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計

2007年1月10日，鐵道部宣布：從2007年起，春運期間的火車票不再上浮。這一利好消息，令億萬受益民眾為之歡呼。輿論普遍認為：自2001年起持續(xù)六年的“春運漲價”之所以停下腳步，與民意長期的反對有關。而不久前狀告“春運漲價”違法一審敗訴的知名公益人士郝勁松，于1月7日又向鐵道部部長劉志軍發(fā)去了一封呼吁春運停止?jié)q價的公開信，成為推倒“春運漲價”的最后一擊。

近年來，公民就公共議題頻頻上書公權力機關或發(fā)表公開信，已構成公民社會迅速成長的歷史性標記。這波來自民間的建言獻策、參政議政熱潮，在吁請個案公正、推動體制變革的同時，又面臨怎樣的內部沖突?在民意崛起的年代，應當建構怎樣的民主政治平臺?公共權力與民間意見又如何良性互動?

從上書到公開信

公民上書、發(fā)表公開信等等，并非新生事物，但這類特別的公民表達由“孤立事件”漸成井噴之勢，卻是近期中國社會的耀眼景象。數(shù)月來，在一系列關涉民生、人權的公共事件中，傾情呼吁、踴躍建言的公民行動接踵而至，而一桌桌意見的盛宴，也讓中國的民主生活增添了豐富的滋味。

2006年10月下旬，就在養(yǎng)路費口水仗愈演愈烈之際，在這場論戰(zhàn)中站立潮頭的學者周澤、律師宋成軍分別上書全國人大常委會，要求審查養(yǎng)路費征收依據的合法性；進入2007年后，維權斗士郝勁松的一封公開信劃上了“春運漲價”的最后休止符；1月19日，重慶律師王彥致信鐵道部長劉志軍，就火車站票座票同價不同服務的現(xiàn)象提出質疑……

作為一種新的話語類型，公民上書、發(fā)表公開信等等，似乎正在改變著中國社會的民間表達方式。在這波民間意見的交響樂中，雖然也摻雜著另類的雜音，比如一位卷入“影視圈性交易”的女演員亦在近期發(fā)表了頗為吸引眼球的“致全國人民的一封公開信”，但這類娛樂化的公開信大多淪為茶余飯后的談資。真正打動社會、啟人心智、具有感動效應而不僅僅是轟動效應的，恰恰是那些就公民權利、公共利益、公共政策等公共議題而大聲疾呼的聲音。筆者愿創(chuàng)造這樣一個稱號——“意見公民”——來表示對他們的敬意!

追溯起來，目前被媒體廣泛采用的“公民上書”一詞，發(fā)軔于2003年。這一年3月17日，大學畢業(yè)生孫志剛在廣州街頭被無端收容，在收容站里慘遭毆打致死。這起惡性案件激起了社會公憤，5月16日，許志永等三位法學博士率先向全國人大常委會提交了對《城市流浪乞討人員收容遣送辦法》進行違憲審查的建議書；5月23日，賀衛(wèi)方等5位學者又向全國人大常委會建言，要求就“孫志剛事件”啟動特別調查程序。民間的意見努力與政府的變革意識相結合，最終促成了“收容遣送辦法”的廢止。而“三博士上書”、“五學者上書”的說法，亦在大小媒體流傳開來。

其實在“孫志剛事件”之前，已有一些公民通過法定渠道向有關機關提出各種建議書，但大多悄無聲息。而“孫志剛事件”中的2起上書事件經媒體披露后，以鮮活的形象向人們演示了公民監(jiān)督權、建議權等民主權利的實現(xiàn)路徑。此后，公民向有關機關提交呼吁書、立法建議書、違憲審查建議書等上書行為層出不窮。

盡管媒體發(fā)明的“公民上書”一詞已成約定俗成，也有人因此聯(lián)想到發(fā)生在一百多年前清光緒年間的那場轟轟烈烈的“公車上書”，但就“孫志剛事件”提出違憲審查建議書的三博士之一、現(xiàn)任中國政法大學教授滕彪并不認同“上書”這一說法，他如此解釋當年的行為：“這是以理性討論的姿態(tài)挺身而出，不是‘上書，而是行使《憲法》和《立法法》所賦予的公民建議權。”

