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的藤
生活中的一些藤,總是不停地走到城里,伸長觸須,認真打聽。之后,又不斷地折回鄉(xiāng)下,認真地生活。
有一條藤,被母親強行種植在高樓頂端,并開始生長。暮色中,我發(fā)現(xiàn)那條藤總在四處張望,尋找回鄉(xiāng)的路徑。
多年來,我也一直在懷念鄉(xiāng)下那幾縷認真生活的藤,并打算改變他們生活的位置。而他們總是態(tài)度誠懇地生活在母親的菜園子里。從不打聽鄉(xiāng)村之外的生活。
生活就是這樣,許多的藤,總是騎著鄉(xiāng)村的一面墻走路,并開滿細小而苦澀的花朵,不愿意改變。
城市肉體里的一種舞蹈
夜幕降臨城市的視野,一件不應該發(fā)生的事情,也緊接著降臨。
在城南市場革草搭就的戲棚子里,脫衣舞,正在滿足城市之中低劣的胃口里的一種消費。
舞者,常常不把生活當成一回事,總是一邊扭動著身體的符號,一邊一層一層地揭,甚至直達生命光亮的肉體。
看者,更是不把生活當成一回事,總在揮舞著手臂狂野地叫喊著“脫”,直到一絲不掛。
“脫”是一種病,常常走俏于城市無人看管的邊緣。
我在都市放牧
我每天都站在樓頂,認真地從曙光里牽出一條牛來。在都市的樓頂,我以這種方式放牧自己的心情,牛很快就啃完了我詩歌的意象。
在都市,我把高樓當成禾樁?;丶业穆飞?,我還要為牛加一把星星的草料。
一頭來自家鄉(xiāng)的牛和一只來自北方的狼,常常在歌廳的門口相遇。牛的哞叫與狼孤獨的咆哮,勢不兩立。
在都市放牧,我目光散亂地在城市的人群里穿行,街的轉角常常把我目光里的期待折斷。
在都市放牧,我用的是筆。每天黃昏我都彎著腰,低頭趕著自己的靈魂,走回家鄉(xiāng)的門楣。
在城市傾聽蛙鳴
蛙聲斷裂的城市,我總是感覺十分地危險。
我每天伏在城市的邊緣,傾聽蛙聲。這種聲音,仿佛不是來自城市邊緣的鄉(xiāng)村,而是來自地球的中心。
每過清明,蛙便開始歌唱,且越來越稠密。到了夏天,尤其是稻子成熟的季節(jié),蛙聲已稠密得分不清是誰喊的第一聲,誰叫的最后一句。
在城市,我也偶爾蛙鳴幾句,但不是合唱,仿佛深淵里的一種困苦的吶喊。
一聲蛙鳴,吐出一根如絲的田埂。
蛙聲如雨,織出故鄉(xiāng)的錦繡方圓。
我常在細雨中傾聽,伏在莊稼根部啼唱的青蛙,與來自城市舞臺的聲音究竟有那些不同?
在城市的邊緣,割斷蛙聲的鐮刀。很快就成了人類拋棄的廢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