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寫詩的人心目中有兩個圣地,一個自然是徐志摩流連忘返的康橋,另一個就是顧城上吊的那個新西蘭激流島了。顧城當然比徐志摩更讓人親近些,畢竟是離我們不太遠的人和事,因此激流島就自然比康橋更讓我有感覺。因緣際會,我終于可以親赴這一場期待已久的心靈約會,去憑悼一下這位朦朧派的鼻祖。
站在開往激流島的渡輪的甲板上,看著船體犁出的海浪,聽朋友介紹著島上的情況。原來當初顧城定居小島的時候島上只有他們夫婦和顧?quán)l(xiāng)三個華人,房價也相當?shù)?,遠沒有近幾年因為大批富人移居和大量度假屋的建造而導致的價格暴漲。現(xiàn)在的小島已經(jīng)是一個富人區(qū)了。在我們的渡輪所經(jīng)之處可見海面上散落著許多游艇和帆船,有的在釣魚,有的在曬太陽,有的則在玩著各種水上運動。朋友說在這里游艇其實是很平民化的玩意兒,一般工薪階層都玩得起。聽到這我不禁咬牙切齒,但我想顧城當初選在島上住肯定不僅僅是房價低的理由,雖然我讀過的一些懷念顧城的文章里都有提到他當時非常窘迫,但當時在市區(qū)里稍偏一點的房子也不貴。他或許更多的是想尋找一個夢中的天堂,一個遠離繁器的世外桃源吧。
這時候站在我們身旁不遠處一直在和一老外擁吻的華人女子也許是偷聽到我們字正腔圓的國語忍不住搭訕:“我們正去的這個島真的就是激流島嗎?”我看看她那件幾乎把胸部都露在了海風里的小背心撇了撇嘴,心想廢話,你不打聽清楚了怎么會勾搭這洋老頭上船來?還是朋友已經(jīng)完全西化了,極有紳士風度地告訴她說是的錯不了,他還非常小資地喊開了:“看,那就是激流島!”
看著渡輪慢慢駛過一片游艇停泊區(qū)靠向碼頭,我的心忽然一陣莫名的加速。不能完全說是一種激動,那是一種和期待已久的戀人初次見面才會有的心跳,卻又有點近鄉(xiāng)情怯的猶豫。坐在出租車上和那個典型的雅利安大臉上還留著《尼羅河上的慘案》里的偵探波洛的八角胡子(可有日子沒見過這種胡子了)的司機閑聊,他告訴我們說這個島有新加坡那么大。我很驚訝于他的比喻及機敏,事實上后來我知道這個島的確比新加坡還大。
他還告訴我們他就住在島上的海邊的一幢房子里,于是我們恭維說,啊您真有錢啊是富人哦,結(jié)果此君居然在那張南極臭氧層空洞強紫外線照射下腥紅點點的大臉上更增添了幾許紅暈,謙虛地自嘲說,富什么啊?就是一開出租的,掙不了幾個錢。因為聊得愉快所以在下車時吩咐不必找零,于是又掙來胡子司機一連串的感謝好像得了我們多大恩惠似的,完全沒有北美地區(qū)出租司機那種拿了還閑少的嘴臉,足見本地民風之淳樸,讓我們感嘆不已。
我把目光定格在遠處的藍天白云下,并刻意失去焦點后再用情人呢喃般的語調(diào)說,其實我的夢中情人就是,謝燁那種默默為丈夫打點好一切并在出差行李中備好避孕套的女人,這么好的女人被他娶了去還被他殺了,我能高興得起來嗎?
朋友笑罵說你還恨不得能有一個英子,性欲強烈能長伴左右可隨時享用。我正色道我鄙視英子比鄙視木子美更甚。最后我們討論的結(jié)果是放棄顧城而去島上的一個著名的天體海灘曬太陽。這個提議讓我滿心歡喜,腳步也緊了許多,仿佛趕著入洞房的新郎。
在路上我又虛心好學地打聽著關(guān)于天體海灘觀光是否也得把衣服脫光之類的禮儀問題,朋友哈哈大笑說沒那回事別老冒了在國內(nèi)的人都瞎傳,其實這里的人敢脫光了就壓根不在乎人看,當然你要想死盯著人大姑娘的胸部看的話,那就最好把墨鏡戴上,更不好拍照的。我說那就好那就好。以前在別處,我就老是因為自己沒有施瓦辛格的身材沒敢去瞧,這回得把這空白填補了。說話就到了,放眼望去,海灘上人很多,穿著布極少的三點式爬著曬太陽的MM也不少,但老人孩子更多,就是沒找著一個不穿的。
正扭頭想發(fā)泄上當受騙的不滿時朋友說別急啊接著往里走。原來這個海灘分兩塊,這邊是公眾游樂區(qū),天體區(qū)還得順著海灘往里走,不遠處有幾個大礁石攔開了另一個天堂。在繞過礁石的時候我一把扯住了朋友緊張和躊躇地問就這么進去了?朋友又笑怎么還得化裝啊瞧你那點出息。于是、我深吸了口氣并壓了壓頭上的帽沿同時耳畔響起了國歌的旋律。
一繞出礁石就嚇了我一跳,眼前就正站著兩個全身上下一丁點兒布都沒有的大姑娘,看樣子是剛從水里上來,正拿著浴巾擦頭發(fā)呢。兩只飽滿而堅挺的乳房驕傲地炫耀著青春的活。力。因為太近的緣故我?guī)缀趵阕×耍磥韲枰膊辉趺垂苡谩?/p>
我們選了個離岸有點遠的樹蔭下坐了下來,正好可以環(huán)視整個沙灘而不被人注意。這時候朋友開始脫鞋子和衣服邊脫,還邊勸戒著我說要入鄉(xiāng)隨俗。
我有些不情愿但還是也像他一樣脫光了躺著,假裝曬著太陽眼卻藏在墨鏡后四處如饑似渴地看著。在我們不遠處有一對情侶,男的仰躺著似乎很享受紫外線對他肌膚的傷害,女的拿著一本書看得很入迷但有一只手卻在那男人的大腿上游走,估計看的也不是什么好書。在遠處的海上停泊著一艘游艇正是我喜愛的那一款型,潔白的船體在明媚的陽光下發(fā)出耀眼的光芒。甲板上有幾個裸體的青年男女在嘻鬧。在離岸邊不遠的海水里也有三三兩兩的男女在歡笑著玩著潮,跳躍的身軀在陽光下真像古希臘傳說中剛從海里冒出來的精靈。
天空和海水都是醉人的藍,在地平線的盡頭渾然一色。雪花般的海浪輕輕地不斷擁吻著沙灘再幽幽地退去,和煦的海風微微地拂過我赤裸的身軀,讓人產(chǎn)生一種庸懶的愜意,我甚至都懷疑自己可能天生就是一個裸體主義者了。我歪著頭自言自語般問朋友你說顧城他們仨會不會也來過這兒曬過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