了呢？它跑不掉的。你仔細搜尋，在窗格底下的夾縫里發(fā)現(xiàn)了它，它折翅墜落了，美麗的翅爛得邊緣犬牙交錯，沒有了和諧、完美的圖案。它一動不動。它死了，墜在窗格下。你吹口氣，它的翅才動。

你殺死了這只蝴蝶！

晚上，你心緒不寧，便打電話給她。奇怪的是，一聽到她的聲音，你馬上歸于平靜，歸于智慧。聊了幾句，她說昨夜風很冷，門窗響聲很恐怖，肯定發(fā)生了什么事。你一驚，又不想給她的情思有任何不良影響，便不提蝴蝶之事。你說那是大自然的饋贈，是優(yōu)美的音樂，有浩瀚的星空，有月亮，風不過是星月的使者。她問：那只蝴蝶呢？還在嗎？你說在。真的？她問。她說昨夜她夢見一只很大的蝴蝶落在她頭上，銜走了她的兩根頭發(fā)。你說是噙給我的吧。她說：你放了它吧，啊，讓它自由著。你說：我愛它的美麗。她說：放了它吧，讓它自由著，不要太自私了。你答應了她。然而你拿什么去放呢？她又問：你剛才說星空，你會看到星空嗎？你說：問你的心吧，你的心會看到。

你和她的交談很快消除了你的煩惱，你靜靜地躺在床上，全身松軟平靜，如浴水中，你在冥想中突然進入一種境況，一片明月鋪灑的空地，有樹或是怪鳥的影子在移動。一切都在漂移，整體的漂移把你浮托在空中。影子突然又不見了，你從空中毫無重量地摔回床上。你再靜觀，星空浩瀚在你的眼前，你不知它是如何出現(xiàn)的。房屋不存在了，沒有任何障礙可以阻隔你與星空的互觀與愉悅，你如同躺在茫茫的大草原上仰望星空。繁星閃爍，明滅不定，這么多星星，哪一顆是她，哪一顆是你，中間有沒有綿綿怨恨的長河。你的目光從頭頂飄到了星際邊沿。你想找，剛一動念，房屋就飛來阻隔了你。四周漆黑，除了隱約的房頂，你什么都沒有?？桃鈱ふ遥⒍〞牒诎?。不是嗎？自然，除了自然，別無選擇。有緣無份，有份無緣嘛，似通非通的句子。你什么都不想，又入禪定。星空再次出現(xiàn)，顯示給你，又來找你啦。你想叫它永恒，想多看它兩眼，它倏忽又消逝了。它還在吧？是房屋來阻隔了你。是房屋在活動嗎？應是你的心在動。心動就會失去，想追尋，必然陷入求死不得的苦惱。蝴蝶是對的吧？是真正的禪者，死后的翅羽依然舒展，不見絲毫死亡之痛。它到這里一無所求，它以它的一無所求擁有了整個宇宙，它肯定會看見星空。菲菲肯定看不見星空的，她陷入心動，沒有一刻真正的平靜，怎會水落石出？她應如是學習蝴蝶，作一名禪者，獲得與天合一，于瞬間擁有永恒。

你的冥想其實也是一瞬的事，她見你不吭聲，一聲“怎么啦”把你拉回現(xiàn)實。她說：你是不是陷入了苦惱，你的婚姻出現(xiàn)問題啦。你知道她在試探你，但你說的真話：沒有，我的大本營很穩(wěn)固。不會的，她說，看你這么多想法。不對，是很穩(wěn)固，我有可愛的女兒，我們都很相愛。她有別人無法替代的優(yōu)點，平靜，純和，樸素，節(jié)儉，愛家庭，是難得的賢內助，你說。你這樣說時，卻想著近日你和妻子常為些瑣事吵架。女人總是情緒的，叫你莫名其妙。你忍著，忍不住時，無名孽火燒起，互相傷害一番，歸于冷戰(zhàn)時期的平靜。再互慰言歡，惺惺惜惺惺，再積蓄情緒，迎接新的爆發(fā)。前幾天，你就沒忍住，狠狠地痛擊了她的弱點。她說你這樣氣我！你這樣氣我！她氣得眼布血絲，也著實嚇了你一跳。你便緊急剎車，從做一些她愛吃而你不愛吃的菜，或買一些平日舍不得買的家什等，從瑣事上開始安慰她。那夜，你夢見自己騎著摩托車，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顛簸，有時你雙手撒把，任車左沖右撞，有時你停止加油，車便熄了火。你夜間醒來，感悟著夢，讓夢責備你的任性和放縱。這時，你聽見了夢中她痛苦的呻吟，她還激烈地說：“難道我這人真的不對，還是他的錯??？”夢中的妻子都在痛苦地反省，你便更加愛憐自己的妻子了。菲菲當然不知道這些勾結難舍的緣，更無法感受你們床第之歡時互相雕刻在內心的印記。她不可能全部進入你的感受，她倆都不可能，當然，沒有人能全部進入你，包括你自己。你這樣想著，她卻繼續(xù)打探你，說：你把孩子放在剛才的開始說了，就顯示了危機，只不過用孩子來維系罷了。她很細心，你不得不承認這一點。那邊的見說得你沉默了，便加大了火力：你說沒有危機，那肯定沒有愛情；如果你們經常分居，沒有了性，也就沒有了婚姻；淡化了性，也就淡化了情感。你要警惕呀！你沉默著，你知道你的婚姻就是家庭，沒有愛，沒有心與心悠遠的交流，沒有你常在的深邃的層次，沒有創(chuàng)世之初純凈的寂然和平靜的體驗——沒有永恒的愛情，你不追求的，你又不想不追求。況且似乎那個大黑胡子恩格斯說過，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你真的很矛盾，也想著像你這樣的人配不配擁有愛情。怎么，想家中大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嗎？她問。你只好說：韓信用兵，多多益善，多一個女友就多一份生命的支持與牽掛，多一份感悟，多一點人生質量。她說：其實我們的人生觀都一樣的，都在追求，不會走得太遠，不會發(fā)生情況的。我知道，你說。但你不忍告訴她，那只蝴蝶已經死了，你為了自己擁有美麗而殺死了它，你的心緒已無法飛揚。你的線還很長，風箏卻要返航了。

幾天后的清晨，你辦公室窗外依然空氣清新，鳥鳴啾啾，沒有蝴蝶來靜觀你了，你看著窗格、窗外的樹、以及樹后面的世界與天空，咀嚼著源源不斷的夜夢和夢中偶爾出現(xiàn)的蝴蝶以及那個曾讓你惻然心動的女子菲菲，突然想起了一個夢：你和一位女子上樓，樓梯道一對擁吻著的青年男女正火燒火燎，難解難分，橫躺著擋住了樓梯通道。你伸右臂挾起女子，從那對青年身上翻滾過去，恰恰落入一張床上，你二人順勢擁摸起來。此后，你不再有擁抱她的沖動，而她的眼光卻時常磁磁殷殷地注視你，情意設法乘著眼光之虹流溢過來。你無意中點燃了她的心，自己的心卻涼著。她坐在不遠處，幽怨、渴望的眼光，射擊著你。你的雙眸聚集出紅光，溢過去澆滅了它。你的冰冷的紅光澆滅了她火辣纏綿的綠光。

這個夢正出生在你囚禁蝴蝶的前天晚上！

責任編輯 寇 揮

田措施 曾發(fā)表小說、散文，現(xiàn)在陜西省西安市長安縣任文聯(lián)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