的確，現(xiàn)代社會的所謂“上書”行為，雖然在精神淵源上繼承了傳統(tǒng)社會士大夫的憂患意識、濟世情懷，但其思想意識和行為方式早已發(fā)生了深刻的變遷，它不是忠君，也不是跪諫，而是積極平等地參與公共生活，展示的是現(xiàn)代公民品格和現(xiàn)代民主精神。

“從臣民到公民”的理念變革，也推動了民間表達方式的進一步多元化。

激蕩澎湃的民間建言浪潮，迅速崛起的“意見公民”群體，開啟了一個嶄新的民意時代、“意見時代”，推動著維護法治、公益和民權的具體實踐。以公開信挑戰(zhàn)“春運漲價”的郝勁松對此評價說：“這是社會進步的重要表現(xiàn)，它反映了公民意識的覺醒，公民意識正成長為推動社會變化的洪流，而公民運動的興起，也必將使憲法和法律獲得變革社會的巨大力量?！?/p>

那些“敢為天下先”的發(fā)言者

“孫志剛事件”的最終解決，并不僅僅在于撫慰無辜者的冤魂，更在于借助公民建言的力量廢除了一項“劣制”。這是中國民主法治史上一個里程碑式的標志，它提供了一個通過個案公正推動制度變遷的成功樣本，這種從具體維權通向體制改良的意見訴求模式，此后不斷被復制。

曾就勞動教養(yǎng)制度、戶籍制度、信訪制度、孫大午案件、北京出租車行業(yè)監(jiān)管等問題頻頻上書有關機關的北京理工大學教授胡星斗，如此解釋其不斷建言的目的：“我遞交建議的目的，就是要有更多的人來關注一些不合理問題，只有更多的人來關注、呼吁了，才會影響國家決策層來改革一些不合理的機制?！倍雱t認為，就“孫志剛”事件提出違憲審查建議，“不是抗議，而是公民在制度的縫隙之內進行的法律實踐。不是煽情，而是旨在引起深入討論和推進制度變遷。這可以看成是一次用言語完成的行動?！?/p>

類似胡星斗、滕彪這樣的知識精英、公益人士，一直是公共參與的中堅力量，在他們身上，既深植著“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的傳統(tǒng)血脈，亦承載著當代公共知識分子的責任擔當。其中，擁有法律思維、兼具激情與理性的法學知識分子，能夠從憲政、法治、人權等高度剖析問題，其敏銳嚴密、有理有據的專業(yè)性意見直指問題癥結、刺破制度病灶，在諸多公共事件中，法學學者成為最為踴躍、最具力量的發(fā)言者。

頗為引人注目的是，在“意見公民”的陣營中，律師的身影開始日趨活躍。2006年與2007年之交，在短短一個多月時間里，就出現(xiàn)了4次律師上書事件：2006年12月1日，針對深圳警方將一百多名涉嫌賣淫、嫖娼者游街示眾事件，上海律師姚建國向全國人大發(fā)去公開信，強烈要求糾正這類有損人權的行為；2006年12月15日，河南10名律師聯(lián)袂上書全國人大常委會和國務院，要求審查撤銷暫住證制度；2007年1月1日，在《監(jiān)督法》實施的第一天，就人身損害賠償案件司法審判中的城里人與鄉(xiāng)下人“同命不同價”現(xiàn)象，廣州律師周玉忠上書全國人大常委會，要求審查最高人民法院的有關司法解釋；接下來的2007年1月19日，重慶律師王彥又向鐵道部部長發(fā)去公開信……

作為法律職業(yè)共同體中的重要一支，律師以公益、民權代言人的身份迅速崛起，成為參政議政、公共參與的骨干力量，不僅符合現(xiàn)代民主、法治社會的政治趨勢，有利于改善其“一心逐利，不問是非”的傳統(tǒng)形象，而且律師自身的職業(yè)特點，也使他們在訴訟等實踐中更易發(fā)現(xiàn)弊端所在，進而提出更具針對性、說服力的意見。

