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鎖記》是上個世紀(jì)四十年代在上海風(fēng)靡一時的傳奇女作家張愛玲的代表作。這是一個關(guān)于“原欲”的故事，一個因原始情欲被長期禁錮而變異后演化為更為瘋狂的物欲的故事；這也是一個關(guān)于“報復(fù)”的故事，一個因自己的欲望無法得到滿足而瘋狂地施報的故事。曹七巧就是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她就像是一頭困獸，一生都在欲望的牢籠中掙扎。在執(zhí)著而頑強的掙扎中，邪惡的花朵在她的心墳上肆意地開放，不僅侵吞了她自己的幸福，而且也侵吞了她的一雙兒女的幸福。曹七巧的悲劇正在于此，她不僅是一個受害者——被貪財?shù)男稚┘藿o了一個“骨癆”病人，正常的性欲長期得不到滿足；而且她同時又是一個施害者——受害的對象不是別人，卻是她的親生兒女。

錢，在卑微和孤弱中嵌入靈魂

貧與富的差距是封建宗法制度下人們無法逾越的天塹，灰姑娘和王子的愛情更多的時候只是傳奇和幻想。麻油店出身的灰姑娘七巧之所以能夠輕易地跨越鴻溝，是因為她付出了慘烈的代價。她嫁給了一個生下來就癱瘓在床，柔弱無骨，靠吃藥維持生命的，“膩滯著死去的肉體的氣味的”姜家二少爺。她出嫁時，只是一個姨奶奶，后出于實際情況——二少爺殘疾不可能再娶正頭太太，姜家老太太才決定將其“聘為正頭奶奶”，教她“死心塌地的服侍二少爺”。因為本質(zhì)只是個“姨奶奶”，再加之丈夫的無能，使得原本就沒有堅實經(jīng)濟基礎(chǔ)做后盾的七巧，在姜家更得不到“正頭奶奶”應(yīng)有的地位，處處被人瞧不起，就連伺候她的丫環(huán)“小雙”都敢輕視她，七巧“自己也知道這屋子里的人都瞧不起她”。這就使她對所有的人都滿懷戒心，偏激多疑，無法向任何人敞開自己的心扉，從此陷入了自卑、多疑、壓抑的泥潭中無法自拔。七巧陷入這種尷尬境地的罪魁禍?zhǔn)拙褪秦毟F的家庭，也正是因為貧窮，七巧在這個封建大家庭中更顯得卑微和孤弱無能。錢，從一開始就刻入了她的骨髓，嵌入了她的靈魂，每一天在她的生活中刺目地凸現(xiàn)，刺痛她的神經(jīng)。她深深地體會到金錢是除家勢、權(quán)力、能力外最能代表一個人地位的東西。金錢——用她的青春和一生的幸福換來的——開始成為她夢寐以求的東西，她認(rèn)為只有金錢不會鄙視她，而她也只能靠掌握金錢來抬高、穩(wěn)固自己的地位，來掌控他人的命運。

