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開了

那時候，她還年輕，有顆善良的心。他追她追得辛苦卻心甘情愿，只因喜愛她眼底那抹遮不住的溫柔。

他用最美好的誓言向她承諾時，她甜蜜地笑，心頭卻忽然一動，起了逗逗他的心思，狡黠地問：“要是我和你媽媽同時掉進水里，你先救誰？”

“我媽！”他想都沒想，這兩個字便脫口而出。說完了，他才意識到什么，有些緊張地看著她。

她裝出生氣的樣子，暗示他：“知道嗎，你這個答案最笨了。聰明的人會說，誰離我最近我就先救誰?！?/p>

他咬著嘴唇，似乎在用心地思考著，可是三分鐘后，依舊認真地回答：“不管誰遠誰近，我都會先救我媽！”

她好看的臉故意板了起來：“你還是不愛我?！?/p>

他著急地解釋：“不是的不是的，我愛你，可是我媽最愛我，我不能不救她。我媽對我太好了，我10歲時父親就沒了，這么多年她只顧愛我卻顧不上愛她自己，她把什么好東西都給我了，她……”他語無倫次地說著，因為著急臉都紅了。

她忍不住笑著說：“逗你呢。第一，我和你媽媽不可能同時落水；第二，我游泳的技術比你還好呢，如果真是那樣，咱倆一起救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孩子似的撓撓頭。

從那一刻起，她決定要嫁給這個懂得愛和感恩的男人。

轉眼，他和她已經(jīng)走過了20年的光陰，日子始終過得平和美好。他的母親一直和他們在一起生活，老人幾年前過世了，走時很安詳。20年后，他們的女兒也已經(jīng)18歲了，有她當年的那份俏麗，只是比她多了一份頑皮，深深地被他們寵愛著。

陽光燦爛的春日，他們一家三口去湖中劃船，調皮的女兒忽然歪著頭問他，“爸，要是我和我媽都掉進水里了，你先救誰啊？”

她不由得笑了，女兒真像她，連問題都是一樣的，雖然比較的對象不同。她笑著想，這次，他會如何做答呢？

“當然是你媽！”如同20年前一樣，他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女兒的小嘴翹了起來：“還說你最愛我，騙人的吧？你可真笨，聰明的人會說，當然會救離我最近的那個。”

他和她都笑了，女兒的話與她當年如出一轍，只是20年后，步入中年的他，已經(jīng)不再像當年那樣因受到質問而緊張慌亂。他沉穩(wěn)地看著女兒微笑，片刻，認真地說：“因為這些年，你媽愛我最多，為我付出得最多，我當然要先救那個愛我最多的人。丫頭，人要懂得感恩，知道嗎？現(xiàn)在你媽在我心里頭，可是第一位的！”

女兒朝她笑起來，“媽，還是你厲害。”轉頭卻依舊沖他嘟著嘴，“哼”一聲說：“我才不要你救呢！總有一天，我會成為一個人心里的第一?！?/p>

她撫摩著女兒的頭發(fā)，欣慰地笑了。然后她抬起頭來看著他，他也看著她，彼此默契地對望著。20年，她終于成了他最愛的那個人，成為任何境況下他都選擇最先去救護的人。她用自己20年的愛，贏得了他的答案，成了他心里的第一。那是他惟一的答案，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是最愛他的那個人，曾經(jīng)是他的母親，現(xiàn)在是她。

她相信女兒的話，相信總有一天女兒也會像她一樣，用自己的愛去換取那個人心里的第一。

（摘自《人生與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