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山

世上沒有完美的戀人，但卻可以擁有完美的愛情。比如她和他。

那天，他在街上邂逅了她。她出眾的外表讓依舊單身的他怦然心動。本來他是要去參加一個同事的聚會，但他突然改變了主意。愛情來臨的時候是容不得猶豫的，一旦錯過了，后悔都來不及。他“嗯啊”著向同事們找了一個不去參加聚會的理由，然后像特務(wù)一樣尾隨著她……最終知道了她的住處。

第二天一大早，他早餐也沒有吃，就在她家門口靜候她出門。不一會兒，一身運(yùn)動裝的她從外面跑步回家，半小時后，她換裝后再次出門。他依舊遠(yuǎn)遠(yuǎn)地跟隨著她，并得以知道了她的工作單位。

得知她有晨練的習(xí)慣后，一向喜歡睡懶覺的他決定改掉這一惡習(xí)，加入到愛情長跑的隊(duì)伍中。他買了和她顏色相配的運(yùn)動裝，在同一時間內(nèi)和她跑同一條路線。

漸漸地，她也注意到了他?？吹剿孔镜呐懿阶藨B(tài)和氣喘吁吁的樣子，她感覺這個男人既可愛又可笑!

那一次，他跑在她前面，不小心崴了腳?？吹剿笊揭粯拥瓜聛?，她花容失色，匆忙跑過來扶他……

這以后，他們認(rèn)識了，經(jīng)常相約著一起跑步。一年后，他和她跑進(jìn)了婚姻的殿堂……

她在他的眼中幾近完美，秀外慧中，話語溫柔。惟一讓他感覺有些缺憾的是，她不會唱歌，偶爾斗膽唱一句，也是五音不全。

他平時喜歡唱歌，民歌、通俗歌曲都唱得有模有樣。有一年參加全市業(yè)余歌手大賽，還差一點(diǎn)就獲得名次，這讓他一直引以為豪。

你說話音色這么好聽，唱歌怎么就不行呢？他感到有點(diǎn)難以理解?？吹剿荒樌Щ?、遺憾的表情，她的臉倏地紅了，像一個紅蘋果。從此以后，任憑他怎么鼓勵，她再也不開口唱歌了。

不幸是突然降臨到他頭上的。那一陣，他經(jīng)常鼻塞、頭暈。開始他也沒當(dāng)回事，后來嘴巴會莫名其妙地流出血來。在她的催促下，他才不情愿地跟著她到醫(yī)院檢查。檢查結(jié)果出來了，他患了鼻咽癌。這個殘酷的結(jié)果，于他而言，如同五雷轟頂。他一下子癱軟在地，怎么也站不起來……

她百般地寬慰他，但他始終沉默著，不發(fā)一言……

經(jīng)過多次的放療和化療，他的頭發(fā)大把大把地脫落。望著鏡中自己憔悴的模樣，他感覺生不如死。

看著心愛的人一臉的消沉與絕望，她的眼睛在流淚，心在流血。她不知道如何幫助他重新樹立起活下去的信心。

此時，市里正舉行全市平民才藝大賽。她眼前一亮，馬上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并鼓勵他參賽。他凄然一笑，搖頭拒絕了。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她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自己報名參加這次大賽。

得知這個消息的他，對她做法感到難以理解：你瘋了嗎？你五音不全，去參加比賽只能讓大家笑話你!

她眼含淚水：我是替你參加這次比賽。我們來比賽一下好不好？我爭取在這次比賽中獲得名次，而你要保證快樂地活下去……

他用手指點(diǎn)著她堅(jiān)挺的鼻尖：別犯傻了，我都沒有獲得過名次，你就更不可能了。我的病是治不好的，就像你在這次比賽中注定要被淘汰一樣……

她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我就是要和你比賽一場，我保證能在比賽中獲獎，而你也要答應(yīng)我好好地活下去!

看著她急切的充滿期待的眼神，他無可奈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托同事找了一名音樂教師教她唱歌。音樂老師聽她開口試唱一句就笑了：你唱歌五音不全，現(xiàn)在學(xué)唱歌太晚了!同事把她和丈夫比賽的事告訴了音樂老師，音樂老師流淚了，收下了她這個學(xué)生，并答應(yīng)盡最大努力來提高她的唱歌水平。

她開始瘋狂地練歌，在家中為丈夫做飯時，一個人在廚房里大聲地唱；為丈夫送飯的路上小聲哼唱，常常是唱著唱著就淚流滿面了。鄰居和路人都認(rèn)為這個女人瘋了。

聽到這個消息,他趴在床上默默地哭了……

全市平民才藝大賽終于拉開了帷幕。初選賽，她五音不全的歌聲讓評委們?nèi)及櫰鹆嗣碱^，觀眾席上甚至傳來了喝倒彩的聲音。

一位評委毫不客氣地問她：你知道自己唱歌五音不全嗎？

她羞愧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你為什么還要參加這次比賽呢？

她噙著淚水把參賽的緣由告訴了評委。

長時間的沉默后，發(fā)問的評委站起來，走到她跟前，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帶頭鼓起掌來。所有的評委和觀眾都站了起來，為她送去最熱烈的掌聲……許多觀眾都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她順利地通過了初賽。

這樣的結(jié)果，令不明真相的他感到難以置信。是的，五音不全的妻子竟然能通過比賽的初賽。那么，自己的病看起來也不是不可以治愈的。他開始好好吃飯，積極配合醫(yī)生的治療，并要求院方為他搬來一臺電視機(jī)，他要在病房內(nèi)親眼目睹妻子參加決賽時的風(fēng)采。

決賽是在電視上現(xiàn)場直播的，在病房里聽完妻子的歌聲，他有些失望，斷定妻子獲獎無望了。但最后的結(jié)果令他大吃一驚，妻子最終獲得了本次大賽臨時增設(shè)的一個獎項(xiàng)———特別獎。

主持人宣讀了頒獎詞：這是一個偉大的妻子!是的，她的歌聲并不美妙，甚至可以說有些五音不全。但為了幫助患病的丈夫重新樹立起生活下去的勇氣，她甘愿在大眾面前自曝其短，勇敢地參加了本次大賽。按照她的唱歌水平，她早就應(yīng)該被淘汰了，但沒有人敢淘汰這份最深沉的愛，評委不敢!因?yàn)橛^眾不答應(yīng)……

聽著電視里傳來的雷鳴般的掌聲，他的眼淚奪眶而出。在那一刻，他感覺電視屏幕上的妻子就是一個天使，他分明聽到了天使在歌唱……

（梁衍軍摘自《戀愛·婚姻·家庭》2007年第7期圖/陳風(fēng)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