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交通局是百八十人的小單位，但是掌管著全縣境內大小道路的開通、維修等生殺大權，每年就有上千萬元的經費開支，因此陸續(xù)出了不少或大或小的貪官。不說他人，連續(xù)三任局長都因貪污受賄問題進了監(jiān)獄。這不，曾在縣水利局任職的馬局長，剛被組織部門調到縣交通局擔任一把手，馬上就有人幸災樂禍，等著看他怎樣栽進去呢。

馬局長在水利局干了十多年，再干幾年就該退休了。哪個單位不好去，偏偏不識馬別腿，要來縣交通局擦屁股，他受得了嗎？他能抵擋得住誘惑嗎？只怕要晚節(jié)不保嘍。也有人不以為然，說馬局長在水利局這么多年，清正廉潔，兩袖清風，口碑很好，不會有什么問題的。但馬上有人反駁說，水利局是清水衙門，他當然不會出問題了。他在水利局清正廉潔，沒有被“水淹沒”，到了交通局未必就兩袖清風，不出“交通事故”。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朝不用那朝人。馬局長也不例外，他從原來的單位調進一個人，擔任縣交通局黨支部書記。這個書記姓牛，原來在水利局也是黨支部書記，兩個人是多年的老搭檔了。他這一下子，讓大家心里都嘀咕起來，說馬局長也不是什么好鳥！就都拭目以待，等著看他們兩個如何狼狽為奸一唱一和地表演，最后咋跟著一塊進去。

“十一”黃金周到了，某私營建筑公司的朱經理去找馬局長，要陪同他去新馬泰考察。馬局長打著哈哈說，好啊，我還沒去過新馬泰哩，可惜局里沒這方面的開支計劃，我的腰包也不富裕。

馬局長的話沒說完，朱經理就搶先說道，費用不需馬局長操心，我自有安排。

馬局長說這是好事，但是牛書記你請了嗎？他答應去嗎？你先跟他說，他的工作做通了，再跟我說。

馬局長這樣一說，朱經理心里明白了：馬局長和牛書記是合穿一條褲子的人，兩人是鐵哥兒們，好事有馬局長的，也得有牛書記的！朱經理暗想，去新馬泰一個人就得上萬元的開銷，再加一個人就得幾萬元，對自己的公司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如果不請牛書記，看樣子馬局長是不會去的。舍不得孩子打不著狼，舍不得媳婦抓不住流氓，為了公司今后的飯碗，朱經理決定去找牛書記下請柬。

當牛書記知道朱經理要帶他去新馬泰考察，他嚇了一跳，嚴肅著臉說我算什么？這事我做不了主。再說還有其他兩個副局長呢？你想讓我在他們面前難堪嗎？你得請示馬局長，人家是一把手，對不？

結果，朱經理跑來跑去也沒說成事。后來，雖說在交通局的一項修路項目他中了標，但他不敢在工程中偷工減料以次充好了。

春節(jié)到了，局里邊有人去給馬局長送禮，馬局長說你給牛書記送了嗎？他的情況解決了，你再來找我。

可到了牛書記那里，他十分氣憤地說，你這不是腌臜我嗎？在局里我算老幾？要送，你先給馬局長送，我這里好說。

如此一來，送禮的人很為難，只好打道回府。想想心里別扭，但不知道原因出在哪里。是啊，馬局長也沒有擺架子，而是要你先搞掂牛書記。那能怪牛書記嗎？牛書記說的也是實情，也有他自己的難處??！再說，馬局長和牛書記來局里一年多，也沒給哪個小鞋穿，相反，平時倒還很熱情隨和的，辦事公道，處事果斷。大家這么一想，心里也就舒暢了，坦蕩了，工作起來也不調皮搗蛋了。自然，局里的工作也好開展多了，可以說是有聲有色，紅紅火火。

轉眼五年過去，馬局長該退休了。在局里為他舉辦的歡送會上，有員工趁著酒勁兒說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他說馬局長，我很佩服您，人們都說交通局最容易產生腐敗，可您怎么就能拒腐蝕永不沾，一點也不腐敗呢？

馬局長爽朗一笑說，我也想腐敗，但我不敢啊。

大家聽了很好奇，問馬局長個中緣由。趁著牛書記去廁所的間隙，馬局長把酒往嘴里一倒悄聲說，你們知道我妻子的初戀情人是誰嗎？是牛書記！當年兩個人你恩我愛山盟海誓，可后來，我、我當了第三者……牛書記能不眼紅嗎？他能不記恨我嗎？他巴不得找個碴口收拾我呢。你們說，有他在我身邊盯著，我敢濫用權力嗎？我敢胡作非為嗎？

在場的人聽馬局長這么一說，都呆在那里，半天沒回過神來。

圖：張新國 編輯：韓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