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　亮

如果美國只是一味解釋導彈防御系統(tǒng)不針對俄羅斯，恐怕俄方還是不會滿意。一切取決于賴斯是否真正重視俄羅斯這個對手，并能給出俄羅斯真正想要的東西

5月15日，美國國務卿賴斯開始對俄羅斯進行訪問，把美國最近對俄頻繁外交推向高潮。可見，美方已經(jīng)認識到，解決美俄爭端迫在眉睫，刻不容緩。

作為俄羅斯問題專家以及對俄關系的重要決策人，賴斯訪問俄羅斯將解決什么問題、又能解決什么問題呢？

美俄關系近年來摩擦不斷。美國在東歐部署導彈防御系統(tǒng)引發(fā)了一系列連鎖反應，不僅影響到俄歐關系、歐美關系，還涉及到俄、歐、美在未來歐洲安全秩序中所扮演的角色問題。所以說，有關導彈防御問題的爭執(zhí)，絕不僅僅是一個“是否威脅到俄羅斯安全”的問題，而是俄羅斯在多大程度上參與制定歐洲安全游戲規(guī)則的問題。

美國在東歐部署導彈防御系統(tǒng)，從規(guī)模和技術層面角度看，尚不能確定是否會對俄羅斯構成軍事威脅。可俄羅斯為什么大動肝火，而且情緒化地拒絕直接參與該系統(tǒng)并分享其技術的建議呢？對此，俄羅斯的回答是：缺乏參與的政治基礎。

眾所周知，俄美是冷戰(zhàn)時期兩個最大的核及運載武器(導彈)國家，因而兩國也是當時國際軍備控制談判的主要伙伴。這一談判機制成為了雙方顯示其超級大國地位的主要平臺，同時也確立了兩國在制定國際安全秩序游戲規(guī)則方面的決定權。冷戰(zhàn)時期，是俄美兩國說了算的時代。

俄羅斯顯然仍然習慣于過去通行的“慣例”，即在涉及有關核武器及導彈問題上，美俄應先談判和溝通，而不是單方面做了之后才通知對方或邀請對方加入。普京曾反復強調，限制核擴散和反恐是俄美兩國共同利益和目標所在，也是俄美關系及國際合作的基礎。因此，在與核擴散及反恐有關聯(lián)的東歐部署導彈防御系統(tǒng)問題上，俄羅斯不能接受美國先撇開俄方、單獨與前華約成員國談判的現(xiàn)實。在俄羅斯看來，美國這么做只可能有兩種解釋：一是美國蔑視俄羅斯在歐洲安全中的作用，意在建立一個排除俄羅斯的北約安全體系；二是恢復對俄羅斯的軍事遏制，以鞏固對俄的絕對軍事優(yōu)勢。

2002年，布什政府單方面宣布退出《反彈道導彈條約》，從而使美國可以不受約束地部署導彈防御系統(tǒng)。這時，俄美兩國失去了就導彈防御問題進行對等磋商的政治機制，即俄羅斯所說的“政治合作基礎”。美國當時這一舉動所表現(xiàn)出的對締約另一方的不尊重，讓俄羅斯深感屈辱。

的確，冷戰(zhàn)結束后，美國不再熱衷于與俄羅斯的軍控談判，因為這已經(jīng)不是美國的戰(zhàn)略重點。尤其是小布什上臺主政后，其主要目標是反恐、傳播自由民主。之后布什政府又深陷中東的泥潭，無力他顧。此外，美國認為俄羅斯已經(jīng)不再是主要戰(zhàn)略對手——在美方看來，作為冷戰(zhàn)的“失敗者”，俄羅斯已經(jīng)沒有能力和意圖對美國構成威脅。

但是，如果說美國完全不重視俄羅斯，這種看法也不全面。事實上，美國很快就發(fā)覺，前蘇聯(lián)留下很多有用的“遺產(chǎn)”，包括龐大的核武器庫以及僅次于美國的軍事科技潛力。更重要的是，正是因為美國不得人心的單邊強權政治，使得人們重新評估俄羅斯作用，國際社會需要作為“平衡力量”的俄羅斯發(fā)揮作用。

國際社會的需要，加上俄羅斯世界能源市場上的地位，極大促使俄羅斯理所應當?shù)匾笠粋€合適的位置。然而，美國千方百計想與俄羅斯討價還價：要求俄羅斯在民主改革上“達標”，在能源問題上“放棄損害鄰國的做法”等等。否則，西方就會排斥俄羅斯的作用。在東歐部署防御系統(tǒng)問題上，美國將俄羅斯晾在一邊，只不過是將“俄羅斯排除在制定游戲規(guī)則之外”(俄外長語)一個比較典型的例子。

俄羅斯一再放話，美國建立導彈防御系統(tǒng)將破壞歐洲的戰(zhàn)略平衡，引發(fā)地區(qū)軍備競賽，但俄完全有能力對付導彈防御系統(tǒng)。俄羅斯的將軍們說，俄羅斯將以“不對等”的方式回應美國。現(xiàn)在人們最感興趣的是，俄羅斯是否真會走上與美國軍備競賽的老路？或者，俄羅斯只是情緒化地“鬧”給世人看，以證明俄羅斯仍然是一個有能力對抗美國的強國。也許，俄羅斯希望以這種方式警告那些接受部署導彈防御系統(tǒng)的國家：美國并不能百分百的保護你們，而俄羅斯仍然是決定前蘇東國家安全環(huán)境的重要因素。

一方面，美國強調俄羅斯在部署導彈防御問題上沒有“否決權”，繼續(xù)與有關國家和北約討論此事，爭取廣泛支持，并開始向高加索地區(qū)滲透。另一方面，美國不斷派高官前往莫斯科做溝通勸說工作，不過收效不大。如今，賴斯親自出馬，這是否有助于問題的解決還有待觀察。但有一點是清楚的，如果美國仍然把重點放在解釋導彈防御系統(tǒng)的“無害性”上，恐怕俄羅斯還是不會滿意。一切取決于賴斯是否真正重視俄羅斯這個對手，并能給出俄羅斯真正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