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禮樂并稱,禮是行為規(guī)范,樂則使禮有舞蹈的節(jié)奏感,從而具有美感。樂是和諧的聲音,禮是和諧的動作,禮樂合起來是古典土人的理想生活。音樂在先秦秦漢(古典時代)占有重要的地位,所以建筑的空間往往要為音樂與演奏而設(shè)計。編鐘與編磬是樂器的典型代表,編鐘系列的大小、長短,又與身份地位有關(guān),且編鐘、編磬常在戶外或大廳內(nèi)演奏。因為高大的臺階、挺拔的臺柱組成的空間架構(gòu),象征著權(quán)位和尊崇。正所謂藝術(shù)的精致性與建筑空間的寬廣壯麗是體的兩面。編鐘編磬體型巨大,往往成組出土,少則十幾個,多則幾十個,每個只能發(fā)兩個音,可知編鐘并不僅是樂器,亦是禮器。編磬亦是如此,且只能充當配音,卻要占據(jù)那么大的空間,可見其禮儀性超過音樂性了。
廣州西漢南越王墓出土有四組大型樂器,分別是鈕鐘、甬鐘、編磬和句鑃。鈕鐘和甬鐘均屬編鐘類,常和編磬合奏,故有“近之則鐘聲亮,遠之則磬音彰”之效果。編鐘和編磬各地均有出土,句鑃則為南越特有的樂器。四組大型樂器,體型巨大,均為成組出土,占據(jù)較大的空間,證明其不僅為實用樂器,且具有禮儀性質(zhì)。
編鐘最早出現(xiàn)在商代,興起于西周,盛于春秋戰(zhàn)國直至秦漢。西周中晚期,編鐘已由三枚或五枚發(fā)展為八枚一組,能發(fā)出相隔一個小三度或大三度音程的兩個音級。當時編鐘經(jīng)常用于宮廷宴會,被稱為“鐘鼓之樂”。至春秋中晚期,又增為九枚一組或十三枚一組。編鐘在我國多處地方均有出土,最著名的當為曾侯乙墓出土的一套編鐘,蔚為壯觀,整套編鐘共六十五件,重2500多公斤,皆為青銅鑄造,設(shè)計精巧,氣勢雄偉壯觀。性能良好,能演奏古今各種樂曲。
南越王出土的鈕鐘為套14件,形制均相同,從左到右依小到大遞增,方環(huán)狀鈕,口部做弧形,鐘體橫斷面呈橢圓形。枚較短小,3排,每排6枚,兩面共36枚,枚上有漩渦紋,鼓部、鉦部無文飾。經(jīng)鑒定,為南越國自鑄。
甬鐘則為一套5件,未見有木架。甬為圓筒形,實心,上小下大,甬身較長,上有兩道旋,底部裝飾有一圓箍,寬展如座。斡做蹲獸狀,位于舞的邊緣,呈彎鉤形。鐘體橫斷面呈橢圓形,兩側(cè)邊略呈弧形;四篆;枚較短小,三排,每排6枚,兩面共36枚。鉦部、鼓部無文飾。鼓部的內(nèi)壁四角,加鑄凸起一小長方塊,以加強敲擊時的承受力。
編磬大致始形成于商代,那時的編磬一般3~5枚為一套,音列非常簡單。從西周到東周,編磬的系列已十分龐大。20世紀70年代湖北江陵的紀南故城出土了 套25枚戰(zhàn)國初期的編磬,磬體用青色石灰石制成,上部作倨句形,下作微弧形,表面都有較清晰的彩繪花紋和略顯凹凸的花紋。其中4枚繪有鳳鳥圖,色彩高雅,線條流暢。湖北隨縣曾侯乙墓亦出土一套編磬,共41枚,石制,分上下兩層懸掛,上層16枚,下層l6枚,另有9枚可隨時調(diào)用,這套編磬與編鐘密切配合,可在同 調(diào)高上進行合奏或同時轉(zhuǎn)調(diào)演奏。
南越王墓出土的編磬共有2套,一套8件,一套10件,共18件。石質(zhì),位于銅鈕鐘旁,從西至東由小到大擺放在地面上。未見磬架。石質(zhì)較差,呈灰白色。兩套編磬形制相同,呈曲尺形,兩面光素,股邊短而寬,鼓邊長而窄。頂部有一圓孔以懸掛,股鼓相接處上部呈角狀,下邊呈弧線形。
此外,南越王墓還出土有一套8件的句鑃。出土?xí)r多數(shù)句鑃大小相套。器形則基本相同。句鑃器體碩重,胎壁較厚,柄、身合體鑄出。柄作扁方形實柱體,上寬下窄,舞面平整呈橄欖狀。器體上大下小,口部呈弧形。一面光素,一面陰刻篆文“文帝九年樂府工造”,分兩行,其下每件分別陰刻“第一”至“第八”的編碼。第一件重40公斤,通高64厘米。
句鑃樂器名稱,于歷史文獻無征?!墩f文解字》訓(xùn)詁了鈴、鐘、鐲、鉦、鐃、鐸、鏞、鑮、鈁等樂器名,卻沒有句鑃;《古今樂錄》云:“凡金為樂器有六,皆鐘之類也:曰鐘,曰鑮,曰錞,曰鐲,曰鐃,曰鐸。”同樣沒有句鑃名。王國維在《說句鑃》 文認為:“古音翟聲與睪聲同部,又翟鐸雙聲字,疑罐即鐸也”。鐸與句鑃的主要區(qū)別有如下幾點:
鐸器形小,絕大多數(shù)通高在10厘米以下,而句鑃器形大,多為40~60厘米;鐸不少有舌,使用方法為“振鐸”、“奮鐸”——即用手執(zhí)柄搖動鐸體,借鐸舌碰擊鐸壁而發(fā)聲。而句鑃無舌,需用其他物品敲擊發(fā)聲。鐸頂有短銎可納木柄,便于手執(zhí),銎多為方形或長方形,也有圓形,與體相通。而句鑃頂上往往設(shè)扁方形實柄,也有扁圓形柄等,由于句鑃器大體重,這種方形柄不適合手執(zhí),看來句鑃只能將柄安插在座中,口朝上演奏。鐸從墓葬出土情況看,基本為單個發(fā)現(xiàn),顯然它是單獨手執(zhí)搖奏的樂器。句鑃從已知出土情況看均為成組發(fā)現(xiàn),配兒句鑃、青山句鑃和鴨兒洲句鑃均為兩件同出;安徽廣德1986年出土的九件句分成三組,每組3件;這些描述均與句鑃特征相符。而且所刻的“文帝九年樂府工造”及編號銘文也是從口部往下倒刻,同樣是句鑃銘文的習(xí)慣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