情，因壓抑和嘲弄而變得無奈

封建舊式婚姻大多因家世利益、父母之命而為之，雖然也有先結(jié)婚后戀愛的可能，但愛情已成為功利目的下退而求其次的東西，大多數(shù)的封建婚姻不是因為無愛變得支離破碎，就是因為忍耐和漠視變成無奈的過程，情欲有時是除道德、責(zé)任、愛情外維系婚姻的一個重要因素。殷實的姜家用金錢為殘廢的兒子買來一個終身的管家、丫頭，貧寒低賤的麻油店小老板用親妹妹換來豐厚的彩禮和侯門大戶親戚的虛名，一樁各懷目的、互相利用的畸形婚姻就這樣達(dá)成了，而七巧作為這樁丑陋交易的籌碼，別無選擇地站在了交易的天平上。七巧本是一個善良、可愛、長相還算不錯的少女，父母開著一家麻油店，生活貧窮但很快樂。她的身邊也不乏追求者，“喜歡她的有肉店里的朝祿，她哥哥的結(jié)拜兄弟丁玉根，張少泉，還有沈裁縫的兒子。喜歡她，也許只是喜歡跟她開開玩笑，然而如果她挑中了他們之中的一個，往后日子久了，生了孩子，男人多少對她有點真心”。然而她有選擇的權(quán)利嗎？在封建父權(quán)社會和男尊女卑的傳統(tǒng)觀念中，像七巧這樣的年輕女子們有“挑”自己幸福的權(quán)利嗎？答案是絕對肯定的——沒有。她們只能聽命于父母或兄長的安排，七巧也是一樣，為了滿足貪財?shù)男稚┡c富家大戶攀親的欲望，獲得更多的利益，她只能聽命于兄長的安排，情愿不情愿地嫁給了一個活死人。未嫁之時對愛情的渴望，對美好婚姻的憧憬就這樣被一個“沒有生命意義”的活死人所代替?；楹?，她從殘廢的丈夫那里無法得到應(yīng)有的關(guān)愛，正常女人應(yīng)有的性需求也根本無法滿足，滿漲的情欲無處釋放，只能苦苦地壓抑著。情欲的長期壓抑使她毫不顧忌地在人前對人羞于談及的話題津津樂道。新過門的三少奶奶抱怨躲避戰(zhàn)亂到上海的姜家房子太擠，她忙不迭地取笑：“三妹妹原來也嫌人多了。連我們都嫌人多，像你們沒滿月的自然更嫌人多了！”為此招致了大奶奶的呵斥，但她并未罷休，更是不依不饒，似乎要把自己壓抑的情欲一吐為快：“知道你們都是清門凈戶的小姐，你倒跟我換一換試試，只怕你們一個晚上也過不慣?！薄罢娴?，連我也不知道這孩子是怎么生出來的！越想越不明白！”在這個談情色變的深宅大院里，這可以說是七巧渴望情欲的宣泄，她被壓抑的情欲已開始通過對周圍人正常的夫妻生活的嘲弄得到可憐的暫時的滿足。她是一個女人，一個正常的女人，在正常的性欲長期得不到滿足時，她更渴望一個男人對她的關(guān)切和愛撫，那按捺不住的勃勃跳動的欲望時時在要求它的那份權(quán)利。在這個讓她窒息的家庭里，她更加期待爆發(fā)的時機，讓情欲證明她的青春、她的誘人魅力。

情欲，因禁錮和饑渴而噴發(fā)

