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以后也會遇到詹克琳這種情況。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學會觀察和聆聽,及時發(fā)現(xiàn)那些喊‘救命的人,向他們伸出援手。
從小學到初中,我都在紐約華人區(qū)的一所教會學校念書。這個學校學風嚴謹,老師們都偏重分數(shù)和成績,只有教八年級的馬修斯先生例外。我們都覺得他是怪人,他說最重要的不是語法和算術,而是“人生常識”。我不喜歡這些“人生常識”,它們不能幫我在畢業(yè)統(tǒng)考中拿更高的分數(shù)。但有一天,一個課堂上的小游戲讓我明白了他的深意。
那天一上課,馬修斯先生就說:“今天我們來玩一個游戲。我給你們每人發(fā)一張卡片,上面寫著一種水果的名字。等我說‘開始后,每人都要大聲喊出自己的水果,拿到同樣水果卡片的人在教室后面站成一隊,集合最快、最完整的隊伍獲勝?!苯又R修斯先生又說:“記住,除了卡片上的單詞,其他的話一律不許說,否則就算犯規(guī)?!贝蜷_發(fā)給我的那張卡片,我傻眼了,上面的單詞異常簡單,但不是什么水果的名字,而是“HELP(救命)”。我首先想到的是馬修斯先生搞錯了,要不要問他呢?可是按照游戲規(guī)則,我不能說卡片上寫的單詞以外的任何單詞。怎么辦?我飛快地看了馬修斯先生一眼。他也正在看我,指了指我手里的卡片,又點了點頭,顯然這張卡片是他故意發(fā)給我的。
我尷尬極了,為什么偏偏我的卡片跟別人不一樣?一喊出來,同學們肯定會覺得莫名其妙,說不定還會成為大家的笑柄。然而,我還沒來得及細想,馬修斯先生已經(jīng)高聲說:“開始!”教室里頓時充滿了“石榴”、“桑葚”和“鱷梨”的喊聲以及匆忙的腳步聲。馬修斯先生沖我鼓勵地一笑,我深吸一口氣,說道:“救命”。剛開始聲音不夠大,好像沒人聽見。只有一個人回頭疑惑地看了看。沒辦法,我提高聲音:“救命!救——命!”同學們都愣了,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顯然我不屬于任何一組。他們可能以為我沒明白游戲規(guī)則,也可能以為我在故意搗亂。很快大家不再理我, “覆盆子”、“獼猴桃”的喊聲此起彼伏。馬修斯先生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會,然后揮手示意游戲結束。教室后面的隊伍或大或小,但每個同學都有伴兒,只有我孤零零一個人。
“為什么沒人和詹克琳一組?”馬修斯先生問?!八龥]喊水果的名字?!币粋€同學小聲說。馬修斯先生接著問:“那為什么沒人幫助她?”沒人回答,過了好一會,另一個同學說:“我們不知道她為什么要喊‘救命,以為她在開玩笑?!瘪R修斯先生滿意地點了點頭,“大家記住,你們以后也會遇到詹克琳這種情況。比如明年升入高中,你們面對新環(huán)境,也許會像詹克琳一樣呼救,而得不到援助,也許有人求救,而你們卻不知道。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學會觀察和聆聽,及時發(fā)現(xiàn)那些喊‘救命的人,向他們伸出援手?!?/p>
許多年后,我仍然記得那個游戲。生活和工作中有人能找到自己的小圈子——就像那些拿到水果卡片的同學——但另外一些人則會落單兒,他們是那些手拿求救卡片的人,由于某種原因他們的呼救也許是無聲的,也許看起來像個笑話。但我能理解他們,因為我也曾經(jīng)拿到過這樣一張莫名其妙的卡片。
(毛毛摘自《環(huán)球時報》 文/詹克琳·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