隨著公民民主意識的提高，“意見公

民”已不僅僅是知識階層或精英人士的“專利”，以維權為核心訴求，越來越多的平民百姓開始加入民間表達的行列，使“平民政治”的色彩更為濃郁。其典型標本當數(shù)反“乙肝歧視”的集體上書事件。我國乙肝病毒攜帶者約有1．2億，時常面臨就業(yè)歧視等不公正待遇。而周一超殺人案和張先著訴訟案的先后發(fā)生，激發(fā)了全社會的聲討?！案文懴嗾铡本W站是國內最知名的反“乙肝歧視”維權基地，2003年8月13日，網民“小谷子”在該網站發(fā)布了一份要求維護乙肝病毒攜帶者平等權益的違憲審查建議書，11月20日，這份建議書已獲得1611名公民簽名支持，并遞交至全國人大常委會、衛(wèi)生部和國務院法制辦。在該建議書及相關因素的促動下，2005年1月出臺的國家公務員體檢標準，特別規(guī)定了禁止“乙肝歧視”的條款。

類似的事例還有，包頭空難發(fā)生；17名遇難者家屬于2005年12月20日聯(lián)名上書全國人大常委會，要求審查國務院的有關政令，制訂一個公平合理的賠償制度。而在武漢、杭州、北京、長沙等地，亦有公民不斷上書，要求對城市房屋拆遷管理條例、房屋拆遷評估管理辦法等涉及民眾利益的法規(guī)進行審查。

在民間意見表達的合唱中，一些行業(yè)協(xié)會、利益集團或利益群體代表等等，也在努力張揚著自己的聲音。以近期為例，2006年11月28日，就在廣州不準電動自行車上路的禁令實施后不久，廣東省自行車協(xié)會派專人赴京，向國家信訪局遞交了一份有9133人簽名的意見書，強烈要求廢止禁令；2006年12月，一位叫李肅的民營企業(yè)老總在征集同行意見的基礎上，向有關機關提交了一封公開信，要求解決民企的“原罪”問題。

與站在道德高地上的公益發(fā)言者相比，這些意見表達雖然帶有強烈的“利益”色彩，但在主張“利益”的同時，也往往觸及了滯后的體制，拷問著不合理的公共政策。在利益多元化的年代，這類民間意見不僅是合理的存在，也使社會的民主生態(tài)更加豐富多彩。

成也民意，毀也民意

無論是公民上書，還是發(fā)表公開信，在“直達上聽”的同時，也通過報刊、電視、網絡等媒介公諸于眾。這種“雙管齊下”的路徑選擇，已構成當下民間表達的基本特征。

通過媒體這—傳播平臺，在客觀上放大了公民上書、發(fā)表公開信等個體行為的意見效應，激發(fā)了更為廣泛的社會關注和公眾參與，進而形成一定的公共輿論壓力，最終促進一些合理訴求的實現(xiàn)。這種情形，頗似美國學者提出的“彩車效應”，即少數(shù)創(chuàng)新者將其觀點、主張包裝成“彩車”，通過傳媒吸引廣泛的社會追隨者，最終形成推動變革的堅實力量。

不過，這種開放的輿論環(huán)境，既使“意見公民”可能獲取民意資源的支持，同時也使其本身面臨民意的檢閱。在涉及普通百姓切身利益的“春運漲價”、“養(yǎng)路費”等議題中，那些挺身而出的呼吁者，贏得了一呼百應的擁護。但由于認知水平、思維方式等方面的差異，主要由知識階層構成的“意見公民”，并不總能得到普通民眾的理解和認同，甚至身陷民意“譴責”的風暴。在近期的“邱興華案”中，一些學者就遭遇了這種境遇。