“食色，性也。”情欲是人性正常的體現(xiàn)。只要是一個正常的人，她的心中都不會放棄對愛情的渴求。正如恩格斯強調(diào)的：“每個人都追求幸福。向外部世界和自身的存在尋求幸福，這是人類在歷史發(fā)展過程中凝聚和積淀起來的一種意識和感情?！睆恼軐W(xué)的角度看，愛無疑是人類精神一次最深沉的沖動，它本身就是人的生命力和創(chuàng)造力的體現(xiàn)。這沖動如江河決堤，如百川歸海，是任何力量都阻止不了的。即使禁錮在封建人倫道德枷鎖下的弱女子，也不例外?；楹?，七巧的心理和生理上都無法得到滿足，情感的欲望長期受到壓抑，而年輕身軀中的這種欲望并沒有因此而變得殘缺，越是壓抑得厲害，越是要噴發(fā)出來。姜家三少爺季澤——一個“生得天圓地方”，有著“濕眉毛，水汪汪的黑眼睛”的健康男人正是七巧情欲渴望噴發(fā)的對象。盡管她知道季澤可能只是在玩弄她，但她仍熱烈地去追求，公然地與他調(diào)情?！捌咔蓮睦咸堇锵浦熥映鰜恚豢匆娂緷?，身不由主的就走了過來……”，“嘴里說笑著，心里發(fā)煩，一雙手也不肯閑著，把蘭仙揣著捏著，捶著打著恨不得把她擠得走了樣才好?！钡缺凰男臒┑奶m仙不小心折斷了留了二寸多長的指甲而生氣地回到自己屋里去時，她就“在蘭仙的椅子上坐下了”。她是多么的想取而代之啊！她“一手托著腮，抬高了眉頭，斜瞅著季澤……垂著眼皮，臉龐的下半部抖得像嘴里含著滾燙的蠟燭油似的，用尖細(xì)的聲音逼出兩句話道：‘你去挨著你二哥哥坐坐！你去挨著你二哥哥坐坐！’……她試著在季澤身邊坐下，只搭著他的椅子的一角，她將手貼在他腿上”。此時的七巧是被情欲本身和對情欲的渴求交織折磨著的，三年來她天天挨著的是“軟的、重的、麻的”一團沒有知覺的肉，而眼前的男人“結(jié)實”、透著誘人的生命力，那被壓抑多年的情欲烈火灼燒著的心，就像一塊久旱干裂的土地渴望清洌甘泉的滋潤一樣渴望挨著那有生命力的軀體。此時的七巧雖然是個粗俗、尖刻、覬覦金錢的女人，但她是真心愛季澤的，這正是她最有人性的時候。面對七巧，季澤不是不動心，看到蹲在地上哭泣的無助的七巧，“季澤先是愣了一下”，但他的理智在他情欲蠢蠢欲動的時候毫不猶豫地站出來提醒他：“不惹自己家里人，一時的興趣過去了，躲也躲不掉，踢也踢不開，成天在眼前，是個累贅。……他可是年紀(jì)輕輕的，憑什么要冒這個險？”是啊，季澤憑什么去冒這個險，愛七巧嗎？當(dāng)然不愛，她粗俗尖刻沒有教養(yǎng)；為情欲嗎？更不是，情欲完全可以在外邊得到滿足。七巧卻是真心的，她幾乎是主動地將自己交到了季澤手上，等待他的占有。一個舊式的女子冒著被封建倫理道德譴責(zé)的危險，拋卻了應(yīng)有的人格尊嚴(yán)，大膽裸露地向一個男人祈求情欲，不是情不得已、被逼無奈是做不出來的?？杀氖羌緷芍话阉?dāng)作“玻璃匣子里蝴蝶的標(biāo)本，鮮艷而凄愴”。季澤的無情，使她本已受傷的心靈再次受到了重重的一挫，于是她開始“用黃金之夢來抵擋情欲之火”。