事情的起因是，2006年7月，陜西省漢陰縣發(fā)生一起殺害11人的特大兇殺案，舉國震驚。10月19日，犯罪嫌疑人邱興華被一審判處死刑。12月10日，鑒于已經披露的案情顯示邱興華有可能患有精神病，賀衛(wèi)方等5位法學學者聯(lián)名在網上發(fā)表公開信，呼吁對邱舉華進行司法精神病鑒定。但這一舉措卻招來強烈的反對聲浪，網絡上更是罵聲如潮，有的指責這是企圖為“殺人惡魔”翻案，也有的批評這是“干預司法”。一些義憤填膺的網民甚至在網上拋出一些頗為“惡毒”的說法，比如，強烈要求對這些學者做精神病鑒定，或者讓邱興華住到這些學者家中。

這種民意洶涌的景象，幾乎是幾年前“劉涌案”的翻版，當時，一些主張讓黑社會老大劉涌也得享“程序正義”的專家學者，就陷入了眾口譴責的旋渦。以至著名學者朱學勤發(fā)出這樣的感嘆：“程序正義之艱難，既有來自行政權力的干涉，也還有來自民間的道德抗議?！?/p>

頻頻發(fā)表公開信的知名學者、北京大學教授賀衛(wèi)方指出：“與民意、與流俗做抗爭往往會有很大的一種風險，會被認為為虎作倀?！钡瑫r認為：“法治社會的建立不會是一帆風順的，需要法律人忍受許多壓力，堅韌不拔地去投入、付出熱情。”

除了被民意誤解，一些“意見公民”還面臨著“炒作”、“做秀”之類的懷疑，尤其是那些律師身份的建言者，大多飽受“打廣告”、“招攬生意”、“嘩眾取寵”等非議。比如，河南十律師就暫住證問題上書有關機關后，網上攻擊、謾罵不斷，迫使他們不得不鄭重發(fā)表聲明，對所遭遇的人格侮辱表示強烈憤慨。

就“同命不同價”問題上書的廣東律師周玉忠坦言：“為公共利益代言大多是賠本賺吆喝的買賣，很可能帶來許多不可知的煩惱?！敝苡裰艺J為：“面對一種不合理現(xiàn)象時，一些人將現(xiàn)象本身放在一邊，去憑空猜測當事人的意圖，這樣做無益于事情的改善?！?/p>

“炒作”、“做秀”居然成為建言議政者的“原罪”，這種在民主領域出現(xiàn)的“有罪推定”思維，在很大程度上與中國傳統(tǒng)的政治文化和人文心理有關，它并不利于公民社會的成長。耐人尋味的是，當PK之類的娛樂“民主秀”廣受追捧之時，許多人卻不習慣接受、也無法容忍社會生活中的“意見明星”、“公民英雄”。在構建民主社會的進程中，我們的確需要從憲法權利的高度重新認識公民的建議批評權，需要多一些理想主義、少一些政治冷漠，更需要從“動機猜測”轉向“結果判斷”——哪怕一些建言議政者藏有一些私念，只要其意見有利于公共利益和社會進步，也應該得到社會的尊重和支持。正如龍應臺所言：“生活在一個民主體制里，‘參與和‘關心應該是公民的基本態(tài)度。”

走上媒體平臺的“意見公民”，雖然可能遭遇民意的重重考驗甚至責難，但也催生了巨大的公共討論效應。尤其在網絡這一新興媒體上，不僅公共討論的成本大大降低，言論自由的空間也大大擴展。它在很大程度上解構了以往處于高度壟斷狀態(tài)的話語權，也使議題本身在爭辯中逐步接近真理。

種種跡象表明，由“意見公民”所引領的各種公共討論，吸引了一大批富于責任和理性、熱心公益和民權、追求平等和公正的現(xiàn)代公民，而公共討論不可避免的批評、質疑甚至是責罵，也培育了參與者的寬容、妥協(xié)、合作等精神品質。這種特殊的訓練，無形中提升著民眾的公民意識和民主素養(yǎng)，為公民社會、民主社會的發(fā)育成長堆砌著堅實的人文基石。