錢欲，在金色的夢幻中代替了性欲

當(dāng)象征著精神的情欲被剝奪后，那象征著物質(zhì)的金錢就像大海中的救生圈一樣牢牢地套住了即將沉沒于苦海的七巧。她更清醒地認(rèn)識到金錢的魔力——有了錢，姜家可以買她；為了錢，她的親哥哥將她賣給了一個殘廢；想要錢，兄嫂一次次登門看她。她被金錢所點燃的欲望驅(qū)動著，開始瘋狂地忘我地聚斂財富，她對黃金的渴求成了她抵擋從未被滿足的情欲的替代物；而這可怕的欲望之火也烤干了她人性中原有的脈脈溫情，直至耗盡她所有的精力和生命。她苦苦地熬著，熬到分家的那一天，熬到她可以憑借手中的錢對別人指手畫腳的那一天。她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這個金色的夢里。在這個金光燦爛的夢中等待未來，而她原本善良的一面也就在這漫長的等待中被金子磨滅了，磨得無影無蹤，剩下的只是一個變態(tài)的接近瘋狂的守財寡婦。當(dāng)揮霍無度已破產(chǎn)的三爺姜季澤主動找上門來向她表示了愛慕之情時，起初她感到了幸福，“低著頭，沐浴在光輝里，細(xì)細(xì)的音樂，細(xì)細(xì)的喜悅……這些年了，她跟他捉迷藏似的，只是近不得身，原來還有今天!” 而當(dāng)她知道季澤不過是要算計她的財產(chǎn)時，她終于無法控制地大怒了，并瘋狂地廝打季澤，將季澤趕走了。正是這種可怕的黃金欲使她甘心把最后一個滿足愛情的希望像吹肥皂泡似地吹破了，親手毀滅了她的幸福和滿足情感需求的機會。趕走了季澤之后她又后悔起來，“跌跌絆絆……要在樓上的窗戶里再看他一眼。無論如何，她從前愛過他……多少回了，為了要按捺她自己，她迸得全身的筋骨到牙根都酸楚了。今天完全是她的錯。他不是個好人，她又不是不知道。她要他，就得裝糊涂，就得容忍他的壞。她為什么要戳穿他？人生在世，還不就是那么一回事？歸根究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可以看出，七巧的內(nèi)心是多么的矛盾和痛苦，然而在情欲與金錢面前，七巧毅然丟棄了她苦苦壓抑了多年的情欲而保住了那點冰冷的金錢?！八皇翘手鵁釡I。經(jīng)過這一番折騰，金錢欲徹底代替了她未滿足的性欲望。從那一刻起，別人的一切正常的行為，在她看來都是沖著要奪她的錢而來。她的侄子曹春熹是個渾頭渾腦的年輕人，但也本本分分，有一次陪長白長安兄妹倆擲骰子，長安輸光了壓歲錢，說用瓜子賭，于是踩著椅子到柜頂拿，若不是春熹扶住她險些來個倒栽蔥，三人笑成一片，春熹將長安抱下地來。這一幕正巧被七巧撞見，其實本是孩子間正常的舉動，但她卻向春熹厲聲道：“我三茶六飯款待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什么地方虧待了你，你欺負(fù)我女兒？你那狼心狗肺，你道我揣摩不出么？你別以為你教壞了我女兒，我就不能不捏著鼻子把她許配給你，你好霸占我們的家產(chǎn)！”她還叫來長安訓(xùn)話：“男人……碰都碰不得！誰不想你的錢？”就這樣她逐漸被黃金的枷鎖鎖住，無法自拔，也無法解脫，直至終老。

母愛，被黃金的枷角泯滅

眾人的歧視，畸形的婚姻，情欲的壓抑，精神的創(chuàng)傷，情人的金錢算計和情感背棄，這些邪惡的種子孕育的邪惡花朵開始在她的心墳上無情地怒放。使七巧由一個對未來有美好憧憬的少女，逐漸變成一個瘋狂施報的惡魔，并把這施報的可怕魔爪無情地伸向了她的一雙兒女。她千方百計地破壞兒女的婚姻，親手扼殺了自己一雙兒女的幸福。

長期的性壓抑，使她對兒子產(chǎn)生了畸戀。長白對她來說，不單是兒子，更重要的是他是個“男人”?！斑@些年來生命里只有這一個男人。只有他，她不怕他想她的錢——橫豎錢都是他的，可是因為他是她的兒子，他這一個人還抵不了半個……就連這半個人她也保不住——他娶了親?！睘榱肆糇鹤?，她很不情愿地給兒子長白娶了媳婦——芝壽。因為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不給兒子娶媳婦，別人要說閑話的。但兒子的婚姻簡直是對七巧的嘲笑，她的眼中根本容不下生命中惟一的男人和別人談情說愛。她開始干涉兒子的私生活，纏著兒子夜里給她燒煙，她是把“一只腳擱在兒子的肩膀上，不住的輕輕踢著他的脖子”，這對于七巧是在尋求一種刺激、一種瘋狂的性聯(lián)想、一種亂倫的意念。她不斷盤問兒子與兒媳間的私生活，窺視別人的性隱私。甚至把在兒子那聽來的關(guān)于兒媳婦的秘密，在麻將桌上一五一十地宣布給包括親家母在內(nèi)的所有人聽，而且是“略加渲染，越發(fā)有聲有色”。她以此來羞辱折磨兒媳，芝壽有時候被氣得都抽搐了——“芝壽直挺挺躺在床上，擱在肋骨的兩只手蜷曲著就像死去的雞的爪子”。最終芝壽無法忍受“丈夫不像個丈夫，婆婆不像個婆婆”的生活而凄慘地死去；二房娟姑娘扶了正，做了芝壽的替身，但“扶了正不上一年就吞了生鴉片自殺了”。這是一個多么自私刻薄，令人心悸的母親??！

七巧的魔爪伸向了她的兒子長白的同時，也伸向她的女兒長安。她怎么能輕易地放過本來就比較文弱的女兒的幸福呢？長安二十四歲那年生了痢疾，七巧不替她延醫(yī)服藥，只勸她抽兩筒鴉片，這一抽不打緊，就抽上了癮，怎么戒也戒不掉。眼看長安到了該出嫁的年齡，相貌也還算好看，和當(dāng)年的七巧差不多，嫁妝也不會少，可是一聽說她抽大煙，本來就不十分踴躍的做媒者，最后竟絕跡了?；槭乱簿偷R了下來，直到長安近三十歲的時候，她三叔的女兒蘭仙的同學(xué)的表叔童世舫剛從德國留學(xué)回來，略大長安幾歲，經(jīng)介紹兩人相戀了，在愛情的魔力下終于戒掉了大煙。有了愛情的滋潤，她也漸漸地變得開朗起來，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然而在她的親生母親曹七巧眼中，怎么能容下快樂的女人，怎么能讓她身邊的女人獲得幸福，即使她是自己的親生女兒。狡猾陰鷙的七巧便用尖酸、惡毒的語言來譏諷長安，說什么“姑娘急著要嫁……腥的臭的往家里拉……多半是生米煮成了熟飯……”之類的話，長安無法忍受就被迫退了婚。退婚之后，長安和童世舫以朋友相稱繼續(xù)交往，后被七巧知曉，就在童世舫到七巧家里拜訪之際，七巧故意而婉轉(zhuǎn)地道出了長安抽大煙的事實，從而嚇跑了童世舫。此后，長安也斷了結(jié)婚的念頭，七巧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剝奪了女兒本該得到的幸福。中國有句俗話“虎毒還不食子”。曹七巧的這些做法，在常人看來，簡直不像一個母親，簡直是禽獸不如。在常人眼里，家庭是溫馨的，是傷心時的避風(fēng)港，母親更是偉大的，然而就是這人類最崇高神圣的母愛，在七巧那里已經(jīng)泯滅殆盡了。

“三十年來她戴著黃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死了幾個人，沒死的也送了半條命。她知道她的兒子女兒恨毒了她，她婆家的人恨她，她娘家的人恨她。她摸索著腕上的翠玉鐲子，徐徐將那鐲子順著骨瘦如柴的手臂往上推，一直推到腋下。她自己也不能相信她年輕的時候有過滾圓的胳膊……”七巧的一生是悲慘的，她心墳上孕育的邪惡花朵肆意地怒放，不僅毒害了別人，也毒害了自己，甚至毒害了她一雙至親至愛的兒女，到死她才清醒地認(rèn)識到這一點。

文學(xué)畫廊之中的典型形象可以說是千人千面，也可以說是唯一的，不可復(fù)制的，正因為如此，才具有了典型意義。張愛玲傾心塑造的曹七巧形象的典型意義在于，它控訴和鞭撻了封建禮教和舊式婚姻的罪惡，揭示了一個深刻的主題：金錢可以奇異地改變一個人，人性之光會在錢欲的污水中泯滅。

責(zé)任編輯 高 威