建構良性互動的民主機制

在這個民意崛起的年代，如何品味與日俱增的意見盛宴，如何對待不斷行動的“意見公民”，考驗著公共權力的執(zhí)政智慧。

2006年上半年，北京刮起了一股清理打工子弟學校的“取締風暴”，其間沖突不斷。北京學者胡星斗和律師李方平在實地調查的基礎上，于9月16日向北京市政府提交了一份公民建議書，呼吁采用漸進方式慎重解決打工子弟學校問題。四天后的9月20日，北京市副市長趙鳳桐即約見胡星斗和趙鳳桐，基本肯定了兩人的意見，并決定重新制訂合

理的方案。

這是公權機關與“意見公民”良性互動的一個范例，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公民上書、公開信等能得到回應。雖然與封建專制時期相比，如今的“意見公民”已擁有了較為寬松的言說空間，再也不必承擔“冒死上書”的風險，但一些民主觀念淡薄的公權機關，仍然缺乏廣納民智、從善如流、接受質詢的胸懷，一些“官本位”意識濃厚的公權執(zhí)掌者，依然對“意見公民”采取回避躲閃、不理不睬的冷漠態(tài)度，或者表面上虛與委蛇，背地里卻斥之為“胡攪蠻纏的刁民”。

面對這樣的現(xiàn)實，人們期待，那些人民主權意識匱乏的公權機關都能夠從憲法權利的高度認識言論自由、批評建議等公民權利，同時進一步完善公民建言獻策、批評建議的處理機制，并在制訂、調整公共政策的過程中反映其合理的意見訴求。

努力開拓更為多元、更為暢通的意見渠道，亦是公共權力不容回避的職責。

從更深的層面而言，與公民上書、發(fā)表公開信等自發(fā)行為相比，人大代表、政協(xié)委員提出議案、提案、建議等等，是一種履行權力的職務行為，更具建設性和法律效力。在2006年年中發(fā)生的銀行卡跨行查詢收費風波中，公眾潮水般的不滿并未能擋住收費者的腳步，而2位全國人大代表的一紙緊急建議，卻使事件很快出現(xiàn)轉機?？梢?，民間自發(fā)的意見表達，如果能與一些更高層次的民意管道相嫁接，激活人大代表、政協(xié)委員等民意代言人的話語權，其放大效應不言而喻。

以反“乙肝歧視”為宗旨的“肝膽相照”網站，就一直在探尋更直接、更高效的意見表達渠道。2006年年初，該網站派人專程趕到北京，向主要由醫(yī)藥衛(wèi)生界人士組成的農工民主黨求助，并成功獲得支持。在這年3月召開的全國政協(xié)會上，農工民主黨以黨派名義提交了一份提案，要求規(guī)范乙肝檢測、反對乙肝歧視?！兑腋尉W友艱難維權終成提案》——一家媒體曾以這樣的標題感嘆這一事件。此后不久，勞動合同法草案向全社會公開征求意見，“肝膽相照”網站又及時做出響應，向立法機關提交了4條修改建議。

公共權力與民間意見的良性互動，也需要民間意見本身保持理性、節(jié)制、審慎的美德。一些“意見公民”的社會責任感和道德勇氣勿容置疑，但上書也好，公開信也好，并不能僅僅停留在呼吁的層面，甚至深陷激情的泥潭，而是更需要冷靜的分析和可行的方案，需要意見訴求本身的合理性、建設性。從某種角度而言，一個萬馬齊喑、噤若寒蟬的社會是可悲的，但一個意見泛濫、眾口喧擾的社會也是危險的，因為它很可能混淆公眾的判斷力，造成“劣幣驅逐良幣”的逆向選擇，甚至在一些不成熟的意見裹挾下發(fā)生決策失誤。對中國社會而言，這種變質民主同樣是不堪承受之重。

言論空間逐漸擴大，“意見公民”日趨活躍，處于社會轉型期的中國，正一步一步走向公民社會。而此起彼伏的公民上書、公開信現(xiàn)象，則為民主的遞進開辟了新的切入點——對公共權力而言，是更為開放的意見渠道和決策程序；對公民群體而言，則是更負責任的意見表達和公共參與。

編輯：瀾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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